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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彼时白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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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夕猛地惊醒,慌忙地伸出手,指尖拂过触手可及的黑暗,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像是回到了那个“房间”,回到寂寞与虚无填满的童年。
“我是乔夕,喜欢吃草莓蛋糕,爱看周星驰的电影……”
“我是乔夕,喜欢吃草莓蛋糕,爱看周星驰的电影……”
“我是乔夕,喜欢吃草莓蛋糕,爱看周星驰的电影……”
她机械地重复着,似乎用这些标签钉住一个虚浮的人设,就能拼凑出有血有肉的乔夕。
我是谁?
“我是乔夕,喜欢吃草莓蛋糕,爱看周星驰的电影……”她搜刮着回忆的每个角落,生怕遗忘,“是一名高二学生,是凌寒张东的好朋友,是爸爸妈妈的女儿,也是流淌着乔斯达家族血液的替身使者,是Dio的末裔,也是朗基努斯计划的试验品。”
我是谁?为什么要纠结这样的问题?
她坐下,把脸深深埋进膝盖。她太熟悉这个地方了,每次在“知识”源源不断传来的间隙,她就会止不住思考——
我是谁?
“别瞎想了,这不重要!”她大声告诉自己,黑暗中传来若隐若现的回声。
不,这很重要。一个声音在心里小声嘀咕,即使浩如烟海的念头闪过,也无法将其掩埋。它像扎进脚趾里的倒刺,就算不刻意去感受,也会如影随形地带来痛楚。
“爸爸爸爸,我想要这个玩具飞机!”
“我不想在家吃饭,我想去吃肯德基!”
“我已经决定学理科,你们少管我!”
好陌生啊……
命运编撰的乔夕或许曾有很多选择权吧,听大家的描述,似乎还是个任性的女生,有资格选择嫌恶,有资格选择逃避,有资格选择无所事事,躲起来独享幸福。
可她“醒来”之后,眼前总是只有两条路:战与不战,生与死,赌上一切与满盘皆输。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抬起头,“凌寒、张东还在等我,吴霜序失去了替身能力,安博里欧、朱斯蒂娜身受重伤,白瑜也无法战斗,孟平还在敌人手上,如果我在这垮了,所有人的努力都付之一炬……所有人……”
没错,必须战斗……为了……
她把手插进自己的腹部,摸出一个八音盒,松了口气。
去年生日之后,她就一直把这个能够承载记忆的八音盒带着身边,凡是她眼中经历过的一切,都可以在里面反复播放,简直是个无限容量的移动硬盘。既然能摸出来,至少可以证明自己的意识已经回到本体了。
此时八音盒上的多面棱镜正在播放去年的中秋,爸爸的医院发了好多月饼,于是一股脑地寄了过来,地址不小心填到了她的学校,宿舍太小放不下就让凌寒帮忙存一些。凌寒满口答应,然而下午回到教室就哭丧着脸说被室友们看到了就一个“活口”都没能留下。她那时候还没融入这个班级却也被逗笑,突然想到爸爸说这么多月饼你可以分给朋友们,这群人不就是自己将来的朋友吗?
画面一转,换成某个刚上完课的下午,有位家长送来几箱柚子给同学们,当时大家忙着去食堂抢饭都没顾得上,碰巧凌寒早上的作业没交,被老班罚分发柚子直到发完才许走。在一片哄笑声后教室里只剩她和凌寒还有自告奋勇要帮忙的张东,她当时还没放下对张东的戒备,于是紧紧盯着张东的行动,只见他在两箱柚子里挑了又挑,挑了一个最大的,假意路过放到一个女生桌上,那个女生是她的室友,肖雨佳。
画面再转,又是一节平平无奇的晚自习,凌寒和张东开着忽视闲聊八卦。此时凌寒刚考完试还在休假状态,她劝他趁热打铁多预习点后面的内容,结果凌寒嗯嗯啊啊半天还在聊天。她心出一计,用水幻影凝结成老班的样子从窗边闪出,吓得凌寒从椅子上摔下来,班上又是一阵骚动,没想到把真老班吸引过来了,一问骚动的源头是凌寒,于是罚他多写一张卷子,凌寒只好哭丧着脸宣告假期提前结束。
她一边看,一边笑,恍惚间发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好想这样的日子再多一点,一直到世界的终结。
“有一位女士坚信,所有会发光的东西都是黄金……”
“她想买一架通往天堂的阶梯……”
“谁在那里!”乔夕回头,只觉大地都在震颤。一道石壁拔地而起,接着是更高的几道,层层叠叠堆砌成难以望见尽头的台阶,直入黑暗的天际。
余音袅袅的歌声依然在唱着:
“当她到达商店时,她相信即使所有的店铺都已关门……”
“只需轻言片语她也能得偿所愿……”
是凌寒的替身吗?乔夕心想。
不对,这不是披头士的歌,这是齐柏林飞艇的《天堂之阶》!
“溪边的树上,鸟儿在鸣唱……”
“有时我们所有的思绪都徒增疑虑……”
天堂之阶?莫非这座阶梯通往天堂?乔夕思索着,想起安博里欧曾跟他们说过,有位疯狂的神父为追求虚无缥缈的“天堂”犯下了种种暴行,说到底,每个人对天堂的定义都不一样,阶梯的终点未必通往希望。
但一定通往某个答案,因为眼下除了这座阶梯无路可走。
她小心翼翼地把八音盒塞回身体里,犹豫片刻,踏上了第一级台阶。
无事发生。
“真的和歌词里一样啊……有时我们所有的思绪都徒增疑虑。”她松了口气,进而蹭蹭蹭连上好几步,很快到达了五层楼左右的高度。
“当我向西方远眺,我的心中五味杂陈……”
“我的精神也在为离别哭泣……”
乔夕跨出一步,前后的台阶如涟漪般褪去,山石破土而出,她伸手触摸,能感到山风呼啸着划过皮肤,顷刻间她已置身于重峦叠嶂的山谷腹地。
赤月照耀,某个“人”赫然屹立于群山之上,即使相隔甚远,乔夕还是感受到了他身上难以言述的危险。虽说显露着人形,但他雕塑般的肌肉散发着一股雄健之美,是草原的狮王、拉斐尔的肖像画。汹涌的罡风卷起他华丽的紫发,与月光相映透着一股超人的神性。
是敌人?要战胜他吗?是不是之后每上几层就要面对个强敌?乔夕想起凌寒在微机课上玩的游戏“是男人就下一百层”,因为我是女人所以要上一百层?
