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商家的五姑娘》秋来捡

4、前世今生

　　苏文茵参加完丧礼归来，却惊觉家中大厅似有人影晃动。...

　　大管家苏宁和匆匆自外赶来，瞧见苏文茵在门口，便赶忙与她打了个招呼。

　　“五小姐好。”

　　苏宁和打完招呼，便欲进屋，岂料苏文茵竟移步，挡住了他的去路。

　　“苏大管家，你如此行色匆匆，可是出了何事？”

　　“哦，倒也并非什么大事，老太太从淮南调来两位掌柜，预备接管苏家在京都的产业。”

　　苏文茵一阵恍惚，自己当年不正是在苏世杰出海归来后从淮南调来的么，难不成，这里面就有当年的自己？

　　思及此处，苏文茵心底不禁有些忐忑。她赶忙试探着追问了一句，“可是两位女掌柜？”

　　苏宁和一怔，笑道：“倒是有一位女掌柜，唤作苏蓉蓉，五小姐可识得？”

　　苏文茵摇了摇头，尴尬一笑，表示自是不识。

　　苏文茵心中纳罕，自己明明使了银子，让淮南那边将苏蓉蓉辞退，又给予了颇为丰厚的补偿，怎的这个苏蓉蓉还是回来掺和苏家之事了？

　　苏宁和进入厅堂后，苏文茵也悄然跟了过去，只见一男一女两人，正在与老太太说着话。

　　苏宁和进屋后，和老太太不知说了些什么，忽地老太太朝自己这边望来，苏文茵以为她并未发现自己，却不想老太太竟朝自己招手！

　　苏文茵一头雾水地走进屋内，给老太太行了一礼，而后退至一旁等待问话。

　　“小五，可知晓为何将你唤进来？”老太太的语气看似平淡，然熟知老太太秉性的苏文茵知晓，老太太这是要开始审问人了。

　　“祖母，孙女并不知晓。”苏文茵望了一眼苏宁和，又瞧了瞧立于堂下的二人。

　　其中一个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苏蓉蓉，曾经的自己。

　　而另一个则是苏宁川，当年指证自己贪墨的那个帐房。

　　苏文茵心中多少有些忐忑起来。

　　“你可识得他们？”

　　苏文茵即便熟悉，自然也不敢言识，只得摇头表示不识。

　　“既然不识，你何苦又是攒钱，又是托人，让淮南那边撵走苏蓉蓉？”

　　苏文茵心中一颤，原来是为此，但此刻她倒有了主意。

　　“祖母说的是这个呀，孙女乃庶出，份银本就不多，怎舍得送与他人？”

　　苏文茵瞧了一眼苏蓉蓉，此人明明是自己从前的模样，但眼中对自己，却满是怨怼之色，“皆是二叔拜托孙女为之，还请老太太明察。”

　　“你二叔？他为何要辞退苏蓉蓉这苏管家？”老太太不解道，“况且，若要出手，你二叔大可亲自出手呀。”

　　“二叔生前言及，这苏蓉蓉虽算盘打得一流，但做生意却目光短浅，缺少了些许经商的财运，亦不知相互帮衬，致使他在淮南的铺子折了不少银子，可他一个男子，又被祖母说心眼儿小，故而才让文茵出手的。”

　　苏文茵为作证明，又补充道：“那五百两银子上，可是有二叔商铺的印章的，可证孙女并未撒谎。”

　　苏文茵着实一下子拿不出五百两，当时苏文茵为得银子，可是好不容易抓住了苏世杰与城内小桃红苟且的把柄，这才得了一大笔财。

　　当然，除了这五百两银票，还有一百两纹银，此银藏在自家床铺之下，即便是母亲薛姨娘亦不知晓。

　　“小五所言，可是实情？”

　　苏宁和点头道：“回老太太，那五百两确有二老爷的私印在其上。”

　　“如此说来，苏掌柜，倒非我家小五故意针对你呢。”老太太望着苏蓉蓉，但此刻的苏蓉蓉亦非蠢人，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苏蓉蓉对苏文茵行了一礼，“适才五小姐言我目光短浅，缺少经商的财运，不知五小姐为何对我有如此大的偏见呢？”

