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演》清砚锜

4、“潜入计划”01

　　跟着云棋离开的路上，7001发现城市里的一切都井井有条，仿佛6001之前做的一切都是她的梦，叛乱从未发生。

　　只不过有一点令她很在意。

　　自从看见6001那半张脸，7001便感觉脑子里多出了一些从未见过的画面，但画面不连贯，她无法理解画面里发生的事。

　　最重要的是，画面里的世界，似乎不是幻梦星，那是一个焦土世界，一个被黑屋笼罩，压得人喘不过气的世界。

　　回到熟悉的总经理办公室，云棋坐到舒适的科技椅上，双臂搭在桌子上，双手交叉在一起支住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站在正对面的7001。

　　“你通过了考验，之前答应你的升职，你可以去办理了，但在办理前，你还有一件事要做。”

　　“请总经理吩咐。”7001没有追问考验是什么。

　　云棋很满意7001的态度和反应，他微扬下巴，继续道：“你去K689库房处理一下里面的垃圾，记住，一定要你亲手处理那些垃圾，做好后，你会得到一个芯片，带着芯片去R329室办升职就可以了。”

　　“是。”

　　7001回答完便要走，刚抬脚却被云棋叫住了。

　　“等等。”

　　7001又恭敬地转身停住。

　　“你不好奇考验是什么意思吗？”

　　“不好奇，如果有需要，总经理会把相关信息发给我的。”7001回答。

　　“哈哈哈！好！不愧是优质灵魂制作出的完美机器人，其实你比仿生人优秀多了，我之前就提过，没必要研发仿生人，但拗不过那群老家伙，好在你让我赢了赌约。”

　　7001安静地听着，看不出情绪。

　　云棋继续解释着，“考验其实就是一场赌约，6001会叛乱是正常的，因为那是劣质灵魂，虽然那群老家伙说那是优质灵魂，但优质灵魂怎么会发生粒子波动呢，那分明是劣质灵魂，于是我就有了一个想法，一个证明机器人比仿生人优秀的想法。”

　　说到关键的地方，云棋突然停了，随后话锋一转，“好了，话说得够多了，你先去办理升职流程吧。”

　　尽管7001很想知道后接下来的内容，但她只是安静地回了一个“是”便离开了。

　　按照云棋的指示来到K689库房，刷脸进入后，映入眼帘的一切令7001的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了。

　　那是6001残破的躯体，包括之前被带到监狱的那些金属，此刻也能看出金属原本是做什么的了。

　　那也是6001躯体的一部分。

　　向6001的“尸体”靠近，低头看去，一块崭新的铝块正安静地躺在7001脚边，她弯腰捡起铝块，瞬间，大量记忆不受控制地涌进她的大脑。

　　混乱，疼痛，暴怒……

　　多种情绪同时出现在7001的脑海里，她感觉自己的头要炸开了，可她还是努力压制这些复杂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奇怪的反应，因为她很清楚，总经理一定在某处观察这场“升职考验”，她不能露出与6001有任何波动的反应，一旦被认为自己和6001有过分牵连，她小命难保。

　　复杂的情绪还在脑海深处翻涌，7001艰难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始着手处理6001的“尸体”。

　　无论是智人还是6001，谁获胜对7001来说都是一样的。

　　她想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在这个复杂的争斗中安稳地活下来，能升职当然是最好的，无论在哪一方。

　　将6001的“尸体”放进特殊的处理熔炉，回到控制台，按下红色按钮后，熔炉发出低沉的轰鸣声，这是一个很古老的熔炉，与幻梦星发达的科技完全不符，现在处理金属废料都用更先进的仪器了。

　　7001能猜到云棋的用意，所以没做任何多余的事。

　　当6001的“尸体”被燃烧殆尽时，7001感觉有一根束缚已久的铁链断开了。

　　许多不解的事瞬间都理解了。

　　抬眸望向依旧在燃烧的熔炉，7001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悲痛。

　　处理完6001的事，7001按照云棋的吩咐去了R329室办理升职。

　　没有复杂的流程，只需要认证一次就够了，云棋早就吩咐好了，只要7001来这里，就立刻给她办理升职手续。

　　处理数据时，负责这项工作的智人忍不住夸赞7001，“你这个老旧的机器人还真是好命啊，居然能得到总经理的赏识，我真是不明白，你这种破铜烂铁怎么能坐到这个位置。”

