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雪染青衣（顾惜朝同人）》郭外梨花

30、第三十章、男儿何不带吴钩

　　开封城大街上，店铺林立。
　　此时正是七月份，天色亮得极早，不少人都趁着这清晨暑气尚未上来，出门采买所需物品。
　　莫棠雪走在街上，一身浅鹅黄上襦，淡碧纱裙，手中撑一柄紫竹骨架的遮阳伞，浅绿伞面上绘着大半幅雪白的棠梨花，极为雅致。
　　寅儿抱着一个小包裹，跟在旁边。

　　“小姐，现在太阳还没出来呢，大家都不打伞。”
　　“不打伞的话我今天出门做什么？”莫棠雪将手里的伞调整了一个角度，“你不觉得你们小姐我这把伞很好看么？”
　　这把伞是莫棠雪昨日得来的，专门跑去请顾惜朝给她画的伞面，今天特地穿了和伞相配的衣服出来显摆。
　　“好看，”寅儿实话实说，“小姐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

　　“没有。”莫棠雪哀愁地叹气，“我只是觉得人生有些迷茫。”
　　“迷茫？”
　　“是啊。”莫棠雪道：“表哥以前一直跟我在一起胡闹，我还没觉得怎样，现在他要投奔赫连将军府去了。成大哥铁二哥他们也有自己的事做，顾惜朝么，以后定能有一番作为。算起来，就我整天不务正业呢。”
　　寅儿点头，果然自家小姐还是太闲了，最近诸葛神侯府一直找不着人不说，自家少爷也不知跑哪里去了，“那小姐想做什么呢？”
　　“不知道啊。”莫棠雪继续哀愁，“所以我才迷茫啊。”

　　“要不小姐你练习绣花吧，”寅儿非常尽责地建议，“前几天七夕乞巧，小姐你乞到的巧最少呢。”
　　莫棠雪恼道：“那是因为我抓到的蜘蛛虽然最大却最不会结网！我早就该知道，那蜘蛛能长得胖，就是因为不肯吐丝啊，如果丝都吐出来了，怎么还能胖得起来？”
　　七夕节素来有乞巧的风俗，女孩子在前一天晚上将蜘蛛放在小盒子里，第二天打开来看，大家相互比较，结网又圆又密的为巧多，结网稀疏的就是巧少。莫棠雪今年好不容易捉来一只大蜘蛛，本以为能得的巧最多，谁知那蜘蛛竟然结网最小，让大家好生笑话了一番。

　　“要不……”寅儿眼珠一转，忽然叫道：“小姐你看，那里有卖河灯的呢！”
　　莫棠雪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不远处几个摊位上摆着各式各样的河灯，此外还有不少卖冥器靴鞋香烛冥纸果品之类的东西。这才想起，七月十五中元节，盂兰盆会快到了。
　　寅儿不错眼地看着各色河灯，一脸期待道：“小姐，马上就是盂兰盆节了，要不今年我们请顾公子过来，一起到金水河边放灯吧！”
　　“没问题，呵呵，其实顾惜朝他已经约了我那天放河灯呢，放心，到时候我把你们都带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不过，他最近都挺忙的，应该比较累吧。到时候你们别太吵了。”
　　顾惜朝的《七略》已经刊印出来了，不少人上门求书，他也经常出入一些王侯府邸，试图将自己学识推广开来，被当政者采纳。

　　两人进了一家店铺，挑选河灯。
　　莫棠雪见一盏粉红色莲花河灯做得精致，正要拿起来看，忽听得门外街道上远远一阵呼喝，伴随着疾驰而来的马蹄声，“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
　　行人纷纷避让，莫棠雪扭头看时，三四骑人马从店门口呼啸而过，未看清人影，只扬起一阵尘沙。

　　“哎呀呀，那不是西军的信使么！”一蓝衫汉子翘首望了望马迹绝尘的方向。
　　众人顿时七嘴八舌议论开了：
　　“西军，噢，可是种鄂大将军帅领的西军？这么说来，是又打胜仗了！”
　　“那还用说！种将军可是出身将门世家，我听翠微楼的说书先生说，从种将军的祖辈种世衡驻守延州开始，种家将才备出，世代驻守陕西、甘肃一带，与西夏军抗衡，打得西夏毫无还手之力，如今西夏是不行了，金狗敢来猖狂，定要让他一个个都翘着尾巴来，夹着尾巴回去……”

　　“是啊，种大将军神武不凡，简直就是天神转世。我一个侄儿就在种将军麾下，我听我侄儿说啊，那次金狗来犯我甘肃地界，带了五十万精兵，种大将军仅帅五千人突袭，便以一当百，大破金营，绞首十五万，降二十万户！”
　　“官家前不久还招种将军回京受封呢，过不了几天就该到了吧。”
　　“哎呀不对呀，若是种鄂将军在回京受封的路上，怎么又会传来八百里加急？”
　　“这个，兴许是又打了其他胜仗传来了吧……”

　　莫棠雪听众人议论，心中略有忧虑。
　　“小姐，”寅儿眼神亮闪闪，悄声道：“那个钟大将军，真有那么厉害？”
　　“种家确实是世代将门，从种世衡到现在，单是大将，便出了十几个呢。”
　　“这么说来，他们说得都是真的了？”
　　“这个，咳，其实我听我五哥说，金兵没有五十万，只有两万来着。”莫棠雪不甚确定道：“金宋交界多有摩擦，素来大战小战不断，总体来说，好像败多胜少的样子。”