她狠狠甩头,反思自己从谁那儿学来胡思乱想的恶习。
“吼!”
那“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扑向乔夕,他的脊背突然张开丰满的羽翼。乔夕倒吸一口凉气,因为这种速度即使放在替身使者中至少也是A级起步。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抬手激起旋转水刃向敌人切割,在这种速度的冲刺下它将毫无疑问地被切成碎片。
然而锋利的水刃与那人接触后,竟和小孩子水枪里喷出的水流一样,软弱无力地坠到一旁。乔夕大惊,当即把自己液体化,巨兽般的敌人狠狠拔下她的头,跟玩弄保龄球一样丢到远处,接着疯狂撕扯着她的躯干,好像拆卸旧玩具的零件,轻而易举地撕成了碎片。
乔夕的“残骸”不动声色地在远处汇聚,没想到敌人的后背迅速冒出一大团“黑疙瘩”,洞察到她的方位,飞起一脚把她踢成四溢的水花。
那不是黑疙瘩……那是,是昆虫的复眼!一个复眼里可能有成千上万个小眼,在这种窥视下她无所遁形!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是替身能力吗?不,和其他替身使者不一样,在这头巨兽身上乔夕只能感受到单纯的“强”,像是某种究极生物,把地球上所有生灵的优势融为一体——极致的速度,极致的防御,极致的力量,极致的洞察……她该如何面对呢?
“只要是生命,都离不开氧气……”乔夕双手合十,成吨的液体将巨兽层层包围,渐渐将它与氧气隔绝。
巨兽做了个很奇怪的拥抱姿势,顿时手臂、腰部、脖颈上长出了巨大的腮!
她十指紧扣,努力压缩液体减少里面的氧气密度。但下一秒,这只怪物的双腿竟化作鱼尾,后背长出剑鱼的鳍,身若流线,头角峥嵘,以优雅的泳姿冲出了水障,再度朝她扑来。
乔夕第一次感受到绝望,之前无论面对什么敌人,无论他们的替身多么强大,也终究有会弱点。但面前这只究极生物完全是造物主设计出的bug,它就是为了战胜缺陷而存在于世的。
“勇敢一点,勇敢一点……”乔夕强迫自己直视怪物的眼睛,让自己的拳头变成紧致的水拳,可她的双腿早已抖如筛糠。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确定了,一个不需要氧气、无法被伤害的怪物,怎么可能被消灭呢?
“别怕,我会在你身边。”英伦口音的男声回响在她耳畔,乔夕心中一动,虽然不出意料地被巨兽撞成水花,但在那一刻她感受到有股热流回荡在她体内。
“这是什么……”她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右指轻点左掌,一圈又一圈的能量波随着血液流动在左掌蔓延。
她再度凝拳,将“波纹”汇聚到拳心。巨兽像飓风一般扑过来,又一次撞碎了她的躯体,但这次拳头打在巨兽上时,它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这招很有用!”乔夕惊喜地四处张望,却没发现任何身影。
巨兽被拳头砸出的伤口迅速愈合,虎视眈眈地瞪着乔夕。她很惊奇:“怎么会这样!刚才这招明明给它造成伤害了……”
乔夕迅速变幻出数十个分身,将波纹逐一分配,一齐向卡兹冲锋。巨兽愤怒地砸地,虽然很疼,但忽然获得的波纹能力显然没能给它带来实质的伤害。
“难道……它真的不可战胜?”
“没有不可战胜的敌人,也没有无法终结的生物,乔夕,我赢过他一次,现在轮到你了!”
乔夕屏息凝神,缓步走到卡兹面前,突然举起手,做了个投降的手势。
“喂喂喂,这就投降了?还不如‘你给路打油’……”
巨兽仰头长啸,抓起少女的胳膊,毫不留情地拽下塞到嘴里,然后张大磨盘般的嘴巴啃噬剩余的躯体,很快整个乔夕都被他吞进了肚子里。
“乔瑟夫,我赢了。”卡兹擦擦嘴巴。
“你的下一句话是,这不可能。”乔夕的声音响彻整个山谷。
“这不可能!”卡兹瞪大眼睛,惊恐地望着自己的肚子,此时他的肚皮像翻滚的波浪一样,汹涌的能量从中溢出,电光火石间,它庞大的身躯在恐惧中炸开,乔夕从容地浴血破腹而出,轻蔑道:“抱歉,此处的小红帽自带斧头。”
看着敌人庞大的身躯逐渐被波纹瓦解,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无论是什么生物,内部的结构终究是脆弱的,她把自己变成水让卡兹喝下,在它体内最大化波纹的功效,全力进攻得以破坏它的生理功能。
波纹?卡兹?她捂着额头,感觉有一段陌生的记忆被强行塞进了自己的脑壳,包括刚刚那句“你的下一句话是”,那不是她想说的话,只是在某个瞬间她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笑容如太阳般灿烂的少年,像是英伦绅士,又有股流氓的痞气,她就突然学会了“波纹”的用法。
乔瑟夫……好像听谁提到过,会是谁呢……
眨眼的功夫山谷便吹散如砂砾,台阶再度升起。因为少年的声音,这次她肩上不再有任何压力。
刚刚踏出一步,她就发觉手里的能量波消失了,看来“波纹”不能陪自己战斗到终点啊。所幸的是体力有所恢复,这“闯关”游戏还算良心。
“十……三十……五十……一百!”乔夕数着自己的步子,到第一百零一步时,前后的阶梯再度消失了。
这次会遇到什么呢?山谷之后,会是海洋,还是沙漠?