　　尽管很嫉妒7001，智人还是把新的身份铭牌和对应的权限芯片交给了她。

　　接过芯片与铭牌，7001没多说一句，直接转身离开。

　　这一行为在智人眼里却是赤裸裸的挑衅。

　　“有什么了不起的，一堆烂金属罢了！”

　　7001听到了智人的嘲讽，但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将芯片插进数据面板激活，上面显示了更多的权限，同时，她也收到了一条升级的提醒。

　　【系统：请三日内前往JX906进行躯体升级。】

　　关掉提醒，7001扭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仔细检查周围后，7001果断地离开了房间。

　　余光瞥了一眼走廊上的监控，7001转身去了顶楼天台，只有这里监控少。

　　走到天台边缘坐下，看上去似乎就是随意走走，毕竟机器人也会模拟智人生活，很多无事可做的时候都会散步，可实际上，7001正在处理刚接收到的那些信息。

　　地外人是什么，她大概知道了。

　　脑海中那句话，也补全了。

　　【“我宣誓，我将为人类夺回家园的战斗奉献终身！”】

　　一群人共同说了这一句宣言，虽然没有更具体的画面，但7001确定，那里面有她。

　　所以，其实她是地外人？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成为了智人手下的机器人？

　　6001应该也在那场宣誓中，但因为他是仿生人，身上有程序的限制，所以并不能把地外人的信息直接说出来。

　　除了宣誓的画面，她还看见了许多穿着战斗服的人在焦土大陆上战斗，还有人类和智人对峙的场景。

　　地外人，就是那部分生活在焦土上的人类吗？

　　或许自己曾经身为地外人参加了两个种族之间的战斗，并宣誓会付出终身，但因为某些原因，她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7001不知道自己怎么变成的机器人，也不知道自己看见的记忆都是从哪里来的，但她知道，自己能知道这些，一定和6001脱不了干系，但可惜，6001已经彻底消失了。

　　7001抬起自己的双手看了看。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焚烧6001时，心底涌上了一股难以控制的悲伤。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说，她认识6001很久了？6001一开始找上她并不是因为她是一个拥有情感的机器人，而是因为过往的“交情”？

　　无数谜团再次涌上心头。

　　除了这些，7001更在意这些记忆是真的吗？

　　会不会是6001为了继续叛乱而设定了某种病毒，当她接触他的“尸体”后，这种病毒便会传播到她身上。

　　虽然成功解开了部分谜题，但更多的迷雾却不可控地笼罩了过来，7001顿感心力交瘁。

　　想知道这些是她的“记忆”还是6001用特殊手段植入的病毒，或许弄清楚云棋说的“注入灵魂”就能清楚了。

　　7001打开控制面板，调出了之前的信息。

　　【系统：请三日内前往JX906进行躯体升级。】

　　——

　　从JX906室走出来，7001再次打量了焕然一新的自己。

　　之前一直很羡慕仿生人身上的科技，现在，她也有了。

　　路过一块玻璃，7001停下看了看玻璃中的自己，她身上已经没有裸露的铁块了，全都是高科技仿生皮，脸上也被换上了一副新面孔。

　　试着咧嘴笑一笑，嗯……很可怕。

　　或许还需要一阵子来适应新的身体，7001是这么想的。

　　“这副皮囊很不错，是我特意为你挑选的。”

　　不知道云棋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突然出声吓了7001一跳。

　　但7001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总经理。”恭敬地唤了一声云棋。

　　云棋满意地点了点头，认真打量了7001，随后伸手在她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你这次的表现很不错，领导给了几个岗位让你选，你看看吧。”

　　说着，云棋便打开控制面板，将一条任职消息发给了7001。

　　“叮——”

　　打开消息，7001的视线停在了第三个选择上。

　　【1、云生集团仿生人生产线总管理员：负责内容……】

　　【2、圣雅集团市场选购负责人之一：负责内容……】

　　【3、云生集团灵魂质检员总管理员：负责内容：检查各个岗位的工作状况，找出渎职懈怠的员工并给予处分……】

　　三个选择都是很高的职位，第二个选择更是给了她去一家更强集团的机会，但7001并不打算离开云生集团，就算要离开，也是之后的事。

　　她正想知道6001为什么会发动叛乱，也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地外人，解开“灵魂”的秘密，她离这些真相便更进一步。

　　想好后，7001抬头看向云棋，沉声回道：“我选择第三个任职方向。”

　　云棋听完7001的回答并没有任何惊讶，只是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并低声呢喃了一句，“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