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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办理丧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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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晓梦突地站起身来:“我要去问问她,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陶知守将她拦下:“你去也没用,人敢这样说,就不怕你问,你哪怕是去问这庄上的佃农,他们也不会看你是大小姐就说实话,因为他们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大小姐,明白了吗?”
庄晓梦颓丧地坐下,又求救般地抓住陶知守的胳膊:“难道我就只能任她磋磨欺骗?你可能帮帮我。”眼前的这个人既然能看透这一切,肯定也能告诉她怎么做才能改变这一切。
陶知守居高临下,怜悯地看着她:“你为什么忽然又想改变了呢?马马虎虎地活着其实也挺好的,不是吗?”他用力扒开她的手,后退半步,想要试探出她是否真的有改变的决心。
庄晓梦涕泗横流:“我不要马虎的活着,我要活个明白,就算死我也不要当个糊涂鬼。”她死死抓着陶知守的袖子,祈求地望着他。
陶知守见她这可怜模样,又露出和蔼的笑容:“既然你想要活个明白,那我就答应你,但我也有三个要求,第一个要求以后我在这里的吃穿用都由你负责;第二个要求以后不论遇到什么事都要事先观察它是否合理,然后回来告诉我,这是你的任务,希望你能好好完成;第三个我暂时没想到,就先留着。”
庄晓梦用袖子擦擦脸:“好,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努力去观察练就一双慧眼。”说完,她的情绪也缓了过来,将碗筷收起来清洗了。
洗了碗,又叮嘱陶知守,明日寿材铺的人会来操持月儿发丧的事,最好不要出来,饭和药她都会送到书房的。
忙碌了一天,庄晓梦沾床就睡,第二日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
用昨日买来面粉,煎了几个饼,这就是她和陶知守的早饭,又把陶知守的药熬上。
陶知守对今日的早饭还算满意,因此回书房的时候都尤其自觉,连庄晓梦将书房从外锁上都没多说什么。
坐在院子里等着寿材铺的人,这时间可真是难熬,她将点心摆了好几次,直到院门被敲响,他们终于到了。
老板和老板娘带着十来个人进了院子,将棺材放下,院外还挺着一辆牛车,上面摆着香蜡纸钱和纸人纸马等。
庄晓梦打开月儿的房门,老板娘也跟着进来了,月儿依旧静静躺在门板上,看着略微有一点浮肿,她打开月儿的柜子,将那件月儿珍藏着的衣服拿了出来。
老板娘直接接过衣服,对庄晓梦说:“庄小姐,给这姑娘换衣服的事儿还是我来吧,你在一旁看着就行了。”
老板娘看出来庄晓梦有些畏惧,还不如自己来。
庄晓梦见老板娘要接过衣服,立马感激的看着老板娘:“多谢老板娘了。”
等老板娘给月儿换好衣服,她锁上房门,老板带着人已经拿好了工具,只等庄晓梦选好地方,他们好直接开挖。
庄晓梦带着他们,穿过院后的竹林,走到一片山林中,她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合适,便由老板选一个适合的地方。
老板带着人,找了个背靠山坡,前方开阔的地方,以坐西北朝东南的方向开始挖,不过半个时辰,坑已经挖好了。
大家伙儿回到院子里,将月儿放进棺材,便盖棺抬去入葬。
庄晓梦亲自看着月儿被埋下去,由她盖上了最后一抔土,墓碑上刻着月儿之墓,她将寿材铺买来的东西点燃,熊熊火焰燃烧起来,清风带出小小的漩涡,所有东西都燃了个干净。
寿材铺的老板和帮手已经离开了,走之前老板还让她给庄老爷带声好。
院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陶知守敲了敲门,让庄晓梦放他出来。
他穿着新衣服,走了出来,虽是普通衣服,可他穿出来,反倒给衣服增加了一丝贵气。
“你这衣服袖子都磨烂了,别穿了,换身新的,还有你得去庄子里走走,亲眼看看你的田地,问问佃农们收成如何。”陶知守直接将任务安排给她。
一个人解决伤心的最好方式,当然是让生活变得充实。
庄晓梦依言,换上了从府上带来的衣服,又将头发重新梳了梳,挽了个大辫子,虽不施粉黛,但看起来落落大方,自有风姿。
站在院门口,她有些犹豫不绝,踯躅一会儿,终是鼓足勇气踏出了院门。
离院子最近的田里,有一大片水稻,此时稻穗金黄,正有农户在收割稻子,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看到农人劳作。
来到庄子后,她当了一个月的缩头乌龟,和月儿每日除了在院子后面采集野菜,就是找柴火,生活单调,但是安心。
她静悄悄走到正在忙碌的农户身边,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大娘,您今年这收成如何?”
