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团长我的团虞啸卿中心宫廷架空] 東宫》孤鸿影灭

10、拾。

　　10.

　　京城。咸央宫，仪元殿。
　　深夜里依然灯火不熄。鲛绡帐子上金线挑出的明黄龙纹鲜丽华美，隐隐绰绰间能看到一个人高坐玉阶之上。
　　虞啸卿案几上的奏折并不堆积如山，帝国储君早已搁笔。手边是小心地用了锦衣卫机关封装的密匣，已然开启，一叠从中抽出的密信摊开在那里。
　　其中有一幅人物肖像，草草几笔，甚为写意。
　　“传张伯仁，即刻进宫！”虞啸卿的声音几近在那空旷的大殿里激出回音。

　　被从热被窝里拎起来的张大人吓得要命，第一个念头就是莫不是立宪在秋狩行程中闯了什么祸。
　　抖抖索索在秋季夜晚寒冷的风中，跑进大殿的时候，还是心里不安。
　　虞啸卿正站在殿内，手里拿着什么。
　　刚要跪下，虞啸卿挥手免了。
　　张伯仁站在那里不明所以。
　　而后虞啸卿将那几张纸，摔到了张伯仁面前的地上——他从不顾及谁的颜面，即便是老臣。而这样还算是轻的，若是张立宪在这里，早就直接拍到了脸上。
　　“太子殿下……这是……？”张伯仁知道此人易怒，只是绝不会易怒到这种地步。
　　“自己看。”
　　张伯仁捡起来，看了那幅肖像，“臣曾把这份密报亲自呈给太子殿下，不知有何不——”
　　“不妥了去了。”虞啸卿淡淡的说，“你的密报本宫早烧了，这一封，你真的没有见过？”
　　“臣……臣没有。”张伯仁意识到了什么，背后有了冷汗。
　　“它绕过了你和你属下所有的网络，直接到了本宫手里。锦衣卫来拆的。这本来是边境战报，谁知打开是这种东西。下作低劣的掉包手段，居然在本宫眼皮子底下发生。……张伯仁，怎么办事的？”虞啸卿平静地说着，他的语气并不严厉，张伯仁却还是深吸一口气，心下大惊。又拿起那几份东西来看，愈看愈觉得浑身冷意。
　　“这……”
　　“和你给本宫的肖像出自同一人手笔，只是其余文字内容不同，想必张大人发现了。”虞啸卿说，负手背过身去，拾玉阶而上，冷笑，“你的那个朋友不知作何打算。若不是先前就见过此图，看了这些东西……”
　　张伯仁手指有些发抖。
　　兵部尚书在暗中统领的情报系统，拥有与锦衣卫网络不同的渠道。而这密不透风的监控之中，竟会出现疏忽。只是这样的密报便罢了，若是其他……不能想象。
　　“……连本宫也要信了。”虞啸卿抬头，望着仪元殿御座前明丽的流苏，慢慢地说。
　　张伯仁皱了皱眉。
　　“也许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客奉县县令的侄子。而是那个人他真的……”张伯仁忽然开口道，又低头，“臣多言了，殿下恕罪。”
　　虞啸卿转过身，目光扫向他，“的确多言。”
　　大殿里空气也像是沉淀过的，不做一丝一毫的波动。
　　张伯仁只是看着密报上，详细述说着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故事，寥寥数语却甚为精彩，来龙去脉毫发毕现，故事的结尾，撰述者留下四个字。
　　——此人尚在。
　　张伯仁心底慌乱，没有抬头看那个年轻的储君。
　　那人的眼眸本是明亮的，却令人惋惜。仿佛有永远死灭了的不知是什么的尸体，带着巨大的阴影，一直萦绕在他的瞳孔。像是沉淀过的尘埃底部埋藏的最重要的秘密，只需一丝波澜，就会滔天而起。

