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赌成功了 ...
-
乞丐前脚刚走，方怜后脚就悠悠睁开双眼，只是眼神涣散，过了一会儿才重新聚焦。
“咳咳……”
“噗——”
一大口鲜血喷洒而出。
方怜擦掉嘴角的血迹，随后双臂撑在地面，不住地打颤，她想要站起身，可身体稍一动弹，便是一阵钻心彻骨的疼。
“要死了。”
嘴上嘟囔时，方怜心中又是一阵庆幸，还好那乞丐有点良心，没照着她头打，要不然早去见阎罗王了。
方怜拼尽全力撑起半个身子，便虚弱地喘着气，眼前发黑，一张脸更是惨白的吓人。
距离成功还差半步，她绝对不能半途而废。
方怜将牙龈咬得出血，硬生生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整个后背血肉模糊，看着极为可怖。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确认时间还早。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掏出隐身斗篷穿上。
走到了这一步，一点差池都不能再出错。
方怜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念着“成仙”俩字，脑海中幻想着在天上腾云驾雾的自由场景，以及各种翻天覆地的法术，体验打破万物规则的畅快。
她只能依靠这些幻想来一点一点麻痹全身疼痛，脚下慢慢朝着巷子出口挪动。
在外界看来，巷子里的破旧石板路上只依稀见一条血痕，正以龟速渐渐向出口蔓延，不仔细看，根本辨认不出。
半个时辰之后，方怜终于颤颤悠悠地走到了巷口，重见阳光，不禁令她眯起双眼。
现在离太阳落山还有一个时辰。
方怜悄悄退回到墙角的阴影处，确认无人注意这边时，才脱下斗篷，虚脱地坐下，侧靠着墙壁喘息。
她如今不禁浑身疼，还头昏脑胀，胃里一阵恶心，眼前景象一会虚一会实。
不过几十米的路程，她却好像走了漫长的一生。
方怜甩了甩脑袋，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眼睛紧盯着街上来往的人群。
大多数人或是骑着牛车，或是拉着板车，车上堆满了采购的各种货物，车旁是一大家子在说笑，看着其乐融融。
今日是庙会第一天，许多异地来的商人会到石水镇售卖，为生活在这里的子民带来平常买不到的东西。
庙会通常每隔三年举行一次，一次长达五天，接下来几天还会有商人陆续拉着货物过来。
主要是因为青州这个地儿，毗邻西方蛮夷之地，在地质条件的影响下，大半的土地都寸草不生，而石水镇又几乎位于青州边缘，周边更是荒芜，方圆数百里连个大点的城池都见不着，十几个村子都依附着唯一的一个小镇生活。
商人沿路走到这里，几乎就到中原西边尽头了，接下来就是走另一条道再回中原腹地，以此循环往复。
而我们女主，生活在石水镇周边的十几个村子之一——大叶村，她也是一大早便来参加庙会，只为了买几株在此地较为罕见的草药。
书里所说，她是在太阳将要落山之际才买到，天快黑了才出城。
尽管现在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但方怜缩在墙边仍不敢闭眼歇息。
毕竟她打乱了时间线，本来是女主落水，被她的后宫美男团之一秦符所救，秦符便是那个小道士。
现下变成了她为救女主落水，而那个秦符却仅收服了暴走的猴子，并未对她施以援手。
她被救上岸时，女主隔着人群望了她一眼，便离开了。
这样一来，女主现在并未结识秦符，她的时间线应该是提前了。
方怜等得几欲昏厥，强撑着精神。
终于，视野中映入一片打着补丁的天蓝粗布衣裙，女主背着篓筐，往上便是一张令人惊艳的小脸，肌肤胜雪，全身未加任何修饰，三千青丝仅用一根木枝随意挽着，却犹如那清冷绝美的谪仙人。
经过之处，频频惹来注视，与周围尘土蒙面的人好似不在一个世界。
方怜即使见过女主几次了，再次看到，仍不禁心生惊叹，在书里，可没有几个比女主还美的，怪不得身后追求者不断。
若她是男的，肯定也会被女主迷得一愣一愣的。
而现在的女主应当开始修炼了，那股出尘的气质比之从前更甚，她也就更放心了。
方怜拖着残破的身子，佝偻着腰，一边咳嗽一边走出阴影，恰好走入女主的视线。
在女主瞧过来之时，又恰好吐了一滩血，引得周围人一阵惊呼。
墨焕青本不欲多管闲事，正当她迈腿要走之时，看到了那张略显熟悉的脸，眼中的淡然瞬间转变为震惊。
阿怜！
今天庙会上她为救自己而掉入河中，可惜自己不通水性，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别人救起。
她也知道林立香对自己的敌意很大，故不敢上前道谢，恐害了她。
而现在，她满身伤势，仿佛将死之人，难道林立香将气全撒在她身上了吗？
就在方怜虚弱地站不稳，将要倒下之际，一声焦急的清脆女声传到她耳边。
“阿怜！”
