《暗恋的意思你明白吗？》月光味岛屿

3、第 3 章

　　记忆倒转时光，散落的碎片重新拼凑完整，傍晚余晖拨开层层云雾，重新铺在云城一中的角落。
　　那时傍晚吹过的风微凉，但余晖洒下时，总觉得是带着点暖意的。

　　学校二楼的旧窗台，是高三时步然每天都会待的地方，没什么人会到这里来，也不会有什么人经过，前方就是操场与天空，黄昏时候尤为好看。

　　步然的母亲沈如被癌症纠缠好几年，最终耗光了所有力气，尽管再不舍，在去年冬天也永远闭上了眼睛。

　　沈如在步然还小的时候，因为发现步然父亲出轨，毅然决定离婚并带着步然独自生活。据步然所知，早在离婚没几年，步然父亲就因为意外事故过世了。

　　原本沈如是一家大型公司的主管，但因为要照顾步然，就辞去了公司的工作，自己开了一家花店，勉强能维持生活。

　　母亲去世后的那段时间，对于当时高三的步然来说，每天睁开眼世界都是灰色的。

　　那一天傍晚，步然照旧待在旧窗台，望着前面操场发呆。突然一个小男孩闯入视线，小男孩走路一瘸一拐的，好像是崴到了脚。小男孩小小一个，背着的书包却不小，挂在肩膀上，显得整个人更小了。

　　小男孩用揉了揉鼻子，突然开始流起鼻血。看着自己手上沾着的血，男孩立马仰起头，接着保持仰头的姿势从书包里找纸巾擦，但是怎么都止不住。到最后纸巾都用完了，还是没能止住。

　　他用最后一张纸巾捏着鼻子，肩膀开始抖动着哭了起来。
　　步然在窗台上看了许久，还是没忍住走出去。他素来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尤其是今年之后。但是看见小男孩慌乱的动作和红红的眼眶，还是有点不忍心。

　　步然拿起纸巾，走向操场。

　　“流鼻血不要仰着头，低下来捏住鼻子。”步然走到小男孩身边，把自己手上的纸巾朝他递去。

　　男孩被突然出现的步然吓了一下，手还裹着一团纸巾堵在鼻子那，眼睛下面红红的，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水珠，眼睛里的水汽也还未消散。哭过的眼睛亮亮的，就这么直直地盯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步然。

　　见眼前的人没动静，步然只好伸出手，用手掌抚上男孩的后脑勺，将男孩的头轻轻往下带，接着隔着纸巾用手捏住男孩的鼻子。

　　步然就这么一直给他捏着，差不多五分钟的样子，步然松开手，检查了下，鼻子被刚刚一直捏着变红了很多，确定没再继续流，步然就带着男孩去窗台旁的厕所洗脸。

　　洗完脸小男孩的眼睛周围还是红红的，鼻子也是红红的，有点无错地看着步然，似乎一时间没搞清楚状况，不过没一会儿就传来小男孩小小的一声“谢谢”，声音还带着流过泪的哭腔，轻轻柔柔的。

　　步然刚想说“没事”就听见一阵咕噜声，步然瞄了眼小孩，小男孩也因肚子不合时宜的呻吟，脸上的红晕更加明显。

　　“跟我来一下。”步然轻声说完后转身往前走了几步，发觉男孩还愣在背后，又转过头来。
　　看见步然转头男孩立马往前跟了上去，即使不知道他究竟要把他带去哪。

　　到了就窗台，步然把给自己带的晚餐面包递给了男孩，“吃吧。”
　　似乎是没反应过来情况，男孩只是接过面包，还是望着步然，手上也没有更多的动作。
　　“不吃么？不是饿？”步然坐在旧窗台的椅子上，手上拿着书打算开始看。

　　男孩反应过来后，脸又红了点，但还是张口道谢，“谢谢哥哥...” 见步然在看书，好像还是高考复习资料，好奇道，“哥哥你高三了嘛？”
　　步然“嗯”了一声，抬眼看着男孩咬了一大口面包，看天色也不早了，“小学不是早就放学了吗？吃完赶紧回家吧。”

　　男孩听到这句话立马站了起来，本来就不小的眼睛瞪得更大，但因为嘴里还有刚刚咬下的一大口面包，他暂时没法开口，只能“嗯嗯嗯”了两句表示不满。因为着急，额头也皱着，嘴里马不停蹄嚼着，想赶紧把这一口吞下去。
　　步然也被男孩这一系列举动惊了一下，继而觉得有些好笑的看着他，想看看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好不容易男孩把这一大口面包吞下去，马上开口，没了哭腔声音很清透，带着南方特色的软意，“我不是小学生！我初二了！我家里人说我长个比较慢而已！等明年我说不定就能长到跟你一样高呢！”

　　见男孩竟是因为说他是小学生而炸毛，步然直接没忍住笑了出来，怕男孩要继续搬出一套“长高”理论，步然连忙说，“好好好，我说错了，很像初中生，特别是像初二的。那你也得回家吧？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需不需要帮你联系班主任？”

　　这还是步然这段时间一句话说过最多字的一次，心情好像也因为这个小朋友有趣的反应，变得好了不少。
　　“我不是小朋友，我初二了，初二了应该不是小朋友了...我叫叶南轩，不用告诉我老师，我已经给我家里打电话了，他们今天有事晚一点来接我。”刚刚叶南轩好像就是因为这个闷闷不乐，说起这个心情又低落了下去。

　　步然没有探究别人家庭情况的习惯，见叶南轩说话声音一点点变小，只好扯出一点话来，“叶南轩，哪个南轩？”
　　“叶子的叶，南北的南，车干轩。”

　　步然将叶南轩的名字在脑子过了一遍，想到一句诗句，随即就念了出来。
　　南轩有孤松，柯叶自绵幂。

　　“好的，叶南轩小朋友，那快吃吧，吃完你家里人要是还没来接，可以在这写会作业，有不会做的可以问我。”
　　虽然后面步然并没有告诉叶南轩他的名字，但是眼尖如叶南轩，早在他的试卷上看到了，笔锋利落，大气好看的手写体，写着“步然”二字。

　　第二天叶南轩家里给的糕点又去旧窗台找步然，家里说要感谢步然帮了叶南轩，叶南轩虽然觉得不太好意思，但也觉得应该要去感谢。

　　后面连着两三个月，只要是上学的时间，叶南轩都会去找步然，写完作业才回家，有不会的步然也会很耐心地教他。

　　直到后来临近高考那一个月步然就没再来过了，起初叶南轩以为步然只是那一两天有事，后面离高考没剩几天时，叶南轩就知道了，他不会再来，步然要毕业了。

　　但叶南轩还是一如既往，一放学就来到这个旧窗台开始写作业，写完作业看会晚霞就回家。在高考结束后一天，叶南轩照旧来到旧窗台，发现一个礼物盒，拆开来是一串手工手串，最中间是一个立体的小羊形象。

　　旁边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是叶南轩熟悉的手写体，写着：叶南轩小朋友长大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