随着一阵鸟儿叽喳,乔夕惊觉自己正置身于某个日式小镇的街头,慵懒的浮云飘过头顶,一派祥和的气氛,感受不到丝毫危机。
“这里是……”她抬头,街道尽头的的路牌上写着“杜王町xx号”。
她止步在一家小餐馆门口,耳中能分辨的所有喧哗都从里面传来,如果这是个闯关游戏,那么这家店大概率是个分发任务的位点。
乔夕找了个靠边缘的座位坐下,餐馆不大,人却不少,有一对恩恩爱爱的老夫妻、一位不紧不慢咀嚼着面包的上班族、还有一家五口正在吵吵嚷嚷地享用美食……乔夕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点了一份咖喱鸡排饭。
“您好,请慢用!”服务员小姐端着餐盘来到她身边,乔夕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拿起刀叉,双目依旧紧盯饭店里的人。
一口下去,嘴里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乔夕猛然跳起来,盘子里哪有什么咖喱鸡排饭,只有一双烧成焦炭的断手!!
“砰!”似乎有人在暗处按下了控制炸弹的按钮,断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爆炸,乔夕还没来得及液体化,只能举起一滩水挡在自己胸前,尽管如此还是被余波震得口吐鲜血。
她艰难起身,饭店的玻璃墙被炸得支离破碎,可饭店里这群人还在有说有笑地用餐,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来自另一个时空。
乔夕拖着受伤的身体,一瘸一拐地走到上班族面前,虚弱但斩钉截铁道:“是你做的,对吧?”
金发上班族一脸狐疑地看着她,紫色的西装平整光洁。
“刚才我进入饭店时,早就用一层气膜覆盖在所有人身上,当爆炸发生,每个人都受到了或多或少的冲击,可扰动的气唯独避开了你的方向,因为……这个爆炸就是你的替身能力!”
上班族叹了口气,莫名其妙开始念叨:
“我的名字是吉良吉影,年龄33岁,家住杜王町东北部别墅区,未婚。我在“龟友百货连锁公司”上班,每天最晚也是八点前回家,不吸烟,酒也是浅尝辄止,晚上十一点上床,保证八个小时的充足睡眠,睡前喝一杯热牛奶,再做二十分钟伸展运动暖身,然后再睡觉,基本可以熟睡到天亮。像婴儿一样不留下疲劳与压力,迎来第二天的早晨,健康检查结果也显示我很健康。”
乔夕目瞪口呆:“这是在水时长吗?”
“我的意思是我是一个随时都想追求平静生活的人,不拘泥于胜负与烦恼,不树立令我夜不能寐的敌人,这就是我对于这个社会的生活态度,再说,就算是战斗我也不会输给任何人。Killer Queen!!!”
他冷不丁地抬手刺向乔夕,早有提防的她向后倾倒躲过了这招,两个人也拉开了距离。上班族抄起桌上的盐罐子丢向她,乔夕警觉地将自己液体化,那只罐子在贴近她时轰然炸裂,像之前的断手一样。
“啧,这家伙能把接触到的东西变成炸弹……”乔夕踢起一张桌子,阻挡住吉良吉影丢来的瓶瓶罐罐,然而爆炸的冲击瞬间就把桌子轰到四分五裂。
餐馆的食客依然在品尝食物。
“这些都不是真人!”乔夕做好心理建设,抄起一个小男孩朝吉良吉影丢去,可随着按钮按下的声音,小男孩从内到外被炸成碎片。
“没用的,杀手皇后连活物也可以变成炸弹。”上班族不停地看表,“混蛋啊,上班要迟到了,那就只能……”
冷汗从乔夕额头上落下,上班族的一只手像丰硕的果实突兀掉落,逐渐变形成一只“玩具车”。他收拾了一下公文包,往店外走去,头也不回地对玩具车喊道:“解决之后记得赶快来找我。”
“烤鸡要来咯!”玩具车说着奇怪的台词扑向乔夕,她想逃,可先前受到的伤害不允许她再快速移动了,无奈之下只好变出两三个分身提前迎向敌人。
“轰!!!!!”一声巨响过后分身被炸成水花四溅,乔夕这才想起来,烤鸡要来咯是日语的“给我看过来”。
“烤鸡要来咯!”
她慌张地召唤出更多水分身,分身不断地死亡,可那只玩具车仿佛上足了发条,无论怎么爆炸都没有裂痕。乔夕喘着粗气,渐渐感受到体力不支,能够造出的分身也不够了。
水,水……我要水……
乔夕一拳打碎了餐桌上的热水瓶,准备吸收一些水分,结果玩具车像是着了魔一样朝着热水瓶的碎片冲锋。
“烤鸡要来咯!”
它在追踪温度……吗?
乔夕心中一动,将地上残存的热量吸收到一个分身里,接着把本体藏匿到下水道中,这里冰冷又潮湿。
却是绝佳的掩体。
“看来不会迟到。”吉良吉影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放慢了脚步。
一只手穿过大街飞回他胳膊上,他扭了扭手腕,感觉到一丝怪异,手掌心好像湿漉漉的。
“不,你要请病假了!”
一记膝踢从下水道里喷出,打碎了上班族的半张脸,他旋转几周倒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摸到了温热黏稠的血液。
“啊……啊……”上班族尖叫起来,跟乔夕之前遇到的敌人截然不同,他是个真正的上班族,会痛到面部扭曲,说不出话。
另一头的乔夕也没好到哪去,重伤之下她没法再挪动一步,只能捂着伤口单手支撑身体坐着。
上班族发泄了好一会,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睛投向乔夕,他没有迟疑地扑到乔夕身边,伸手想要触碰她的身体,乔夕抬起手臂格挡,又是“砰”的一声,她的右臂炸成了水花。
上班族突然停了下来,抓起乔夕的另一只手,脸上泛起红晕。乔夕大惊,刚刚她及时把右臂和身体分开才避免了整个人被做成炸弹,可现在敌人像个变态一样,疯狂舔舐着她的另一只手,安全起见她只能强行把左臂也断开。
吉良吉影嫌弃地撕下小臂丢到一旁,只留下左手贴在自己的脸颊,气喘吁吁道:“该怎么说呢……虽然很下流,但是我boki了……”
乔夕差点把隔夜的饭都吐出来,看着淫邪又猥琐的敌人,她强撑着自己的身体往远处爬去,吉良吉影很快发泄完,从容不迫地跟在她后面,飞起一脚把她的一条腿变成炸弹,很快又是另一条。乔夕无法再变出新的肢体,绝望地面朝大地,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最后会栽倒这种变态狂手里。
“不用感到难过,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吉良吉影浅笑着跳起舞,躺到动弹不得的乔夕面前,狰狞道:“我爱杜王町,这里的每个女孩,我爱你们!”
