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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he平行番外 ...
二十五岁的谢清清,生活像一条平稳流淌的河流。她是梨大附属医院心外科一名独当一面的主治医生,工作忙碌而充实。
日子在手术台、病房、门诊和论文中循环,规律得近乎刻板。她早已习惯了梨市的节奏,习惯了独居的安静,也习惯了……将心底某个角落彻底封存。
她不是没有尝试过开始新的感情。同事介绍过,朋友撮合过,她也曾试着和几个条件不错的异性接触。但总是浅尝辄止,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看不清对方,也投入不了自己。
内心深处,总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一个清瘦挺拔、沉默寡言的少年,像一座无形的界碑,立在通往亲密关系的路口,让她无法真正迈过去。
她知道这样不对,对自己不公平,对别人也不公平。她努力说服自己,那只是青春期的执念,是求而不得的遗憾在作祟。时间会冲淡一切,她一直这样相信着。
直到那个初秋的傍晚。
下班时间比平时稍晚,夕阳将天空染成温暖的橘黄色。谢清清拖着略显疲惫的步伐,走在回公寓的林荫道上。秋风拂过,带来淡淡的桂花香和一丝凉意。
她低着头,脑子里还在回想着今天一台手术的细节,盘算着晚上要看的文献。
就在她经过一个熟悉的十字路口,准备拐向公寓方向时,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了一个身影。一个站在街角梧桐树下,安静等待着什么的身影。
那个身影的轮廓,清瘦,挺拔,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深色长裤,在傍晚的光线下,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一种荒谬的、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念头冒了出来:不会……是他吧?
怎么可能?她下意识地否定。江临应该在榆市,听说他发展得很好,或许……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
梨市这么大,人海茫茫,怎么会如此轻易地重逢?
她甩甩头,试图驱散这不着边际的幻想,继续往前走。然而,那个身影却像是感应到了她的目光,缓缓地转过了身。
四目相对的瞬间,时间仿佛骤然凝固。
夕阳的金辉恰好落在他的脸上,勾勒出清晰而熟悉的眉眼。依旧是那双深邃的眼眸,依旧是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只是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多了几分成熟男人才有的沉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沉淀下来的安静力量。
真的是他。江临。
谢清清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迅速褪去,留下冰凉的震颤和一种近乎耳鸣的嗡鸣。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骤然加速、擂鼓般的心跳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
他怎么会在这里?
是幻觉吗?
是因为太累产生的错觉?
还是……?
江临显然也看到了她。
他的眼中同样闪过震惊、错愕,以及一种复杂的、仿佛穿越了漫长时光的怔忡。
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眸里,漾开了一丝极浅的、却真实存在的涟漪。他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动作自然得仿佛他们昨天才刚刚见过。
谢清清强迫自己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却还是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江临?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站在原地,没有靠近,仿佛隔着七八年的光阴,有一道无形的屏障。
江临朝她走了过来,步伐沉稳。他在她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专注的打量,仿佛要确认眼前的人是否真实。
“我来梨市工作。”他开口,声音依旧是记忆中的清冽,却比少年时多了几分温润和低沉,“刚安定下来不久。”
他的回答简单直接,却像一块巨石投入谢清清的心湖,激起了千层浪。
他来梨市工作?
他离开了榆市?
为什么?
无数个问题在她脑海中盘旋,她却一个也问不出口。
她只是愣愣地看着他,感觉像是做梦一样不真实。七年的空白,七年的杳无音信,此刻却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逢轻易打破。
“哦……这样啊。”她干巴巴地回应着,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挎包的带子,“挺好的……梨市……挺好的。”
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的凝滞。两人之间隔着漫长的岁月和未知的过往,一时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最终还是江临再次开口,打破了沉默,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你……下班回家?”
“嗯。”谢清清点点头,“就住前面不远。”
“我……也住这附近。”江临的目光扫过她身后的公寓楼方向,然后又回到她脸上,“刚搬来。”
又是“刚搬来”。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再次在她心里激起涟漪。是巧合吗?还是……?
