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莫倾》墨色之空

2、第一事 回归

　　九年后。
　　“小姐！”清泠急冲冲地冲进了卿楼。
　　君墨卿放下了手中的古琴，淡然地瞟向她。
　　“清泠，你有什么事不会慢慢来吗？”君墨卿身边的天语将茶杯放在了古琴旁后，直起身子，责备地瞥了她一眼。
　　“小姐，大事不好了！”清泠快步走到她面前，“听说君飘雨被选中进宫了！”
　　君墨卿皱了皱眉，起身走到了书桌边，“然后呢。”
　　“这个月的月末即将进宫。”清泠说出了自己听见的事。
　　“是嘛。”她抿了一口天语端上的茶，淡定地坐在了书桌旁，顺手拿起了一本兵书，仔细地看着书。
　　“小姐，你怎么一点也不在意啊？”清泠撑着书桌，凑到了她面前。
　　“为什么要在意？”她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
　　“那是因为、因为……”清泠语塞了。
　　“如果你们真的这么闲的话，就帮我多去找些书来看吧。”她一手撑着下巴，另一手拿着书，冷冷地瞟了她们一眼。
　　“小姐，这个家的书库的书你全都看过了，已经没书可以看了。”天语替君墨卿收好了古琴，又走回了她身边，很无奈地说。
　　“是吗？”她的目光移回了书上，“去市场上找。”她淡淡扔出一句来。
　　“哈？”天语和清泠惊讶地看着她。
　　“小姐，你是在说笑吗？”天语回过神来，尽量用平静的声音问道。
　　“你说呢？”她一直看着书，也不去注意她们。
　　天语无奈地耸耸肩，因为她知道，小姐是从来不会说笑的。
　　“可是二夫人她……”清泠接受到天语的目光，没有说下去。
　　“你们去的话，我想她应该会同意的，钱的话，衣箱底下有点。”她淡淡地说，表情没有因为刚才清泠的话而改变。
　　“可是我们离开的话，又不知道二夫人会怎么样对待你的！”清泠匆忙地接上话头。
　　“两天后，父亲会回来，那时候去吧。”她索性放下了书，直直看向她们。
　　真是的，连书都看不安宁吗？
　　“是。”原来小姐都安排好了啊。

　　两天后，君府门口张灯结彩的，府中所有的下人们都恭敬地站在府邸的门的两侧。
　　就连道路上都挤满了老百姓，他们满怀期待地看着君府和街道两边的尽头。
　　而是君府门口的——
　　张秀玉和君飘雨都身着一身火红的外衣，抹上了红艳的胭脂，妖媚地笑着。
　　而她们身后的君墨卿则只是穿着很朴素的白衣，站在她们身后，敛着眼皮，在外人眼中看来她似乎是如此的普通。
　　“小姐……”她身边的天语突然碰了下她的手臂。
　　她缓缓抬起了头，目光冷清。

　　远处传来了锣鼓的声音，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正在往这边来。
　　“哎呀，君将军他们回来了！”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
　　人群开始暴动了。
　　“君将军回来了！”
　　“君将军又打胜仗了！”
　　“万岁！万岁！”
　　“常胜将军啊！”
　　……
　　人群开始向队伍前进的方向跑去。
　　“老爷回来了，快快快，放鞭炮！”张秀玉赶紧命下人去点鞭炮。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鞭炮声响彻整个君府门口。
　　君墨卿皱了皱眉，但还是随着张秀玉和君飘雨一起下了台阶，去迎接她的父亲。

　　君御山骑着黑色的骏马，领先走在队伍最前面。
　　一身银色盔甲，手执一把三叉戟，头发有些灰白，坚毅的脸庞满是岁月留下的伤痕，但丝毫不减大将风范。
　　他勒马停在府邸门口。
　　“老爷，你回来了。”张秀玉谄媚地上前去搀扶君御山。
　　君御山一跃下了马，推开了张秀玉的手，将三叉戟递给了旁边的副将，目光转到了张秀玉身后的两个女儿身上。
　　“爹，你终于回来了，飘雨好想你啊。”君飘雨媚笑地上前抱住了君御山空出的手臂。
　　“嗯。”看着自己即将进宫的女儿，他坚毅的脸也变得柔和了，目光又移向另一个女儿。
　　君墨卿只是淡淡地微笑了一下，欠欠身，静静退到了一边去。
　　他稍稍一愣。
　　她……越来越像她的母亲了……
　　这时旁边的老百姓涌了上来。
　　“君将军，恭喜你又打了胜仗了！”
　　“是啊，是啊，恭喜，恭喜。”
　　“真不愧是常胜将军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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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姓的人流将君墨卿慢慢挤出了人群之外。
　　“小姐。”天语和清冷早在人群外等候了。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君御山身上，久久收回了目光，“走吧。”她没有丝毫的喜悦与失望。
　　天语和清冷点点头。
　　三人就这样趁着慌乱之际离开了君府。

