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撤退计划》享受月光的猪

2、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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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一路平稳地开至苏然的公寓小区门口。
　　门口的挡杆并没有像早上那样见到陈榆西的车子就自动抬起，等陈榆西按了两下喇叭，才有保安从亭子里探出头，瞧见陈榆西的车牌后才放行。
　　一进屋，苏然就快速换好鞋，撸起袖子，干劲十足地直奔厨房。
　　陈榆西慢慢悠悠地换好鞋子后也跟着进了厨房：“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你出去坐着吧。”苏然有条不紊地准备食材，看起来胸有成竹。
　　“我帮你洗菜？”陈榆西无比自然地从橱柜里拿出洗菜篮。
　　他身后就是窗户，阳光被他宽阔的脊背尽数遮挡，整个人看不清面容，但苏然知道他的表情一定很温柔，就如同以前千万个日夜一样。
　　苏然忽略怦怦乱跳的心脏，笑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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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也不能忽略太久，喜欢的人在自己身边给自己洗菜，还时不时和自己有肢体接触，任谁都没办法做个清心寡欲的老和尚。
　　明明陈榆西身上的信息素半点都没泄露出来，但他仿佛闻到了空气中隐隐盘绕的红酒味，令人止不住地微醺。
　　等陈榆西洗完第一个菜，苏然就受不住了，直接给他赶出了厨房，理由是个子太大了占地儿，影响他操作。
　　尽管陈榆西也不知道自己占了他接近20平米厨房的哪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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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不要他帮忙，陈榆西只好选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打开就是一部古早爱情电影，他也懒得换了，将就着看了下去。
　　电影中女主为了喜欢的男生，特意在男生生日这天为他学做爱心便当，但女主从小到大十指不沾阳春水，怎么做得来便当呢，因此厨房里好一阵兵荒马乱。
　　与之相反，苏然在厨房里得心应手，偶尔有厨具碰撞传出来的叮当声也比电视里的悦耳，陈榆西靠着沙发，渐渐涌上一阵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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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应该是在做梦，陈榆西告诉自己。
　　因为他看见了一个斗兽场，高台上坐满了人，他们望着斗兽场，神情各异，有的欢呼呐喊，有的嗤笑怒骂。
　　场上是两个孩童在互相搏斗。
　　陈榆西定眼一看，其中一个是年幼的他。
　　于是他知道这是哪里了，中心城地下城区的斗兽场，有钱人取乐的法外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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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啊，你这小杂种！”
　　“打他啊，要是我输钱了要你好看！”
　　两个孩子哪里知道这只不过别人一场赌注，他们只知道自己很饿，打赢对方就会有饭吃，于是两个孩子抱住一团，用手揪对方的头发，用牙齿撕咬对方的手臂，用腿拼命踹在对方身上。
　　最终是陈榆西获取了胜利，他被裁判抓着手举起的瞬间，有人大笑，有人破口大骂。
　　不过他不关心这个，他只关心他的食物。
　　“我可以吃饭了吗？”
　　裁判睨了他一眼，不耐烦道：“不会饿死你的，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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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裁判带着他领完看客的赏钱后从斗兽场的小门离开，幽暗狭长的走廊上隔几步便有一个栅栏小门，门里无一不关着与他差不多大，甚至更小的孩子，裁判在其中一个停下，打开门之后将陈榆西推了进去。
　　门里空间很小，还很黑，陈榆西不爱呆在最里面，于是慢慢靠着门席地坐了下来。
　　没过一会儿门再次打开，裁判扔进来一个塑料袋。
　　袋子里是几个馒头包子，连瓶水都没有。
　　陈榆西拿了一个馒头，随后将剩余的装好，来到门口喊了几声。
　　直到隔壁响起一声弱弱的回应，他才将手从栅栏缝隙伸出去，估摸着力道把食物扔到了隔壁。
　　之后拿出一个馒头扔到的对面栅栏前。
　　那里面关着的孩子正是刚刚输给他那个。
　　“看我干嘛，吃啊，怕我给你下毒啊？”
　　陈榆西拿出剩的那个馒头，大口大口地吃给他看，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那个孩子看了看地上的馒头，又看了看陈榆西，最终抵不住诱惑将它捡起狼吞虎咽起来。
　　“谢谢。”
　　为了节约体力，陈榆西吃完后就蜷缩在角落里准备睡觉，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还以为自己幻听，诧异地望向对面：“刚刚是你在跟我说话？”
　　“嗯，”孩子郑重地点点头，“谢谢你。”
