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那个扳手》弯弯仔

124、撞破，出柜2

　　展宁走后，展妈气不过在家和大女儿展月倾诉展宁这几年越来越怪异的脾气，越来越不把她放眼里的态度，以及越来越不愿意回家住的行为，越说越气。

　　展月看妈妈越演愈烈的怒气，为了让她消气，就提出一起来嘉陵这边看看自己妹妹到底为什么不愿意回家。

　　存着的心思就是抓她回家，让她好好和妈妈道歉。让她知道她现在的一切来自于家里，包括她现在住的嘉陵的房子，她没有资格和家里和妈妈这个态度。

　　她们没钥匙，就找了开锁的师傅，出示了身份证让他开了门。

　　而门开了，所有人都没想到会看到那样的场景……

　　她的妹妹不但在家，还和一个女人在沙发上缠绵……

　　一个……女人……

　　寒意由内而外的把展妈被冻住的灵魂挤得快要崩溃，她不敢置信，迈着机械的步伐，缓慢又僵硬的转着头打量客厅的每一个地方。

　　门口不同风格大小的鞋子，墙上挂着的照片，餐桌上鲜艳的花束，房子里温馨的布置……

　　这么多年她刚知道她的女儿在外边有一个家……
　　和一个……女人……

　　以往所有的回忆如高高的海浪向她扑来，把她打了个清醒，又卷拖到了冰冷的海水里，让她呼吸不上来。

　　通了……一切都通了……

　　呼吸不上来的不止展妈，此时张玉弯也觉得自己快要被寒意侵蚀分解。

　　看着展宁妈妈那难以置信在客厅如丧尸般踱步的模样，她终于反应过来，推开同样被定住的展宁，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一手快速捡起地上的衣服套在了身上，遮住不堪。

　　“啪！！！”

　　衣服刚遮住，她的脸就重重的偏到了一边。神经比她的思想先反应过来，脸紧绷着，火辣辣的疼，从未有过的由内到外的疼……

　　“不要脸的贱货！我家对你那么好，你居然勾引我妹妹！你怎么那么不知廉耻！”

　　重重的一巴掌，展月的手也又红又疼。她毕业于985院校，自翊是个有涵养的人，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用最普通，最粗俗的话去骂人，而且这样程度的粗俗言语还不能完全表明她心里的愤怒。

　　张玉弯低着头，散落的头发把她的脸遮住，她呆呆的立在哪里，一动不动，脑子里全是嗡嗡声。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没出轨，没做道德败坏的事也会被人用骂小三的话招呼。

　　记得以前她还有过那样的想法，如果有一天她和展宁的关系败露了，那么第一个上来扇她巴掌的一定是展宁的大姐展月。

　　没想到一时的想法居然成了真。

　　那一巴掌那么快，展宁也是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从沙发快速站起身，不由自主的就推了自己凶神恶煞的大姐一把。

　　瞪着眼，吼道：“你凭什么打她！”

　　说完，刚准备把张玉弯抱在怀里想看看她的脸。

　　一阵恍惚，又是一计更为响亮的啪声！

　　展宁耳腔里响起一声细长的哔声，随着麻木褪去，疼痛翻涌上来。她的右脸红了一片，一个巴掌印在她脸上由白转红，脸很快肿了起来。

　　自己被扇巴掌张玉弯没有惊讶，甚至觉得应该。但当巴掌声在展宁脸上响起时，她猛然抬头看着呆住了的展宁，心疼还来不及反应。只震惊的看着展妈颤抖着身体，白了一张脸站在展宁面前。

　　空气太安静了……

　　看着妈妈苍白的脸和愤怒到极致的眼神，展宁收起了所有爪牙，愣愣的说不出话来，心里更是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玉弯……”

　　有人叫她的名字，张玉弯眼皮一跳，缓缓转头看向展妈……

　　“这四年多，你去了我家里多少次？我又给你做了多少次你喜欢吃的菜，煲了多少次养身的汤？当年你去深城参加比赛我还给你包了利事……，你勤快，乖巧，懂事，我一直觉得展宁有你这样的朋友很好……，我把你当契女对待，每年还给你红包……”

　　展妈没有声嘶力竭的责怪，她声音轻轻的。但张玉弯却不敢看她的眼睛，眼泪在她断断续续的话里，慢慢滑落眼眶。

　　“对不起……阿姨……”，她低着头，声音细如针落。愧疚快要把她撕碎。

　　听到这细碎的抱歉，展妈像是突然被点燃似的，咬牙看着张玉弯恨恨的吼道：“你对不起我？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记得我对你的一点点好就不会带着展宁做那么不知廉耻，那么变态的事！”