喂喂喂,这就放弃了吗?
一个轻快的声音在她耳畔回荡,她的身体突然没那么痛了。
乔夕眼里恍惚中浮现出很多跟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她们活泼灵动、天真无邪,在宁静祥和的小镇中度过平凡快乐的每一天。直到某个都市怪谈出现,她们一个接着一个灰飞烟灭,只留烧断的手隐没在不为人知的角落。
她们没有替身啊,只会更痛。
吉良吉影眯起眼睛将手插入乔夕的身体,猫猫头在他身后升起,举起大拇指按了下去……
“砰!”
猫猫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身体,还有同样血肉模糊的主人。
乔夕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俯身查看自己的身体,竟然已毫发无损。她本来消解了身体的一部分变作气体和水膜环绕吉良吉影的全身,这是同归于尽的招式,如果他选择了引爆完整的“乔夕”,那么毫无疑问就会连同自己一起炸飞,无论他对爆炸的威力精细到何种程度都来不及躲避。
这招之后她理应灰飞烟灭,然而在爆炸的那个瞬间,一股奇异的力量让她四散的残躯“恢复原状”,那一刻她看到了一个牛排状的发型,穿着校服的高中生凹了个S状的造型朝她微笑。
“不……不……”吉良吉影还剩最后一口气,“我的蒙娜丽莎……”
他丑态百出,歇斯底里道:“你毁了我的生活……可恶啊,你们毁了小镇……我的杜王町,本来不该这样的,我只想要平静的生活……”
“还不悔改么?畜生,你平静的生活对别人来说是一场灾难!”乔夕怒火中烧,一脚踩爆这个变态的脑壳,顿时一阵爽快,就像是穿着新内裤迎接新年来到的早晨一样爽。
台阶再次出现,乔夕深呼吸,最后看了眼这个一派祥和的小镇,这里应该有过许多美丽的故事。
她走上台阶,体力和替身能力再度恢复,连续两次大胜让她的自信心空前膨胀,一鼓作气爬了两百多级。
海风咸咸的气息涌来,乔夕闭眼感受着短暂的惬意,心里漫出一丝安全感。
她睁开眼睛,自己俨然处于一座海岛之畔,海鸥掠过古朴的灯塔,黄昏温柔的光线铺在石苔路上,一层层波浪拍在沙滩周而复始。
这样的地方会有什么敌人呢?
“姐姐……”一个青涩的声音出现在她身后,乔夕回头,粉色头发的男孩低着头踩在沙滩上,眉眼间温和友善,让她暂时察觉不到敌意。
“你是?”乔夕依然保持着戒备。
“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姐姐,你能陪我去警察局吗?”
乔夕这才意识到,男孩讲的是意大利语,自己不知不觉间也在用意大利语和他交流。她点了点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托……托比欧。”他怯生生地回答,完全一副迷路少年的模样。
乔夕看天色渐沉,留他一个人在海边也不合适,于是招招手示意他跟上,两人一起走上了林中的石板路。
“姐姐,你来自哪里呀?”
“中国。”
“哦……好远。”男孩试图搭话,“一个人来意大利玩?”
“不,我跟我的朋友们一起,但我暂时没法跟他们会面。”
这倒没骗人。
“姐姐,你,流了好多汗啊……”
乔夕心中一凛,男孩的观察力很敏锐,显然对她的一些行动有所察觉。她故作镇定,加快了脚步:“马上要下雨了,你知道岛上的警察局在哪吗?”
“应该就在前方……”
嘟嘟嘟!嘟嘟嘟!
“啊,姐姐,我接个电话……”托比欧有礼貌地别过头,乔夕装作不在意,实际上全神贯注地聆听着男孩的通话。奇怪的是,她只能听到托比欧发言,全然听不到电话那头的声音。
“我在岛上,对,在她旁边……”
他在跟别人提起我?
“你现在就要来吗……不,我自己来吧,相信我,我可以做到的!”
乔夕绷紧了脊背的肌肉,听这句话似乎有人正在逼近。
“马上再联系,拜托……”
乔夕用余光瞥向托比欧,冷汗从额角滑落:“喂,你在用什么打电话?”
托比欧的手上没有智能手机,也没有任何机械设备,他握着一只扑腾的青蛙,摆动的双腿在拼命挣扎。
“这个吗?这就是电话呀,姐姐,我的老板跟我联系一直用的这个……姐姐,他要来了!”
顷刻间乔夕调动了所有的感官,在极度潮湿的空气中,她甚至能够感受到鸟儿扇动翅膀的轻微气流。
可是下一秒,她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身体,在胸口到盆骨之间,巨大的空缺洞穿了她的身体。
“啊……”
水流涌动,乔夕分作五个水幻形彼此对峙,以五边形的阵势将波提欧包围在中间。
“姐姐饶命!不是我做的!是老板……”托比欧惊恐地抱头蹲下,颤抖的声音不像在演戏,
“你,到我这里来。”一个水幻形朝他招了招手。
其实她才是真的惊魂未定,刚刚那一瞬受到的攻击太诡异了,她甚至没感受到痛觉,伤口就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了身上,简直像有人把连贯的时间抽走了一帧,直接跳过了攻击的画面,达成了她受伤的“结果”。
“你站到我身边!”站在坡下的水幻形喊道,“敌人可能还在附近,你到我身边来!快呀!”
但凡托比欧眼里流露一丝迟疑,乔夕都会认定袭击者与他有关。然而托比欧毫不犹豫地来到她身边,紧张地环顾四周。
现在轮到乔夕怀疑自己了。
“你刚刚在和谁打电话?”
“我的老板,他……他叫我靠近你,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这是他给你安排的‘工作’?”
