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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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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晏刚穿好衣服,就听见了敲门声。他过去将房门打开,就见刺史府的管家领着几个不从站在门外,手上拎着食盒。
“这是?”
刺史府的管家答道:“回王妃,这是您的早膳,王爷体恤王妃此前日夜操劳,特吩咐我等将早膳为您送来。您趁热吃。”
“有劳。”
“您客气了。”管家领着人进去,将饭盒里面的饭取出,一一摆放在桌子上。
如今江州刚经历两大劫难,有些捉襟见肘,故而刺史府的吃穿用度都比不上曾经,都是些清淡的饭菜。但姜刺史一向节俭,就算是江州最繁荣的时候也不曾铺张浪费,大肆挥霍。
虽然都是些粗茶淡饭,但都是沈晏爱吃的,足以见得谢洵对他的用心。
“对了,”管家将最后一道菜从食盒中拿出,“这碗当归红枣乌鸡汤可是王爷自己出钱吩咐厨房,特意做来为您调理身体的。”他将这碗汤摆在离沈晏最近的地方。
沈晏听后心中甜滋滋的,被人记挂在心上的感觉真好。
“看到没有,现在还说我笑的不值钱吗?”沈晏对系统说道,语气中满含炫耀。
“行行行,值钱值钱,我收回我说的话。”系统在心中腹诽,怪不得它听别的系统说起自己宿主谈恋爱了时候的模样欲语还休,这简直是没眼看。
一位仆从瞧见沈晏脸上的笑容后顺嘴说道:“王爷与王妃的感情真好啊。”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谁都知道定北王妃虽然身份尊贵却最为平易近人,不会轻易发脾气。而定北王虽然看起来凛若冰霜,但对自己的王妃那是一个满眼柔情,体贴入微。
两人一冷一热,相处却分外和谐。当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他们眼中只有彼此,任何人都插不进去。
管家听见后先看了沈晏一眼,见他面色如常,转过头朝那人训斥道:“多嘴,这里是你说话的地方吗。”
那人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连忙低下头。
“好了,”沈晏嘴角的弧度逐渐放平,突然出现这一出还真是让他一个深受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熏陶的人高兴不起来,虽然他知道管家这么做无非是怕自己怪罪。“管家何必发这么大的火气,在我面前不必讲究这些,况且他也没说错什么。”
到了江州之后,沈晏听到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他刚开始听见别人说起的时候还颇有些不好意思,但如今他对这句话已然免疫,有时甚至还能大方的回应一二。
在现实世界,相熟识的人之间互相调侃几句本来就是很寻常的一件事,而在这里,却因为彼此身份的不同,成了身居高位者发怒的理由。
管家低头,“是。小人知道了。”他见沈晏已经开始用膳,道:“若王妃无事,奴才们就先退下了。”
沈晏颔首,“好。”
出了沈晏的院子,方才那个仆从对另一个说:“王妃可真温柔啊,他方才还为我说话,要不是他,我回去后必定得挨方管家的骂。”
“是啊,王妃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另一人附和道:“面对王妃这样温柔的人,就算是百炼钢也能化成绕指柔。难怪王爷对王妃如此珍视,要是我也娶了这么一个媳妇儿,我肯定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为她捧来。”
一人打趣道:“哈哈哈,你小子又在白日做梦了。我问你,你有多少的家底?还全天在最好的东西,哎呦喂,真是酸死我了。”
“你……”被说做白日梦的人握紧拳头,“好啊,你小子居然敢嘲笑我,是不是讨打。” 然后他又笑了,“听你这话看起来存了不少钱啊。兄弟们,咱们把他抓住绑起来,等到晚上的时候拿着他的钱去喝酒,你们说好不好?”
“好!”
那人一听要那他的钱就慌了,“好你个杨林,我不过就是调侃了你一句,你至于这样么……哎,你们别过来啊,信不信我告诉管家,让他扣你们的……”
“你们在做什么?”
上一秒还在嬉笑打闹的一群人连忙乖乖的站好,一个个的都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
唯有一个神情凄惨的对管家道:“您可算来了,您都不知道——”
“行了,”管家打断道:“我不管你们刚才都干了什么,现在,都给我去干活。”他说怎么走着走着身后一个人也没有了,原来都在这里打闹,成何体统。
“是。”几个人一窝蜂的散了一干二净。
……
“先生觉得此物如何?”
