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也要拯救世界？！》月亮捞

8、第 8 章

　　“什么？你要去派瑞西亚？那个到处都是火焰、恨不得把所有人扔进火堆烧死的鬼地方？”

　　才进行了几场无声交易的小物眼珠都快掉出眼眶，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没人告诉他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孩会忽然发疯去找死啊？

　　小物咬着指关节，搬出最终大招：“由娅知道吗？”

　　“不知道，”一守挠挠头，“但我已经成年了，而且青叶会和我一起去的。”

　　“青叶？哈？”
　　小物缩了下脖子，把一守拽到一边，小声嘀咕：“那小姑娘论实力比你强不知道多少倍，你跟着她一起去恐怕骨头被拆碎了喂马都还傻乎乎的不知道呢。”

　　青叶觉得自己好无辜。
　　她背过身假装听不见小物的话，却还是忍不住竖起手指用风装着两人的交谈声递到耳边。

　　“但青叶不会做那种事情。”
　　一守的声音坚定：“她答应了，陪我找到真相，我也会陪她找到降神会的线索。”

　　“这是我们约定好的。”

　　青叶默默放下手指。
　　短短两天的相处，让青叶有点担心一守未来的人身安全——他好像脑子里天生就少了对他人的质疑，好像别人说什么都会相信。

　　感觉是随随便便就能被骗走的笨蛋，和这种人结伴同行大概要努力拉住绳子免得他跑丢吧。

　　同行者的忧虑恰巧也是小物的忧虑，他揪着袍子围着一守转了几圈，像是要把一守里里外外看透。

　　“算了，该劝也劝了，她总不能怪我吧？”他小声念着，“想做什么就去做，我贯彻的很彻底了，没问题。”

　　小物摇摇脑袋，从皮箱子里挖来挖去捞出一块雕着纹饰的石头：“既然要走，带上这个。”

　　“这是什么？”
　　“通讯器，”小物递出去的姿势很大方，收手时又不舍，“好好留着，这可不好搞到。”

　　石头还没有巴掌大，一守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哪个地方可以被称为开关。

　　“到时候让青叶教你，魔力驱动，可以储存，”小物敲了下棕毛脑袋，“这个通讯器可以直接链接到我手上，别舍不得用。”

　　一守晃神。
　　接收到的消息太多，让他差点忘记小物要离开不落镇，他握着石头，却不敢太用力，生怕把东西弄坏。

　　“你要去哪里？”他小声问。

　　“打探消息？”小物哼了一声，含糊地应，“能去哪里就去哪里，怎么说也比你这个离家出走的叛逆小孩靠谱。”
　　他最后还是笑出来：“放心，这片大陆就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说不定你之后还要找我求助呢。”

　　抛起的黄沙遮住视线，被蒙玛长老召集在一起的不语族人齐齐披上白纱。
　　他们将离开这处居住许久的土地，随着长老的引导前往未知的地方。

　　站在其中的小物像是落进雪地的一点墨，十分扎眼。

　　安颂看着站在祭坛上的圣女，又看蒙玛长老。

　　[长老，青叶不走吗]
　　[她还有想做的事情]
　　[我能帮忙吗]

　　蒙玛望着祭坛上的少女，沉默着摇摇头。

　　[没人可以帮她，这是一条她选择的、孤独的路]

　　火炬一点点熄灭，燃烧于祭坛的火焰被青叶收拢在掌心，她盯着掌心那朵由火焰雕刻的花，恍惚着觉得这就是悬在天边的艳阳。

　　启程的不语族人在沙漠中踩出一条脚印，他们绕过沙丘，顺着前人的步伐前行。
　　渐渐的，青叶只看见蚂蚁一样的小点。

　　就剩下我了。

　　青叶迟钝地想。

　　「边上那位不算人吗」木纹带着点嘲讽。
　　这不一样，青叶认真反驳。

　　尽管青叶想不通为什么不一样，但她还是简单的找到类比。

　　他的母亲死了，但他不会把我当成母亲。
　　青叶忽然明白为什么不一样了。

　　长老、安颂、大家，是不可替代的，就算一守成为我的亲人，也是不一样的。

　　必须除去降神会，带着大家离开沙漠。
　　青叶握拳：“走吧，去派瑞西亚。”

　　派瑞西亚，大陆最北部的城市，人们认为派瑞西亚的地底大约是有无数的火焰，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派瑞西亚会那么热。
　　整个派瑞西亚像个蒸炉，人们总是匆匆来匆匆去，在派瑞西亚的土地上，就连最可爱的动物都变得暴躁。

　　无垠沙漠也是热的，不落镇也是热的，可都比不上派瑞西亚。

　　青叶找了两只骆驼。
　　大概是某种长久居住于沙漠的天赋，她对管教沙漠中的小动物有些天赋。

　　牵着缰绳，骆驼就乖乖往前。

　　比起青叶的自如，一守就僵硬许多，他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颤巍巍地想转移注意力：“派瑞西亚是什么样的？”

　　“算是一片无主之地，”青叶说，“蒙玛长老说，派瑞西亚像是被诅咒的城市。”

　　“诅咒？”