　　“蓉蓉掌柜言重了，我适才已与祖母解释了，是二叔所言，我并不识得蓉蓉掌柜。”

　　苏文茵一口咬定不识苏蓉蓉，但苏蓉蓉却依旧不肯罢休。

　　“那敢问，五小姐是否相信二老爷所言呢？”

　　苏文茵一笑，“那文茵亦敢问蓉蓉掌柜一次，此次二叔出海经商的主意，可与蓉蓉掌柜有关？”

　　苏蓉蓉一怔，而一旁的老太太亦是一惊。

　　“五小姐这话何意？二老爷去南洋收购蚕丝，与我何干？”

　　“是吗，蓉蓉掌柜，文茵今日才知晓，原来二叔是去南洋收购蚕丝呢，祖母，您呢？”

　　苏蓉蓉知晓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欲与老太太解释，但此时老太太已确信了自己认定的答案。

　　“来人，将苏蓉蓉移交官府衙门，此人定然与世杰的死有关。”

　　老太太一声令下，顿时几个家丁从外面奔了进来，径直将苏蓉蓉控制住。

　　苏文茵太了解老太太了，纵然家中人出了再大的错，只要是向着本家，皆可原谅。

　　但外人若得罪自家人，哪怕是自家人作恶在先，那也绝不可能原谅。

　　“祖母，孙女以为，蓉蓉掌柜可能只是想以此向二叔表忠心，或者证明自己有经商的眼光，若言陷害二叔，她应也算不到会有台风吧。”

　　苏文茵此时出手，她亦是因这副躯壳乃是曾经的自己。她望了一眼苏蓉蓉，心道：这是给你最后的一次机会了。

　　苏蓉蓉咬咬牙，急忙磕头认错道：“老太太，蓉蓉为苏家锦绣坊尽心尽力，着实无有二心，断然亦不会加害二老爷。正如五小姐所言，蓉蓉只是欲表功，不想被赶出苏家而已，请老太太明鉴。”

　　老太太望着痛哭流涕的苏蓉蓉，心中尚在犹豫之时，苏世安与葛春兰从外面归来，恰好听到了苏蓉蓉的这段解释。

　　“好啊，原来是你给世杰出的馊主意，母亲，此人断然不能留于苏家了，应当沉湖。”

　　望着眼前苏蓉蓉之景，苏文茵心中莫名地觉着讽刺，没想到这一世将自己□□推进湖底的人，竟会是重生的灵魂？何其讽刺。

　　“父亲，蓉蓉掌柜也是无心之失，也是一心为了苏家，她也不想二叔横死，恕女儿直言，倒不如让蓉蓉掌柜给二叔守孝七日，而后再做打算。”...

　　苏蓉蓉抬眸望向苏文茵，眼中此刻已变得温和许多，因为她明白，这是苏文茵在救自己。

　　“老爷，这是台风是天灾，若是真的算到掌柜头上，确实有些冤枉。”葛春兰在一旁轻声道：“老二家那位可是爱嫉妒的主儿，若是闹大了，丢脸的反倒是咱们。”

　　脸面对苏家来讲，才是最重要的，甚至可以凌驾于亲情之上。

　　苏文茵已然知道他们的三观认知，即便给所有入职苏家锦绣坊的外人都赐了“苏”姓，但庶出都有别，更何况是外人了。

　　他们不过是赚钱的劳动力，也是随时可以替主子背锅的傻子。

　　“那就直接撵出去吧。”老太太摔下发话了，“只是京都也好，淮南也罢，你叶蓉蓉，不在与苏家有一丝瓜葛了。”

　　叶蓉蓉，若非老太太开口，苏文茵都差点忘了，自己原来是姓叶的。

　　叶蓉蓉此刻知道自己输了，她终于明白，从一开始托生为叶蓉蓉那一刻，她就输了。

　　“谢老太太大恩，叶蓉蓉这就离开苏府，今生今世不在踏足苏家一步。”

　　叶蓉蓉对着老太太磕了三个响头，而后起身便离开了屋子。

　　“这个叶蓉蓉还算有点礼数，咱们原谅她，她还知道感激，看来确实也不是什么坏孩子。”

