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国粮草炸了，我和国公爷HE了》浮鱼困荒

230、跟进

　　姜念同车夫说明了来意后，即便搭上了马车。

　　先前接送她的那名少年又被姜母他们调到了其他地方办事，明日就回到岗位上，因此今日的车夫是姜念未曾见到过的车夫。

　　不过毕竟是家中老人，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姜念同桂枝说了一声后，便让车夫送她到屏州的茶楼那儿。

　　夜晚里的雨缠缠绵绵，冰冷的雨丝点点落在姜念的青丝上，不过只有在掀起帘子的那一瞬间被碰触到了一些，帘子放下过后，那阵风被隔绝在车厢外，厢内的潮湿之气瞬时四散而去。

　　惦记着远在苍郡那儿的矿物之事，姜念无意识地点着椅面，一边思考着等矿物到达之后，应当要如何合理安排矿物来防止驱虫剂贩卖过多，导致有限的矿物提前耗尽。

　　屏州同苍郡不同，毕竟并未受到疫疠的干扰，因此在夜晚之时还有人撑着伞，从晕着朦胧光的雨幕中从车马的道路旁穿梭而过。

　　窗外的风夹杂着雨丝，细密落在长街的石板路上，远处点着灯笼通明的茶楼从车帘外映出了一层光影，姜念感到马车停了下来，下意识往左边望去。

　　那儿茶楼的大门还敞开着，外边还站着人吆喝着今日最后一场的说书时间安排。

　　听着那说书人的话语，看来她来得时间正恰好，已是最后一场了。

　　姜念拿起靠在车厢角落墙壁的油纸伞，自行掀开车帘撑开伞，从马车上落了下去，再转身去茶楼时不忘记同送她到来的车夫道声谢，说好回府的时间后，即便往茶楼内走去。

　　—

　　稍微带着凉意的夜雨抵挡不住茶楼内仍然人声鼎沸的热情。

　　这茶楼内的灯火通明和外边漆黑只点着几盏灯笼的街道就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见到新的客人来访，守在门口的小厮立马上前来询问她需要点什么，姜念凭着记忆点了先前同桂枝来时点的几个茶点后，转身就往一楼的角落走。

　　越是靠近说书人的地方，座位即便越是满患。

　　姜念微微弯腰往坐满人的地方穿过，站在走道之间张望了一番，忽而见到了一处空位。

　　那处空位虽然并不在很偏僻，完全看不到只能听到说书人的角落，但周边的人却自发的没有坐那个座位。

　　“？”

　　姜念难免心生出一丝奇怪，但见周边都没有空位了，只好提着伞往前边走，直至从一排座位前停下后，目光才从这处吸引她的座位上移开眼，往旁边看去。

　　“......?”

　　见到旁边坐着的人，姜念忽得愣了片刻，心生了一句，原来日理万机的国公爷也会穿着素衣在人为满患的茶馆里听书这件事。但错愕竟是在面庞上冒出一会儿就消散了。

　　她欲张了张口，却想着周边皆是人，只好低头理了下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裙裳，在萧映竹的身边坐了下来。

　　对方像是知晓她今晚会来茶馆这儿听书一般，面庞未露出任何一份惊讶的神情，在她有些怔然的神色上停留片刻，开口道：“怎么，在茶馆这儿见到我很意外？”

　　那当然是了，看你天天这般忙碌，今夜能在这间茶馆里见，也应当是二三楼的包间才是，未想能在一层见，这也太……

　　姜念想了想，最终还是把那些不恰当的词按在心下，笑回：“怎么会？你出现在这里定有意义所在。”

　　“只不过闲余时间来听些书罢了。”

　　萧映竹支着头懒散应着，他方才略微换了个姿势，舒展地坐着。姜念往后边看，忽见着了座位再过去的那几道身影。

　　穿着上虽是寻常，但这神情……

　　回想起先前同萧映竹搭话时，有些暗卫会携着寒气于暗夜来访，他们禀报职务时的肃容。

　　就同现在坐在萧映竹附近的人一样。

　　“……”

　　是这茶楼出了什么问题，还是有什么需要追查的人出现在这茶楼里？

　　姜念难免被这阵容给惊骇到，但也只是短短一瞬，即便被面前那说书人的讲话声吸引住了目光。

　　说书人话语抑扬顿挫，先是把皇帝和他周边好友知己那几事道完后，说出句“至此每逢相思怀念之时，即会去荷花池那儿睹物思人。”紧接着扇子一开，又直转话锋，道起接下来的转叙：

　　“且说皇家之事不止这么一分半点，近日京城又闹出个大案子，不知在座各位可有否听闻？”

　　座下听众忽顿，低头小声接耳。面前那说书人手握扇子前后摇了摇，端起旁边的茶盏抿一口茶，卖关子稍空闲片刻后，叹道：

　　“京城那颇受陛下喜爱的五皇子近日不知是犯了何事，竟被那亲军指挥使亲自从别处提到了皇宫内，正准备受着惩罚，而那颇受宠的姝妃在陛下面前哭哭啼啼，也未得到何解法，这次陛下是铁了心啊。”

　　“这一事让京城那儿是有多种说法，我们这屏州茶楼可是有着万事灵的称号，消息来得快，那么今晚这特送的消息在座各位能最新听到，可是有福了！”