　　君墨卿三人走在繁华的集市上。
　　天语和清泠很少上集市，尤其今天是一个月一次的大集市，街上格外热闹。
　　但君墨卿依旧保持着那冷漠的表情，目光冷清，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小姐，快看哪，这个发簪好漂亮啊！”清泠拿着一个翠玉发簪，激动地叫唤着她。
　　君墨卿是停下了脚步，但移动的方向却和清泠的完全相反。
　　“小姐？”清泠愣愣地看着她。
　　天语随即追上了她。
　　君墨卿走进了一家书店之中，顺手拿起一本古籍翻了几张。
　　清泠算是明白了，敢情是看到了书啊。
　　“这位姑娘，这个发簪你到底是买还是不买啊？”小贩看着这位姑娘浑身上下都是上好的丝绸衣服，但也不能就这样站在他小摊前面，也太妨碍他做生意了吧？
　　“哼，不就是个破簪子吗？我还不稀罕呢。”清泠不爽这小贩的态度，把发簪扔还给了小贩，赶紧追上了君墨卿。
　　君墨卿翻阅了几本书之后，老板走了上来了。
　　“君大小姐，恭喜恭喜了。”老板作揖，油腻的脸上满是高兴地神情。
　　君墨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可有新书？”
　　老板一怔。
　　君墨卿常来他的书店，他自然知道她是君府的大小姐。但今天是她父亲打胜仗回来，难道她就没有半点表示吗？
　　“老板。”清冷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耐烦。
　　老板马上回过神，这位大小姐向来不喜欢等书的。
　　“有有有，最近有新进几本书，都是关于邻国的，不知道……”
　　“拿来吧。”她打断了老板的长篇大论。
　　“好好好，请，里面请。”有些贵重的书，老板向来放在内阁，只让一些熟客看，而她君墨卿便是熟客之一。

　　古色古香的书阁之中，一个香炉升起冉冉的青烟。
　　一旁的红木椅上君墨卿慵懒地坐着，手执一本已经泛黄的古书。
　　身边的天语和清泠则早已不知去向了，她们知道小姐一旦上书入了迷，也只有自动等小姐清醒，她们再叫也没用，所以等她们小姐入迷之后，她们便会跑去别的地方玩，到了一定时间再回来，反正这里她们随小姐来过太多次了，闭着眼都能找到路。
　　书阁之中，偶尔也会有一两个人，但今天整整一个下午，这个书阁之中除了君墨卿翻书的声音，就没有任何杂声了。
　　君墨卿看得也格外认真。
　　不知不觉中，太阳的光芒渐渐暗淡了。
　　君墨卿收起了书，环顾整个书阁。
　　此时的书阁寂静得连针掉落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有点异样。
　　但她依旧和往常一样，放好了书，慢慢走向门口。
　　就在她的手碰到门的瞬间，门被狠狠地撞开了。
　　随即是一个白色的人影直直地倒了下来，压在了她身上，
　　她一下子没有准备好，后退了几步，但对方分明比她高半个头，她根本撑不住他，于是乎——
　　咚。
　　她被狠狠地压在了下面，而后脑又重重地撞上了地面。
　　一阵晕眩感，她好不容易抽出手来，一只手揉着受伤的后脑，另一只手试着将身上的人推起。
　　也许这就是男人与女人天生上的区别吧。
　　任她如何推，身上的人也没有移动丝毫。
　　“呼——”她轻轻吐了一口气，干脆不去推他了，她索性就这样躺在了地上，闭上了眼静静地等天语和清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