　　筵席早乱了散了，卫兵迅速而井然有序地收拾着残局。一众人全上赶着撵到王帐边儿上凑热闹，焦急或者其他情绪，躁动着这群华衣锦裳的贵族。
　　营地里火把迤逦通明，王帐最是雄伟，只是几个皇子也被堵在帐外头的局势怎么看怎么诡异。
　　虞慎卿远远地就听见昭卿那厮在帐外头声嘶力竭的大喊“父皇父皇”就差强闯进去。其他几个小点的皇子有的困了有的在那儿看着虞昭卿发懵，唯一靠谱些的老五又是个淡定至极的，只站在那里不言语。
　　张立宪跟着虞慎卿，身后还有十数个六王府的亲兵。
　　“这个没脑子的叫什么叫。”虞慎卿眯眼看着昭卿咕哝了一句，侧过脸来问张立宪，“那边——”
　　“臣派了五个人跟着少司命，眼下不会出大乱子。”张立宪立刻说。
　　“那咱们这孟大人——”
　　“暗卫而已，孟大人应当不会察觉。”张立宪顿了顿，“别人也一样。”
　　——太子东宫左内率麾下的精兵竟然派给了孟烦了五个充当暗卫，今天老八手下的那种江湖莽夫自然不在话下。
　　虞慎卿就放心了些，走近王帐。

　　一群人忙向他行礼，他又向他皇兄皇弟拱手致礼。
　　昭卿瞧见他，就微笑，“六哥喝的什么醒酒汤，方才还烂醉如泥。”——此人甚猛，就差在帐外哭天抢地，头冠、外袍、软甲是样样一丝不乱，温文启口。
　　“你哥我现在，这小风一吹是神清气爽，”虞慎卿也不屑再跟他装，转过脸来，“五哥，里面有些什么人？”
　　“孙太医，钱母妃，还有黄公公。”老五承卿说完，看了老八一眼，“黄公公方才出来说了，父皇没什么大碍。”
　　“多谢五哥。”虞慎卿拱手。而后转向众人，“今儿谁都别想睡，就在这儿候着。皇兄……”他顿了一下，瞧见老八那边也没什么声气，“太子殿下没来之前，这帐子谁都不能进。退后。”而后让张立宪带着人，把众人清往空地。
　　“怎么就不能进了？”昭卿失笑，“父皇身子不爽，儿臣想见一见有何不对。”
　　“刚刚在这儿扑腾半晌你进去了么？”虞慎卿跟着他笑，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抚了抚袖子，“等黄公公的信儿吧。”
　　老八摇头无奈，只得退后。
　　虞慎卿扫了一眼众人，而后走到张立宪旁边，“去看看，帐子里还有何人。”
　　“龙国师不在此间众人中，臣方才命人去问了王帐守卫，之前只有龙文章求见了皇上，一直不见出来。”张立宪答。
　　虞慎卿看了看营地里的更漏，即将滴落的水滴被风吹得微摇，而后淹没进喧嚣的人声，“父皇现在应当是昏睡着，不让人进去八成是这厮的主意，胆大包天，”慎卿皱了皱眉，“不过也好，乌央央挤进去一堆像什么话。他跟我们一样，等着皇兄来呢。……多长时间他们能到京城？”
　　“快马加鞭，”张立宪皱了皱眉，“何书光他们很快会追上先前派出的那一骑，两个时辰怎么也到了。”
　　虞慎卿侧过脸，微微疑虑，“左内率今日估计得保守了些罢。”
　　张立宪咽了咽口水，又道——“……不做停留直道奔袭，一个时辰即可。”——不生变故的话。
　　虞慎卿点了点头，而后长叹一声。
　　“六殿下？”
　　“……本王真羡慕四哥，”虞慎卿摇头笑了，“四哥麾下尽是人才。”
　　张立宪垂首，“六殿下谬赞了。”

　　“殿下。”琉璃捧上已然拧好的蒸腾着热气的巾子，微微屈膝。
　　虞啸卿接过。
　　忽听有说话的声音。
　　已过子时，即便宫闱重重，不远处的人声也甚为清晰。
　　虞啸卿抹了一把脸，“怎么回事。”
　　廖堂皱眉，“哪个不懂事的扰了殿下清静。”
　　浣玉望了望窗外，“奴婢出去瞧瞧罢。”

