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十方寂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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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按照月茸给的路线往小楼深处走去。
霁慕寒走了几步，脚步就有些飘离，他身上的咒术还没完全解开，他停下脚步靠在一旁休息，嘴里还不忘骂骂咧咧的：“小爷我行走四域那么多年，见的仙啊人啊妖啊这么多，还从未着道过，没想到今日却在无声无息当中着了道。”
云溪安慰他道：“这可是鬼煞湮尸，你就算在楼里死了也不会有人嘲笑你的。”
“……谢谢你的安慰。”
云溪见他走不动道的模样，道：“不如我先去瞧瞧，你留在月茸那里。”
“不行！”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霁慕寒刚想张嘴说这句话，但对上云溪懵懂漂亮的眼睛，喉间咽了咽，转头哼声道：“那边的湮尸太多了，月茸若是不杀我，我的生者气息被别的湮尸发现，我依旧是死路一条。”
有道理。
云溪赞同地点点头。
好不容易找到的人，再死了可就说不过去了。
云溪和霁慕寒继续小心翼翼地朝着月茸说的方向走去。
据月茸所言，这弦萤来这微雪楼的目的除了秦涟仙君外，还有一个——
毁掉在秦涟屋子当中的某样东西。
云溪问她是什么。
月茸摇摇头，她只听到弦萤提到过，秦涟的房间里，有关系着她们这些湮尸生存的东西。
小楼里的玉清门弟子还有很多，云溪不能坐视不管，若是秦涟房中的东西真能克制湮尸，他们必然要去试试。
少年少女步履匆匆，却不曾注意到身后跟上来的黑影。
秦涟仙君的房间还是很好找的，顺着月茸指的路，很快就能看见她所说的“最里边的那间房间”。
走到门前，云溪低声喊了几声“秦涟仙君”，里面都不曾有反应。
霁慕寒道：“怕是已经被那弦萤带走了。”
云溪试着推了推门，却发现这门紧闭，手刚碰上，木质的门框上就显现了一道诡异复杂的阵法。
这是……
九幽禁灵阵！？
阵纹如暗金色锁链缠绕，引地脉阴煞之气倒灌，可将灵怪周身气脉尽数封锁，遭受阴煞之气的啃食，是可以将灵怪活生生折磨到死的阵法。
云溪：“好恶毒的阵法。”
这九幽禁灵阵仅仅是作为主阵，另外还有几个辅阵，都是阴狠至极，不让任何灵怪有进入到房中的可能性。
这房中，到底有什么秘密？
霁慕寒瞧着这阵法就头疼，六道里面他学的最差的就是符阵，看了几眼就放弃问道：“能解开吗？”
云溪和他解释了这阵法，说道：“不难，这阵法针对的是灵怪，而对仙没有任何影响，只要打开门，这阵法就破解了。”
阵法不难。
可破门就有点难度了，因为这秦涟在门锁上还设下封锁咒。
两个人挤在门锁前，你一下我一下地想尽办法开锁。
云溪：“我不记得这个咒术的解法了，好像是在符咒书第八卷的第九章，我正好放在储物袋里了，你等我翻翻。”
霁慕寒：“哪有那么麻烦，我直接一剑下去就开了。”
云溪：“真的吗？你试试。”
霁慕寒试了，尴尬地看着完好无损的门锁，不死心道：“等着，我必用剑打开。”
云溪则在一旁翻起了书，温吞地一页一页翻着书，看起来不翻到那阵法就不死心的样子。
隐藏在楼中暗处的身影看见二人连个锁都打不开的模样，身体周边的气息逐渐暴躁，恨不得将这墨迹的两人一口气吞了。
“开了！”
云溪的一声高呼让那暗影刚踏出的脚重新收回去。
最后还是云溪先行一步找到破解咒术，指尖轻轻一碰门锁，门锁掉落。
随着秦涟仙君的房门被打开，附在门上的阵法被打破。
看着二人一前一后走进房间里，那暗影也终于是按捺不住，身形以极快的速度闪现到房中。
刚踏进房中，那暗影就察觉到不对劲，一眼可以望到底的房间里，刚刚在眼皮子底下走进来的少年少女已经不见了踪影。
暗影刚想退出房间，就听见脚下“嗡——”的一声，突然爆发的暗金色光芒将暗影包裹在其中，数十道锁链骤然从地面、墙壁出现，瞬间构成一个囚笼将暗影困在其中。
暗影周身也爆发了紫黑色的煞气，狠狠地攻向这些锁链，却在即将触即的那一刻，不知想到了什么，手下一顿。
