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地》白酒二两半

10、第 10 章

　　乘客一个一个都坐不住了，据现在的情况，飞机很有可能直插地面或者掉进某个海域，而身体则会在千米高中化为齑粉。

　　平时的王闵之聒噪，此刻却安静异常。莫凡知道她不是真的了无挂碍，是真的怕了。他给她掖了掖毯子角，用力的把她的身体掰进了自己怀里，“落魄的时候你在，生死时刻你还在，我也没遗憾的。”

　　“谁稀罕。”王闵之把脸埋了起来。但莫凡感觉到到她脸颊湿了。

　　副机长是拿着大喇叭出来的，对此次事件做解释和补救措施，前面的专业陈述没人听懂也不想听，大部分人都只听到了后半部分，机长在没有与地面取得联系的情况下改了航线，希望能在距离最近的深圳迫降。但巡航系统在外力的作用下已经被破坏，能不能迫降成功还是未知数。

　　有希望总是好的。

　　地面与突然出现在上空的不明航班无法沟通，只能一级一级的上报，在燃油告急的时刻才在临时撤出的跑道上降落，但落地惯性极大，飞机本身又受损，很有可能发生火灾。飞机在冲出跑道开进了旁边的正在建设的工地，直直撞向建筑物。地面是预料不到这种情况的，这才开始联系消防和医疗。

　　整个驾驶室和所有空姐不顾自己的安危，在飞机没有停稳架桥的情况下，果断开门疏散乘客。

　　但好几百口子人没一个想死，不是那么好指挥的，门一开，推搡、谩骂、拥挤、暴力立刻就全部释放了出来，不顾一切的往外冲。飞机还在剧烈撞击下打旋，抖动，机长站在最前面本想维持下秩序，结果被一下绊倒，人越挤越多，很快，仪表堂堂，板正严肃的机长被踩在了脚下。

　　算是有惊无险，受伤最严重的是机组的工作人员，乘客只有一些轻微受伤的，都被安排在休息室检查。

　　手上的伤还没清理好，莫凡忍着疼就先拨通了电话，电话是通的，可一直无人接听。

　　“别打了。”王闵之把手机递过来让他看，是玄姬登陆的新闻，港城被破坏严重，停水停电，还有很多建筑物被摧毁......

　　莫凡失了神，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说不清哪里不舒服，就感觉胸膛被掏空了，他拉住王闵之，“飞之前他说去机场接，你说会不会？”

　　“不会，不会。他又不傻，情况不妙他肯定知道躲啊，而且林宇一定在。”王闵之拍着他的背安慰，“凡，别急，别急，不会有事。”

　　休息室人很多，莫凡知道自己很失态，但控制不住，他眼眶红红的，安静的倚着墙，实际上如坐针毡，内心已经决堤。

　　“打给林宇。”王闵之突然说。

　　原来一个人在慌乱时真的是无法思考的，是没有理智的，莫凡哆嗦的拿出手机拨了林宇的电话。

　　电话通了，那头很安静，但林宇的声音还是压的很低，“莫凡，他知道你的航班迫降在深圳了。我们现在在程家大宅，有话回头说吧。”

　　程家大宅。

　　莫凡知道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挂电话，不要多说一个字，可他不放心，“林宇，我看了新闻，港城受灾很严重，他没事吧？你不用说什么，嗯一声就好。”

　　林宇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人没事应该回魂了，可莫凡更像是丢了魂，无力的蹲了下去。他好想程砚，想立刻就见到他，那封遗书不算，想亲口说给他听，想把自己见到死神时的心情和盘托出。

　　真是有病，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从深圳到港城坐轮渡很快很方便，一天来回有好几趟，但天气原因，停运了，实在想走只能坐大巴。王闵之打电话询问得知，也是天气原因，大巴每天只有两趟，想走也得明天。

　　急也没办法，两人啃着机场送来的三明治看电视新闻。出于职业原因，一般只关注娱乐新闻，但今天电视上是财经频道，从一则美元汇率信息的新闻切到了下一条---港城台风天，程氏接班人逆天飞行被劈！

　　莫凡，王闵之同时愣住了。

　　程砚很少在不必要的公开场合露面，且港城所有主流媒体的采编都要经过程氏的公关部审核新闻才会发出来，从画面，这明显是偷拍，只有一个躬身上车的背影，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是谁胆大包天播了出来。

　　两人互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机场附近的酒店人满为患，只能住远一点的地方，刚打到出租车，莫凡接到了程砚的电话，从语气听不出什么，只说让他到码头。