林敬安的房间内,沈晏与其围坐一旁。林敬安手中正拿着一张纸仔细的瞧着,只见他时而眉头轻皱,时而面露赞叹,从背面望去,隐约可见墨迹勾勒的痕迹。而沈晏则端着一盏茶,慢慢的品味。
沈晏在房间里用过早膳后就过来找林敬安了,昨天晚上他对谢洵说有事找他是真的,并不是情急之下借口。
如今江州之难已解,他们也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谢洵已经在与姜知礼交接后续事宜,只怕不日就要返京。
虽说江州现在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但如今已经入秋,就算是将粮食种下,收获也需要一定的时间。那在这段时间内百姓吃什么?这时如今他们最为头疼的问题。
朝廷虽然有补给,但如今朝政大权由李淮把控,不知朝野上下滋养了多少蛀虫,等到补给真正到达江州的时候,又有多少能发至百姓手中。
良久,林敬安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纸,他的动作十分轻微,似是怕损坏了手中的图纸。
林敬安满脸复杂的看向沈晏:“殿下,此物可有名字?”
“秧马。”
秧马,旧时古代的一种农具,此物主要用于插秧和拔秧,最早在宋代出现并被广泛使用,在长江中下游的水稻产区最为流行。
这本书的作者虽然构架了一段虚空的历史,但这本书是参考唐朝的历史所写,故而如今百姓用以耕种的作物是曲辕犁,又称江东犁。秧马此时还未出现。
秧马是比之曲辕犁更为精进的耕作用具,它既能减轻百姓的劳动强度,提高工作效率又更加适应水田作业,且操作简便,节省成本。
而江州,在秦岭以南,气候湿润,全年降水充足,百姓们赖以生存的农作物正是水稻。
故而沈晏特意让系统调出秧马的图片,他再画于纸上,拿来让林敬安看。
“秧绿波光春意浓,马行水际影重重。” 林敬安感慨道,“好名字啊。”
“在下有一问,想请殿下解惑。”
沈晏了然一笑:“先生想问的可是此物的来历?”
“不错。”林敬安满是欣赏的点了点头。
刚开始在山上瞧见沈晏的时候,他不知其身份,只看他的衣着像是个富贵公子,猜到他是从京城而来。当时他对他只有好奇,好奇他为何煞费苦心的找他。
后来他毫不遮掩直接表明来历,并接着道出了他的,他只是感觉这少年很是有趣,如今这天下居然还有不怕李淮的人。
再后来他的随从说他是定北王的属下,而他的身份不言而喻,他就只剩下了惊讶。没想到,如今大雍皇室竟出了如此一位有胆识的人物。
他有心试探他,便提出让其帮自己除草,他其实是想看看,这位从未受过皇室恩惠的皇子究竟能为百姓做到何种地步。
少年举止有礼,张弛有度,谈吐不凡又满身贵气。面对他的刁难,沈晏非但没有恼羞成怒,反而是即使自己的手上被磨出泡来也未曾歇息片刻。难得的是,他如此辛苦全是为了别人,没有一分是为了自己。
放眼这天下,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人。
那一刻,他就对这个皇子充满了佩服。
而后他们抛开心扉畅谈,他借由自己的遭遇试探少年的内心,得到的是一句:“既无悔,也值得”他就知道此子将来必大有作为。
他就同意随他下山。
后来的种种,堤坝,瘟疫,沈晏为江州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江州的百姓们均是对沈晏赞不绝口,而这些也都证明了他林敬安没有看错人。
每当他觉得沈晏已经做尽了他所能做的时,却发现,少年还能让他更为震撼。他似乎不知道累,不知道疲倦,他满身斗志,他将他的所有都献给了这片江山。
想到这些,林敬安看向沈晏的眼神更为佩服,更加慈爱。
沈晏自然是不知晓林敬安的内心活动,他歉然一笑道:“抱歉,不是晚辈不想告诉前辈,只是晚辈有无法说出口的理由。”他总不能说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这件耕作用具是另一个世界中的不知名人物造出来的吧。
就算是他真的这样说了,他们也是不会信的,怕还认为他是得了失心疯。
林敬安闻此有些失望,他还想结交一下造出这工具的人呢,但他还是道:“好吧,既然殿下有难言之隐,在下就不多问了。”
“多谢先生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