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怀玉（二十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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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秒结束——！恭喜我们今晚的获胜者！”
百無隐浑身湿透，脸颊上沾上了红色的油彩。
他小口小口地低声喘息着，湿透的黑色浴衣看不出他身上到底是被狂欢的观众们泼上的水……
还是血。
几滴水珠从少年贴在脸颊上的发丝蜿蜒而下，顺着颤抖的喉结没入了领口下。
百無隐几乎像是从湖中爬出的水妖一般，乌黑湿润的头发，苍白细腻的皮肤。
淡色的嘴唇也像沾染上血迹一样变得红润艳丽。
百無隐咽下喉间涌动的血腥气。
不仅仅是身体四肢上被四级咒灵啃噬的疼痛。
像是有数十个人拿着钉子一下下不间断地狠狠凿在他的后脑，心脏也像是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毒虫巢穴中，被密密麻麻的毒虫啃噬。
30秒，只是对于普通人来说的极限而已。
身为咒术师，四只四级咒灵也只是啃噬掉了百無隐的右手小拇指与无名指，一部分的左腿肉，肚子上也被啃出一块洞。
在倒计时结束的那一刻，百無隐释放了咒力。
100毫秒，人类的反应极限。
从百無隐身体中爆发出的咒力在100毫秒内，瞬间祓除了他周围二立方米的诅咒。
百無隐的咒力只存在两个状态——零咒力，以及咒力的无限制爆发。
所以，他只能在最靠近咒灵的那一刻，把咒力释放限制到既能不给咒灵反应的机会就被祓除的程度，同时也不能波及到普通人。
在30秒结束时，头顶上的一级咒灵才终于确保了百無隐不会反抗，全身蠕动的发丝伸了下来，想要标记他。
发丝进入盒中，也就是进入了百無隐预估的咒力范围内时。
他解除了咒力束缚。
100毫秒内，一级咒灵与四只四级咒灵全部祓除成功。
百無隐微微侧头，躲开了朝他喷射而来的颜料。
不远处，精英男手中拿着惩罚道具中的颜料枪，在惩罚倒计时结束时仍然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向百無隐喷□□料。
黑箱摸物，在更改规则后，受惩罚的人成了那个箱中之物。
离得近的观众可以用各种道具手段让箱中的人感到恐惧直至叫停惩罚。
只要不触碰到他，干什么都行。
一开始只是几个人发出了一些怪声怪调，又或是尖叫恐吓，但蒙上眼的百無隐始终十分平静。
失控的开始是有观众拿起了特地摆在围栏边的水枪。
当第一束水射向百無隐后，三四束、六七束、十几束、几十束水柱都从四面八方向箱中的少年射去。
在百無隐走进箱子后，本就透明的盒壁就倒了下来，让他无遮挡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原本这个游戏的看点是受惩罚的人在蒙眼缚手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经受水枪攻击后失声尖叫。
人们也会将恶意包装成搞笑，专门往脸上、嘴里、甚至衣服上重点攻击。
黑发少年却一动不动，静静地忍受着。
这反而加重了人们想要看到他露出不同反应的欲望。
惩罚时间还剩十秒。
刚刚的惩罚环节中的其他道具也相继出现了。
奶油、颜料。
黑发少年动了，按照规则他不能离开这块方寸之地。
仅仅是微微的几个侧身，蒙眼的少年就这么恰好地“幸运”躲过了那几道恶意的攻击。
直到最后，惩罚结束的那一秒。
少年才突然僵直不动，身体隐隐颤抖。
精英男躲在旁边，在主持人宣布惩罚结束后仍不甘地冲着百無隐的脸射出血红的颜料。