　　就听几个宫嫔的声音有些惊慌地叫了一声“浣玉姑姑”。而后说话声细不可闻就没再听见。
　　片刻。浣玉进来，行了礼，有些踌躇地说，“殿下，今儿是齐小主的生辰，说是月亮正好想出来看看，不知怎的就绕到这儿了。奴婢已经说过她们了，只是初犯，望殿下开恩。”说得有些磕绊。
　　虞啸卿没什么表情。
　　廖堂看了主子一眼，知道这位爷其实现在是一头雾水。
　　“钟紫沁，齐宜怜，几年前殿下收的。几个妾室而已，况且都过了些年了，殿下不记得也不奇怪。”廖堂絮絮解答。“孟少司命那日撞见的，是钟小主。刚刚那位是齐小主。”
　　虞啸卿这才明白了些，也不说什么，只站起身来。琉璃和浣玉便伺候着更衣。
　　琉璃微微冷笑了一声，“这生辰也过得太张扬了些，既知月色正好，毓永宫正殿又怎会瞧不清楚？这是打什么主意呢，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浣玉听了，只是望了虞啸卿一眼，没说什么。

　　不远处一队骑兵如闪电般奔驰过大半个京城，直驰进咸央宫夜的沉寂里。
　　宫门随着急报的呼喊，咿咿呀呀次第洞开，一路黑夜里映成棕褐色的数重大红宫门，直抵尽头内宫大殿外数百级汉白玉阶，森冷的光线越过重重宫闱。
　　其余骑兵皆等候号令而不得进入内宫，只剩一骑黑马载着主人长嘶一声疾奔而入。

　　虞啸卿张开双手，任两个大宫女围拢衣襟。
　　很久以前有人说过一些话。
　　——你若只为气我，犯不上白白断送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儿大好的青春。你可知若有一日我不在了，她们会被你忘了，然后和这些宫殿里的很多女人一样孤独的老死。
　　——你若不是气我，……恳请殿下，对她们好些。二八年华哪里遭得了深宫寂寥，殿下三思。
　　原来他早就什么都料到。
　　“……本宫择日瞧瞧她们去。有四年了吧？”虞啸卿开口。
　　廖堂躬身恭敬道，“回殿下，五年了。”
　　琉璃正要服侍虞啸卿摘下白玉金翅冠。
　　“报——！！！”
　　就听有侍卫的声音由远及近。

　　虞啸卿急急走入大殿，瞧见何书光已跪在那里，呈上六王慎卿手写的急报。
　　太子接过，展开。
　　廖堂这才终于赶上太子的脚步，替他披上一件黑金蛟龙纹披风。
　　虞啸卿读完蹙眉。
　　而后才看了一眼何书光。
　　年轻的左内副率还喘着气，兀自跪着。
　　“起来吧。”对他说，而后虞啸卿握着那份急报，眯了眯眼，“传本宫口谕，东宫左右卫，率部宣武门候命。另宣东宫右内率，海正冲。”
　　“遵旨。”廖堂急急奔出派人去传。
　　何书光站起来，晃了两晃，忙稳住。摁了左边臂膀。
　　虞啸卿看见，蹙了蹙眉，“怎么受的伤？”——问完心下也只诧异了一瞬，就明白原委。嘴唇紧紧抿了起来。
　　何书光咽下一口唾沫，还在喘气，“回……回殿下，臣等一路不太顺当。殿下千万小心。”
　　“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太子亲兵！”皇帝病倒本就一团乱，虞啸卿已是大怒。
　　“殿下息怒……”何书光慢慢缓过来，不再喘气，“陛下要紧。臣的小伤没有大碍，愿随殿下同往！”
　　虞啸卿已经吩咐了人去找太医，“同什么往。你回去休息，本宫自有安排。”一边说一边往内室走去。内室里浣玉和琉璃强压下一脸焦急，带着宫女准备了骑装软甲与披风，伺候太子换上。