她不敢深想,怕又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七年了,她早已不是那个会因为他的一个眼神、一句话而心跳加速、胡思乱想的小女孩了。
“那……挺巧的。”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自然,“以后就是邻居了。”
江临看着她,唇角似乎勾起了一个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嗯,是挺巧的。”
两人又陷入短暂的沉默。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秋风拂过,卷起几片梧桐落叶,发出沙沙的轻响。
谢清清觉得再这样站下去,自己可能会因为心跳过快而晕倒。她找了个借口:“那个……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好。”江临点点头,没有挽留,只是目光依旧停留在她身上,“再见。”
“再见。”谢清清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快步走向公寓楼。她能感觉到背后那道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直到她走进单元门,消失在视线里。
靠在冰冷的电梯壁上,谢清清才感觉自己像是虚脱了一般,腿脚发软。
电梯镜子里映出她通红的脸颊和慌乱的眼神。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是梦。
是真的。
江临回来了。
而且,就住在附近。
这个消息像一颗炸弹,在她平静了七年的心湖里轰然炸开,搅动了所有沉淀的情绪。
震惊、疑惑、一丝隐秘的欣喜、还有更多的不安和不知所措……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心乱如麻。
他为什么回来?
为什么偏偏是梨市?
为什么……会出现在她下班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那个被她强行尘封了七年的名字,连同所有与之相关的青春记忆,如同挣脱了束缚的洪水,汹涌地冲回她的脑海。那个清冷的少年,那些沉默的守护,那些心照不宣的瞬间,还有……最终无声的别离。
她以为她早已放下,早已释然。可当他真真切切地再次出现在面前时,她才悲哀地发现,那道刻在心底的烙印,从未真正消失过。
只是被时间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而他的出现,像一阵风,轻易地就将灰尘吹散,露出了底下依旧鲜活的痕迹。
接下来的几天,谢清清的生活节奏被打乱了。她总会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下班回家时,会不自觉地放慢脚步,目光扫过街角的那棵梧桐树。她既期待能再次偶遇他,又害怕那种面对他时无法控制的慌乱和心跳失序。
然而,偶遇并没有频繁发生。梨市毕竟很大,他们各有各的工作和生活轨迹。但那种“他就在附近”的认知,像一种无形的背景音,始终存在于她的感知里,让她的心无法彻底平静。
直到一周后的周六下午,谢清清去附近的超市采购生活用品。当她提着大包小包从超市出来时,远远地,又看到了那个站在梧桐树下的身影。
这一次,他好像……是在等她。
江临也看到了她,主动走了过来,很自然地伸出手:“我帮你提吧。”
他的动作和语气都那么自然,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七年的隔阂。谢清清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拒绝,但他已经接过了她手中最重的两个袋子。
“谢谢……”她低声道谢,心里有些别扭,又有些……莫名的暖意。
两人并肩走在回公寓的路上。夕阳依旧很好,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气氛不像上次那样凝滞,但依旧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工作还顺利吗?”江临找了个安全的话题。
“嗯,还行。你呢?新环境适应得怎么样?”
“还可以,同事都挺好。”他顿了顿,侧过头看她,“就是……对梨市还不太熟。”
他的话像是随口一提,却又带着某种暗示。谢清清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假装没听懂,含糊地应道:“哦……慢慢就熟了。”
走到公寓楼下,江临将袋子递还给她。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树下,看着她,目光深邃,像是酝酿着什么。
谢清清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正准备道别上楼,他却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认真:
“谢清清。”
“嗯?”她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
“明天是周日,”他看着她,眼神专注得让她心慌,“你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顿饭。就当……庆祝重逢,也谢谢你……以前对我的照顾。”
他的邀请来得突然,却又合情合理。谢清清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起来。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几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鬼使神差地,她点了点头:“好……好啊。”
听到她答应,江临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光芒,唇角扬起一个清晰的、温和的弧度:“那说定了。明天中午十二点,我来接你。”
“嗯。”
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谢清清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她不知道答应这顿饭是对是错,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重逢会将她的生活引向何方。
但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去看看吧,去看看七年后的他,也去看看……七年后的自己,是否真的已经释怀。
第二天中午,江临准时出现在她公寓楼下。他换了一身休闲些的衣服,看起来少了几分工作中的严肃,多了几分随和。
他带她去了一家环境雅致的杭帮菜馆,口味清淡,是她喜欢的。
吃饭的时候,两人聊了很多。
聊各自的工作,聊这些年的经历,聊共同认识的同学朋友的近况。他们默契地避开了那些敏感的话题,比如当年他为什么选择榆大,比如她这些年的感情生活。
气氛还算融洽,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愉快。
谢清清发现,七年后的江临,变得健谈了一些,虽然依旧算不上活泼,但至少不再像以前那样惜字如金。他会主动找话题,会认真倾听她说话,眼神里带着真诚的交流意味。