　　莫棠雪虽然没有怎么去故意关注，但那个八百里加急，却让她心头隐隐有些不安。
　　果然，第三天，街头上开始到处张贴招募兵员的榜文。

　　“这几日朝廷招兵，可是因为边关战事吃紧？”莫棠雪在街上偶然遇到顾惜朝的时候，忍不住问他。
　　顾惜朝点头，“恩，前日朝廷收到北方战报。说是金军号称二十万大军，大举来犯，已连续拿下河北东西两路七座城池，直逼冀州。”
　　“二十万！”莫棠雪惊道：“怎么会有那么多？”
　　顾惜朝道：“说是二十万，真正能有五万就不错了。大军未动，粮草先行。且不说金人有没有那么多人马，单是粮草，便不可能那么多，便是沿途掳掠，也决计养不活二十万。况且，金兵这些年来扰境多次，小战居多，两三万大军就已经是大手笔。再加上半个多月前，他们在陕、甘一带不大不小地败了一场，这次就算他们真的是要倾尽全力来犯我宋，我猜，兵力最多也不过四五万，不可能再多了。”

　　莫棠雪默默点头，四五万也是相当厉害的呀。虽然她对兵事懂得不多，但，“朝堂上那些大臣，最近肯定为了谁带兵的事吵翻天了吧。”
　　顾惜朝微叹一声，眉目间亦有忧色，“只怕还没等和金兵打，大臣之间便要先打上一场了。”
　　莫棠雪抿了抿嘴，没有说话。——顾惜朝如今也算是官员一枚了，虽说他本职翰林院编修不管这些事，但傅宗书不可能不掺和。历来朝堂上争斗，最重要的便是军权，这军队将领的委任么，恐怕不是唯才是举，而是要看这几派最后谁占上风了。

　　不远处的兵吏鸣锣宣读着朝廷招兵榜文，往来百姓议论惶惶。
　　大宋自开国以来，边关战祸不断，但近几年来，像此次这般大规模招兵的，还是第一次见。东京开封素来荣乐繁华，这仅仅一两天的时间，便有些兵荒马乱的味道了。

　　顾惜朝微仰起头，“总有一天，我要驰骋疆场，杀胡虏，战天下！”

　　“你想参军？”
　　莫棠雪见他一身青衣负手而立，墨发微扬，一时间，心中升腾起一种无以言喻的感慨。
　　“不错。”顾惜朝侧首看她，低头那一瞬，微微上挑的眉峰眼角，竟不经意露出一分尚未收起的霸气来。“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自从太祖开国以来，胡虏屡次犯我边境，若是不能将他们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让他们越发猖獗。”
　　“不错！”莫棠雪亦被他感染得热血沸腾，“就像岳飞将军一样，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莫棠雪仰脸看着顾惜朝，挑眉道：“顾惜朝，或许你能成为下一个孙武也为可知呢，等你的《七略》也成为《六韬三略》一样的典著，我这个做朋友的，也与有荣焉啊。”

　　“我哪里有那么厉害？便是我自持才高，也不敢自比孙武。”顾惜朝见她雪玉小脸上一脸崇慕，心下几丝欣喜几分暖意，不由一笑，却又随即叹一声，摇头道：“更何况，便是真的有那么一天，也不知在何年何月。如今朝廷积弱，年年纳之以税币，以宋民血汗，养肥胡虏兵马……”言语间，竟是不甘未尽之意。他现在任职翰林院编修，要上战场，更是不可能的事。
　　莫棠雪听他说‘不敢自比孙武’，却不见真有多谦虚惭愧，心中偷笑，却又极喜欢顾惜朝这般傲气。又听他说到后来，不免泄气义愤。宋庭软弱，便是打了胜仗，也要给对方赔款，真真恼煞人也，她真觉得那官家连带整个朝中大臣脑门儿都给驴踢了。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这种情况根本不是凭一人之力或者几人之力，便可扭转乾坤的。

　　不过我们的棠雪姑娘并没有烦恼很久，她从来不是一个喜欢烦恼的人，每当她烦恼的时候，总会设法找些乐子，如今的乐子被她找到旁边的探花郎身上了。
　　“顾惜朝，”莫棠雪眼珠乌灵灵一转，两靥生笑，“我已经想好了，等到你成为将帅的那天，我定要送你一件礼物，也算是为整个开封府的女子谋福了。”
　　顾惜朝一见她这般模样就开始头痛，接下来又不知她该有什么好气又好笑的话要说出来了，“我的莫大小姐，你若是能少那么一点点‘奇思妙想’，就算是为在下谋福了。”
　　“放心放心，”莫棠雪摆手道：“你我朋友一场，在为其他人谋福之前，我自然首先想到探花郎君你呢。”
　　顾惜朝抱着手臂挑眉，“你究竟想送我什么？”

　　莫棠雪一脸诚恳地道：“你觉得，兰陵王那张面具如何？”
　　昔日兰陵王骁勇善战，却因为相貌过于俊美，战场上无法威慑敌军，是以特意戴一张狰狞的面具。
　　顾惜朝白她一眼，放下手臂，抬脚便走。
　　“喂喂，”莫棠雪忙小步追了上去，笑嘻嘻讨饶，“不要这么小气嘛，不就是实话实说夸你长得俊俏么，用得着这么生气吗？把女孩子随便丢在大街上是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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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梨花灰常灰常灰常黑线地说，现在的确是北宋时期……但素，的确已经有了岳飞将军，至于岳将军的‘靖康耻，犹未雪’是怎么来的，表问偶，乃去问温老。so，温书呢，还是原著居民的好，如果是穿来的，那就华丽丽的给彻底弄晕了，这里的世界，基本情况呢就是，北宋年间，南宋整个穿越到北宋之前……以上。

作者有话说

　　感谢青玲亲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