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交吃瓜系统后》鲁东东

15、你假发歪了

　　衣香鬓影，人声鼎沸，但这热闹与他无瓜。

　　林平花了半个月的工资才买到了时装周的入场券，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让李潇苟身败名裂。

　　今天的李潇苟穿着宽松的纯白休闲西装，现场斑驳的灯光落在他的身上，将他染成了世俗的颜色。那双天生下垂的眼尾半阖着，整个人透着股未醒的倦意。

　　浑然天成的从容和死装感，让林平恨不得一口咬在他苍白的脖子上，吸干他的血，就像他吸墨菲的血，炒自己的热度那样。

　　李潇苟主动和人攀谈起来，眼尾微微弯起，死装感不见了，让人看上一眼就想亲近。

　　谄媚！

　　林平揣在怀里的手攥的更紧了。

　　近了。

　　在离李潇苟还剩不到两米的地方，他停下脚步，紧张的左右看了看，然后朝着李潇苟的径直走去。

　　少年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呵，当然如此，踩着别人爬上来，正春风得意，怎么会注意到挣扎在阴影里的人呢？

　　脚步愈发坚定。

　　和少年擦肩而过。

　　就是现在！

　　练习过无数次的动作顺畅的做了出来。

　　拇指撬开便当盒的一角，用力将便当盒往外掷去——

　　然而就在这时，专注和人攀谈的少年伸了个懒腰，好巧不巧，后背抵在了他的胳膊肘上——
　　便当盒被推回了他的怀里。

　　夹克衫下的衬衫被浸透了。

　　鼻端嗅到一股难言的味道，林平强忍着呕吐，脚下一转，冲向了厕所的方向。

　　“很高兴认识你。”李潇苟主动结束了对话，“希望有机会合作。”

　　金正浩早就不耐烦了，倨傲的点了点头。

　　*
　　大秀开始。

　　金正浩坐在第一排的正中间，左边是品牌CEO，右边是总设计师，排面拉满。

　　李潇苟坐在他的正后方。

　　“崇洋媚外。”耳机里传来汪帛的吐槽。

　　同等咖位，朝国的代言人待遇绝对比大夏的艺人强，这已经是时尚圈的常态了。

　　要么建立自己的时尚品牌，要么业内达成共识，打压大夏的品牌，大夏艺人一概不接代言。
　　两者都做不到，自然任人鱼肉。

　　李潇苟欣赏不了粉紫色水晶凉鞋搭配荧光绿塑料布的“大夏风”，双眼渐渐失了焦。

　　莫尚连喊了两声都没得到回应：……
　　居然睡着了。

　　直到金正浩起身，在身边人的陪同下走向了后台。

　　李潇苟的睫毛簌簌抖了抖，终于醒了。

　　这该死的折磨终于要结束了。

　　李潇苟扬起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落到角落里林平的眼里分外扎眼。

　　他躲在洗手间里奋斗了三十分钟，最终扔掉了他的衬衫。

　　现在他的夹克衫下是中空的，便当盒变成了塑料袋紧贴着他的皮肤，同样紧贴着他的，还有浑身的臭气。

　　看着李潇苟从座位离开靠近秀台，林平也跟了过去。

　　全场的灯光暗了下去。

　　啪嗒。

　　一束光柱投掷在秀台尾端，金正浩站在那里，穿着白色的锡纸套装，像个快融化的圣代。

　　“二十秒钟之后走到秀台边。”莫尚指挥道。

　　李潇苟在心中默算，掐着点走到秀台边，举起手机，咧开八颗白牙，摆了个和场上的人合拍的姿势。

　　大夏明星里哈朝族也有不少，曾经还有个在节目上给朝国明星下跪的，在网络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李潇苟这举动……丢人，但并不离奇。

　　莫尚的计算分毫不差，就在李潇苟举起手机的同时，金正浩也正好走到了离他一步之遥的位置。

　　为了突出自己，金正浩的团队早就交涉过，在他走秀的时候，秀场的灯光要保持昏暗，所有的光线都要集中在他的身上。

　　余光离，林平也靠近了他。

　　就在金正浩往前跨出一步，和李潇苟肩并肩的同时——

　　林平咬着后槽牙，用尽全身的气力，将带着体温的塑料袋扔向了李潇苟。

　　于此同时，举着手机的李潇苟已经秒拍完，弯腰蹲下系起了鞋带。

　　怎么可能！

　　林平瞪圆了双眼，眼睁睁的看着塑料袋在空气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砰的一声，砸到了金正浩的身上。

　　恶臭弥散开的时候，李潇苟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压轴出场的金正浩，按照彩排流程，这会儿应该已经定点完成，在回去的路上了。

　　然而此刻的金正浩，像个敦实的木桩杵在原地，颤抖着指尖碰了一下衣服上咖喱色的东西，又触电般的缩了回来。

　　“啊——”意识到自己被泼了一身什么之后，他发出一声土拨鼠般的尖啸，再也控制不住的破口大骂起来，“啊西八——狗崽子，哪个狗崽子干的？”

　　金正浩已经忘了自己是谁，现在在哪里，直接从秀台上蹦了下去。

　　品牌总监和设计师瞳孔地震的看着他发狂，口中“don't don't”的试图阻止。

　　金正浩听见了。

　　他缓缓转过身，赤红着双目凝视着总监和设计师，两人缓缓后退，疯狂摆手：“no no……”

　　补药过来啊！
　　要不你还是接着闹吧！

　　现场乱成了一锅粥，始作俑者林平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依然不明白，他瞄准的明明是李潇苟，最后怎么会泼把粪泼到金正浩身上？

