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真好骗》拈一朵

5、死鸭子的嘴都没他硬

　　这厢气氛正氤氲暧昧着，门外却传来一声满带惊吓的尖叫。

　　这在采月楼里是绝不寻常的，而且这声音听起来还很熟悉，好像是阮玉珠！

　　柳雁回神色凝重，她猛地推开徐城舟，走到塌前拿起面纱带上，步履如飞地朝门外走去。

　　徐城舟张口却未来得及问出什么，只能跟上。

　　柳雁回这一出门，没走两步便与一票疾行的青衣刑捕在楼梯口撞个对面，她悄然退避了开，心中焦急却没显露在面上，待一行人走过才快步追去。

　　事发处是三楼尽头的雅阁，远远的便能瞧见刑捕们在门口站成一排，众多楼里的顾客把门口站的满满当当，交头接耳着，却没有人敢大声喧哗。

　　柳雁回左右看看，想挤进去，但碍于这身女装，不太好和众男客推搡。

　　跟在她身后的徐城舟明白了她的踌躇，在柳雁回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牵起她的细腕，一边用自己身体挤开前人，一边将她带入他的身后。

　　被他挤开的人哪里会高兴，气愤回头发现来人是徐城舟这个小霸王，不想沾染是非的都不由自主地躲开了些。

　　没想到他这臭名声在此时还能有些用处，徐城舟有些得意，待挤到最前面，在看到门里的情况后，眼中的得意很快变成了惊骇。

　　“崇飞！”他脱口而出好友的名字。

　　柳雁回从他身后探出，眼前的一幕比她想象中的要复杂。

　　上次和阮玉珠有些口角的徐城舟好友被两个刑捕缚在一旁，一个沾染上鲜血的匕首掉落在他的脚边。

　　更糟糕的是，阮玉珠也被另一个刑捕按住，她面色煞白，手上沾着的鲜血红的刺眼，她低低抽泣着却流不出眼泪，明显被吓得不轻。

　　“大人，我家妹妹这是怎么了！”柳雁回忍不住朝里头人问去。

　　刑捕办差很是严谨，对柳雁回的询问并不回答。

　　听到熟悉的声音，阮玉珠立马回了神，无助的眼光投了过去，想开口却发现自己早已失了声。

　　他们俩个看着并没有什么受伤的表现，那簇簇的鲜血是谁的？雁回沉疑。

　　“都说了，人不是我们杀的，你们抓我们干什么！”李崇飞挣扎两下，却到底抵不过专业刑捕的手段，没挣得脱。他嘴里不老实，不停叨叨。

　　“没杀人你怎么在现场，没啥人你还捏着刀，没杀人那个女子手上哪来的血！”大抵是实在是嘴碎又不安分，其中一个刑捕捏住他臂膀的劲道又加了加，疼的他嗷嗷直叫。

　　“冤冤冤啊大人！”李崇飞喊得更大声了。

　　柳雁回往里够了够终于瞧见了受害人，那个人穿着一身蓝色绸缎外衫直挺挺地倒在血泊里，眼睛大睁却没了生气。

　　柳雁回瞅着有些熟悉，她脑里转了一圈，想起来了，这不是那日在荷花池畔，追着她被徐城舟撞入水中的胖公子嘛！

　　刑捕办案很是迅速，两个人抬出尸体，三个人押着疑犯，很快这间客房便被贴上了封条。

　　“城舟，快去找我爹，兄弟冤枉啊！”留下最后一句，李崇飞连嘴都被封上了，很快被带出了楼。

　　出了这样的大事，客人身死，总管和疑犯皆被带走，采月楼哪里还能做的下生意。

　　剩下的刑捕们驱赶完客人，大门一关，便作为案发地被监管了起来，大门口围观的群众三三两两地散去，只余柳雁回和徐城舟二人。

　　“柳小姐，崇飞是我好友，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得按他交代的去告知他的父亲看看，令妹——”他挠挠头，心中慌慌。

　　柳雁回点头：“事关重大，不可耽误，我妹妹那么娇弱，也绝不可能干的出杀人的事，我这厢先去求我父亲帮忙探问，再会。”

　　她心神不定，想到阮玉珠娇生惯养的一个娇小姐被带入牢狱，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寻思着快点回去打探点消息，她朝徐城舟点点头，转身便离去了。

　　柳雁回赶回家里的时候，恰逢柳父回府，得知侄女被带至刑部大狱，赶忙派人找朝中友人打听，等到天色渐暗，便得来回音。

　　被害的男子是吏部一个小官家中独子，去采月楼的时候带着一个随身小侍，案发后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阮玉珠当时手上身上都有不少血迹，她和另一个手中持过凶器的男子明显相识，刑部现在很怀疑他们是合伙作案，李崇飞又是大理寺李少卿的公子，证据尚不明确下，又没有目击证人，刑部也不敢贸然定罪，只得将两人受压，再寻真相。