　　想到刚才女儿爬在张玉弯身上的吸吮的样子她就觉得反胃，恶心。

　　她觉得太讽刺，太细思极恐了。这个女孩子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她曾经以为女儿身边的朋友都古古怪怪的，还怕女儿被影响。

　　就这个张玉弯各方面都还不错，她还挺乐意女儿和她来往，学学她身上的乖顺。

　　可没想到的是，这个看起来最乖顺正常的女孩子才是最可怕的那个。

　　她又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思去她家的，每次自己给她煲汤的时候她和自己女儿又在房间里做什么……

　　四年，四年了她没有发现任何端疑……

　　女儿越来越古怪暴戾的脾气和自己越来越争锋相对的态度是不是就是因为她？

　　这个女孩子看着是那么的单纯乖巧，怎么会有那么深的心机……

　　作为父母肯定都不会相信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会是什么坏人，即便做了坏事也是因为环境，或是因为周边有坏朋友的影响，绝不是自己孩子的问题。

　　而现在展妈找到了女儿和她隔阂越来越大的原因，抓住了那个影响她女儿的‘坏孩子’。

　　这个‘坏孩子’还藏得那么深，连她都没发现，怪不得女儿会受影响。

　　她深恶痛绝的看着张玉弯问道：“你图什么？你接近展宁的到底是为了什么，我……”

　　看着张玉弯低垂着头，凌乱的头发遮住她大部分的面容，下巴有水珠不停低落。听到妈妈越来越偏颇的言语，展宁终于说话了。
　　她打断道：“妈！不是她的错！”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是我，是我追求的她！是我要和她在一起！”

　　展妈转头，瞪着女儿，始终不相信女儿会是那样，只认为是她在维护张玉弯。

　　“展宁，从小到大家里所有人都包容你，让着你。但所有的一切都是有底线的，你30了还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和这种人搅和在一起，还在家里给你买的房子里和她安了家，做那么恶心的事，你到底在想什么！”

　　张玉弯听出了展妈的意思，但是她没有反驳，也没有为自己正名。在她看来都差不多，她从不觉得自己无辜。

　　展宁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和张玉弯的事会以这样的方式被家里知道，她曾经以为自己有一天会拉着张玉弯的手站在家人面前，和他们娓娓道来自己的想法，还有她和张玉弯的感情。一切有理有据，条理清晰。

　　可哪怕在心里反复模拟了千万遍，当事情真正来临的时候依然打得她手足无措，甚至理不清自己到底要说什么，又要怎么说。

　　只能看着妈妈失望的眼神，“你知道你从小是家里最受宠的那个，所有东西都先紧着你。小时候你爸带你出门，没看住你你被车碰了一下，手骨折了，你爸半夜心疼得扇自己巴掌。

　　“还有你发烧怎么都不好，你奶奶老泪纵横，担心得睡不着，到处去给你烧香拜菩萨。甚至后来把她自己的私房钱都悄悄给你了，你这个房子就是用你奶奶给的钱买的，你用来做什么了？”

　　展妈看着女儿，摸着自己的胸口，又说：“我，我这个当妈的，你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我又那里对不起你了？你受这个女孩子挑拨和我吵了多少次！伤了你妈多少次心！”

　　“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对不起你爸爸，对不起你奶奶，对不起我这个当妈的！我们是哪里欠了你？”

　　展月站在一旁看着妈妈伤心失望的眼神，看着自己妹妹红了的眼眶和颤抖的身体。她心里也同样愤怒，但她不想在这个憎恶的女孩子面前处理家事。

　　于是上前拉住妹妹展宁的手臂，肃声说道：“你年纪也不小了，你分不清自己做的事是对是错吗？现在马上和她分开，和我们回家，以后不要联系了！明天让人把她所有东西清理出去，这房子不要了，明天就挂出去卖掉！”

　　听到展宁大姐的话，原本站在一旁一直垂着头说不出一句话的张玉弯终于抬头看着展宁。

　　这是展宁的房子，也是她和展宁的家，现在她姐姐却说要把她的东西清理出去，要把她们的家卖了。

　　还要展宁和她分开，不要再联系……

　　展宁的家人像是驱赶病毒般，要把她从展宁身边清理出去。

　　她静静的看着展宁，看她呆立在哪里。

　　她把心紧紧撰住，等她开口……

　　展月想拖着妹妹离开，却使劲儿没拖动。

　　她转头看着妹妹，看她空洞的眼神慢慢聚焦，挣脱自己的掌控。

　　看她轻轻摇着头，眼泪在眼眶中积蓄。

　　听她自言自语似的开口。“我不能和她分开……”