　　傍晚的码头人很少，只有几个值班的工作人员，程砚站在岸边，玉身长立，晚风吹起乌发，有型的侧颜半隐在烟雾后，英俊又性感，莫凡是拿出了吃奶的劲才忍住了跑上去抱住他的冲动。

　　几人都有情绪，便没说话，默默的先后上了船。这是程砚的私船，就连桌布这种毫无用处的装饰品都是真丝的，豪华程度可见一般，王闵之恨恨的评价，“万恶的资本家。”

　　莫凡跟在其身后进了驾驶室，程砚已经启动了程序，正在调整方向。他就站在后面静静地等着，看着，直到程砚一切操作就绪，然后走过来把他搂进怀里，“我来晚了。以后遇到这样的情况不要怕，我说了接你，就一定会接你，所以，不要怕，不要怕......”

　　说到最后，声音变成了耳边的呢喃。

　　重新纠缠的这些日子里，两个人亲过，抱过，但都隔着山，隔着海，像此刻这样亲密，一心一意，彼此惦念还是第一次。这样的感觉仿佛回到了5年前那段双宿双栖的岁月，不需要过多的表示，一个拥抱人就能把人融化了。

　　莫凡轻轻的应着，脸埋在程砚的颈窝里，闷声问，“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表面上程家父慈子孝，实际上暗潮汹涌，自从老大程钰死后，老二程棋和老三程砚的明争暗斗就没断过，而父程辉态度则一直不明确。显而易见，程棋绝不会放过拿众商陈康城的做文章的事。

　　“能耐的你。”程砚放开他，不在意的笑笑，“一个弱智能掀起什么浪，你不必在意，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后面有我。星秀上市的那天我们一起庆祝！”

　　港城恢复了用水用电，本就窄小的街道更是脏乱不堪，下水道里冒出的污秽让人想原地升天，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上世纪港城还是臭渔村的时候，直到第三天，整个城市才算又步入正轨。

　　娱乐圈的瓜总是不断，新仇旧恨更是一波不平一波又起。影响了一代人的喜剧演员曹守年最近跟贺余梦杠的如火如荼，口水战打的报纸都懒的报。

　　曹守年跟贺余梦的恩怨要从上世纪说起，两人恋爱长跑多年，曹守年就是不娶，后贺余梦提了分手，曹守年痛快的答应，转头娶了当时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小明星。后来，贺余梦的儿子贺全想参演曹守年的片子，被曹守年言辞拒绝，当着整个剧组工作人员的面，说贺全要演技没长相，要身高没素质，只适合在家啃老。

　　全港的人都知道他们不对付，比戏里还精彩。最近曹守年在媒体面前又公开毒舌了贺全的新片，骂战就此上演，贺余梦放狠话，谁给姓曹的行方便那就是跟贺家过不去。

　　此话一出，港城凡是有点脸面的艺人都纷纷出面澄清跟曹守年不熟，只是合作过等等，毕竟得罪了贺家就等于自毁前途。

　　曹守年带着自己的贺岁片苦寻了月余的投资无果，就连先前签订的女主也毁了约。

　　正当一筹莫展绝望之际，莫凡找上了门。

　　曹守年这个人之所以人缘不佳全赖这张嘴，就算莫凡是来送钱的，他说话也毫不客气，“走吧，别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我的片子，光制作成本就要上亿，你芝麻大点的公司，说不好是来蹭我热度还是姓贺的老鬼给我下的套？”

　　莫凡也不生气，自嘲道：“守爷，我这芝麻大点的公司要是能入得了贺余梦的眼，也不至于在您在吃闭门羹了。”说着他拿出了一份草拟的合同，“我是带着诚意来的，您看一眼，算是赏我脸了。”

　　草拟上的合作方并不是星秀，而是注册地在北京的一个公司，一查便知，这个公司只签了一个艺人，那就是林景辞。

　　“第一，我不会做你们跟贺家争地盘的出头鸟。第二，我的片子没有带资进组这一说，我看不上，就是林青霞我也不用。”这仅仅只是一份草拟，不过两页纸，能得到的信息非常有限，可曹守年打眼一看便获得了不可忽视，至关重要的两条信息。

　　“首先，我们是合作关系，那必定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其次，守爷可以见见林小姐，没有您想的那么差。”

　　曹守年盯着莫凡，眼神犹如实质，仿佛把他整个五脏六腑都分析了一遍，而后食指抵在他的鼻尖道：“我希望你背后的那个人亦如你所说，不是拿你在当枪使。”

　　忠言逆耳，莫凡不是没想过，但被这么赤条条的讲出来时，还是有种如坠冰窟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