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五、开始之前 ...
-
断线后的话筒传出“嘟——”的声响,班尼特盯着手心里的特殊电话,叹了口气。
班尼特拿起手上的资料,摆出一种放空的表情——这是他近来惯常使用的表情,正合适用来掩盖某些情绪的波动。
班尼特从年轻时起就担任公司的特别探员,深受倚仗,工作尽职尽责,对此他自认为问心无愧。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年龄增长,可以动摇他决心的事情越来越多。
他从来不为此烦恼:这些动摇微小而脆弱,被迅速地抛在脑后。
某些事情需要牺牲,也许还需要灰色的手段。
公司的探员们普遍相信:当他们踩着“灰色地带”的边缘工作,只要目的与结果有利于不知情者的安全,则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
这也是班尼特将工作放在家人面前的缘由。
用十多年来坚持做着最有意义的事,这是他的固执——某种意义上,他的直属上司汤普森也比不上。
这是他眼中的英雄标准,为此伤害到家人也在所不惜。
这是十多年前的他坚守的。
按照公司的筛选娶了现在的妻子时,按照公司要求收养女儿时,他都是这么坚守的。
他原本是最不可能背叛的人。
又有多少人能意料到,就在几天内,固执的、十年如一日般的班尼特会违背公司的指示,并越走越远……直至六个月后,方丈道,与原本的上司对峙。
此刻的班尼特仍然是那个忠心耿耿的优秀探员,正为自己接手的任务开动头脑。
(一个月,时间还算宽裕,这孩子如果配合,大概不会吃多少苦头?
不,我什么时候也会自欺欺人了?既然这个孩子需要用到海伦这位能力者来押送,这任务可一点点都轻松不起来啊。)
班尼特并不喜欢这类空降的任务。可惜,他是所有同事间,对这类空降任务完成得最得心应手的人。
这一点是现在出现“恶性循环”的罪魁祸首——做得好,任务自然更多地堆积过来。
于是额外情况处理得越来越多,手段也厉害了,眼看着越多的机密任务交到自己的手上,收到了上司的这份“器重”,班尼特反而心软了。
班尼特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和儿子,不禁感到了忧愁。
老天保佑,班尼特本人与他的妻子都不是能力者,不用担心自己效力的公司有那么一天需要自己的孩子进行实验。
(作人父母的怎么会舍得孩子上实验台?那个詹姆斯·沃克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丢下手中的资料,男人颇有些不满。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毕舍普(Bishop)先生刺激年幼的女儿激发她的能力的往事。这让某种意义上的顾家男人班尼特恶心。
任务还得继续,这由不得做下属的质疑。
班尼特先生把脑子里的脏话清理干净,重新看起了自己手上的资料。
不久前他收到了另一个任务,他决定将这件事先解决,再处理菲利克斯·沃克的问题。
根据情报显示,发现了确定证据,证实资料上的目标人物是一名能力者,需要进行必要的确认和了解。
按照惯例,他做了几个计划:
在最顺利的情况下,他将乘坐第二天啊一早的飞机前去当地,将目标带回处于奥德萨的分部,使用碳同位素枪为这个新的异能者做“标记”,登记相关的身体数据,再将人送回原来的地方
——当然前提是让海地人洗去了这段时间内此人的记忆。
这是一个常见工作,同样也是费时工作的一种。班尼特会为此出差个2天。
(哎,等这项“标记”工作结束,我就该开展小沃克的项目了。但愿,这孩子别……太痛苦吧。)
Primatech纸业公司 ,奥德萨 ,德克萨斯洲
纸业公司的底下有着完备的设施,这些耗资巨大的所谓的设施,全部针对超能力者:
从关押的特殊监理室,到医治病症的特殊大夫与照顾特殊患者的护士,还有专门做一些超过人道主义研究范畴的研究员。
总的来说,这里对于部分“非我族类”的态度,实在说不上友好,倒是出处透露出一定的防备。
所谓的“非我族类”,并不是针对能力者的,却与能力者息息相关。
当普通人类察觉到自身的能力,内心的英雄主义蓬发,渴望成就是可能的反应;还有另一种反应,利用自己的“特殊”谋取福利,不惜伤害到无辜者。公司的监狱当中便关押着不少这样的特殊“罪犯”。
世间寻常警察对于能力者罪犯无能为力,便轮到公司的人出马。
班尼特为填满监狱也做出过不少贡献,只不过他的心理素质决定了他不会对能力者产生偏见。
就像前面说的那样,没有超能力不是他的瑕疵。
公司当中不是每一个人都拥有这样的素质。婴儿,对于不熟悉的能力者,作为普通人的工作者偏见深重。
沃克一行对此一无所知。
詹姆斯身为洛杉矶这个小分部的成员,并没有进入过这座号称第一大分部的基地,倒是与这里的人合作过几次。这一回带着儿子,是他第一次进入纸业公司内部的基地。
基地的负责人名为汤普森,作为一位中年人,他的动作迅捷,步伐轻盈,似乎在这个年龄仍然活跃。
他作为中间人,为班尼特与沃克父子搭上线,便把主动权交给了洛杉矶来的客人,让班尼特带两人前去病理室。
海伦小姐是位棕色头发碧蓝眼睛的小姐。她洛杉矶分部的新人,被派遣跟随在菲利克斯身边,随时调整小男孩的心情——相当于他的情感抑制器。
情绪激动引发的能力失控在海伦的控制下,被一次次完美地压制在警戒范围之外。
此刻,她跟随着沃克等人,一路走在纸业公司的底下基地里,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寒意”——或者可以换一个词:“敌意”,立即被敏感的海伦分辨出来。这位妙龄女子不安地眨眨眼,用眼角的余光瞄着走廊里经过的工作人员,心中暗叫不好。
这个基地在防备着能力者。
即使只有一小部分人有这种想法,那种积怨仍然弥漫在整个基地内部——而后被海伦捕捉到。暗中观察着走在她之前的沃克父子,海伦得出一个哭笑不得的结论:这两人看来十分之信任这里的成员,完全没有一点防备的意思。
菲利克斯·沃克还是一个孩子,又收到海伦这位能力者的蒙蔽,正沉浸在虚幻的愉悦感之下。
因而,菲利克斯对这股隐约的敌意一无所知,如同毫不设防的兔子,钻进猎人的包围圈。
已经成家多年仍然没有成熟起来的詹姆斯·沃克,这位父亲对于这场“治疗”的真面目同样一无所知。
就是他,亲手领着孩子来到一座城市里掩盖在地下的组织;
就是他,亲手交出了自己的抚养权,放走了最后一个后悔的机会。
就是这个做父亲的,把儿子推进了火坑,却一无所知、一脸无辜……
第二天实验与研究正式开始,詹姆斯按照公司的要求先行返回家中。踏实那么信任着自己服从的组织,顺从了公司的安排。
菲利克斯目送着父亲离开,不舍的感情几乎溢出眼眶。
站在一边的海伦察觉到了什么,却保持沉默。
她秉持着多说多错的原则,对詹姆斯隐瞒了可能发生在12岁男孩身上的惨剧。
轿车发动,倒车,离开,迅速地消失在公司门前。
只剩下菲利克斯·沃克一人,面对摩拳擦掌的研究员。
家长的离开,就相当于最后一道阻碍离开——公司的研究员急不可耐地将菲利克斯推进充满仪器的房间。
菲利克斯最后的记忆,是头顶上的无影灯。
麻醉剂生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