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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阵阵难道是上帝吗?(小修) ...

  •   很快电子表也失去了吸引力,飞鸟彻羽又相中了角落里面的一桶白色山茶花,慢慢挪过去趴近了看。

      说实话其实也没那么好看。

      但是黑泽阵今天的心情很微妙的有些不好,飞鸟彻羽敏锐如小动物一样的危险雷达正在“哔哔”作响,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去故意讨嫌的比较好。

      少年低哑的声音再次在空荡的店内响起,这次飞鸟彻羽听懂了:“再要一束山茶,红白两色的。”

      于是连打发时间的观赏对象都没有了,勉强只有店主腿高,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低马尾后面,转了一圈,又重新回到收银台。

      很快花包好了,黑泽阵从钱夹里数出钱来,递给店主,拿起两束包好的花,抱在怀里就要领着飞鸟彻羽往外走,被店主拦下了。

      女人抽出旁边的毛巾擦干净手,把飞鸟彻羽被风吹的乱成一团的头发理顺,编好,盘成一个低低的丸子,选出两支开的正好的山茶花,一红一白,把花茎剪掉一半,插进他的头发里,又从柜台的抽屉里拿出了两板巧克力,递给他。

      飞鸟彻羽一时拿不定主意,扭头回去看他。

      “……拿着吧。”

      于是一起被塞进了风衣口袋里,和之前的小首饰盒做邻居。

      这次黑泽阵没有手抱他了,飞鸟彻羽只好自己走,一边抓着他的风衣腰带。

      被放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越是往前,越是脚步密集,之前崭新的积雪被踩得紧实,每一步都有前人走过,每一步都安全平稳,带有鞋底留下的印记——而这条汇满脚印的路一直将他们领向公墓。

      黑泽阵一直领着飞鸟彻羽在一对墓碑面前站定,分别放下两束花。

      墓碑很干净,只是有点积雪,黑泽阵有给守墓人定期汇钱,拜托他定期打扫。

      故事也无非就是那么平平无奇又老套:

      休假时抢到了票的男人正好去看了由女人主演的舞剧,一见钟情,热恋,约会,结婚,生子。

      男人会弹钢琴,歌也唱的不错,闲暇时候的亲子活动,就是弹琴跳舞,他从小耳濡目染,也学了不少曲子。

      直到那一天到来的时候,男孩正趴在书房的躺椅上,和父母一起听着收音机的广播,字正腔圆的母语突然在那个时候成了几乎没办法理解的东西,在耳边飞速划过,但又一字不落的刻在了脑子里。

      什么意思?

      “独立”了是什么意思?

      男人的背一下子佝偻了下去,从喉咙里露出几个音节,叹息似的:

      “……出去吧。”

      他那个时候想说什么,但是被母亲抓住手臂硬扯了出去。下意识回头张望的时候,记得当时窗外昏暗的天空,还有空中盘桓着的,遮天蔽日的乌鸦,全部都被慢慢掩上的厚重的木门隔绝在视线之外。

      “砰!”

      子弹的破风声惊飞了窗外的鸟,乌泱泱的一大片,于是他们选了棺材,埋了他。

      那天他们准备了两块墓地,相邻的,心照不宣的。

      在那之后不久,女人也相继去世,于是他用那块之前早就准备好的墓地也埋葬了她。

      所有都感叹,她像自己扮演了一辈子的女主角那样,死于肺病,脸上说不出的唏嘘,只有他知道,女人也是死于子弹。

      那颗被男人亲手扣下扳机打出的子弹,贯穿了一个人的后脑,带走了两个人的生命。

      再后面,失去了那个庞然大物庇护的人们为了勉强生存,□□,偷窃,抢劫,拐卖……实在做不来,又没有钱的,就只好饿死,也许是冻死,又或者随便是什么死法。

      ——冬天是很适合死人的季节,不用担心尸体腐烂,大家都尽可能的深居简出,运气好的话可能几个月都不会被发现。

      又或者发现了也没有人可以管。

      他完美继承了父母双方的优势,长了一张好脸,聪明伶俐沉稳早熟——这样的孩子总能卖上一个好价钱。

      在一次失手杀死了某个不怀好意摸进家里的陌生人之后,他主动找上了组织,加入了乌鸦的巢穴。

      ……失不失手的,他后来自己也说不清楚。

      再次回想起来的时候,只记得浑身肮脏的血污,满地的狼藉,刺鼻的血腥味侵占了肺部,唯一干净的物件是自己手里的水果刀,在月色下泛着幽幽的寒光。

      从那时起,阿纳托里·米哈伊尔维奇·拉斯柯尔尼科夫就算是死了,取而代之的是组织的黑泽阵。

      黑泽阵将手伸进口袋里,首先摸到的是一个扁平的形状,下意识地一怔才想起来,是之前那个店主给的巧克力。

      用手一起抓住只有小孩才会喜欢的小零嘴,摸出来那只被压在最下面的首饰盒子,打开,是一只银质底座托着森绿色翡翠的戒指。

      据说是求婚时候送的,当初被藏在了壁橱背面的暗格里,这才逃过一劫。

      黑泽阵抽出一条银链从中穿过,从颈后拧紧,于是戒指就变成胸链,坠在脖子上。

      少年从守墓人的小屋里面借来了扫帚,一点一点开始扫雪,专门跟在飞鸟彻羽后面扫。

      飞鸟彻羽本来只是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看着,倒腾着小短腿让了几次,都被黑泽阵一步就追了上来,瞪大眼睛控诉他也没用,实在被扫帚赶得没处躲,只好折回去扑在黑泽阵身上,环住他的腰不撒手。