他变得成熟、稳重,言谈举止间透露出一种经过岁月沉淀的自信和从容。
这种变化,让谢清清感到陌生,又有些……心动。
是的,她不得不承认,面对这样一个更加成熟、更有魅力的江临,她很难做到心如止水。
那些被尘封的情感,正在悄悄复苏。
吃完饭,江临提议去附近走走消食。他们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那棵熟悉的梧桐树下。
秋日的阳光透过已经开始泛黄的叶片,洒下斑驳的光影。周围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两人并肩站在树下,一时无言。一种微妙的气氛在空气中流淌。
谢清清看着地上两人被拉长的、时而交织在一起的影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七年前,他们曾无数次这样并肩走过校园,却总是隔着无形的距离。七年后,他们再次站在同一棵树下,时光仿佛完成了一个轮回。
就在这时,江临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面对着她。
他的表情变得异常郑重,眼神深邃得像夜空的星辰,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愫,有紧张,有期待,有孤注一掷的勇气,还有……一种她看不太懂的、深沉的痛楚和悔意。
“谢清清。”他叫她的全名,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
谢清清的心猛地一提,预感到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了。她抬起头,望进他那双仿佛能将人吸进去的眼眸,屏住了呼吸。
“有件事,我藏在心里很久了。”他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从初中那次在桂花树下帮你开始,或许更早……我就喜欢上你了。”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谢清清的耳边炸开。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喜欢……她?
从那么早开始?
江临没有给她消化这句话的时间,继续说了下去,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像锤子一样敲在她的心上:
“我知道,我性格不好,沉闷,无趣,不会表达。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把这份感情藏在心里,不敢告诉你。我怕吓到你,怕连朋友都没得做,更怕……我配不上那么好的你。”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苦涩:“高中时,我家里出事,父母离婚,我觉得自己像一团糟,更不敢靠近你,只能用冷漠来伪装自己。高考后,我记得那个约定,但我听他们说你会留在榆大,所以我选了榆大。”
谢清清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她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是因为……她?
“我当时的想法很幼稚,也很自私。”江临的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我觉得自己不够好,配不上你。我怕如果我们去了不同的城市,距离会拉开我们,你会遇到更好的人。
“而我……我无法承受失去你的可能。”
“ 所以我选择了去榆市,选择了一个你最大可能留在那里的城市。”
他的坦白,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谢清清心中那个困扰了她多年的、关于“他为什么选择榆大”的谜团!
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
不是因为不喜欢,不是因为早有规划,而是因为……他喜欢她!
因为喜欢。
巨大的震惊和汹涌的心疼,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看着眼前这个卸下了所有伪装、将最真实也最脆弱的内心剖开给她看的男人,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对不起,清清。”江临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了真挚的歉意和痛苦,“为我的懦弱,为我的不告而别,为那些年带给你的困惑和伤害……对不起。我知道这句道歉来得太迟了,可能也毫无意义。但我必须告诉你。”
他向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目光灼灼地锁住她的眼睛,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深沉如海的爱意和孤注一掷的期盼:
“这七年来,我没有一天停止过想你。我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更优秀,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如果还能再遇到你,我能有足够的底气站在你面前,告诉你这一切。”
“我辞掉了榆市的工作,拒绝了那边的晋升机会,来到梨市。不是因为这里的发展机会更好,而是因为……这里有你在。”他的目光扫过周围的街道,最后落回她脸上,温柔而坚定,“我知道这很突然,也很冒昧。你可能已经有了新的生活,可能早已放下了过去。我不奢求你的原谅,更不敢要求什么。”
“但是,谢清清,”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了那句埋藏在心底十几年的话,“我喜欢你。从过去到现在,从未改变过。如果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说完这一切,江临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紧张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审判。
他的耳根微微泛红,紧抿的嘴唇透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谢清清早已泪流满面。她看着眼前这个她喜欢了整个青春、也怨了整个青春的男人,听着他迟到了七年的、却无比真诚的告白,心中百感交集。
有震惊,有心痛,有释然,有委屈,但更多的……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的喜悦和圆满。
原来,她不是一厢情愿。
原来,她的喜欢,也曾被他珍视地放在心里。
原来,他们之间的错过,并非源于不爱,而是源于年少时笨拙的怯懦和深深的误会。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擦掉脸上的泪水,抬起头,对上他紧张而期盼的目光。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了一个她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那……之前在辛杳的葬礼上,我看到的人……是你吗?”
