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喜欢我》漱玉瑢瑢

3、当“小妈”

　　“老张，挺悠闲啊。”赵斌比完赛到医务室里，看张漾躺在躺椅上看杂志书，忍不住调侃道。
　　张漾闻声瞥了他一眼，“比完了？”
　　“比完了。瞧你这样，就一点也不担心？”赵斌双手抱胸问道。
　　“担心什么，能进半决赛的也就那几个班，我们平常都跟他们打过球，怎么样都有点底，第一名不确定，第二名倒是能拿一拿。”张漾边说，边翻页。
　　“你倒是信心满满，你这伤怎么样？”赵斌看着他包着纱布的脚问。
　　“脚崴了，过几天就好了。你们的实力我清楚，没我都行。”
　　“但有你更好不是吗。”
　　张漾笑了笑。
　　“有人举报了赵海他们班犯规伤人，刚才老师找我们求证，然后取消了他们比赛的成绩。”
　　赵斌神神秘秘地说：“我去打听了一下，好像是那个给你送水的志愿者小美女。”
　　他把手中的雨伞扔给张漾，“那个志愿者小美女让我给你的，说是你之前借给她的，现在还你。”
　　张漾接过雨伞，天蓝色的雨伞整齐规整地叠着。他脑海里闪过姜云的脸，她的眼眸像一汪春水，望向自己时像是见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故人。
　　怎么会有人见到他这么激动。
　　他感觉奇怪，好像在哪里见过她，莫名有种挥之不去的熟悉感，但他印象里确实没见过姜云，这种奇怪的感觉到底从何而来。
　　赵斌见他沉思，“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张漾看了他一眼，“没什么。”他要是告诉赵斌，免不得被一顿打趣，到时候还找上人家女孩子。
　　“没了黑手，剩下的看你们自己努力了，别太丢人，拿个奖牌回来就行。”
　　赵斌笑了笑，“知道啦。对了，最近学校还有个活动，话剧《雷雨》，你参加吗？”
　　张漾也笑了笑，“你觉得我可以不参加吗？”
　　六班的班主任见他跟见宝似的，什么活动都把他往里塞，誓要发挥他最大的价值不可，这种活动，也怕是免不了。
　　“也是，那我帮你打听打听，谁会跟你对戏。”
　　……
　　傍晚的霞光渐渐褪去，夜晚的夜色无尽地渲染着天空，留下点墨的星星点缀着，闪烁着微光。
　　教室里灯火明亮，电风扇呼啦啦地响着。
　　姜云专心写着作业，梁雨晴观察她，拍了拍张倩。“你看她是不是精神状况好多了，我的办法有效吧。”
　　张倩：“有吗？”
　　梁雨晴：“你不觉得她写作业更有干劲吗？”
　　“她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好像也是。
　　梁雨晴抓了抓头发。
　　她拍了拍姜云，姜云转头看她。
　　梁雨晴：“你今天看张漾的比赛，感觉如何？”
　　姜云：“不错啊。”
　　梁雨晴：“你今天给张漾送着水了吗？”
　　姜云：“嗯，他受伤了，他们班刚好来送水，我拿了一瓶给他。”
　　“你今天开心吗？”
　　姜云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开心啊。”
　　梁雨晴对张倩摊手，嘴巴一张一合说着：我就说吧。
　　姜云一头雾水，“你怎么知道？你安排的？”
　　梁雨晴作出邀功的样子，一脸得意。“对啊。还不来感谢感谢我。”
　　张倩咳嗽一声。
　　“对，还有张倩，她让她那几个蓝颜知己帮忙的。怎么样，我们贴心吧。”
　　“赵海犯规让张漾受伤，是你们做的？”但话说出来，姜云又闭上了嘴。
　　梁雨晴和张倩还不至于让张漾收个水，花这么大功夫。
　　姜云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她穿越来回来后，和十七岁的自己融合，有时还会被十七岁的自己控制，时不时会有头脑不太清醒的时候。
　　梁雨晴：“啊？什么？没有啊。”
　　梁雨晴张倩原来安排的，只是让她正常地给张漾送个水。没想到会恰好碰上张漾受伤，那几个蓝颜知己见机做事而已。
　　“我们单纯想让你跟他接触一下，还不至于这样干。而且真要能这么干，我就直接把他绑过来，搞个强制爱，让他日日陪在你身侧。”