“是……”
乔夕还是不放心,考虑用水凝聚成一副手铐先将托比欧控制住,结果水流才缠上指尖,她的身体又再度被洞穿,最靠近托比欧的两个分身也被拦腰斩断。
“你……”仅存的两个乔夕站在高地不可思议地望向托比欧,虽然恐惧,但她隐隐约约看出了些端倪——两次攻击都发生于托比欧身边,并且正好出现在在她对托比欧即将发起行动时,那么只有以下几种可能:
一,老板就在托比欧身上,大概率是附身类替身能力者,所以攻击能以托比欧为
中心展开。
二,老板拥有的替身能力能够洞察到敌意,所以在她隐秘的行动即将发生时,他
就率先攻击,甚至是短暂洞悉未来。
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老板是否为时间能力的替身能力者?两次攻势都快到让
她无法反应,即使是速度为A的替身都很难做到。
不过第三点也很好验证,乔夕再度分身,变成数十个乔夕。敌方没有一次性攻击掉所有水幻形,就说明要么他的攻击范围有限,要么对时间的操纵能力有限。
“托比欧,我不知道你和老板是什么关系,但从结果来看,他绝对在利用你攻击我。”乔夕冷冰冰地说,“我即将对你展开攻势,放心吧,不会致命,只是有点呼吸困难罢了,然后我会在你昏迷的时间里找到老板的动向……呃……”
乔夕突然卡壳,在某个瞬间,她感觉托比欧像是变了个人,那胆怯青涩的碎瞳逐渐被血腥气掩盖。
“这是一场试炼,JoJo……”男孩的声音变了,变得低沉沙哑,包围他的一圈乔夕不约而同地退后三步,“人的成长,就是战胜不成熟的过去……”
“所以这次,我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
托比欧脱下外衣,狂野的粉色长发随着阴风和闪电飘扬。乔夕们一齐抬手,想要释放水刃,可这个男人的外衣下并不是赤身裸体,而是一长串□□G18手枪,有效射程50米,足够把所有水幻形涵盖在内。
乔夕终于明白为何他能有恃无恐,那一刻时间再度被跳过,所有水幻形被爆破成飞溅的水花,最后一个乔夕也倒在地上。
“乔鲁诺!我赢了!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雨淅淅沥沥地落下,开始只是零星数点,很快黑黝黝的雨幕便吞噬了整座岛屿。
男人眼里闪着狂热,像在漂流瓶里囚禁千年的魔鬼终于重获自由。他激动到在泥地里打滚,在乔夕消失处的水渍上来回蹦迪。
“你错了迪亚波罗……这只是对于你的另一个轮回罢了。”
男人僵住了,胆战心惊地环顾四周,然后哈哈大笑:“你骗我,那个女孩已经死了,你的镇魂曲已经失效!帝王是我迪亚波罗哒!”
噗通。
迪亚波罗瞳孔微缩,他听到了疑似心跳的声音。
噗通,噗通。
“来呀!还有什么招式尽管来呀!你以为我会怕你!”在无数次的死亡过后迪亚波罗的神经早已脆弱不堪,他能坚持诱骗乔夕远离大海,来到岛屿腹地,已经是本能的狡黠在发挥灵感。当他还在“热情”组织的时候,可从来没有如此失态过。
“你……可曾听过大海的心跳?”
女孩的呼吸从四面八方传来,迪亚波罗紧张到头晕目眩,万般惶恐下抬头,眼前的景象几乎让他窒息——
数以千万吨的海水倒悬在小岛上空,只需某种支撑它的力量消失,整座岛屿都会像马桶上粘着的污垢一样被冲刷得无影无踪。
“你从一开始就不够谨慎。”乔夕坐在天际,一捧浪花托着她,宛如神话中的海神临世,“既然发现我流了那么多‘汗’,就该想到那是我留给自己的后路,在暴雨的加持下,我能够迅速从小岛中心流回大海,像是我朋友的替身‘连通’。不过你应该是没机会见到他了。”
毁天灭地的潮水降下,迪亚波罗绝望地闭上眼睛,他已经在“墓志铭”里看到了自己的死亡,又一次,再一次,无数次。
阶梯出现,这次站在上面的不止乔夕,还有一位金发的年轻人,面容冷峻却露着圣洁的光辉,宛如神话中的天使降临。
“你是谁?”乔夕在他身上感受到一股莫名其妙的亲切。
“我叫乔鲁诺,说实话,我更好奇你是谁,”他的声音铿锵有力,透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刚才死去的那个人叫迪亚波罗,他在我的替身‘黄金体验镇魂曲’中经历着无穷无尽的死亡轮回,正常来说死因和场景都是随机的,但你,貌似是个有自我意识的人?”
“镇魂曲?”乔夕思索着,“你的替身是不是被虫箭激发过?”
“嗯。”
“果然是和虫箭有关,我不知道我现在身在何处,但我正经受着一系列的考验,等完成之后还要回到现实面对一大堆麻烦……虽然我们素未谋面,不过看起来我们之间也许有说不清的关系呢……”乔夕剥下肩膀上的衣领,露出脖颈的星星。
“原来如此,”乔鲁诺也敞开外衣,露出一模一样的星星印记,“即便在不同时空,虫箭也能让我们相聚在一起。”
“没准在我的世界里,你本会是我的哥哥或弟弟。”
“真好,来自平行时空的血亲。”乔鲁诺凑到她身边,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已经完成了我的试炼,听起来你那边还有不小的麻烦,很可惜不能帮到你。”
“没事,我已经做好了牺牲一切的觉悟!”
“所谓觉悟,就是在漆黑的荒野上开辟出一条理应前进的光明之路,”乔鲁诺的眼里仿佛布满星辰,“无需疑虑,我会永远为你祈祷。”
“话说,那个迪亚波罗犯了什么错,要被永恒地折磨?”
“他杀了我的很多朋友,”乔鲁诺叹了口气,“还有就是,贩卖那个给儿童。”他用手指做了个搓了搓的动作,乔夕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不冤枉,请务必让他生不如死,”乔夕顿时释然,“你在你的世界过得幸福吗?有了镇魂曲的能力,应该有趋近于神的权能。”
“该说不说,我现在统辖着全意大利的黑手党,人们称我为流氓巨星。”
“咱们乔家真是人才济济,”乔夕挥挥手,“别了,乔鲁诺,我想我会铭记和你相识的这几分钟。”
才踏上一级台阶,乔鲁诺的气息便已消失。乔夕反复回忆着先前发生的事,既然在第三层见到了乔斯达家族的乔鲁诺,会不会先前的英国少年和牛排头也和自己有血缘关系呢?