　　葛春兰在一旁叹息道：“只是我们需要再招个掌柜了。”

　　“这天底下就是不缺人，明儿就挂出告示，以咱们苏家的名声，招个掌柜还能有就多难。”

　　苏世安迈步来到老太太近前，行了一礼便坐到一旁，“苏宁和，你手下可有合适的人选，可以暂时顶替一下？”

　　苏宁和蹙眉叹息道：“暂时还真没有呢。”

　　苏文茵在一旁听闻要找掌柜，遂上前进言道：“苏管家这是谦虚了呢，苏掌柜的公子苏海龙，可是在铺子里做的不错呢，做个掌柜应该是绰绰有余呢。”

　　“五小姐言过其实了，海龙那点本事，做个铺面的小掌柜还凑合，这淮南商铺的大掌柜，他还欠点火候。”

　　苏宁和没想到苏文茵会把自己的儿子推出来，虽然他也知道自家儿子是块经商的料，但任人唯亲，终究难免落人口实。

　　“苏管家是怕落人任人唯亲的口实吧？”

　　苏宁和心头一震，他诧异地看着苏文茵。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竟然可以一眼看穿他的心事，这定然是遗传了老太太的基因，才会如此眼神犀利。

　　“苏管家，这次是我苏文茵提出来的，和苏管家没有关系，如此这般，不别人也不好说什么呢。”苏文茵在一旁信誓旦旦道：“若是再推辞，恐怕祖母该觉得，你想要把苏海龙，送到李记去了呢。”

　　“这……”

　　苏宁和犹豫了，此刻坐在堂前的老太太也发了言。

　　“小五所言若是真的，那便让孩子试试吧，有下面老伙计帮衬着，还有你也从旁点拨着，应该很快上手的。”

　　见老太太都发了言，苏宁和便无法再拒绝，只好行礼感谢老太太的重视。

　　“小五，祖母看你对锦绣坊的事情挺上心呢，说说看，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老太太发觉自己这个庶出的小孙女，远比她所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做事有条有理，见人也不卑不亢，倒和年轻的自己对多少有些相似。

　　“祖母，文茵只是感兴趣，偶尔去铺子里买点东西，打听点八卦罢了。”

　　“感兴趣这三个字就好办，世安，你可以让小五，先了解了解苏家生意上的事，等到她出嫁了，或许可以让她到坊里锻炼锻炼。”老太太笑着说：“既然其他家的女儿可以做掌柜，那我们家的孙女，就一定也可以。”

　　“老太太，文茵的婚事现在就定下了？”苏世安抬头看了一眼苏文茵，而后又向老太太进言道：“此事是否还要再商议一下？那顾家似乎对小五……”

　　“不必商议了，我与顾家已经沟通好了，我们虽是商贾之家，但也是和皇族做着生意的富贵人家，我也有诰命在身，他没理由瞧不起我们苏家的孙女。”

　　听着苏世安和老太太的话，苏文茵心里一阵打鼓，“难道顾家没看上自己？”

　　从老太太屋子里出来，她来到母亲薛姨娘那里，从其嘴里才得知，并非顾家没有看上自己，而是老太太把四小姐苏文欣的生辰八字，送到了顾府里去了。

　　而自己的，送给了前世苏文欣的丈夫，盐商毕家的二公子毕不来。

　　“你爹爹奋力争取了，但左右掌心都是肉，所以……”薛姨娘也觉得此事老太太做的过分，但好在毕家也不错，“而且你是妻，不是妾，这总要比你娘亲好太多了。”

　　苏文茵不哭不闹，只是觉得自己的状元夫人，不可能这么痛快的丢掉。

　　她思绪翻转着，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来。方宁郡主，曾经对顾安之一眼万年的皇族，当初可是她逼着顾安之抛弃糟糠，将顾安之纳为驸马的。

　　原本自己还苦于怎么避免与她见面，如今看来，倒不如来个顺水人情吧。

　　“娘亲说的对，只当我与那顾公子缘浅吧。”苏文茵此刻的心里，装着另一件事。不对，是更加确定了这件事。

　　她要这苏家，要着苏家的所有，一砖一瓦、一针一线、一草一木，全都掌握在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