      黑泽阵早就被他扑习惯了,顺手给他正了正帽子,轻轻用力拨,飞鸟彻羽怕他再扫他,也不肯撒手,就环住他的腰转到黑泽阵的身后,像条小尾巴似的,亦步亦趋地坠在后面,一直到他扫完才肯松手。

      像是摆在圣诞树旁边的礼物。

      目送着黑泽阵拎着扫把回去还的背影渐行渐远,飞鸟彻羽终于有机会,可以仔细观察墓碑的主人:

      凑近了看,上面的照片一男一女,男人和黑泽阵如出一辙的银发碧眼下三白,女人和单看脸和黑泽阵有六分相似,男人是军官打扮,看起来还挺厉害的样子,女人妆扮精致,看起来可能是艺术从业者。

      ——飞鸟彻羽确认这应该就是黑泽阵生理意义上的父母。

      真的很像欸,就像是从父母这两张脸上挑了各自优越的部分,组合起来的。

      飞鸟彻羽站在两座墓碑中间,左看一眼右看一眼,认真对比着他究竟是哪里来自于母亲,又是哪里来自于父亲。

      于是黑泽阵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飞鸟彻羽捧着一只殷红的苹果,对着自己母亲的墓碑嘀嘀咕咕。

      顺风将他的声音一字不差地传到耳朵里,仔细分辨,听清楚他在很认真地跟自己的母亲说话,塞壬空灵似鲸鸣,清脆如鸟啼的音色听起来很像是祈祷。

      他肯定没有做过礼拜,也没有见过别人许愿,所以想到什么说什么,理直气壮地提要求:祈祷母亲保佑黑泽阵不要秃头,不要皱脸,不要变丑,平安顺遂,心想事成,做饭不要加辣,糖也少加……

      到最后实在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说的,就开始夹带私货,问能不能保佑他们发财。

      “……你家里信教吗?”

      “呜哼?”

      飞鸟彻羽捧着苹果仰起头来,以一个下腰的姿势和他回话:“不信啊?”

      黑泽阵有些意外地挑眉,本来只是随口一问,这个回答倒是……

      “应该不是吧?”

      这么一说飞鸟彻羽自己也不是很确定了:

      “他自己说是啦,但是每次要做点什么事的时候,就会对着家里的东西非常虔诚的样子,然后说些‘我要去行窃了,请仁慈的主一定要宽恕我’这样的话——这种也算是信教吗?”

      黑泽阵:……

      “这叫推卸责任——别学。”

      “噢。”

      塞壬眼睛转转,为什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你的中间名不是‘克里斯蒂安’?”

      ——不信教谁会叫这种名字?

      “可是阵阵的中间名还是‘米哈伊尔维奇’”飞鸟彻羽完全不理解这种推论之间的必然性,“难道阿阵其实是上帝吗?”

      本来塞壬只是随口一说,但是一旦“黑泽阵”和“上帝”画上等号,虽然等式没能成立,但是这种构想从一提出来就足够好笑了。

      小孩笑得耳羽一抖一抖地,折过腰的姿势不好保持平衡,东倒西歪被黑泽阵扯住后衣领子,手里的苹果滚落在地,轻轻靠在了墓碑边上。

      在各种传统的西方神话故事中,“苹果”总是作为“诱惑”的具象化代名词:

      在希腊神话中,为了争夺纷争之神厄里斯奉上的金苹果,众神之母赫拉、智慧女神雅典娜、爱神兼美神维纳斯争奇斗艳,百般许诺,希望负责裁决的王子帕里斯将金苹果审判给自己,后因赫拉和雅典娜对裁决结果不满,直接导致了特洛伊战争。

      而在圣经的故事里记载,最初的人类,亚当和夏娃,在毒蛇的引诱下偷食禁果,被逐出伊甸园。

      黑泽阵在此之前一直不明白,区区一只苹果的诱惑,如何就足够将其引诱的丑态百出,但是现在隐隐约约懂了。

      好吧。

      黑泽阵如是想到。

      我原谅赫拉和雅典娜的过错,宽恕亚当和夏娃的罪责。

      因为我也爱上一只苹果。

      ……他的苹果哪来的?

      “你偷人家的贡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阵阵难道是上帝吗?(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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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大家也知道这本是我的第一个小孩,在此之前也确实从来没有写过小说做过饭,所以很缺乏经验(文字经验是高中写作文) 实际写出来的文字,啾对琴的箭头比大纲表现出来的要粗的多,和编编商量过之后意识到他已经不适合分在“无CP”里面,但是也不想放弃他,所以现在的处理方式是全文大修(基本就是重写了)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