就是犹豫的一瞬间，九幽禁灵阵的禁锢之力牢牢地锁死暗影的生脉，将其困在了其中。
云溪和霁慕寒解开身上的匿影术，出现在房中。
云溪眼神落在被数十道锁链困在其中的身影，终于开口道：
“真的是你，月茸。”
月茸歪了歪脑袋，依旧是那副无辜清纯的模样，看向霁慕寒手中的镜子。
霁慕寒掂了掂手中的照灵镜，镜面闪动，眼前的屋内景象瞬间消失。
而他们如今所站的地方，正是秦涟仙君的房门外。
刚刚那个景象，不过是霁慕寒用照灵镜制成的虚假房间，就是为了让月茸放松警惕，踏入九幽禁灵阵的法阵当中。
明白了其中道理，月茸脸上的可怜无辜彻底褪去，讽刺的笑声尖锐得刺耳：“不愧是仙族的杂碎，一个一个都是心思歹毒！”
即便是被困在阵法当中，生脉被控制，月茸脸上依旧没有半分痛楚，反而问道：“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
对面的少女目光清澈，回答了她的问题：“你没有恨。”
濒临死亡的生魂进入天墟并不都会变成湮尸，只有足够的恨意和对生的渴望，才有可能会诞生湮尸。
当她第一眼看见月茸的时候，也被她无辜的外表所瞒骗，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她身上的不同。
明明最恨那秦涟，但不过草草几句带过，反而对那弦萤有着不一样的怜惜，引诱他们破开秦涟仙君的法阵。
“月茸，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一定要进秦涟的房间？你的恨，到底是什么？”
面对少女抛出的一个个问题，月茸不答，讥讽的笑容让她素净的小脸变得扭曲：“我是谁？我的恨？你们马上就会知道了。”
“都出来吧！”
月茸的一声令下，无数道身影从小楼的四面八方朝云溪和霁慕寒的方向攻来。
“不好，湮尸都过来了！”
其中带头的就是两个阴煞湮尸——后院出现的红衣女子和那最美丽的女子弦萤。
而真正的鬼煞湮尸，正是月茸。
霁慕寒手中青剑破开一部分湮尸的攻击。
他抬头，看见小楼上方是镂空的，能够清晰地看见外界的天空。
“破！”
一道剑气斩开涌上来的湮尸，霁慕寒御风飞起，朝着小楼上方而去。
月茸看着霁慕寒的身影，冷笑道：“没用的。”
果真，在霁慕寒要冲出小楼的时候，一道强大的阵法将他拦住。
云溪正砍下一个湮尸的脑袋，看到霁慕寒被阵法拦住的模样，大声喊道：“这小楼四周都被设下阵法了，我们出不去的。”
云溪素来没有什么厌恶的情感，但今日她无比讨厌那些吃饭不买账的仙！
非得要这微雪楼楼主设下如此坚固的阵法才能管住！
同时，另外一批灵怪女子冲到月茸身边，她们没有丝毫犹豫地踏进九幽禁灵阵当中。
九幽禁灵阵当中，原本束缚着月茸的暗金锁链分出一部分压制住新入的湮尸，而困住月茸的阵法已经开始有所松动。
“不好！月茸要逃出来了！”
云溪本就知道这阵法无法真正困住月茸，她只是想争取一点时间让她和霁慕寒逃走。
四面八方涌来的湮尸几乎要将云溪淹没，那红衣女子直冲她而来：“小仙子，你终究要落到我的手上。”
绝望之际，云溪听到上空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十方寂灭印！”
十道巨大的玄铁巨碑虚影从小楼上空落下，古老的印记在上空显现的那一刻，云溪感觉自己的气息正被一道无法抵抗的毁灭力量掐住，五脏六腑仿佛瞬间移位，即将破碎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吐出了一口鲜血。
这是玉清山的镇山之宝之一，是足以将仙妖冥碾为齑粉的十方寂灭印。
而这个印，她记得，在她嫡系师兄手中。
云溪撑着浑身的疼痛，朝小楼上空看去，在漆黑的天空中，出现了一道道布下阵法的玉清门弟子的身影。
而领头的那一位清冷青年就是——
商陆离。
*
古老的青铜印浮现在商陆离手中。
刚刚在和冷珊他们离开的路上，他恰好想起来今日有事需要去一趟玉清山脚的站点，刚进去就瞧见了慌慌张张的随烨。