　　姜云被她的话逗笑了，“我们要做守法的好公民。”
　　张倩：“就是，少看点玛丽苏霸总文吧。”
　　梁雨晴：“哎呀，我就是打个比方嘛，又不是真的去做。”
　　姜云：“好，那我要怎么谢你们呢。”
　　梁雨晴眼睛咕噜地转，像是酝酿什么坏事似的。
　　姜云：“先说明啊，坏事我是不会干的。”
　　梁雨晴：“怎么会呢，我不会让你帮我干坏事的。其实我们就是想让你开心，不要因为神经病生气。”
　　姜云听懂她的话，愣了愣。
　　张倩：“对啊，有什么不高兴的可以都告诉我们，别憋在肚子里。”
　　姜云半晌点了点头，“嗯，谢谢你们。”
　　这些话已经很久没有人跟她说过了。
　　姜云眼眶酸涩。“我没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啦，那些人不过是过客而已，等到分科就见不到了。他把我惹毛了，我也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张倩：“嗯，我们支持你。”
　　梁雨晴竖了个大拇指。
　　姜云笑了笑。
　　“给你看个东西。”梁雨晴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宣传表。“这是学校新搞的活动，表演戏剧《雷雨》。”
　　姜云拿过来，想起来是有这么个事。张漾饰演周萍，校花冯昭昭饰演鲁四凤。
　　当时戏剧出演引发了热议，演出视频被上传到了网上，一度爆火。
　　张漾和冯昭昭的合照还上了热搜，当时很多人都在扒张漾的底，还有不少娱乐公司找上门来想签他。
　　梁雨晴：“我替你报名了。”
　　姜云：？
　　“帮你报的四凤，到时候你去综合楼那边试戏就行。”
　　姜云用“你说什么”的表情看着她。
　　梁雨晴：“张漾也报名了，他报的周萍，你要是选上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天天跟他见面了。我相信你的美貌，报个四凤没问题的。”
　　这都给姜云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
　　姜云想到自己的竞争对手是冯昭昭，就感觉希望渺茫，但看梁雨晴这么热心，她都不好意思拒绝了。
　　“那我试试？”
　　梁雨晴点点头，鼓舞般拍了拍她的背。“我等你的好消息哦。”
　　到了试戏那天，姜云走进教室，看见里面乌泱泱排满了人。
　　姜云一眼看见冯昭昭。
　　她身材高挑，发育得很好，可以说是非常完美的身材。冯昭昭扎着高高的马尾，发丝轻扬，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活泼而富有生气。笑起来时一双酒窝深陷，像春日里开满枝桠的桃花。
　　不管看到冯昭昭多少遍，姜云总是下意识感慨她的美丽。
　　“试戏鲁四凤的过来。”老师说道。
　　姜云抱着来都来了，不如尽力试试的想法，认真地试了戏。虽然她知道比不过冯昭昭，不过流程还是要走一走。
　　冯昭昭看着台词演了一段四凤跟鲁贵在公馆里对话那一幕。明媚的长相，精湛的演技，将一个青春的少女形象演得淋漓尽致。
　　面试的老师鼓鼓掌，面带微笑。“不错，不亏是演过戏的人。”
　　冯昭昭儿时就进了娱乐圈，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小童星，前些年来一直在进剧组拍戏，直到高中专心备战高考，才休息歇业。
　　后面的人再试戏四凤，相比冯昭昭，明显差强人意。
　　面试老师皱了皱眉。
　　轮到姜云时，她做了个深呼吸，拿着台词开始演。这是四凤对侍萍发誓不再与周家人来往那段。
　　姜云演完后，面试老师盯着她，似乎在思考些什么，过了一会才说道：“同学，你应该去试戏一下繁漪。”
　　繁漪？
　　面试老师叫了一声繁漪角色的面试老师，把姜云“推”了过去。
　　姜云想起来了，那出表演的亮点不止在于张漾和冯昭昭，还有一个饰演繁漪的男生。好像是当时饰演繁漪的女生临时出了点事，老师左找找右找找，最后找了一个男生。
　　大概是抱着既然拍不成戏剧，就退而求其次拍个喜剧。