　　这边何书光已由太医带了下去。而不多时海正冲走进毓永宫大殿的时候，虞啸卿已然戎装在身，正接过廖堂递上来的佩剑，拔剑出鞘察看。
　　“参见太子殿下！”海正冲单膝下跪。
　　虞啸卿将剑嚓地收回，只说一句，“起来。随本宫同去。”走到殿门口。
　　“是，殿下。”海正冲站起来，亦步亦趋。“李冰、唐翼鹏已在宣武门待命，诸事妥当，只等殿下号令。”
　　虞啸卿回头对廖堂说，“这事先告诉栖宁宫一声，但让淑妃不要张扬。本宫暂离，先把太傅请来，就说啸卿若不能按时回宫，先拜托老师了。”
　　“遵旨，殿下。”

　　“六殿下？慎卿殿下！”忽听到有人呼喊。
　　黄公公正站在帐外。
　　虞慎卿忙过去，“黄公公何事？”
　　“殿下，陛下一切安好，让众人散了吧。”黄公公这么说。
　　“儿臣想见父皇——”
　　“昭卿殿下，陛下已歇下了，明儿再见吧。”黄公公笑笑地。
　　虞慎卿则点了点头，“烦劳黄公公和孙太医了。慎卿问父皇安。”
　　“昭卿问父皇安。”老八也只得垂首为礼。
　　只是众人皆不敢散，传的也不是圣上口谕，虞慎卿也只得作罢。
　　看了看时辰，偏头问张立宪，“少司命怎么不见？”
　　“臣的属下一直跟着，六殿下放心。”张立宪却也是微微蹙了蹙眉。

　　殊不知孟烦了已闲晃到围观人群之中，四处寻找熟脸。
　　而龙文章从王帐后头溜出来，一脸焦急。

　　片刻之后孟烦了被人捂着嘴巴拖到了最近的一处营帐旁。那处避了火把正暗。
　　手脚正在乱蹬呜呜乱叫，忽听那人低喝一声，“小瘸腿再乱踹我真杀你啊。”
　　孟烦了一下安静了，随即怒气冲冲回望，果然是龙文章，很不着调地穿着一身王帐守卫的衣服，难看极了。
　　“我没有多少时间啊，还得再回去。虞啸卿马上要来了，你马上去找老八。”龙文章迅速说着。
　　孟烦了脑子转得不够快，随即呜呜呜地乱叫。心说这他妈什么逻辑。
　　“你倒是听见了没有啊？”龙文章低吼，片刻，“哦我忘了。”才把孟烦了嘴巴放开。
　　孟烦了深吸一口气，“大爷的你要憋死我啊——”
　　“听懂了没有？”龙文章皱眉。
　　“为什么？”孟烦了皱眉。
　　龙文章没理他正准备来无影去无踪。
　　“你敢走，”孟烦了死命拽住他，“不是他一副要撕了我的样子你让我找他为什么，跟虞啸卿有什么关系？”一口气问出来。
　　龙文章苦笑，“小瘸子，以后问问题，不要这么一针见血。……再不回去皇帝砍我了啊，松手！”
　　孟烦了也不想松手，只是龙文章劲比他大多了。

　　不远处的张立宪瞟了一眼这边。随即虞慎卿问了他一句什么，又把目光收了回去。

　　正西斜的月色底下一骑数百人的精兵正从直道奔袭而来。前哨二人之后左右前翼东西翼分别包围成一个不改变距离的队形，加上之后长长的队伍，护着正中一骑。中间雪白骏马上那人黑金软甲，披风猎猎作响，而后那人扬起马鞭挥下，顿时冲破阵型，凛冽风声之中虞啸卿微微侧过头，声线稍嫌严厉——
　　“还嫌不够显眼，搞这些花哨的。”
　　而后他一夹马腹直奔袭到队伍最前。
　　海正冲李冰等只得望着他们的殿下背影，加紧速度。
　　数百骑蹄声阵阵作响踏破长夜。

