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做凌霄花》樯上雨

12、又学到新知识

　　庄晓梦第一次见到陈泽的时候，总觉得他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白面书生。
　　陈泽对待他人总是思虑周到，庄晓梦在陈府的吃穿住行，他都安排的明明白白，但又不会让人感到过分热情，让人觉得他是个很好打交道的人。
　　但今日对待四季坊的人，陈泽行事有自己的一番魄力。
　　陶知守用手戳戳她，她才猛地醒来。
　　“怎么了？吓傻了？”陶知守猜想这小姑娘或许是被陈泽的手段吓着了，下意识地想安慰她。
　　她好似才缓过神来：“有一点儿，陈大哥怎么突然就”，她想说“心狠手辣”，但是陈泽正看着她，她也就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这时陈泽突然勾起唇角，对着她笑了一下，交代陶知守不要随意出去惹事，就起身离开了。
　　陶知守见她还盯着陈泽的背影，“人都走远了，要不我帮你叫回来？”
　　庄晓梦回过神道：“我感觉陈大哥今日好可怕，好残忍。”她搅着手指头，眼神落在自己的手上。
　　陶知守没好气道：“你有这善心咋不想想我，想想你自己，他是为了给我们出气，断他手指而已，还能接好的。”
　　庄晓梦起身，不想和陶知守说话，现在她脑子里很乱，充斥着刚到镇海钱庄时，陈泽那平易近人的样子，又闪过那胖子想要恃强凌弱的画面，最后是陈泽那貌似随口一说的残忍话语。
　　“你今日看到表哥接待客人，就只感受到表哥很可怕？”
　　她欲言又止，终是说出了自己感受：“我只是觉得做生意应该和气生财，像陈大哥那样，岂不是会给自己招来仇人。”
　　“商场如战场，要是那日惹出祸事的是我们，今日我们说不定早就被扔在了哪个乱坟堆中了。”陶知守盯着她，想要让她明白，身份对调，他们的下场或许比那胖子更糟。
　　“可是他已经磕下头认错了，还断他手指，多少有些狠毒了吧。”庄晓梦面上纠结，心底里还是无法接受陈大哥的做法。
　　“晓梦我知道你如今还天真，总是想着留一线，但是这得分情况的。”陶知守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刚刚你应该也听出来了，四季坊是个赌坊，能开赌坊的人，哪个不是穷凶极恶之徒，若是表哥真和和气气接待了他们，那今后，镇海钱庄在靖州城又有什么威信可言呢，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可是只有这样才能立威吗？那些到镇海钱庄合作的都要如此吗？”庄晓梦很疑惑地看着他。
　　“四季坊的人不讲规矩，这样立了威，以后才能安分。”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陈大哥此举也确实符合钱庄的需要。”庄晓梦听了这么半天，多少也想明白了，先敲打一番，之后再给个机会，那人不说感恩戴德，但是以后至少不敢掀起什么大的风浪。
　　“你也要学着支棱起来，今后遇事该狠则狠，等到日后咱们回了庄子，你就学习着自己把庄子打理好。”陶知守说得口渴，呷了口茶，提醒道。
　　“嗯哼。”庄晓梦转过头，有些震惊：“你要同我一起回千林院？你不是都已经找到家人了吗？为何还要与我一起？”
　　“当然是看着你习武啊，不然你要是偷懒了，学成个半吊子怎么办？”陶知守正儿八经的说，好像他的确如此所想。
　　庄晓梦心中暗喜：“有你在我肯定不会学成半吊子的。”笑容晏晏，像个吃到奶的小狗仔似的。
　　“好了，咱们今日再去逛逛，这偌大的靖州城，咱们今日最好多逛会儿。”陶知守拍拍手掌，邀她一起出门。
　　“好呀，你今日还要戴帷帽吗？我现在去给你拿。”庄晓梦立刻起身去将帷帽取来，她记得陈泽说的不要惹出事来。
　　上次陶知守的容貌惹来流氓生事，这次她一定要注意观察四周，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今日天朗气清，微风吹拂在店招上，翻出层层布浪。
　　他们装作两姐妹，远远看见这个铺子，就决定进去逛逛。
　　“万珍阁”看名字应该有不少好东西，好在他们今日带了五百两银子的银票，想来再怎么也够花了。
　　金丝楠木的博古架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庄晓梦以前去过的珍宝行与这里真是天差地别，只觉自己眼睛都快被闪花了。
　　“诶诶，你看这个，金翅珍珠蝴蝶簪好活灵活现呀，看起来真的会飞一样。”庄晓梦用肩膀碰了碰陶知守，让他看匣子里的东西。
　　陶知守指了指它，示意她要不要将它买下来，见她摇摇头，于是又将心思放回到了面前的这座紫檀木貔貅摆件，它双目炯炯有神，似是活物，不论从哪个角度去看，都能觉得这貔貅的目光与自己对视，他招了招手，让伙计过来。