　　展妈咬牙，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女儿。

　　展月瞪着眼，也不太相信。皱眉问道：“你说什么？”

　　展宁脸上的木然褪去，痛苦涌了上来。她反复的说：“不是她的错，不关她的事……”

　　展月突然觉得妹妹有些反常，虽然这几年她都挺不正常的，但现在的她让人觉得脆弱又坚毅，有什么积蓄已久的东西要从她身体里刺破涌出。

　　展宁眼眶中滑出一颗眼泪，她转动眼睛……

　　展妈看到女儿突然看着自己的眼睛，从她眼睛里，她感到了有什么不同，好像有什么不想预见的东西向她奔来。
　　“是我……”

　　展妈本就冰凉的身体只觉得更深的寒意向她袭来……

　　30岁应该是很成熟稳重的年纪了，但展宁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她终于要说出藏在心里十多年的曾不敢对家人言说的秘密。

　　泪流满面的时候，她终于颤抖着声音说出。

　　“是我，是追求的她，是我强迫她和我在一起的，是我这四年多里拉住她不肯放手，是我爱她……”

　　她看着妈妈半张的嘴，和再次震惊的眼神。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她哽咽着说：“妈……，是我……是我是同性恋，我是同性恋……，不是她的错……”

　　我是同性恋……

　　我是同性恋……

　　我是同性恋……

　　同性……恋……

　　所有的言语被过滤，只留下这五个字在展妈的脑子里无限复制，最终汇聚成两只大手，一只捏住了她的心脏，一只扼住了她的喉咙。

　　“……是我追求的她，是我要把她留在我身边，我从小就喜欢女人，我……”

　　“啪！！”

　　“啪！！！”

　　比之前更重的两巴掌分不清先后的再次落在了展宁脸上。

　　“阿姨！”，被惊到的张玉弯一下她抱住展宁的手臂，看着她脸上交错的几个巴掌印，心搅在了一起，比打在她身上还疼。

　　她看着展妈震怒的眼神，紧紧抱住展宁的手臂，也跟着流着眼泪。“阿姨，不是展宁的错。是我对不起你……”

　　展妈咬着牙，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想到这个女孩子做的事，背着自己和自己女儿勾搭在一起，还纠缠了四年之久。心里恨不得剁了这个罪魁祸首，抬手就想要扇她一巴掌。

　　却不想一巴掌没有打在张玉弯脸上，而是打在了别的地方。

　　就看到展宁紧紧把张玉弯抱在怀里，露出的大臂红了一大片。

　　看着面前两个深情相拥的人，展妈只觉得快要呼吸不上来，浑身发软，有要倒下去的感觉。

　　展月看到了妈妈的异常，连忙上前扶住。

　　对于妹妹是同性恋的事情她也很震惊，她以前只觉得是现在的年轻人追求利己主义，所以大多都不愿意结婚生小孩。从没往自己妹妹是同性恋这上面想过。

　　怪不得以前家里做什么她都带着张玉弯，对她也好得过分，还有假期一趟趟的来回京城的机票……

　　她不歧视同性恋，但也不希望自己妹妹是。

　　“展宁，你确定你没有把过于要好的友谊误会成不该有的感情？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吗？你知道这会对你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吗？”

　　展宁看着姐姐，眼眶里还带着泪，声音有些嘶哑。“姐，我爱什么人我心里很清楚，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管有怎样的影响我都要和她在一起。”

　　“不要说了！”，展妈摔开展月的手，撑起身体，让自己看起来更强硬，手指着展宁冷声说道：“我不管你什么恋，马上和她分手，结束你们扭曲变态的关系！和我回家！”

　　展宁看着妈妈被自己气得气短，快要支撑不住的样子心里很愧疚。但是她不能妥协，拉住张玉弯的手坚定的说道：“我不会和她分手，就算没有今天，我迟早也会带她回家告诉你们。”

　　“说什么？说你要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一辈子？”

　　展宁没有说话。

　　展妈没想到女儿早就有了计划，怔怔的说：“你确定你不和她分手？”

　　展宁没说话，但紧紧咬住的腮帮子表明了她的坚决。

　　展妈喘息着，左右看着，突然拿起桌上的水晶果盘狠狠砸在了地上。

　　吼道：“行！你要和她在一起，要么把我和你爸还有你奶奶一起杀了！”

　　“要么就和全家断绝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