　　上演时又好笑又震撼，好笑的是一个男生饰演繁漪，震撼的是，演的还挺像回事的。
　　老师端详了姜云一番，“长的不错，有繁漪的味道。”接着让她演繁漪被周朴园强制喝药、看医生的那段剧情。
　　姜云思考着剧情和繁漪的人物形象，记了一下台词，开始演戏。演完后，老师点了点头，“可以的，回去等广播通知吧。”
　　姜云应下，正打算离开，路过听见张漾的声音，少年的声音像微风拂动树梢般温和，但言语间是抑制不住的疯狂。
　　她听出来了，张漾在试戏周萍，演的是繁漪对质周萍那段。
　　果然是张漾，干什么都出色。
　　姜云忽然想，如果最后是自己出演繁漪，会怎么和张漾对戏呢。
　　按面试老师的态度上看，自己的成功率算挺高的，不出意外应该是她演繁漪。
　　到了晚上，年级开广播宣布通过名单，果然姜云也在里面。虽然广播只念了名字，没说谁演谁，但大家心里都有底。
　　梁雨晴听到姜云名字，比姜云本人都激动。“姜云，你被选上了！诶，不过怎么冯昭昭也在，她不会饰演繁漪吧。”
　　张倩：“我觉得应该是，她不演繁漪难道演侍萍吗？”
　　姜云默默举手。“不好意思，好像是我演繁漪。”
　　梁雨晴和张倩：？
　　梁雨晴：“其实好像也挺合理的，冯昭昭长相更明媚些，你的长相有种书香门第的小姐气质，还有点淡淡的忧郁感。”
　　姜云长相偏温婉，像江南的小桥流水，温和清丽，不乏满腹诗书的从容和平淡，眉眼间是挥之不去的淡淡忧伤。
　　广播通知被选中的演员去综合楼排练。
　　梁雨晴和张倩：“加油！”
　　姜云比了个OK。
　　综合楼里明亮亮的，主演们各站一方，当初姜云没在意。现在瞧了眼，大多都是老熟人。
　　张漾，冯昭昭，柳莹莹，蒋宇涛，赵斌……还有另外几个虽然不认识，但也眼熟，是年级里有名字的人物。
　　有一男一女两个老师指导，男的是个中年人，贴头皮的短发斑白，身材圆润，姓高。女的留着一头棕色的长卷发，装扮潮流，姓王。
　　王老师给他们分发了剧本，《雷雨》四幕齐全，薄薄的一本。
　　姜云拿到便翻开来看，上面把谁演谁以及情节都写的清清楚楚。
　　高老师拍拍手，把众人都叫过来，讲了几段类似于开幕仪式的话之后，开始排练。
　　王老师把众人分成了几组，分开排练。
　　姜云先和柳莹莹对戏，柳莹莹饰演侍萍，她们对侍萍来公馆，与繁漪谈话那场戏。
　　她们起初演的有些青涩，不过在王老师的指点下很快进入角色。柳莹莹演的不错，姜云也接的顺畅。
　　演完，柳莹莹从戏里走出来，神情变化像是换了个人，她看着姜云，笑着说：“演的不错。
　　姜云回应她，“你也一样。”
　　柳莹莹眼神一指，示意她往旁边看看。姜云顺着她的视线瞧，张漾和冯昭昭正在对戏，两人相对而视，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大饱眼福。
　　柳莹莹：“头一回见到校花校草同框，对我的眼睛实在是太友好了。”
　　姜云看着他们，像是一双璧人似的。他们看向双方的眼里满满的都是深情，不管是他们原本如此，或者试戏如此，还是真的对对方有感情。
　　姜云心脏像有数不清的虫子爬行。
　　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心猿意马。她暗恋张漾八年，这一天天一年年的累积，已经积淀成了顽石，深深地压在心底里。
　　她明白对方的世界，自己永远都无法踏进去，只能默默地站在他的世界之外，做一个旁观者。
　　她撇过头去，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是啊。”
　　王老师鼓鼓掌，脸上都是满意二字。“姜云，冯昭昭，你们来对一下第一幕第三节。”
　　冯昭昭走到姜云跟前。
　　冯昭昭比姜云要高半个头，姜云气势上比她输了一些。姜云找了张椅子坐下，端庄地坐着，有了几分高门太太的意思。
　　姜云凝着眉，不苟言笑，眼神如平静的死水。直到冯昭昭劝说她喝药，她眼中才迸发出愤怒的火花。
　　“倒掉！”
　　冯昭昭微不可查地愣了一下，又马上回过神来。
　　察觉自己失了身份，姜云平复情绪，眸中的火光熄灭，恢复平静，淡淡地转移话题，演下面的戏。