　　“客官您是要这一件吗？这是京城兰木大师的作品，售价一百两纹银。”得他招呼的伙计，立马来到他面前，为他作着介绍。
　　陶知守点了点头，于是伙计将这件摆件撤下，交给了另一个小伙计打包。
　　这时候庄晓梦也看见了心仪的首饰，一串紫晶珍珠璎珞项链，紫水晶颜色通透，而珍珠颜色润白，二者相结合，真不失为一件上等佳品。
　　陶知守见她挑好了，就让伙计来取下包好。
　　“等等，我还没问这价格呢，要是太贵了，我就不买了。”庄晓梦叫停了伙计。
　　伙计脸色一下变得有些难看，但是立马又露出憨憨的笑容：“这位姑娘，这项链八十两银子，很值得的，您看这珍珠每一颗都是一样大小，还有这紫晶清澈灵动，正适合您戴。”
　　庄晓梦也被说得心动了，这项链八十两，买了它，还有四百多两银子，于是她点头答应，要将这项链买下来。
　　忽然间，一件镶着各色宝石的黄金簪钗冠夺走了她所有的目光，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华丽的头冠，直接让她步子停了下来。
　　陶知守低头靠近她耳边轻声说：“这头冠好看是好看，不过这怎么着也得到了你成婚的时候才用得着吧，现在有点太早了。”
　　庄晓梦脸一红，嘟着嘴瞥了他一眼，立刻扭身就走，“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只是觉得好看而已。”
　　门外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接着几位身穿锦绣，头上戴的琳琅满目的姑娘走了进来。
　　“来人，近日来了什么新鲜的玩意儿，都给我拿出来看看。”只见这几个姐妹中的领头人昂着头，嚣张说道。
　　于是一楼大半的伙计都将自己身边最近送来的首饰拿到这位大小姐面前。
　　庄晓梦拿着一只冰种玉镯，正要问价格呢，才发现附近一个伙计都没了，全都聚在了大小姐的身旁。
　　“嗨，算了，就买串项链也差不多了，钱还是得省着花才行。”她回头找着陶知守，让他和她一起去结账。
　　但是陶知守的目光现在全在这大小姐身上，虽然这姑娘脸庞白透，眉眼秀丽，但也没必要这样一直看吧。
　　她有点吃味，酸溜溜地说:“她很漂亮吗，我觉得也就一般嘛。”
　　陶知守没听出她话里的酸味，而是将她拉到一旁，“这个姑娘是当今皇后的堂妹，我只是很疑惑，她如今不是要嫁给新科探花郎吗，怎么还有闲情雅致跑到靖州城来，不该准备在家待嫁吗？”他将胳膊撑在庄晓梦肩上疑惑问道。
　　“人家可能就是在家呆腻了，想要出来透透气呢，快些走啦，咱们赶紧去结账。”她拿下肩上的负担，推着陶知守离开。
　　不过结账的时候她没想到，原来陶知守早就选好了东西，而且比自己的还贵，虽然陶知守已经拿出钱袋准备付钱了。
　　但她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这一次我来付钱，这个，这个摆件，就当我感谢你愿意陪我一起回千林院的报酬吧。”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只觉一把钝刀在割自己的肉。
　　陶知守见她明明心疼钱心疼的不得了，但还是咬牙要帮他付钱的样子就觉得可爱，但他也不阻止，就眼睁睁看着庄晓梦忍痛花出去一百八十两。
　　他们俩提着自己买的东西离开的时候，那些伙计都还在那位大小姐面前伺候着，连外面新来了顾客也不管。
　　见此情景，庄晓梦不由得发出感概：“不愧是皇后的堂妹呀，看起来就很富贵。”
　　陶知守突然冷冰冰冒出一句，“天下第一大钱庄就是皇后家的”。
　　庄晓梦一脸惊讶，“原来是这样，皇亲国戚果真非同一般，不然这些伙计也不会冒着的最其他顾客的风险，只专心服务她一人，连她身边的姐妹都跟着一块儿享受了。”
　　“要是在镇海钱庄，那些伙计敢这样做，早就被罚了不知多少次了，真是够没规矩的。”话语中难掩鄙夷，看来陶知守对这万珍阁的服务很是不满。
　　庄晓梦倒觉得无所谓，“哎呀，她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而且娘家还是天下第一钱庄，大家围着她转悠，不也是很正常的事嘛，别生气啦。”她摇了摇陶知守的胳膊，安慰道。
　　“我倒不是生气，只是觉得伙计还是要像我们镇海钱庄的那样，经过了专业的培训，面对客人绝不会因为对方身份高贵，就一窝蜂的像苍蝇一样扑上去，而弃其他的客人于不顾。”
　　其实当时庄晓梦问伙计那项链的价格时，伙计变脸的状况，陶知守全都看在眼里，只不过见她如此喜爱，也就懒得提醒了。
　　现在他决定告诉表哥，要将镇海钱庄的人再好好训练训练，他决不允许镇海钱庄出现像万珍阁这样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