从他的只言片语中知道有湮尸出现在微雪楼，他立马带了驻站弟子来了微雪楼。看见有大量湮尸出现在小楼这区域，和那被阵法暂住困住的鬼煞湮尸，他直接祭出十方寂灭阵，想要将这些湮尸一网打尽。
此刻，跟在商陆离身后的随烨正垂头丧气。
云溪让他和明毓逃出了小楼，现在肯定已经被湮尸吸干了魂魄。
他失神低头看向小楼内部。
有一道好熟悉的身影，难道是他太愧疚了，都见到死人了？
随烨搓搓眼睛，确认那人真的没有消失，才高声道：“商师兄！！云溪小师妹在下面！！！”
这不可能。
商陆离来的时候明明用灵元探查过这地方只有湮尸……
但顺着随烨指的方向看过去，他对上了那双熟悉的眼眸，正被十方寂灭阵压制在底下。
云溪……
商陆离原本清冷无波的瞳孔骤然收缩，手一晃动，原本牢牢镇压在十方的玄铁巨碑虚影一晃，十余个湮尸找到契机就要飞身跃起。
商陆离只能先稳住阵心，收回一部分十方寂灭阵的压制力量。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云溪身上，原本活蹦乱跳的少女如今面色苍白，身边环绕着一圈同样痛苦的湮尸。
太多湮尸将少女围困在其中，才让他一时漏了其中的仙族气息。
阵法的暂时中断让霁慕寒的力气回来一点，他抬头气愤道：“喂！这里还有仙啊！先救我们啊！”
站在小楼上方的玉清门弟子们这才注意到底下还困着两个仙族。
商陆离清冷的眉间紧蹙。
旁边的一位弟子瞧见他有意收回手中的青铜印，忙道：“师兄，不能收印。底下的鬼煞湮尸如今被困在九幽禁灵阵当中，加上这十方寂灭印，必然可以将这鬼煞湮尸制伏带回师门。现在一旦收印，这一阶湮尸可就控制不住了啊！”
旁边的弟子迎合道：“是啊是啊！师兄，不能收印啊！”
底下的霁慕寒闻言破口大骂：“你们有没有良心！这鬼煞湮尸如今能被困在九幽禁灵阵当中是多亏了我和云溪，你们还要将我们一同摧毁在这十方寂灭印下，这就是你们仙族所说的正道吗？！”
那些弟子看着霁慕寒身上挂着的木牌：“原来是外门弟子……你报上名来，若是你今日真的遭受不幸，我们必然会上报掌门，让你的名字能够入内门名册。”
去他娘的内门名册！
他都要死了，还管什么外门和内门的。
只是霁慕寒也骂不出声来了，那一声高喊已经耗费了他的全部力量。
是生是死，全凭商陆离手中的青铜印定夺。
云溪清晰地听到那些“不能收印”“大局为重”的呼声，她依旧仰着脑袋看向商陆离。
黑色的夜空下，清冷青年的面容与记忆里一模一样。
一如当年，在逍遥域中，他伸出手，将她从废墟当中带走。
今日，却又看着她深陷囹圄。
她竟不知，在救她这件事情上，值得他如此犹豫。
十方寂灭印落下的阵法没有被完全收回，云溪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她缓缓低垂下脑袋，只听见上方传来一声娇喊，而下一瞬，青铜印落下，十方寂灭阵彻底启动。
泪水夹杂在七窍流下的血水当中，耳边是湮尸凄厉的叫声。
师兄……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喉咙里涌出滚烫的血沫，咸腥味堵住了云溪想要张开的嘴吧，黑暗如同粘稠的冰水灌入耳鼻，正在吞噬着意识的光。
眼前突然闪起一道光线，难道是她要死了，看到幻象了？
云溪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帘。
模糊的视线当中，首先撞入的是那翻飞的、月白金线的宽大衣袖。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没有灵力爆发的轰鸣。那狂暴的玄铁巨碑虚影力量在触及他身前事，便如同撞上了一道无形的的屏障，发出沉闷的声响，溅射出无数细碎的光屑，却无法再前进分毫。
他的声音依旧平和，但却似万载玄冰碾过小楼里的每一寸，足以让所有人都听清：
“谁敢动她？”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十方寂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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