　　青叶颔首：“派瑞西亚的城主没有几位得以善终，早夭、内乱、刺杀…内部外部乱作一团，再加上炎热的天气，摩擦和纷争就成了派瑞西亚特产。派瑞西亚的前任城主就是死于内乱，距现在也不过两年。”

　　一守不觉得骆驼难驯服了。
　　他现在觉得自己能活着进入派瑞西亚再活着出来更难一些。

　　他的眉毛都塌下来了：“听起来很危险。”

　　“危险？”
　　青叶动动手指：“我会保护你，别担心。”

　　一守拽了下绳子靠近青叶。

　　真奇怪，在帐篷里面对蒙玛长老时，还有担忧派瑞西亚的现在，只要青叶在，就觉得不那么吓人了。
　　就像是某种已经刻入骨子的习惯，可他们分明还没认识多久。

　　一守小声说：“所以我觉得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他的声音太小，还没来得及吹进青叶的耳朵就散了，青叶侧头看他：“嗯？”

　　“我们会很合得来，”一守对她笑，圆滚滚的眼睛笑成一条可爱的缝隙，“毕竟就算天塌下来，也有圣女大人顶着，对吧？”

　　圣女大人觉得自己被调侃了，她指挥着风扬起沙糊在一守脸上，并报以礼貌的笑容。

　　遍地沙丘，满眼金黄。
　　驼铃叮当，载着客人摇摆着前行。

　　不落镇内有蒙玛长老留下的定位魔法阵，派瑞西亚没有，只有手心的火焰作为引导的路标。

　　“有人去过你们先前驻扎的地方。”
　　小物的声音通过通讯器有点失真：“派瑞西亚的危险只多不少，要更小心。”

　　青叶捏着通讯器，手心被压出一道红痕。

　　通讯器那边的小物还在接着说：“蒙玛长老带着我们转移了地方，算是躲过一劫，但她认为还要继续转移——总之，无垠沙漠的每一处都是我们接下来的目的地。”

　　“你和大家相处得很好。”青叶轻声说。

　　“当然，”他大概是舒服的，连打的哈欠都透着懒散，“没有人会比不语族人更安静了，这简直是我做梦才会有的天堂。”

　　这算夸奖吗？
　　对族人精神状态十分上心的圣女暗暗揣测，至少说明他们之间没有摩擦。

　　“帮我和一守说一声照顾好自己。”
　　小物顿了一下，支吾着补充了一句：“对了，你知不知道要怎么让仙人掌刺身变得好吃些？”

　　撂下通讯器，青叶在心中为被迫感受沙漠特色食物的小物先生画了个十字。

　　就算是她，也无法说出“仙人掌刺身算是美味”这种昧着良心的话。
　　…只能期待蒙玛长老放过仙人掌，也放过族人的味蕾了。

　　“青叶！”

　　跑在前面的一守拉着绳子把骆驼拽回来，他指着不远处，眼睛闪闪发光：“我们是不是要到了？”

　　落日的余晖下，由高高土墙组合而成的围栏困住了升起的火焰，绵延的火光绚烂，把半边天空映成鲜艳的色彩。
　　扑面而来的热气腾腾，将空气变得扭曲，从土墙上砸下的石头被火包裹，滚动在地面。

　　一守咽了下口水：“比我想象中更糟糕欸…”

　　青叶望着站在土墙上的人影。
　　隔着远远的距离，也看得出那些人的不友善。

　　她笑了下：“没关系，走吧。”
　　论火，谁都不可以用得比她更好。

　　一进入派瑞西亚，就能感觉到强烈的热浪。
　　头一次离开不落镇的一守几乎要栽进地里——可惜派瑞西亚的土地都是滚烫的，让他的想法瞬间灰飞烟灭。

　　风从手指的缝隙间穿过，青叶摇头：“风也是热的，不愧是派瑞西亚。”

　　一守快要变成吐舌头的狗狗了，他揪着自己的一头卷发，委屈巴巴：“我想剃头。”

　　棕毛小狗看起来实在可怜，让临时饲养员生出一点不忍心。
　　她拍拍一守的脑袋：“要不要试试加点水？风起不了作用，水应当可以。”

　　片刻后，派瑞西亚城门前来了两位旅人。
　　守卫觉得古怪：“你们是来派瑞西亚游历的？”

　　为首的少女有一头看着就冒热气的纯正黑发，她头上的花环居然还坚强地挺着，没有枯成碎片，她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说出的理由有多奇怪，在面对询问时也挂着谦和的笑容。

　　“是的，”少女眨眨眼睛，好像觉得守卫的问题更古怪，“有什么问题吗？”

　　守卫噎住。
　　她指向身后的一片狼藉：“你们？要来这种地方游历？”

　　就算她没说出口，一守也能猜出她的未竟之语——“这种地方有什么好游历的”又或者是“这两人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一守清清嗓子站到前面，顺手从行囊里掏出一点闪亮的小玩意。
　　“守卫姐姐，行行好吧，”他一向很明白自己的优势所在，“我们只是听说这里有不少好东西，想来碰碰运气。”

　　守卫了然，她干脆利落地盖了印章，顺便说了一句：“要是没找到就快点走，最近派瑞西亚也不太平静。”

　　“不平静？”一守下意识问。
　　“没什么，”守卫不再回答，“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