“乔瑟夫……乔鲁诺……”
啊!!
乔夕顿时回忆起来,就在前几天他们刚认识安博里欧的时候,有提到在“命运之夜”之后的时间线里,所有乔斯达的血裔都被改动过命运,乔瑟夫就是英国贵族乔纳森的孙子!换句话说,她见到了自己的祖先!
“这里究竟是幻象还是现实呢?”
乔夕越想越迷惑,因为前两层出现的乔瑟夫还有牛排头少年无疑跟自己素不相识,山谷和杜王町也是全然陌生的场景,所以他们应该是这片黑暗空间编造出的幻觉。可乔鲁诺同为乔斯达的血裔,却俨然是活生生的人,虽说跟自己并不处于同一个时空。
这跟虫箭有关吗?
乔夕想到乔鲁诺说的,他觉醒过镇魂曲,那会不会自己正经受着虫箭的“试炼”?各自时空的虫箭发挥特殊能力让他们得以相遇?可是,虫箭明明在张东手上,那我的本体被首领拐走之后究竟是怎么进入这片空间的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不觉已经上了三百多级台阶,一阵急促的呐喊打破了她的思考——
“承太郎先生!就是现在!”
乔夕从来没见过如此光怪陆离的天空,白昼黑夜交替闪动好似相机按下一串快门,一条白带贯穿东西两个地平线,她百般疑惑,自己还在地球上吗?
海面,不对,应该直接用“面”来形容,因为波涛翻涌的频率已经超过了常见电磁波,以至于那几个人驻足的位置宛如一面平镜。
“先别时停!”
空条承太郎大惊,他没想到敌人的攻击会来自水下。
“我不是敌人!听我的,时停那几秒让我们潜下去!”
在场的五人一齐低头,在他们中间竟然出现了一个东方面孔的少女,她浮在水面袒露脖颈,展示了一颗与空条徐伦一模一样的星星。
“你是什么人?!”粉发男子额头青筋暴起,“承太郎先生,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
血脉间的共鸣让空条父女不由得对乔夕产生信任,徐伦转头对安娜苏说:“就听她的吧,我也不愿……牺牲你来换取胜利。”
时钟扭转,宇宙中的一切在白金之星的作用下停止了运动。
普奇大惊,明明自己已经准备好一击了结他们五个人的性命,可他们莫名其妙地围成一圈望着中间,面容诧异,仿佛水里升起了不知名的怪物。
“不要慌……等加速继续累积,他们必死无疑。”普奇给自己吃了一记定心丸,始终和他们保持着距离。
很快水面五人的表情恢复原状,再度警惕地环顾四周。神父不愿再等,拉起石之自由洞穿了安娜苏的胸膛,然后向徐伦丢出数把飞刀。
“发动你无敌的白金之星吧,承太郎,这是注定让乔斯达灰飞烟灭的命运。”
一阵熟悉的抽帧感结束,神父以超出肉眼能追踪的速度再次拉开距离,然而事实让他无比惊讶,承太郎既没有保护女儿,也没向他发起攻击,只是呆呆地站在海面,像一具失去灵魂的人偶。
怎么回事?替身使者的巅峰、星辰十字军的领袖、威震替身使者社会的空条承太郎,难道在生死关头放弃抵抗了?
他心中警铃大响,海面上站着的人只剩下承太郎、艾梅斯和安博里欧。
“你又迟了一步!”神父下定决心终结这场战斗,闪现到承太郎背后,面目狰狞扭曲,在几乎无法被感知的时间内,承太郎被完整地劈开,艾梅斯的手臂也被折下。
“我一定要在此了结所有的恩怨,”望着尖叫的男孩,普奇心里仅有的一丝怜悯转瞬即逝,依旧选择出手,“所以我不会同情你,更不会放你一马,因为……安博里欧,我算是你的杀母仇人,免得后患无穷……唔?”
震天动地的水爆在他脚下炸开,男孩眼里的恐惧荡然无存,深吸一口气潜入水里。
“谁发动的攻击?”普奇瞪大了眼睛,海面上那四个人的尸体早已在时间的加速下变成历史,为何还有人能发起进攻?而且威力非常可观。
安博里欧朝身后做了个鬼脸,这下彻底激怒了普奇,他钻到水里,在天堂制造的加持下他可以轻易超越鱼雷的射速。
“还要往下吗?”普奇冷笑,他看出安博里欧想让他在水下耗完氧气,可这种想法很天真,因为他可以随时回到水面呼吸,而安博里欧不一会就会因为受不了窒息的痛苦浮上来送死。
他停止了自身的加速,将体感放到与安博里欧一致,全神贯注地盯着海洋。如果继续加速的话,他可能要等几万年才能等到安博里欧上来。
“命运之神,再度眷顾我吧!”
“他上当了。”乔夕松了口气。
徐伦刚想开口,乔夕就主动说道:“你好我叫乔夕,是来自中国的学生,也是乔斯达的家族的一员。你们可以认为我来自未来,在你们战胜神父之后安博里欧找到了我,跟我讲过你们的故事,所以不用担心,这是必赢的局。”
乔夕仰头留意着水面,难以掩盖嘴角的笑意——这简直是开卷考试!安博里欧在闲聊的时间里事无巨细地讲述了他们战胜神父的经历,偏偏“潮汐”比天气预报更能克制神父的能力,搞定普奇完全是手到擒来。
“喂……你也是乔斯达,那你是我的谁……”徐伦眼里写满了问号。
“奶奶或者太奶奶?我也搞不清楚,”乔夕感受着水面的情况,不久前白金之星拉着他们到了海底不可察觉处,她用水幻形捏出了五个人的样貌,神父自然而然地上钩了。
“未来?你是来自未来的人?却是乔夕的祖宗辈?这也太搞笑了!”艾梅斯瞪大眼睛,扯着嗓子喊道。
“所以未来我们怎样了?”安博里欧好奇地问。
“天堂制造失效后,整个宇宙都被重启,你们以新的身份出现在世界上,只有安博里欧保留了旧世界的记忆……”乔夕努力回忆着,指了指徐伦和安娜苏,“啊,听说你们俩结婚了。”
徐伦和安娜苏的脸蓦地烧红起来。即使在海底数十米,众人也能感受到承太郎眼里寒光一闪。
“我呢我呢?有没有提到我?”艾梅斯脸上写满了憧憬。
“这个……安博里欧只说了你们都活得好好的,甚至他的天气预报也活了过来……”
“我和徐伦有几个孩子……”
啪!