　　孟烦了站在暗处，半天，心里咯噔一声，忽然明白龙文章那老是把他当饵的要干什么了，心下大怒。
　　——皇嫂不要去，这死小子以前见天琢磨着害你。
　　然而虞慎卿装醉时的话却忽然想起在耳边。
　　孟烦了觉得自己有点知道这些乌七八糟的事了。
　　——虞啸卿马上要来了。
　　龙文章那奸诈嘴脸，迅速说着这句话。
　　——本王还发现，你跟皇嫂这差距，慎卿嘴笨，简直无法用言语概括……
　　孟烦了蹙了蹙眉。
　　举步向王帐方向走去。
　　众人之中的几个王府亲兵身前，一个年轻人正站在那里。
　　而后孟烦了在他身侧停步。
　　“八殿下。”他开口。

　　“不好。”虞慎卿远远望见孟烦了和虞昭卿，皱了眉头。
　　张立宪也望着那边颇有点不解。
　　“这——”虞慎卿转过脸来询问地望着张立宪。
　　张立宪咽了咽口水，“大庭广众的臣的属下自然是不敢造次。……不过必能保得孟大人周全。”
　　虞慎卿不时地瞟一眼那边。隔得太远，且不便再度出面。只好孟烦了自求多福。

　　昭卿听得声音，转过头来。眼神里掠过一丝惊异。
　　“八殿下方才，找微臣有事罢。”孟烦了别扭地说着，才一开口就倍感后悔。那王帐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说定龙文章已经被砍了。
　　昭卿眯了眼，笑了一下，“嗯，是父皇召你。”顿了一顿，心下有略微的疑虑，然而看着孟烦了，旋即消散，“不过本王可以替父皇问你些事。”
　　“臣必知无不言。”但是孟烦了已然站在了这里，他没有机会后悔了。
　　“父皇不让本王几个进去呐，”昭卿闲闲地说，“正闷得慌，孟大人，不如进帐一叙？”
　　孟烦了恭敬地答，“是，殿下。”

　　张立宪一看这人都跟着虞昭卿走了，顿时有点急。
　　虞慎卿无奈至极，“当初暗什么卫，若是明卫，哪里近得了身一步。”
　　“六殿下，即便是暗卫，也近不了身一步的。必然是臣的属下也没料到。”张立宪大叹。
　　虞慎卿已明白了，“这小子自己去找什么死？”
　　张立宪已经要冲出去了，却被虞慎卿又一把拉住。
　　“殿下？”不解地望回来。
　　“……罢了。”虞慎卿说，“这人还不够格当要挟皇兄的筹码。老八就把他杀了……也无关紧要。”这话说得微妙，“这时候去抢人，那就是明着对着干了，父皇病倒，手足再反目……皇兄的烂摊子就大了，何必多添麻烦。”
　　张立宪望了虞慎卿一眼。
　　“这老八也知道这点，皇兄不会拿他怎么样，不知要干出什么来。”虞慎卿慢慢地说，“护着孟烦了，不过是不想太难看。……你也不是不知道从前的事，孟大人啊，”叹了一声，“赶上了个好时候，生得这张脸，怎不叫老八恨之入骨。”
　　张立宪不做声了。
　　“或者他棋走险招。”虞慎卿说，顿了顿，而后脸色就变了，“张立宪，这人怕要坏事。”
　　张立宪心说，不是他棋走险招，是龙文章。垂了眼，看不清表情。 “殿下，什么险招？”——心里觉得今日这六殿下有些奇怪，不似往日。
　　虞慎卿失笑，“还能什么险招。”——一看这表情就不好。
　　张立宪一头雾水，“就算是……险招，”觉得这词有些滑稽，“少司命图什么？”
　　“你说我四哥擅长干什么？”
　　张立宪想了一下，顿时嘴角抽搐。“六殿下不要拿立宪玩笑，立宪真的不知道，也不敢知道。”都说到这份上了。
　　“以身涉险，英雄救……”没能再说下去，然后点头，“少司命不会是陷进去了吧？”虞慎卿居然还要继续认真地如是说。
　　张立宪一身冷汗，心说六祖宗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顽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