那大娘忙得直不起腰来,直到听见着声音,才捶着腰杆站起来:“老天爷今年开眼,我们这收成还不错,交得起租子了。”大娘抬起手擦擦额头上的汗,眉开眼笑地回应。
庄晓梦看大娘如此开心,她也发自内心的喜悦:“那大娘你家今年岂不是吃用都不需愁啦。”
大娘将头上的斗笠接下来扇了扇:“哎呀呀,怎么可能不愁吃用啊,这交了租子,也剩不了多少粮食,还得掺野菜一起吃才不会饿肚子嘞。”
庄晓梦记得以前娘提起这个庄子的时候,总说农户们日子过得苦,每年收租也只是十取其一,怎会剩不了多少粮食。
她拐弯抹角地问这位大娘:“竟还有这种事?我爷奶告诉我这庄子收租十中取一,才让我爹娘到这来的呢,难道是这主人家又改了不成?”
大娘到底是毫无顾忌,直截了当地告诉她:“那主人家说是十中取一,结果大家伙儿好日子才过三年,管事的告诉大家规矩改了,得十中取五,这不吃野菜如何能填得饱肚子。”接着又四处张望了两眼,见没人注意,悄咪咪低下头劝她:“小姑娘,你赶紧告诉你爹娘,千万别让你爹娘落得和我们一样。”
庄晓梦也学着她的样子,小声回答:“好,谢谢大娘,那大娘你先忙,我就不打扰了。”接着摆摆手,又沿着田埂,向更远的田地去了。
虽然这位大娘说管事的暗地里提高地租,但是一人之言不可信,她要多走两家问一问。
“大爷,您家今年这收成怎么样啊...”
这一路上,每见到一位农户,她都上前打听了收租情况。
打听到的情况让她的心情一步步消沉入了低谷,娘的善举竟成了有的人敛财的手段,她无奈的回到院里。
陶知守在院中等了许久,枝繁叶茂的大树下,散落着他撕得七零八碎的残叶,他也有些担心庄晓梦。
吱嘎,庄晓梦推门而入,神情有些郁郁寡欢,陶知守看明白了,这次的情况似乎不太妙。
“原来他们真的只知张管事,不知温家三娘子。”她攥着自己的衣袖,佝偻着背,坐下了,仿佛似有千斤巨石压在身上。
陶知守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看来你问出了些有意思的东西呀。”
“对呀,有意思的东西。”庄晓梦拿起一片树叶遮住自己的眼睛,母亲被人蒙蔽了,她这次若是没有出去走走,应当也是会被蒙蔽的吧。
“说来也可笑,我娘怜农户辛苦,少收他们地租,说是积德行善,结果他们竟然阳奉阴违,私自提高地租。。”她将叶子又拿下来,阳光突然袭来,刺得她眼角流下一丝泪水。
陶知守站起身来,面对她站着:“你看,让这种不合格的员工办事,还不给以监督,终究会被蒙蔽。”
庄晓梦在他的身影下,用力一口一口咽下口水,艰难开口:“我娘若不是在外公离世后身体每况愈下,也轮不到他们鬼鬼祟祟搞这些手脚。”
陶知守打断她:“不,这不是伯母身体好就能解决的,她用人太放任了,只有亲自去了解,才有信任他人的能力。”接着又插着手补了一句:“你应该先好好学习用人的方法,别步了伯母的后尘。”
庄晓梦被他的话点醒了:“对,先学习用人,只要手上有了人,选用合适的人,就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但她这话又被陶知守打断了:“不要说得这么绝对,世上永远没有绝对的事。”
“好了,咱们别再说这些了,你不可能就一个人守着这个院子,最好聘几个人,还有你也得给我安排个身份,不然被人发现了,咱俩的清白可就完了。”
庄晓梦也被他的话头带了过去,听见聘人她有些犯了难:“可是聘人要花钱,我手上只有二十两现银。”
陶知守敲了敲桌子,发出敦厚的响声:“我那块放在你那的玉佩,你拿到陈氏镇海钱庄去,可以支取最高六千两银子,只要你去,亮出这块玉佩,你就能拿到钱。”
庄晓梦掏出怀里的玉佩,摆在桌上,在阳光下闪着莹润的光芒,彰显着玉的好颜色。
她小心翼翼拿起来仔细端详着这块玉佩,在一个隐蔽的位置隐隐约约藏着一个“陈”字。
她有些好奇面前这人的真实身份了,“镇海钱庄”她听爹以前说过,这是天底下第二大的钱庄,庄家商行也与这家钱庄一直保持着合作关系。
“敢问你究竟是何身份,难道是镇海钱庄的少东家?”庄晓梦按捺不住的高兴,语气当中饱含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