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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那段破碎且不属于她的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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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婉儿只觉得脸庞越挠越痒,指尖隐约地挠出血痕来,不停地尖叫着,身子朝后小幅度地移动,嘴里不停歇地嚷嚷着:“你、你们对我的脸做了什么?”
其他的名门贵女们皆是满脸震惊,嫌弃地朝后退了些拿着帕子捂住口鼻,生怕会隔空传染到自己身上。
这嫌弃地动作落在萧婉儿那里毋庸置疑是丢脸的、是耻辱的、身份高贵的她眼里容不得一丁点沙子,尖叫着转身逃离了人群之中。
慕若孀转过身来看着她,为了打消掉让以为自己很好相处这个念头,连忙开口解释道:“虽然我帮你做实了你慕家嫡女的身份,但别以为自己就能够与本小姐相提并论了,我劝你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慕笙并不想与她起争执,便轻声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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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婉儿因恶事做尽而遭到了报应的事,在国子监里正传得沸沸扬扬。
慕笙坐在铺垫上,支着下颌琢磨着今日发生的种种行迹,分明她还未曾大展身手而萧婉儿又为何会突发恶疾呢?
这些都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琢磨不清这其中暗含的原理。
颜曦手里提着箱子,半跪着坐到她的面前来,拉着她的手臂轻轻晃了晃,“小笙儿,你我今日一起同乘一辆马车可好?”
好比如颜曦虽假意与她结交成为姐妹,实则是为打探她的虚实如何。
慕笙愣了愣稍缓了片刻,后才开口出声回应着她方才那番话,“既然曦儿想同我一起乘坐一辆马车,也不是不行。”
出了国子监后,她二人上了同一辆马车。
马车缓慢地朝前方不疾不徐地行驶着,街道满是来往的人群,大街小巷上摆满了小摊铺。
马车里,颜曦拉着慕笙的手,细声细语地盘问道:“小笙儿,三旬之后便会举行学堂大考了呢,你可曾听闻?”
慕笙平静地将手抽离了出来,双手放到膝盖处,语气不重不轻地回应道:“知晓一二,不知曦儿准备的如何了?”
颜曦尴尬地收回手,平放在双膝之上,嘴里噙着抹礼貌又不失优雅地浅笑,语气缓慢话语里似有似无透着股阿谀奉承的意思:“小笙儿,我知晓你自幼生长于乡野间对琴棋书画也未曾研习过,这学堂大考对于你来说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慕笙隔着帷帽默不动声地白了她一眼,而后又带着淡漠地嗓音开口道:“可小女子并不会觉得啊!于是曦儿你多想了。”
闻言,颜曦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
前世的她到底是有多傻啊,别人早已经蹬鼻子上脸了前世的她竟没丝毫察觉出来。
*
回到东苑后,慕笙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疲惫感,卸下头顶上的帷帽后,她躺在床榻上小憩了一会儿。
再次醒来时已是黄昏了,她跨过门槛来到庭院中。
日头偏西,在天际边上晕染出橙光,透过云雾落在她身上。
慕笙双臂伸展开来,神色懒散,缓慢地移动着步伐朝前方不远处的亭子走去。
坐在石凳上的慕笙无聊至极,提着茶壶酌了杯茶水,微抿了一小口,茶水早已凉透了似有些发苦。
姚奕霖如同从天而降一般突然出现在庭院之中,着实吓得她一激灵端起茶盏朝着他的脸就泼了上去。
他愣住了,那深邃漆黑的眸子半眯着,空出来一只手擦了把脸上的茶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几秒,才迟疑半晌斟酌地说道:“这算什么?算在下不请自来的见面礼?”
慕笙这才反应过来,后退了步身子弓着腰,拱着手行了一礼后才堪堪解释方才的应激行为,“方才见小侯爷倏地出现在小女子眼前,确实是被吓着了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行为,恳请姚小侯爷原宥小女子方才的无心之举。”
这人为何每每都是翻墙而入,好歹也是姚府独子为何行事,却这般像极了一位做贼的小偷。
碍于他的身份原因,不然早就报官请衙门上门捉贼了。
姚奕霖垂眸打量着她脸上逐渐消肿的巴掌印,移步从她的身旁走过时,还吐出两字,“跟上。”
慕笙无奈只得跟在他身后,随他一起进入亭子里。
姚奕霖将带给她的糕点放到石桌上,提起茶壶为自己酌了杯茶,拿起茶盏浅酌了口。
慕笙原本想要阻止的,可发现好像没来得及。
姚奕霖品尝完茶水后,那好看的眉心不自觉般地紧皱了起来,连带着说话地语气都变得沉闷了起来:“这茶是给人喝的吗?”
忽然,慕笙怯懦地怼了他一句:“你难道不是人?是/畜/生?”