　　趁着说书人插话自荐起这座茶楼，姜念偏移开目光，微微侧身朝一旁的萧映竹小声接耳道：“你来此是听这个的？”

　　他面庞隐在阴影处，不远处挂着的灯笼只为他漂亮分明的轮廓渡上了层朦胧的光。

　　姜念抬眼落在他寂冷的眉眼上，又同他沉凉的视线对视。

　　暗影中，漆墨瞳孔映出她的身影，这略沉的视线直探地姜念呼吸忽滞，怔然片刻后，她反应过来：“……他现在讲的，是否是城内乌糜众提供给他的消息？”

　　先前萧映竹说过苍郡部分的乌糜众来到了屏州，目的为得就是让城内得知一些他们想知道的消息，然后造成恐慌和动荡。

　　这样也以便孟戬出手了。

　　“嗯。”

　　“不过我没跟进苍郡那里的事情，所以来茶楼看看。”

　　“？”

　　姜念有点震惊，她以为萧映竹即便离开了苍郡，那些还留在苍郡的暗卫们也会给他传递消息，但现在来看竟然不是吗。

　　“……你为什么没让他们传消息？”

　　“要紧事才需传递。”

　　眼下孟尧是否被捉拿，捉拿后又要如何处置，这些事情都是于鹤需要负责的，而有关他的事情，在花朝会结束那一刻起，就彻底不需他来插手了。

　　所以才会来茶楼这儿跟进一下消息，因为这是最方便最省力的？

　　下意识捻了下指尖，姜念又忽觉自己恐怕是想多了。萧映竹既然带人来，无非是不想让别人靠近他。

　　至于为什么没去包间……是因为他隐姓埋名来此做陛下布置于他的任务，因此不能在明面上动用萧国公的名号吗？

　　这也太损了点。

　　不过只要萧映竹想，恐怕还是会去茶楼楼上的包间坐吧。

　　姜念思绪顿了片刻，想到一件似乎有些怪，但又不是不可能的事。

　　萧映竹不会是提前预判到了她会来茶楼吧？那也太神了点。

　　思绪短暂交错，姜念连眨了几下眼，再次开了口：“明日我会去看看药肆的经营情况，再一日孙遁将要到屏州了，我当要引他去山上，届时……”

　　本意是不想劳烦萧映竹来帮她，可见到本人，那隐隐吸引她去依靠去托付，去寻求庇护的感觉又回来了。

　　碰触到袖中先前对面之人交予她的扇子，姜念倏忽止住了声。

　　在花朝会的时候她已经从艾那儿学到了能护身的手法，为何此刻却又软弱下来，又想去寻求一处安靠？

　　真是依赖上瘾。

　　萧映竹略微垂帘，望向姜念攥着袖口的指尖，细密眼睫遮挡住了眸中的沉色，淡淡开口道：“我记得，但你当时并未直接与我明说。”

　　“现在可考虑好了？”

　　姜念沉默下来，想去寻前面正又开始滔滔不绝讲起京城密事的说书人来转移注意力，却又被萧映竹轻淡的声音拽住了思绪。

　　“……嗯。”

　　“我已想好了计划，毕竟是我的事，所以我可以自行解决，就不劳烦你了。”

　　他们所在的位置虽靠前，但落在灯笼的后边，时间推移光线渐暗，这会儿窗外朦胧的光线是彻底透不进这儿来了。

　　萧映竹目光随着她说的话而再次落到了她面上。姜念微垂眉眼的脸庞在清淡柔和的光下越显得纯然无辜，像是又附上了先前保护自己的那层保护膜。

　　他忽而觉着有趣，开口挑明了姜念欲掩藏在心底的细腻心思。

　　“姜念，你似乎未曾发现，每次说出‘毕竟’这一词，就是逼迫自己做并不擅长的事。”

　　“这和你先前所说的‘坦白’与‘平等’颇有偏差。”

　　姜念怔然片刻，抬起眼帘，同萧映竹对上了视线。

　　“我的意思是，你在我这里，并非是以怯懦的形象出现，所以偶尔想寻求帮助，并非是一种软弱的表现。”

　　不远处说书人的拍板声还响在厅内，周遭人喝茶放盏交头接耳声音纷纷不决，在这茶馆内，似乎只有他们这一处是静谧的。

　　格格不入。

　　心忽乱了几拍，姜念有些慌乱地移开了眼，随即又轻声回答道：“谢谢，但是...”

　　意识到她这点儿声响在嘈杂的茶馆里是完全听不清楚，姜念略微提了点儿声调，又继续道：“我想，待我解决不了还会有晴和雨在，若是真出了问题，他们会保护我的。”

　　萧映竹只看着她不搭话，被看得有些尴尬，姜念抿了抿唇，只觉方才那层伪装又支离碎裂，变成了一片拼图，刷刷落了下来，在地上铺了一地。

　　她在萧映竹面前总是做不了伪装。

　　是因为他已经太了解自己，还是自己无意中给了太多他能了解自己的空间？

　　她已经不想去分辨这些了。

　　姜念叹息笑道：“没关系，何况屏州这里的事情你也要很多未处理完吧？你可以先去处理那些事情，等有好消息我再告知你。”

　　见姜念坚持，这儿也不是一个好深入谈话的地方，萧映竹片刻内便有了思量。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