这巴掌来得迅疾无比,安娜苏委屈道:“承太郎先生,您不是说白金之星还在冷却吗?”
徐伦哈哈大笑:“看来你们还要一段时间来学习好好相处。”
“注意!”乔夕望着头顶,“神父在注视海面了!”
“我准备好了!”徐伦摩拳擦掌,“就按你说的做!”
“冲冲冲!”
在众人的呼喊中,乔夕的身体突然跟触电一样,僵在原地。
安博里欧透着微弱的幽光感受到了异样:“你怎么啦?”
念头如水瓶里坠入的墨滴,随时间分秒过去逐渐给乔夕的脑海蒙上一层阴霾——
乔瑟夫,还有那个牛排头少年,显然都是“试炼”编造出的幻象,但乔鲁诺是毫无疑问真实存在的活人,虽说跟自己并不在一个时间线上。
那此处的徐伦,还有安博里欧呢?如果他们也是真实的人,这条时间线在哪里?若是平行时空还好说,假如恰好在现实世界的“命运之夜”之前呢?
她不敢继续往下想,要是她携手空条父女战胜了神父,时间线该如何变化?
会不会……会不会一切都没发生过,自己一下子就回到那个阴暗的房间里,在“知识”填来的间隙偷偷哭泣,凌寒依旧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爸爸妈妈会没有女儿,或者有其他孩子,但无论是爸爸妈妈还是凌寒,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一年多最珍贵的光阴,如火柴里的微光,在风雪中飘摇欲灭。
“我……”她不敢和周围的人对视,她已经嗅到了结局的气息。
遗忘比牺牲还可怕,就好像……自己从未来过这个世界一样。
要不……退出这场战斗,反正安博里欧到了新世界后会用纯氧制裁神父,到时候一切又会恢复原状。
但自己已经改变了时间线,说不定神父会因此产生警惕,到时候万一安博里欧失败,世界就彻底完了。她怎能去赌这个可能性?
又来了,又要选择,进一步自己的存在消失,退一步世界走向终结……怎么会这样呢,烦死了……
“乔夕!”安娜苏晃动她的胳膊,“你没事吧!”
“喂喂喂,不会是被神父吓傻了吧?”艾梅斯安慰道,“放心好了,咱们赢过他不止一次了,这次也不会例外!”
“我……”
“你不上就让我们上去,分秒必争啊!”安娜苏焦头烂额。
“乔夕,”徐伦抓住了她的手,“你在害怕我们战胜他,是吗?”
乔夕大惊,矢口否认道:“没有,这怎么可能……”
“我没有要责怪你,我能感觉到,你刚刚的犹豫,是因为战胜神父之后,你可能会失去什么吧,甚至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乔夕愣住了,不再否认,而是轻轻点头:“徐伦,我好怕,我从来没有这么怕过,我战胜过很多敌人,理由都是输给他们就会失去一切,唯独这次,是胜利后可能会让我失去所有,无论是朋友,还是家人……”
“我懂你,”徐伦感受到周围传来的恶意,这也难免,他们做出了那么多牺牲才来到神父面前,失去了ff,失去了天气预报,几乎是全体赌上性命来完成这场厮杀,眼下乔夕竟然胆怯了。徐伦手心的温度传到乔夕掌中,让她颤抖的身体冷静下来——
“其实在不久前,我也是孤单一个人呢,在冰冷的绿海豚监狱醒来,妈妈不在身边,被冤枉入狱,只有一个称作我父亲的陌生人来找我,那一刻我好绝望,觉得这样的人生还不如没有。”
“可是爸爸,他愿意牺牲自己来救我,那一刻我觉得我又和世界建立起联系了,我的爸爸这么爱我,让我想去战斗,想保护我的家人,还有志同道合的伙伴。”
承太郎压低帽檐:“呀累呀累……”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徐伦如此温柔的一面。
“就是这样,乔夕,我懂你对朋友、对家人的珍视,你和我一样宁愿死都不能失去他们,”徐伦歪着头,挤出一个笑容,阴暗的深海顿时被点亮,“所以让我们继续战斗吧,你不愿意面对神父,没关系的,让我们去完成乔斯达的宿命。”
“不,这也是我的宿命,”乔夕抹去眼角的泪水,“走吧,这是你命中的宿敌,也是我的第四层台阶,我一定会……走完这条路!”
张东第一次把“连通”用得如此窘迫,捆绑在乔夕身上的坐标消失在了一楼大厅的地板,害他们两个人面朝下摔了个狗吃屎。
可他们根本无暇顾及,武警已经从天台登陆,很快就会把这栋大厦的里里外外进行地毯式搜索。
“还要往下!”凌寒发现排水槽处有一滩水渍。
“下面应该是地下车库,”外面响起呜哇呜哇的刺耳轰鸣,张东大惊失色,“快点,他们马上就要闯进来了。”
总部的地下车库一共有三层,然而一直到底凌寒都没探查到任何人的心声。
“没法再往下了,”张东急躁地踱步,“该死的,我们是不是遗漏了哪里?”
凌寒强作镇定拉起了手风琴,失望道:“没有隐秘的出入口,这里就是个普通的停车场。”
张东拆下手臂分作数百块往四面八方投掷,车库登时响着此起彼伏的回声,显然,这里的墙壁都是实心的。
“我服了。”他像泄气的皮球一样,怄气地踢了踢身旁的配电箱,凌寒顿时醒悟,用“挣脱”轰开了配电箱的铁皮门,里面是杂乱无章的电线。
“有问题,”冷汗从凌寒额角流下,“空气开关这样接起不到控制效果,还有……”
“你竟然懂这个?”张东震惊,“电工貌似不在高考的范畴吧?”