姚奕霖:???
话落的瞬间她已经开始后悔了,连忙站起身来开口说道要试图跟他说清楚:“姚小侯爷你听小女子狡辩,不、不是你听小女子解释啊!”
姚奕霖阴沉着脸,快速朝她逼近,伸出双臂将她抵在方寸之间,喉咙没忍住的上下滑动了几下,嗓音低哑:“小笙儿,我们头次见面你便放火烧我衣裳,这次又泼我茶水。那下次呢?是不是要扒光我的衣……”
慕笙瞬间明白了他接下来的话,眼疾手快般地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剩下的话语还未说出,便被人堵住了嘴巴没再让他将剩下的话说出口来。
姚奕霖定睛一看便瞧见她耳根子微红,低着脑袋不敢抬起眼睛来看着他,抬手握着她那娇嫩白皙的小手从他嘴巴上移开,使坏故意拖着腔调,低声闷笑道:“小笙儿,为何如此害羞?”
慕笙挣脱开被他束缚着手腕,身子半弯曲着从他的臂膀之下钻了出去,站在一边仰起头来盯着他,沉默了片刻,反问:“姚小侯爷,你又是何必捉弄小女子呢?”
闻言,姚奕霖对她所说的话倒没太惊讶,环抱着双臂,侧着头拖着腔调思考了下,“慕小姐,明日可有安排了?”
慕笙不明所以,极其敷衍地应付道:“小女子对于明日早已有了安排,不知姚小侯爷为何问起这个来了?”
姚奕霖猛地朝她逼近,垂下眸子来定定望向她,嗓音低沉沙哑又带着认真,一字一句地说道:“明日可是笙儿一年一栽的生辰呢,不知慕小姐是否肯赏个脸让本公子陪你一起渡过呢?”
慕笙不可置信地低声呢喃道:“生、生辰,我的生辰吗?”
晚风吹起地上的落叶,眼前的景象由此变得模糊了起来,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般,前世那模糊的记忆宛若凶猛地洪水猛兽般涌入脑海中。
路过东苑门口的丫鬟狗眼看人低地嘲讽道:“她是慕府嫡女那又怎么样,照样不得家主关心。不过就是顶着慕府嫡女的名头罢了,在这个慕家还不是为透明人罢了。”
另一个提着木桶的小丫鬟,小心翼翼地拉了拉那人的衣袖,“你可少说两句吧,人家再不济,起码还是位小姐。”
那二人当着她这个小姐的面肆意嘲笑她、肆意贬低她,而这也没计较她二人的过分之处,蹲坐在东苑门口不停地张望着。
直至待到天色黑尽,也没能等慕父。翌日清晨,她才得知了缘由,是慕若孀突发恶疾不肯乖乖喝药,非要让慕父过去。
她依旧选择原宥了慕父,在慕家她一直是一位若有若无的不被重视的小姐。
在慕府里她从未被重视过,一切缘由只因她是从乡野来的丫头没教养,不似大家闺秀那般端庄优雅。
更不会有人记得她的生辰是何月多久,更不会有人给她过生辰。
直到在及笄年华时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圣旨封为了“朝阳公主”,才打破了在慕府中不被重视的地位。
被封为“朝阳公主”不过区区半载便被送往敌国和亲,连慕家人的最后一面也没见上便被送往了和亲的路上。
在敌国受尽屈辱与虐待,仅仅呆了区区三载便客死他乡,最终落得个抛尸荒野的下场。
一段一段破碎的不属于她的记忆,也突然烙印在她的脑海中。
画面呈现出,姚奕霖骑着骏马到郊外的乱葬岗不顾一切的寻找着她的遗骸。
孤零零的跪在地上,抱着她那早已凉透的尸骨哽咽地道:“真遗憾啊,我还未成见过小笙儿,你穿嫁衣的模样呢!”
慕笙瞧见这一幕诧异地捂着嘴,瞳孔微缩。
最后一段破碎的记忆是在她的墓碑前,姚奕霖轻抚过墓碑上她的名字,单膝跪地,嗓音低哑且缓慢地一字一句道:“笙儿,我已经给你报仇了。阴曹地府肯定很冷吧,别怕我这就下来陪你了。”
话落温热的血液喷洒在墓碑上,宛若溅在她的脸上,慕笙看他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像是睡着了般。
慕笙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前世她死后是他独自一人跑到乱葬岗为她收尸,还帮她报了仇,甚至为她甘愿放弃生命下地府来陪她。
慕笙猛地清醒过来,刚才的记忆还历历在目。
周围的时间瞬间恢复了,花瓣轻轻坠落在地面上。
姚奕霖便不知晓方才发生了何事,只是语调闲散意味深长地对着她道:“不知慕小姐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