方怜听到此声，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了，她开心地想笑，却牵扯到全身伤势，又是一口血吐在地上。
迷迷蒙蒙中，她看到一团蓝色荡漾着，迅速向她靠近，紧接着，她被人抱了起来，又顿住，转而落在一个消瘦却柔软的背上。
她听到有人在安慰自己，隐约中还有一道男声，说的什么，她听不清了。
墨焕青昨夜才摸到修仙门槛，经过彻夜修炼，已迈入练气二层，身体素质比多数青壮男子都要好上不少。
眼下她背着方怜健步如飞，丝毫不觉得累。
来到医馆后，那老医师为方怜检查一番，却是摇了摇头。
“这位姑娘伤及心肺，又拖得太久，如今已是无力回天，你还是早做准备吧。”
墨焕青闻言，眼中出现挣扎之色。
十五年来，她与婆婆相依为命，不曾见过亲生父母，直到五年前，婆婆老去，她独自生活，为了躲避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便躲进了山中，一躲就是五年。
直到一个月前，她发现了自己身世的线索，便下山来到曾经和婆婆生活的地方，也就遇到了阿怜。
阿怜说她是来寻亲的，她的娘叫孔观兰，婆婆是她的外婆。
婆婆确实常和她念叨她走散的女儿，提起过几次名字，确实叫孔观兰没错。
这些事婆婆从未对外人讲过，所以她相信她。
只是，她的突然到来，令她感到尴尬，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看着她围着她一顿夸，而她只想寻回亲生父母，并未打算把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当作亲人。
可她又想到了年迈的婆婆，这是婆婆的外孙女，她理当对她好一些。
后来，她常常过来送些吃的，送完就走了，她说自己被卖到了一家宅子里，每天都要伺候府上的一位大小姐，只能抽空过来看望她。
之后她去镇上，见到了那位大小姐，那大小姐似乎对她有很大的敌意，她也同样不喜她。
自遇到那位大小姐之后，她便屡次遭险。
第一次，阿怜说要请她品茶，在她端起茶杯之时，却忽然打掉了她手中的杯子，惊呼茶里有毒，有人要害她，便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跑，果然，身后追出来几个壮汉，好在阿怜对小镇很熟悉，带她左拐右拐脱离了危险。
第二次，阿怜半夜过来找她，说有贼人要害她，她们一起逃走了，回来时屋内一片狼藉，果真有人来过，阿怜解释说都是她的大小姐干的，还说大小姐对她有恩，希望她不要怪罪那位大小姐。
第三次，她在庙会上被人推挤着往前走，忽然后背被撞了一下，身子一个踉跄，就要掉入河里之时，是阿怜突然出现，牢牢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扶正，结果她却被后面的人撞倒，落入河水。
墨焕青双眼紧闭，脑海中回想起过往的一点一滴，阿怜救她多次，待她如同家人一般照顾，现如今她遇到危险，她不应该弃之不顾。
更何况，她还是婆婆的外孙女。
心里做出决定，墨焕青睁开双眼，一双眸子宛若一泓清水，干净清澈。
婆婆告诉过她，人生在世，但求一个问心无愧。
城门口处。
一名看着十一二岁的小道士正站在客栈门前，瞧着唇红齿白，脸颊还坠着婴儿肥，看着极为可爱讨喜。
不过他的表情却显得与年龄不符，耸嗒着一张脸，老气横生的样子，手里还拿着一串沾染了血渍的铜钱，正百无聊赖地甩来甩去。
不过多时，他见到了墨焕青背着方怜走在街上，眼睛顿时一亮，连忙走上前。
“道友留步，你背上这位姑娘的钱财遭人偷走，贫道作为正义人士，自当……”
墨焕青脚步未停，打断了他的话：“多谢。”
秦符拿着铜钱看着墨焕青远去，只是挠了挠头，便随手将铜钱扔进储物戒中。
“有机会再还吧。”
说罢，他看向西边火红的天光，目露凝重。
另一边，墨焕青着急方怜的伤势，没时间多作逗留。
大叶村离石水镇足有六七公里，等她回到家，方怜怕是撑不住。
她背着她出了城门口，外面风沙一阵一阵袭来。
她没走人来人往的大路，而是绕着城墙脚下走，待她走到树后，确认无人看到她时，下一瞬，两人同时消失在树下，只余几片黄叶随风而起。
大风掀起层层黄土，掩埋了两人来时的脚印。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方怜突然感受到了奇异的温暖，一层又一层将她包裹住，那些受伤的地方忽然传来蚂蚁噬咬般的疼痒，像是血肉在慢慢滋生。
嘴里尝到了清甜的泉水，泉水顺喉而下，浸润了她的肺腑，洗涤着她的经脉，浑身上下充斥着说不出的舒适之感。
方怜眼前似乎出现了光亮，她慢慢睁眼，还未完全睁开，脖颈处突然遭受一击重力，那点光亮顿时消失了。
在她堕入黑暗之前只有一个念头：她赌成功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赌成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