江临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眼神黯淡了一下:“是我。我……忍不住想去看看你。看到你那么难过,我却连走过去安慰你的资格都没有……对不起。”
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谢清清看着他眼中清晰可见的痛楚和懊悔,心中最后一点芥蒂也彻底融化。她向前一步,主动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有些冰凉的手。
她的手很小,很软,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
江临浑身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眼中充满了狂喜和不敢置信。
谢清清看着他这副样子,破涕为笑,眼泪却流得更凶了。她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清晰和坚定:
“好。”
只有一个字,却仿佛用尽了她一生的勇气和等待。
江临的眼中瞬间迸发出璀璨的光彩,像夜空中炸开的烟花!他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让她感到疼痛,却又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珍视。他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这个拥抱,迟到了整整七年,跨越了漫长的时光和误解,终于在此刻,真实地发生。
谢清清将脸埋在他温暖坚实的胸膛里,听着他剧烈的心跳声,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干净清爽的气息,泪水浸湿了他的衬衫。
但这一次,流下的是幸福的、释然的泪水。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世界,终于完整了。
重逢后的两年,是谢清清人生中最幸福、最充实的时光。
她和江临,像一对最普通也最甜蜜的情侣,弥补着错过的岁月。他们一起逛超市,一起做饭,一起看电影,一起在周末的清晨去爬山,在黄昏时牵手散步。
江临变得比以前开朗了许多,他会主动和她分享工作中的趣事,会记得她所有的喜好,会在她值夜班时送来热乎乎的宵夜,会在她遇到难题时给她最坚实的支持和建议。
他依旧不是个善于说甜言蜜语的人,但他的爱,都体现在行动里,体现在每一个细节中。
是每天清晨为她挤好的牙膏,是记住她生理期不让她碰凉水,是在她手术成功时眼中毫不掩饰的骄傲,是紧紧牵着她走过每一条街的手。
谢清清也在这段感情中,变得更加柔软和放松。
她卸下了所有的心防和伪装,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
她发现,原来被一个人全心全意地爱着、珍视着,是这样安心和幸福的一件事。那个盘踞在她心底多年的影子,早已被眼前这个真实、温暖、深爱她的江临所取代。
他们也会谈起过去,谈起那些年的错过和遗憾。但不再是带着伤痛和埋怨,而是像谈论一件久远的、略带苦涩却最终圆满的往事。
他们庆幸,命运给了他们第二次机会,让他们没有彻底错过彼此。
深秋的梧桐叶打着旋儿落在谢清清的肩头时,她听见了那个熟悉到刻入骨髓的声音。脚步倏然钉在原地,连呼吸都漏了一拍。
她缓缓转身,看见周洛就站在几步开外,倚着那棵叶片已泛黄的老梧桐,像是等了很久,又像只是偶然路过。
夕阳的光线穿过枝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他看着她,嘴角牵起一抹笑意,那笑意却并未抵达眼底,那双总是盛着戏谑或温柔的眼睛里,此刻是一片平静的、深不见底的海。
“恭喜得偿所愿,清清。”
他的声音很轻,像风吹过叶片,却一字一字,清晰地撞进谢清清的耳膜,在她心里激起一片酸涩的涟漪。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得偿所愿?
是的,她终于和默默喜欢了那么多年的江临并肩走在了一起,这确实是她的夙愿。
可为什么,当这句话从周洛口中说出来时,喜悦变得那么轻,而某种难以言喻的重量却沉沉地压了下来。
周洛向前走了两步,距离拉近,谢清清能更清楚地看到他眼底那片海下翻涌的、被极力压抑的情绪。他依旧是笑着的,那笑容里有一种近乎残忍的温柔。
“暗恋最伟大的地方,是成全。”他顿了顿,目光似是无意地掠过她颈间——那里空无一物,原本挂着一条极细的银链,坠子是一枚小小的、刻着“Z”字母的橄榄枝图案,是他强行送她的生日礼物,说她戴着好看,不许摘。
如今,那里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眼神几不可察地暗了一瞬,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随即又恢复了那片深沉的平静,继续说道:“你不爱我,但我成全你。”
“高中时,他飞到你心里,你飞到我心里。现在,恭喜你得偿所愿。”
风吹过,卷起一地落叶,沙沙作响,像是无数声叹息。
谢清清的心口猛地一缩,像是被这句话烫了一下。
成全?