　　柳父毕竟身在礼部任职，手伸不到刑部的差使里，只能让雁回安心回去等待刑部查明真相。

　　柳雁回对着父亲点头应好，回到屋里心里去久久不能平静，表妹是为了她才来到京里，掺和进这件烂事，若是出了意外她哪里对的起外祖对她的好。

　　她靠在窗边，凝望着跳动的烛焰，细细回想着日里头她所看到的经过，总觉得事情不大对劲。

　　刑捕来的太快了。

　　她从听到阮玉珠的惊叫，再到寻到楼梯口和刑捕相遇，再至案发现场，不过片刻间，这些刑捕就算本在楼外巡逻，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找了上来，时间根本对不上！

　　更何况，没有目击证人，那是谁报的案！

　　柳雁回细细斟酌半天，实在没有思绪，她决定回到案发现场看看。

　　她走到里间衣柜处，换上了她扮着柳燕青穿过的衣裳，熟练地给自己束上了男子的发髻，一转身便陷入了夜色里。

　　采月楼有个不为人知的后门，平日里是供给厨房的采买进出方便用的，柳雁回在夜里潜入进去，必然是不能走正门的，此处便是她的首选。

　　今日满月，月色皎白，洋洋洒洒地铺了一地。

　　柳雁回远远地便看到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他蹑手蹑脚地四处张望查探，很明显不是路过的行人。

　　直觉上这个人有问题，柳雁回快步上前，很快与他缠斗起来。这次她不再受女子身份的拘束，武力全开，三两下就把他擒住了。

　　柳雁回腾出空，这才有机会打量过去。

　　这个小贼也是好笑，深怕别人察觉不出他的问题，一身奇奇怪怪的夜行衣也就算了，面上居然还蒙着一个黑布巾。

　　被她捉住后，唯一露出的一双眼睛瞪的滚圆，柳雁回手头一痒，将面巾扯了下来。

　　一张如画似锦的俊美脸庞露了出来，他满脸无辜，在月光的映衬下像个书中走出的懵懂精怪。

　　果然是徐城舟！

　　柳雁回收回投在他脸上胶着的视线。

　　回过神来她还是有些遗憾他不是她所怀疑的贼人的，暗耐下失望松开了手。

　　对面的徐城舟却心绪起伏不定起来，莫名其妙将他捉住又放开的男子很是眼熟，他细细想了会，这才想起，他和柳家雁回小姐长得很是相像。

　　还是有什么他未想起来的东西，他继续冥思。

　　对了，不久之前在小酒馆遇见的捉弄过他路人书生，就是他没错了！

　　这人一口一个同胞姐姐，知道的还如此详细，莫非，莫非他就是柳燕青！

　　联想到这个真相，徐城舟惊得说不出话来。

　　柳雁回看这面前少年这么一会儿功夫变了八百张脸，眼里的笑意无处可藏。

　　“又见面了，小公子？”她沉下嗓子，打趣道。

　　“你，你——”小霸王难得结巴。

　　“你就是那个无趣的紧的柳燕青吗？”她移开目光，贴心地替他接上下半句。

　　徐城舟的王霸之气只在对着着实厌恶的人才会显露，对着面前这个和柳小姐起码有八分相似的面容，他立马变得脸皮薄似宣纸，涨的通红。

　　“你也是来查看线索的？”他故意将头转向一边，口中喃喃，生怕暴露了他涨红的两颊。

　　柳雁回看不见他的脸红却瞧得到他脖子红，被少年问起才想起今晚的正事，她压下喉咙口的痒意，点头。

　　“我知道这里有个进处，你跟着我来吧！”柳雁回不再耽搁，率先带路，引着徐城舟走进了小门。

　　平日里夜间的采月楼本也应该是灯火通明的，出了血案，一下子就没了人，四下里幽静森然，和徐城舟记忆里的完全不一样。

　　他是有些怕黑的。

　　徐城舟心中上下不停，咬牙跟在柳雁回身后一下也不敢走神，深怕遇上些看不见的东西。

　　踏入正厅，柳雁回身影一顿想回头说些什么，跟着的徐城舟却惊得差点收不回脚。

　　“你怕黑？”黑暗里传来柳雁回清冷的声音。

　　“不怕！”头可抛，血可流，男子汉的形象不能丢！徐城舟嘴比鸭子硬。

　　柳雁回走到桌边，拿来一盏烛台，转过身对着徐城舟点亮了。

　　徐城舟一下子跳了起来，他偏偏又不敢大声说话，只压着声音道：“快灭了，被外面人发现怎么办！”

　　为他过分的警惕点头，柳雁回佯作要吹熄蜡烛，余光瞥见少年眼神死死盯在亮光上渴望极了。

　　他口是心非的样子也很可爱啊，柳雁回轻叹了口气，说：“是我怕黑呢……”

　　原来怕黑的不止他一个！徐城舟眼底亮了起来，他借着光亮走上楼梯，压下窃喜，故作慨然道：“早说，那就点着吧！”

　　他们刚爬上二楼，便听间三楼拐角处传来一个凌乱的脚步声。

　　柳雁回当机立断将蜡烛吹灭，黑暗中和徐城舟对视一眼。

　　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