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龙兮》藏溪成渊

8、烛龙之鳞（八）

　　要去哪儿？
　　沉烛自己也不知道，离开陆玹家后，他就漫无目的地走着，一不留神走出了城区，来到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大路上，偶尔有几个精神小伙踩着空中平衡飞板从他身边飞过，留下嘹亮的口哨声，简直不胜其烦！
　　太阳不知不觉爬上了头顶，晒得人昏昏欲睡，沉烛干脆随便选了棵大树，背靠树干眯眼打起了盹儿，树冠很大，投下的树荫将他遮得严严实实，清风拂过，好不惬意。
　　就在他睡得迷迷糊糊时，一道发动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他估摸着又是哪个闲得蛋疼的精神小伙儿路过，便没有多加理会。
　　谁知道，这孙子忒不是个人！没有直接开走，而是绕着他开始转圈，一圈，两圈，三圈……
　　“是哪个孙子……”是可忍孰不可忍！沉烛愤怒地睁开眼睛，刚要破口大骂，就看到一个骑着飞摩的清俊少年，正笑容满面地望着他，脏话顿时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藏得这么好，怕人找到你啊。”少年说道。
　　“华胥？”沉烛有些不太确信，又嗅了嗅少年身上的味道，确实很熟悉，便问：“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以前见过华胥化成人形后的模样，同样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但和眼前这个一点儿也不一样。
　　“常在人间混，哪能一直用一张脸啊。”华胥一脸理所当然，话锋一转，问：“你身上怎么有姓陆那小子的味道？你昨晚跟他在一块儿？”
　　都说猫的嗅觉灵敏，果然名不虚传，沉烛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糟心不已：“别提了，龙生耻辱。”
　　华胥见状，体贴地没有再问，而是换了个话题：“你昨天看到那片龙鳞了吗？”
　　“嗯。”
　　“怎么样，能不能感应到那是什么龙身上掉下来的？”
　　沉烛点点头。
　　“是什么龙？”华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激动。
　　“烛龙。”沉烛瞟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在激动什么，又不是他的同族。
　　“真的假的！意思就是这世上除了你还有其他烛龙，那你是不是可以跟人家生龙宝宝了？”华胥更兴奋了。
　　“……”
　　沉烛毫不留情地给他浇了盆冷水：“生个屁，那是我的鳞。”
　　“哈？”华胥傻眼，他从来没听沉烛说过拔鳞的事儿，刚要问他为什么拔自己的鳞，猛然意识到另一件事：“你进过天牢？”
　　那神情跟人族“突然听说自己兄弟原来关过大狱，政审肯定影响三代”似的，不过神族从不在乎这些，他们中多得是与天同寿的人，如此漫长的一生，没错都得折腾出点错来。
　　沉烛摇摇头：“不知道，我没记忆。”
　　“拔鳞的记忆也没有？”华胥问。
　　沉烛还是摇头，沉默半晌，他说：“我还是要去趟实验室，再确认一遍，如果真是我的鳞，恐怕还得去一趟新天庭。”
　　新天庭在太阳系外，华胥虽然已经是三千年大妖，但他还从没去过，对新天庭他也没什么向往，只说：“现在实验室的看守比之前严太多了，你我如今也不能轻易使用法术，等过两天，王老头儿去的时候，你再跟着去吧，都几万年前的事儿了，也不急这两天。”
　　沉烛琢磨一番觉得此言有理，于是点头：“嗯。”
　　“在此之前，小爷带你潇洒去，上车！”华胥墨镜一戴，满面春风。
　　沉烛跨上后座，问：“去哪儿？”
　　华胥一边骑着飞摩在空中飞行，一遍解释说：“今天有个飞摩比赛，奖品除了奖金，还有晶石，就是我们说的灵石，咱们去把它拿到手。”
　　神族迁徙肯定不是众神空手空脚的去找个地方占山为王，除了一干神物神兵神宫神殿，几乎所有的灵脉也都搬空了，导致很多小星球和赤星一样一夕之间变成荒星。
　　听到人间还有灵石，沉烛有些惊讶：“人族怎么会有灵石？”
　　“前一阵子，洛克比亚家族在阿尔法101星球上发现了一条小灵脉，不过人族没有灵根，吸取不了灵石里的法力，就用来当燃料了！”
　　灵石向来贵重，尤其是对一些无门无派无背景的小妖更是珍贵，为一块灵石大打出手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如此珍贵的灵石到人族手里，却只有当柴烧的命运，沉烛不禁感叹：“人族真是奢侈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华胥绕开一座山峰，无意间瞥见山间激流里忽明忽暗地几点橘色人影，也发出感慨：“说来也是怪，要说人族是天道宠儿吧，天道又剥夺了他们的灵根，要说不是，却唯独没限制他们行事，真是怪哉！”
　　“也不能所有好事都让人族全占了。”沉烛说道。
　　很快，两人停在一座山顶上，这里修建了两个足球场大小的高科技平台，平台四周是用高强度玻璃打造的护栏，完全不会阻挡人们登高望远的视线，平台中央放置着一个超大的全息投影，上面正播放着历届飞摩比赛的高光时刻，十分振奋人心，这就是本次飞摩比赛的场地。
　　华胥刚停好车，就有几个人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小伙子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个眼角有疤的金发年轻人，他眼神轻蔑地扫了一眼沉烛，转头对华胥说道：“华胥，你不会是找不到女伴，就拉个男人来凑数吧？”说罢，众人发出一阵嘲笑，引得旁人纷纷侧目。
　　金发青年本是晴城飞摩比赛的优秀选手，也是一大公司的太子爷，备受瞩目，可自从华胥出现以后，他便与飞摩冠军彻底无缘，甚至连第二也保不住，曾经媒体对他的赞美有多高，如今的质疑就有多深，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于是他把所有的问题都归咎到了半路杀出的华胥身上，总是见缝插针地找华胥到不痛快。
　　可华胥是谁？天不怕地不怕的祖宗亲自带出来的大妖，怎么可能惯着他？开口就毫不留情地直戳他痛处：“你有那心思操心我带什么人，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的技术，总拿第三多没劲儿，偶尔也上来看看第一的风景啊，哦不对，你连第二都没拿到，高看你了。”
　　金毛果然炸了，留下一句“你给我等着”，又领着一堆小黄毛灰溜溜地走了。
　　本次飞摩比赛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单人赛，规则很简单，选手按照指定路线飞到相应地山头，再飞回平台，用时最短者获胜；第二阶段是双人赛，也就是需要再带一个人，按照指定的路线飞行，同时还需要完成指定的动作，包括旋转、翻滚、后翻等超高难度动作，最后依据动作标准和时长进行打分。
　　为了保证参赛选手们的安全，赛事组给每位选手都配备了紧急降落救生服，倘若中途不幸从飞摩上掉落，救生服会自行根据风向、地面距离、地面情况等信息自动选择最佳的弹出状态，变成降落伞、充气垫或者救生圈，并向赛事组发送位置坐标，后勤保障十分给力。
　　对沉烛和华胥自身具备的需要以马赫来计量的时速，几百码的飞摩实在是小儿科，不过眼下两人不能再使用法术，都还是老老实实地穿上了组委会给的救生服。
　　就在两人研究这玩意儿到底怎么变形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悦耳动听的女声：“华胥？你不是说你不参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