　　李潇苟呢？

　　他慌乱的左顾右看。

　　忽然，肩头被拍了一下。

　　心重重往下一沉，他缓缓转身，李潇苟单手插在口袋里：“你在找我吗？”

　　林平的双眸骤然收缩。

　　李潇苟让开身，昏暗的灯光遮掩住了他身后的两个警察。

　　一直到被拖走，林平依旧不明白他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

　　大秀以闹剧的形式收了场。

　　虽然结尾荒诞，但关注度也爆了表，总监苦中作乐的自我安慰，坚强的面对媒体。

　　金正浩已经从后门离开，坐着保姆车回到了酒店。

　　经纪人被吓的失了语，沉默着到了酒店的地下停车库，他才舔了舔唇，艰难道：“洗澡水已经备好了，用的都是纯净水。”

　　金正浩咒骂着回到房间，脱了脏污的衣服就钻进了浴室。

　　经纪人知道，如果今天不把这个祖宗哄好，回去之后他这份工也保不住了。

　　听着浴室的水声，他焦急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绞尽脑汁的思考着如何才能取悦盛怒中的金正浩。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门外站着的是个身材高挑，五官精致的美女。
　　美女一头长卷发瀑布一般，发尾在细腰处徘徊，红唇娇艳，腿比他命还长。

　　在他说话之后，美女轻声在他耳边报了个名字。

　　刹那间，飞机上那个唯唯诺诺的品牌方男人的脸涌进脑海里。

　　按照约定，男人今天是要带女人过来，出了变故，他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这样的美人……不正好取悦金正浩吗？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经纪人立刻将美女迎了进去。

　　“他在浴室里，你可以去了。”
　　“只要做的好，酬劳不会少的。”

　　美人笑意妩媚的点了点头。

　　经纪人尾椎骨都酥麻了，忙不迭的逃离了房间，唯恐晚了就要被蛊惑住了。

　　“人已经走了。”莫尚道。

　　李潇苟从隔壁的房间里出来，敲了敲金正浩的房门。

　　高挑美人来开了门。

　　李潇苟穿了进去：“怎么样了？”

　　高挑美人抬手扇了扇：“那味道……我下手重了点，已经晕过去了。”

　　话音刚落，浴室里传出惨叫声，凄厉至极。

　　李潇苟：“晕过去了？”

　　美人大喇喇坐下：“晕过去不代表我就不用异能了呀，这会儿正做噩梦呢。”

　　什么样的噩梦才能发出这杀猪般的嚎叫。

　　“我看到了，他的恐惧。”美人露出渗人的笑意，拇指食指并起只留一道缝隙，“他做梦都害怕被别人发现，他就这么小。”

　　“你不是说他在朝国的时候偷拍了不少女生吗？我就略施小手段，他这会儿正梦到他传到网上那些女性偷拍，全都变成了自己的裸/照呢哈哈哈哈哈。”

　　李潇苟牵起唇角：“那还真是噩梦。”

　　“他一时半会醒不了。”说起正事，美人表情严肃，“想动手的人会选择今天吗？”

　　李潇苟默了默，认真回答：“相信莫尚。”

　　如果金正浩就是那些人的目标，那么今天就是他们最好的下手机会。

　　咚咚咚。

　　门再一次被敲响。

　　李潇苟和美人对视一眼，迅速找了个房间躲了进去。

　　答应金正浩今天要带女人过来的合作方社畜，正讪笑着站在门外，他的身旁站着一个姑娘。

　　门打开。

　　男人看到大美女眼前一亮，但很快额头就渗出细密的汗珠，伸头试图往门内看：“金先生在吗？”

　　美人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金先生现在不方便见客。”

　　男人皱眉：“我和金先生早就约好的，你是谁？”

　　美人拨了拨头发，并没有回答男人，而是看向他身旁的女孩儿，温声问她：“你知道他今天带你来是做什么的吗？”

　　涉世未深的姑娘迷惑的摇了摇头。

　　男人正要发作，没成想美人居然让开了。

　　“进来吧。”美人温柔道。

　　门在身后徐徐合上。

　　“金先生在——”男人正要开口，肚子上一阵剧痛，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躺倒在地上，蜷缩成了虾米。

　　姑娘挡在男人身前，吓得眼眶都红了，但还在拼命的挥舞着公事包。

　　“你想做什么？”

　　“你知道他带你来是做什么的吗？”同样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前辈说带我来谈合作。”姑娘终于品出了一点不对。

　　“呵呵，合作。”妩媚的女人看死人似的看着地上痛吟的男人，“他是想用你谈生意。”

　　姑娘的脸蓦的白了。

　　她不是没怀疑，为什么这么好的机会忽然就落到了她这个刚毕业毫无谈判经验的新人头上。

　　路上前辈那些意有所指的叮嘱——

　　原来——

　　姑娘抿住唇：“谢谢。”

　　“不客气。”

　　“可以帮我个忙吗？”姑娘问。

　　“当然，你现在就能离开。”

　　姑娘摇了摇头：“我想请你转过身去。”

　　……
　　“好。”

　　身后传来拳拳到肉的声音，还有男人的闷哼。

　　“好了。”姑娘微微气喘。

　　转过身来，地上的男人已经晕了过去，脸颊高高肿起，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了。

　　姑娘后退一步，鞠了一躬：“谢谢。”
　　“工作之前学过泰拳，以为这就够防身了，原来最难防的是人心。”

　　她扯下工卡丢在男人脸上，而后走到了门边：“今天我在这个房间谁也没看到。”

　　临出门前，她深深的看了女人一眼：“那个……你刚刚揍他的时候，假发歪了。”

　　门合上。

　　李潇苟笑倒在床上。

　　汪帛涨红着脸扶正了假发。

　　就在这时，门铃再一次响了。

　　两人脸色陡然一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