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游》半真空

16、柳岸-6

　　“你这房子户型跟我这个是一样吗？不知道是不是全小区都是这一种。”
　　到分岔路口，宋叶山停住；“不知道，我也没看过其他的。”
　　正要走，李安歌就提出邀请：“等等，想不想去我那看看？”
　　宋叶山疑惑，怎么突然要去她家做客了。
　　“那个，就是，我饿了，想点外卖，你陪我一起吃吧。”
　　宋叶山是社恐到一定程度的，熟人电话都不敢接那种。被邀请去别人家，或者别人要来自己这里玩的时候，她都是能躲就躲。
　　但她承认自己这次确实想去。
　　她们是这么近的邻居，认识以来都没串过门。碍于拘谨，宋叶山扭捏了一会。串门应该没什么吧。
　　“你没时间的话，我就自己吃了。”
　　那不太行，好不容易提起的机会。“我吃，我吃的，走吧。”
　　李安歌说是因为想吃鸭货，但起送太多，自己一个人吃不完。
　　“你已经点了？”
　　李安歌鼓捣着手机说：“在点了。你不想吃这个的话，我们可以换。”
　　“那就这个，”宋叶山凑过去看李安歌点了什么，“这个藕片我想吃，还有这个。”
　　走过弯弯绕绕的路，宋叶山跟着李安歌上楼。
　　楼层低就是好，走几步就到了。户型果然不同，李安歌这里要大一些。
　　平常没注意，现在特别去看，宋叶山发现其实这里的房子除了没电梯，其他真的很不错。安静，光线好，阳台也大。
　　“这是你租的房子吗？”这个装修看起来有点年代感，略微现代的玻璃茶几和餐桌，线条弯来弯去的复古欧式沙发，繁复的可切换颜色的吊灯。
　　各个部分的设计风格矛盾冲突，却在长期的居住痕迹下磋磨得莫名协调。
　　“不是，我小时候住这的，我爸妈现在住另一边，”李安歌把冰箱拉开，里面堆着各种饮料，“看看想喝什么？”
　　还挺会享受。宋叶山选了罐汽水。李安歌家里书很多，各处储物柜上都摆着。还有那种如何当好小学班主任、教师的职业修养之类。
　　“你不是教高中吗？”
　　“哦，那些书啊，是我爸妈的，”李安歌随便拿下来一本，书都有点发黄，“我爸妈就是老师。”
　　原来还是个“书香世家”。宋叶山接过旧书翻几下，上面居然还有久远的字迹。
　　李安歌往沙发上一坐，宋叶山立马要往另一边挪。
　　“干什么，嫌弃我呀。”
　　“没有，我就是给你让位置。”
　　李安歌拉着她：“过来。这沙发那么大，哪还用得着让位置。”
　　于是宋叶山挪过来，几乎要和她挨上。就这么端端地坐着，一副欲言又止欲语还休的样子。
　　谁在沙发上还坐这么端正。
　　“你，”李安歌的声音空旷地响起。
　　宋叶山眨眨眼，呆呆地望着她。
　　“你这样搞得，我都像来做客的了。”
　　“那个什么，来这就当自己家。”
　　就当自己家。这万年不变代代相传的五个字终究还是被李安歌尬尬地说出来了。
　　好，这下更不会当自己家了。
　　“放轻松。”李安歌拉着她，135°躺在沙发上。
　　“好的小李。”宋叶山深呼吸一口气，总算调理好一些。
　　“你以后一定要常来，这样就宾至如归了。”
　　外卖很快送到。捻开塑料手套时发出滋滋的声音，盒子里的鸭脖鸭架是红油味的，一看就很辣。
　　一人一个小垃圾桶放在面前，沙发离茶几太远，李安歌啃了没几口就往下滑到地上。
　　“嘿嘿，你也下来吧，有地毯的。”
　　宋叶山沿着沙发边缘溜下来，跟她一起盘腿而坐。
　　以前不知道，宋叶山原来这么能吃辣。李安歌已经两只眼睛泪水汪汪，她依然是面不改色云淡风轻。
　　宋叶山看她脸都红了，眼尾挂着晶莹剔透的红色。
　　不知道是谁说想吃，怎么被辣成这样。
　　“不行，我歇一会。”
　　李安歌喝下几大口冰水，仰天长叹：“人就是贱啊，我抖m犯了，又辣又想吃。”
　　“你更是抖m，这么辣还能受得了。”
　　宋叶山笑得差点被辣椒呛到。她也不吃了，等李安歌缓缓。
　　没想到李安歌把手套摘了，起身说要去洗手。
　　“你不吃了？”
　　“呀，我忘了。”已经被辣得神志不清，感觉到手上又闷又油就直接摘掉了。
　　“算了，我去拿双筷子，”李安歌洗完手，却又空手走回来，“算了，懒得洗筷子。”
　　“别呀，剩的我吃不完。”
　　李安歌思索两秒钟：“那你喂我吧。”
　　好吧。宋叶山严格按照你一口我一口的顺序进行劳作，李安歌负责给自己灌水，终于把外卖解决完了。
　　刚吃饱，还懒得动，索性在这多留一会。
　　她们收拾好外卖盒子，又回归沙发半躺着。
　　要走的时候，李安歌说要送她回去。
　　“怎么，那你把我送回去，我是不是又要把你送回来，我们俩在这就送一宿。”
　　李安歌还是跟上来：“走走走，我不管。”
　　从上面走下来，路过四盏昏黄的路灯。
　　两条长长的影子并排走着，一上一下地晃动。在分岔路口左拐，她们一直走到宋叶山的楼下。
　　“要把我送上楼吗？”
　　“你住几楼？”
　　“7楼。”
　　李安歌连忙摇头：“那就不必了。”
　　拉开吱呀作响的铁门，声控灯亮起又熄灭。
　　“拜拜吧。”道别后宋叶山转身上楼，她估摸着走到三楼，李安歌应该就走远了。
　　宋叶山在三层半的平台倚着栏杆往下看，却正好跟望上来的李安歌对上视线。
　　“看什么？”
　　李安歌摆手：“没什么，你……上楼别摔着。”
　　“那，再见。”
　　“再见。”离得太远，李安歌只能模糊地捕捉到宋叶山的笑颜，她眼睛里的光随着角度变化而明明灭灭。
　　真的转身往回走了。
　　唇角自动往回收时，李安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脸上一直挂着笑呢。
　　好幼稚，居然搞出这种难舍难分的戏码。
　　时间不早了，宋叶山回家准备再工作一会就睡觉，十一点半却接到宋兰打来的电话。
　　宋兰一般不会给她打电话，结合这个时间，宋叶山觉得准没好事。
　　她顿时担忧起来，接起电话就问：“怎么了妈？”
　　宋兰的语气不急，但听起来一点也不轻松：“你后爸，醉驾被交警逮住了。”
　　喝了酒还开车，脾气又大。在路上跟另一辆车蹭上，态度还趾高气昂的。
　　本来对方的责任，但那个司机看出来他喝过酒，叫交警来，让他吹了酒精检测仪。
　　这一吹酒精含量这么高，基本坐实是醉驾，姓郑的直接被拉去抽血。
　　吊销驾驶证，搞不好还得拘留。
　　宋兰听到这事，不知道怎么办，只知道立刻给宋叶山打电话。
　　宋叶山无奈得很，在家里没头没脑转了好几圈才出门。她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反正现在总是要赶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