“小时候看《虎胆龙威》觉得约翰·麦克莱恩切断电箱开关很厉害,就稍微了解了一点……”凌寒左右扫视,“我只能看出有问题,换句话说,这个配电箱像是装饰品,根本起不到实际作用。”
“你让开!”张东抓住凌寒的肩膀把他推到一边,把加速提到最大飞起一脚,配电箱被拦腰踢断,漏出通往黑暗的梯子。
“底下是下水道吗?”张东掏出手机打开照明功能,洞很深完全看不清底部。
“不太可能,敌人怎么会把乔夕留在靠近水源的地方,我想下面应该是个实验室,”凌寒推测,“首领进行实验的地方。”
张东把自己的鞋子脱下丢了下去,过了好几秒终于听到坠地的声音,确认没问题后他开启连通,两个人瞬间踩到地面。
贝斯轰鸣,依旧听不到心声,却能传来不断的回音,看来地下的空间非常有限。
“欢迎光临,凌寒同学。”
灯光突兀地亮起,两个人不由得眯起眼睛,警觉地背靠背站立。凌寒突然惊呼:“你看那里!”
张东回头,一颗硕大的果实就在距离他们五米远的地方,滴滴答答流着汁液。果实上插着一只虫箭,像是要把果实中孕育的生命钉死在里面。
首领站在他们对面,凌寒这才看清,四周是稀奇古怪的实验仪器,瓶瓶罐罐里装着乱七八糟的溶液,各种各样的表盘指针转动,无数管道连接到果实下方的平台,让他们不得不联想到脐带。
张东愣了一下,赶紧低头查看自己的月光宝盒,然后凑到凌寒耳边说:“虫箭还在我手上,原来不止一支。”
“是的,奥莉嘉的朋友也被虫箭激发过,我们早该想到有支虫箭在首领手上。”凌寒踏出一步,“你把乔夕怎么了!”
“她没事,暂时的。”
“别逼我让你死的很难看。”
“不会的,因为‘死’这个概念对我来说很快就要消失了。”首领摘下了面具,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凌寒和张东还是打了个寒战。
面具之下不是腐烂的皮肉,也不是运转的机械,而是平平无奇的一张脸,但,那张脸显然来自另外一个人,和首领其他部分的面容格格不入,像是蹩脚的剪辑工具粘贴上去的。
“你们应该很迷惑,为什么我能使出如此之多的替身能力 ,也能长久地保持容貌……”首领浅笑,“因为这是我的替身——吠陀罗,我可以取走别人身体的一部分,获得他的能力,并且这部分零件不会发生免疫排斥,就这样我不断更新着自己,活过了百岁大坎。但,大脑不能换,因为更换之后我就不是我了,然而大脑的寿命是有限的,最多撑到一百五十岁左右,这可怎么办呢——”
“吠陀罗,印度神话中栖身于尸体的魔鬼……”张东咬紧牙关,“所以朗基努斯计划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你的目的就是延续寿命对吧!”
凌寒察觉到张东一直在蔓延连通的领域,为了不让首领察觉,故意把神态做得很夸张,也附和道:“哇靠,活了一百多岁还不满足的老东西,是在等柯南结局吗?”
“寿命远比你们想象得可贵,财富、权力、享乐都是寿命结出的果实,早在我年轻时便开始布局,因为我遇到了Dio,这是不可多得的机遇,让我认为这是命运之神在提示必须这么做。我们培养了他的骨肉,乔夕,我原本只打算改善吸血鬼的基因,让长寿和生活在阳光下不再冲突,但人们不知道还有一项研究在秘密进行。”
“虫箭?”
“对,早在组织建立伊始,我忠心的手下夏衍便得到了一份古籍,上面记载了虫箭是‘得天之幸’的道具,所以我们一直拿普通人进行着实验,妄图激起古籍中记载的‘天人之姿’,可惜无一例外全都失败,就在我以为这条路行不通时,大洋彼岸的意大利,一个少年成功了!他开启了镇魂曲,也就是所谓的‘天人之姿’,我认为自己若能吞噬一部分他的躯体,便同样可以开启镇魂曲,获得真正的永生!”
“神经。”
首领毫不理睬他们,自顾自地说:“很可惜当我们发现那个意大利少年时,他的镇魂曲已经相当成熟了,任何抱着杀意接近他的人都会直接被抹杀,这条路行不通,但我又悄悄派人调查了很多关于那个少年的资料,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那个少年,”他咧嘴笑道,“也是Dio血裔。”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让凌寒蹦了起来:“所以你想激起乔夕的镇魂曲,是为了盗取她的能力?获得永生?”
“是的,各种研究都表明,Dio特殊的血脉可能与虫箭的激活有关,此后我便等待着乔夕成熟的那天,没想到命运之夜来临,她的一切都被摆上台面,我只好经历这般波折才把碍事的人全都除掉,现在没有人能阻止我了……”他举起手,“只要我按下这个开关。”
“你不可能做到!!!!!”连通瞬间发动,张东的双手抓住首领的胳膊狠狠拧转,然而首领的招式竟然快过了连通,一双漆黑的蝙蝠扑向张东,尖锐的爪子插进他的眼睛。张东想要抵抗,但双手此时还黏在首领身上,只能在地上疯狂打滚,痛到窒息。
凌寒在他们发力的第一时间便冲了出去,不是冲向首领,而是相反的方向。然后使用了换位,看到首领远离闸口后才放心地扑向他,和首领扭打成一团。
“凌寒,别放过他!”张东双目失明,只能紧紧抓住首领的手臂,听他们两人如同野兽一般嘶吼着,可突然所有声音戛然而止,地下空间顿时鸦雀无声,接着是闸机被按下的声音。
“他成功了?”张东急得大吼,“凌寒你还好吗?混蛋,有种冲我来啊!”
事实上,凌寒只受了点皮外伤,他肌肉爆炸的身躯将首领压在身下,两人的扭打明显是他占了上风,可首领停止了抵抗,嗤笑着,眼神示意凌寒往旁边看。
闸机旁,不知何时来了一位熟悉的客人,轻轻地按下了闸机。
凌寒僵住了,失去了任何动作。
吴霜序低着头,背后是因启动发出轰鸣的各种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