在颜料即将射向他的脸上时，百無隐才险之又险地偏过头躲开，可还是有一道颜料像割开的伤口一样，在他脸上留下一道血红印记。
100毫秒的咒力释放，如此精准入微的咒力操作，比透支咒力还要更加危险。
百無隐眼前一阵阵发黑，失去了两根手指的右手被他藏在袖子里不让任何人看到。
他刚刚全程都在克制着自己。
不论是在他身上啃噬的四级咒灵，还是肆无忌惮射向他的水柱。
百無隐不能表现出一点不对劲。
因为数十台摄像头正对准着他。
普通的这种摄像器材无法拍出咒灵的影像，此次任务结束后总监会、甚至高专同学们都能够轻易地获得这段影像。
只要他表现得一切正常，他们看到的就只会是他任务中途参与了整蛊游戏，狼狈得好笑。
他不能让他们——尤其是高专同学们，看到这份恶意。
百無隐抬头，一滴水珠从他白皙的下巴滴落。
他环视一圈周围的观众，血红的倒计时在跳到30秒时，就随着一级咒灵的祓除而消失了。
然而，人群的阴影中，几只三级咒灵却爬了出来
——是由这场针对他的惩罚中产生的负面情绪而诞生的咒灵。
无论咒术师如何拼命地去祓除咒灵，被他们保护的普通人还是会因为各种因素源源不断地催生咒灵。
百無隐站在装着最终大奖的保险箱面前，里面的特级咒物的封印显然还没完全失效，上面只是趴着一堆低级咒灵。
百無隐完好的左手伸进了口袋中，触及到了一个圆形物体。
是已经封印好的特级咒物，阴阳师的右眼。
在他离开盘星教时，园田茂交给他的。
“特级咒物是剧毒，而阴阳师大人的右眼则可以斩断因果，用它来杀死星浆体，就连天元大人也不会察觉到。”
距离四尺玉巨型烟花引燃还有十秒。
百無隐因为刚才的100毫秒咒力释放，陷入了短暂的近似于术式熔断的状态。
起码在一分钟内暂时无法再次释放咒力。
百無隐扯下一小片符咒，藏在左手掌心，向保险箱伸去。
果然，那些咒灵对他伸出的手毫无察觉，任由他拿走了其中放置的木盒。
没等主持人继续说些什么，百無隐转身就跑。
他拿出了手机，正好，一连几条消息在屏幕上弹出。
［不是说要给我拍烟花吗？图片迷路了？］
［发件人：硝子］
［任务很棘手吗？不用担心我，保护普通人本来就是我的责任，需要我帮忙的话我马上就到。］
［发件人：杰］
［好慢！等会儿我们去银座吃寿喜烧吧，隐去提前占座怎么样？老子请客哦！］
［发件人：五条］
河岸边的人群隐隐传来倒计时的欢呼，四尺玉巨型烟花马上就要点燃了。
“五——！四——！”
百無隐腹部的伤口已经止血了，但右手缺失的两根手指却不好掩饰。
现在回高专找硝子用反转术式治疗，应该也还能赶上寿喜烧吧。
百無隐站在广场边的隐蔽巷子里，戴着墨镜穿着西装的高壮保安看到了他，向他瞟了几眼后向他走来。
估计是节目组派来找回他采访什么的吧。
百無隐没有理会。
“三——！二——！”
浑身湿透的黑发少年勾起了嘴角，飞快地打字，在他按下发送键的那一秒，他僵住了。
百無隐低头看去。
刀尖从他的胸口洞穿而出。
是噬魂刀。
“没想到来的是你，本来想先解决那个咒灵操使的。”
“不过这个局，跟你相性也十分不错啊。”
百無隐还处于咒力熔断的状态，毫无反抗之力。
“一！”
万众瞩目的四尺玉巨型烟花点燃，灿金的光点拖着长长的尾巴飞向空中，在人们以为它会停下时它却还在继续向上不断窜升。
它达到了惊人的高度后消失在夜幕中。
突然，金色的巨大烟花绽放开来。
比之前所有的烟花都更大更亮，落下的烟花拖尾如流星般华美。
但就在大家以为这就结束了时，近百朵鎏金似的烟花二度绽放，比刚刚所占的面积还要再大一倍，几乎将整个夜幕照亮。
碎金般洒在夜幕中，无比震撼。
“看来我运气不错。”一小时前刚刚赌马把当临时保镖的报酬都输个精光的伏黑甚尔把刀从百無隐体内抽出。
血液从伤口中喷射而出。
百無隐的左手无力垂落，在手机即将摔落到血泊中时，被伏黑甚尔接住了。
西装革履的伏黑甚尔一直自然地隐藏在人群之中，而百無隐从始至终都没发现他的存在。