她飞到他心里?
她想起过去几年里的点点滴滴。
是哪个雨天,他撑着伞,浑身湿透却把大半边伞都倾向她,送她回宿舍后自己发了两天烧?
是哪个深夜,她为江临的一条模棱两可的消息辗转反侧,他陪她在操场上走到路灯一盏盏熄灭,听她絮絮叨叨,却从不问那个让她烦恼的人是谁?
又是哪个时刻,他看着她望向江临背影时发亮的眼神,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说“我们清清眼光不错”?
那些被她刻意忽略、或视为理所当然的瞬间,此刻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带着迟来的、惊心动魄的重量。
她一直知道周洛对她好,却从未深想这“好”背后,藏着怎样一份感情。
她沉浸在自己对江临的追逐里,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周洛的陪伴和庇护,把他当作最好的朋友,最铁的哥们,却独独没有把他看作一个可能怀着爱意的男人。
“周洛,我……”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干涩得厉害。
“不用觉得抱歉。”周洛打断她,语气轻松,甚至带着他惯有的那点痞气,“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没关系。现在看你笑得开心,挺好的。”
他又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复杂,像是要将她的模样刻进去:“江临这个人……虽然我觉得他有点闷,但对你应该是真心的。好好在一起。”
他说完,没再给她开口的机会,干脆利落地转身,挥了挥手,背影很快融入了街道熙攘的人流和渐浓的暮色里。
那么洒脱,仿佛刚才说出那句沉重“成全”的人不是他。
谢清清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
秋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和衣角,带来阵阵凉意,却吹不散心头的滞闷。
颈间那片空荡荡的皮肤,忽然泛起一丝清晰的凉意,仿佛那枚小小的、带着他印记的银坠还贴在那里,提醒着她某些被她遗失和辜负的东西。
“得偿所愿”的喜悦,被这一场意外的相遇冲得七零八落。心里某个角落,因为那句“成全”,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原来,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而成全,是另一个人寂静无声的退场。
她的故事刚刚拉开期待的序幕,却仿佛已经在另一个人的世界里,落下了帷幕。
又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午后,阳光和煦,微风拂面。江临牵着谢清清的手,再次来到了那棵对他们而言意义非凡的梧桐树下。树叶已经开始变黄,在阳光下闪烁着金灿灿的光芒。
江临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她。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小盒子,单膝跪地,仰头看着她,目光温柔而坚定,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爱意和郑重。
“清清,”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这棵树,见证了我们的重逢,也见证了我们这两年的点点滴滴。在这里,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设计简洁却无比精致的钻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谢清清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让我用余生,来弥补过去错过的所有时光,来爱你,保护你,陪伴你,直到永远。”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夸张的仪式,只有最真诚的心和最郑重的承诺。
谢清清看着跪在眼前的男人,看着他眼中那份深沉如海的爱意,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但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她用力地点着头,声音哽咽却无比幸福:
“我愿意!江临,我愿意!”
江临的脸上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他小心翼翼地将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尺寸刚刚好。然后,他站起身,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深深地吻住了她。
这个吻,温柔而绵长,充满了爱意和承诺。
几天后,他们选择了另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去了民政局,领取了那本象征着一生承诺的结婚证。没有盛大的婚礼筹备,没有繁琐的仪式,只是两个人,手牵着手,像完成一个最庄重也最幸福的仪式。
从民政局走出来,外面阳光正好,一如他们重逢的那个傍晚。江临紧紧握着谢清清的手,看着身边已经成为他合法妻子的女孩,眼中是满满的温柔和宠溺。
“江太太,”他低声唤她,声音里带着笑意和满足,“余生请多指教。”
谢清清抬起带着钻戒的手,阳光下,戒指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她笑着回应,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下一个轻吻:
“江先生,彼此彼此。”
他们相视而笑,幸福的笑容比阳光还要明媚。手牵着手,走向他们共同的、充满希望的未来。
那棵古老的梧桐树,依旧静静地伫立在街角,枝叶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无声地祝福着这对历经曲折、终成眷属的有情人。
它见证了他们的青春,见证了他们的错过,也最终,见证了他们在世界里,最圆满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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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暗恋这颗酸涩的糖果》全文已优化完结 姊妹篇《絮落不见影》已完结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