　　对完戏，冯昭昭缓了一口气。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姜云，“姜云同学，你演的很不错。”
　　姜云对她笑了笑。
　　等冯昭昭走了，柳莹莹立刻上前，“哇，你都不知道刚才你们有多……那个！”一时想不到合适的词语形容，柳莹莹有些语无伦次。
　　“特别是你说的那句，‘倒掉！’太有那味了，我们都被你们吸引过来了。”
　　姜云：“是吗？”她在人群中找到了张漾的身影，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姜云率先移开眼。
　　“是啊。我有点期待你和张漾对戏了，他演周萍呢！繁漪和周萍的戏份是最刺激的，小妈和继子，妥妥的小妈文学啊！”
　　姜云心不在焉，脑中回放着张漾看向自己的眸光。
　　王老师喊道：“张漾，姜云，你们来对第四幕。”姜云走到张漾面前，相比对冯昭昭的微微抬头，她对张漾可要完全仰头了。
　　张漾太高了，姜云堪堪到他的肩膀。他如同一棵生长茂盛的大树，健硕的肩膀像粗壮的树干，浓密的绿荫，为人开辟出一片遮荫地避难所，令人有安全感。
　　姜云转换情绪看着张漾，眼中是扫不尽的阴霾，“这么说你是一定要走了。”
　　张漾冷淡地说了声“嗯。”
　　姜云开始质问张漾，眼底里的阴沉如墨黑的阴云，闪烁着电光，可之后她开始哀求张漾留下，不要离开自己。
　　张漾拒绝，姜云摊牌自己去了鲁家以及一系列的事情，脸上尽是绝望，张漾爆怒，恶狠狠地骂她是个怪物疯子！
　　姜云问他，“你想怎么样。”
　　“我要你死，再见吧！”
　　姜云恍然间失神，看着他震怒的神情，她瞳孔晃动着，像是破碎的琉璃。
　　张漾愣了愣。
　　难道是他太凶了，吓到她了？
　　张漾想着对方或许只是演戏，但他神态还是变得温和下来，然后按戏里情节扭头走了。
　　姜云在空中做了个撕照片的假动作。
　　“这是你的孩子。”
　　老师鼓掌，众人噼里啪啦鼓起掌来。高老师走来，“不错，很不错。不过张漾你最后的情绪要激动要愤怒，不要突然间收住，下次记住了。”
　　张漾乖巧地点头，“嗯，我记住了。”
　　高老师：“你叫姜云是吧，演的很好，是传媒生吗？”
　　姜云听见他在喊自己，回道：“不是，我是文化生。”
　　高老师：“那你要不要考虑当个传媒生？你在这上面还挺有天赋的。”
　　姜云笑了笑搪塞道，“我考虑考虑。”
　　高老师：“嗯，考虑好了告诉我，我跟你班主任聊聊。行了今天的排练就到这里，都回去吧。”
　　众人散去，姜云刚到楼下，天上忽然下起了急雨，众人急忙跑向教学楼。
　　姜云退回综合楼打开雨伞，听见楼梯上的敲击地面的声音。她回头看了一眼，与张漾来了个四目相对。
　　张漾愣一瞬，为了不让双方尴尬，他反应很快地对她微笑颔首。“姜云同学。”
　　姜云也微笑着回应他，“张漾同学。”
　　张漾：“不回去吗？”他用伞顶着地面，一步步缓下。
　　姜云：“正打算。”她看了眼张漾包扎的右脚，问：“你的伞用来当拐杖，下雨你怎么回去？”张漾：“单脚跳回去。”
　　姜云：“下雨地面湿滑，跳回去容易摔跤吧，要不我撑你过去？”
　　张漾刚想拒绝就听姜云说：“就像你上次递我伞那样，我也帮你一回，可以吗？”她笑盈盈地望着他，眼眸像是清澈的池水。
　　张漾看着姜云充满善意的微笑，默默把话咽了回去，“好。”
　　姜云打开伞出去，把伞尽量举高，好让张漾可以进来。
　　张漾弯腰进到伞里，姜云的伞不是很大，两人在一把伞下，显得有点拥挤，但二人心照不宣地保持距离。
　　姜云：“怎么受伤了还这么敬业来排练啊？”
　　张漾笑了笑：“小伤不碍事。而且我们班主任强力推荐我去，不来会辜负他老人家一片心意。”
　　张漾那双眼波流转的桃花眼，像是一池星河，明晃晃地撞进她的眼底，直到心里。不过一瞬他又转过头去看地面，以伞撑地一瘸一拐地走着。
　　张漾：“好了，我们到了。我教室在那边，先走了。”
　　姜云把伞收起来，“好。”
　　张漾：“今天谢谢你，还有，你演的繁漪，很不错。”
　　姜云：“谢谢。你帮我我帮你，也算是扯平了。”张漾：“嗯。”
　　姜云：“那再见？”
　　张漾：“再见。”说着，他转身走向右边的走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