怎么可能……
伏黑甚尔身为无咒力之人，在同样大部分时间是零咒力状态的百無隐的感知中应该就像洒满颜料的纸上突然出现一个空白点那样明显。
可他分明跟普通人一样，身上有着无法利用咒力而导致的微小咒力散逸。
百無隐连一句闷哼都发不出，垂头靠在伏黑甚尔身上。
伏黑甚尔用一只手就稳稳地将他扶住，显得他还是好好站着的样子。
路过人无意看到巷子里的二人，过于昏暗的光线下他没发现什么不对劲，急着去看四尺玉烟花的他匆匆移开了目光。
刚想再补几刀的伏黑甚尔看着手机上的信息，有兴致地挑眉，改了主意。
伏黑甚尔吐出了一团黑色的粘稠物体，把这只四级咒灵直接盖在了百無隐胸口上，堵住了还在不断喷血的伤口。
百無隐看着胸口上那团粘稠的四级咒灵，它甚至还伸出了十几只手温柔地抱住了他，其中几只手安抚地轻拍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伤口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居然有了一些缓解，
至少让百無隐蒙上厚厚一层雾的双眼能够看清它身上那行不能为他人所见的系统小字：
［无名四级咒灵］
伏黑甚尔吞下了它，而它居然拟态出了普通人的咒力，让伏黑甚尔在咒力感知的世界里与普通人一般无二。
伏黑甚尔拿走了百無隐怀里的木盒，把里面的特级咒物收了回去。
综艺的终极大奖也是被他替换成特级咒物的。
伏黑甚尔把百無隐未发出的短信删减了几句，然后发送了出去。
“好了。”伏黑甚尔抓住百無隐的腰带，就这么提起了他，隐入黑暗的巷子中。
“一亿和三千万，我都要。”
——
［有紧急任务，明天高专见。］
［发件人：百無隐］
五条悟看着这条消息皱眉，把目光移向了同样也收到了一样消息的夏油杰。
夏油杰同样有些忧心地皱起了眉。
“杰，你也收到了吧。”
五条悟不满地大声嚷嚷道：“隐肯定是不想排队逃走了吧！太狡猾了，居然要提前回高专诶！”
夏油杰心中的不安随着五条悟的话减退了一些。
也对，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百無隐应该不会说明天高专见的。
最近任务确实加重了很多，估计又是去祓除咒灵或者封印咒物了吧。
“哇！这个烟花好像百無啊！”天内理子看着近在咫尺的四尺玉巨型烟花，脱口而出。
在高空中更能体会到它那种几乎让人感到恐惧的震撼之美。
天内理子一边欣赏着烟花，一边兴奋地把每个烟花跟她认识的人联系起来。
黑井美里、五条悟、夏油杰还有她自己都被她找到了对应的烟花。
唯独百無隐，天内理子迟迟没能找到那个合适的烟花。
直到最后的四尺玉烟花绽放，天内理子眼神一亮，兴奋地指着它喊道。
可惜百無隐不在这里。
不过，他在地面上也一定能看到的吧。
——
筵山山麓，伏黑甚尔拎着已经很久没了声息失血过多昏迷的百無隐靠近了高专结界。
伏黑甚尔环视一圈，看到那颗高专旁的高大树木时点了点头。
“就这里好了。”
伏黑甚尔布置好后，伸了个懒腰。
无咒力的他被高专结界视为与石头无异的存在，没有引发半点警报。
高专入口旁的树上，一个身影被挂在了上面。
百無隐被伏黑甚尔挂上了树，被几根树枝遮挡了一些，不至于让人一眼看到那么显眼。
昏迷后仍处于零咒力状态的百無隐，在习惯用咒力探测一切的咒术师眼中，同样也会被视为草木石头这类的存在。
“六眼，不知道他会在第几秒看到啊。”
伏黑甚尔拨开灌木丛，就这么躺了下来，睡了。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怀玉（二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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