　　“不客气，”陈榆西说，“要是下次我输给你了，麻烦你分一点吃的给我妹妹，她就在我隔壁。”
　　孩子思考了一下，答应了：“好的，我也会给你分的。”
　　陈榆西没当真，到时候他要是能给自己妹妹分一点已经是万幸，不奢求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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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次陈榆西果然输给了那个孩子。
　　他也真的履行承诺给陈榆西和妹妹分了食物。
　　陈榆西萌生出一个想法。
　　如果下一次他俩还是对手，那么只需要演演戏，随便哪个人胜出获得食物，再分给另一个人，这样就不需要斗个你死我活。
　　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孩子值不值得信任，要是陈榆西故意输给了他，而他并不信守承诺的话，那自己和妹妹就会挨饿。
　　想到这儿，陈榆西把刚要说出口的想法按回肚子里，他可以赌，但是他不想拿妹妹赌。
　　“喂，这样看来，我们可以合作。”意外的是，那孩子也不是个傻的，竟然也和陈榆西想到一块儿去了。
　　不过显然他要比陈榆西更无所顾忌一点，就这么直接说了出来。
　　陈榆西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问他：“怎么合作？”
　　那孩子的想法与陈榆西的大差不差，于是他故作沉思了一下，勉强同意了：“那好吧，要是你赢了之后又反悔，我一定会让你好看。”
　　“我不会反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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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俩孩子开始合作。
　　作为对手的时候就演戏，演得倒也像那么回事，至少没被人看出来。
　　各自和别人打赢了的时候也会分给对方食物，打输了就一起挨饿。
　　“我们是不是要一直打到死？”某天，他俩都顶着一身被打的伤时，那孩子突然问道。
　　“你才多大呀，就想着死了？”陈榆西不太敢用力说话，因为刚刚打架时被别人按在地上时不小心咬了舌头，“放心吧，不可能的，再过几年这牢房也装不下我们了，到时候我们就能走了。”
　　“走去哪儿？”
　　陈榆西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也不知道。”
　　“要是真的能走的话，我想开一家粥铺，因为我父亲就是开粥铺的，你喝过粥吗？”那孩子提起家人，连声音都轻快了许多，“我父亲熬的粥可好喝了，是中心城最好喝的粥，每天早上在我家铺子排队买粥的人老多了，爸爸每次都要给父亲帮好久的忙才会有时间陪我玩。”
　　“要是他们没死就好了……”
　　要是他们没死，他就不会成为孤儿，在这暗无天日的泥潭里挣扎求生。
　　“你呢？你出去之后想干嘛？”
　　陈榆西听到他的声音哑了一下，像是要哭了。
　　“我不知道。”陈榆西说。
　　他没有一个开粥铺的父亲，也没有一个会陪自己孩子玩耍的爸爸，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出生，又为什么被抛弃，他流浪长大，唯一的家人是自己捡到的妹妹。
　　哦，眼前这小子暂时也算半个吧。
　　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陈榆西划分进家人范畴的孩子吸了吸鼻子，说：“那你以后就给我打工，我会付你工资的，还会帮你养妹妹。”
　　陈榆西笑了一下，干脆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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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再过两年，仅仅两个月后，陈榆西就离开了那座牢笼。
　　不过，是进入了另一座更大的牢笼——中心城情报局的训练基地。
　　在这里，陈榆西有自己的房间，宽敞明亮，有一张大床，有衣柜，有书桌，有一切他没拥有过的东西。
　　他不会再挨饿，训练受伤之后也会得到及时的治疗。
　　但他不喜欢这里，一点都不。
　　因为这里教的是怎样去偷，怎样欺骗，怎样背叛，怎样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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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榆西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电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了，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手表，发现才过去一个小时，在梦里却是又过了一遍从前的十多年。
　　“醒了？那我去把菜热一下。”苏然原本在他身边靠在沙发上玩手机，见他醒了就立即起身去厨房热菜。
　　陈榆西跟在他身后：“对不起，刚刚睡着了，我来吧。”
　　“不用道歉，你最近是不是都没有好好休息？别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啊，”苏然将他按在椅子上，“你就坐在这儿等，我马上就好了。”
　　陈榆西看着苏然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心里莫名的安宁。
　　如果能停留在此刻就好了。
　　陈榆西伸出手小幅度摆动了两下，像是隔空摸了摸苏然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