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北离女帝》聽枫

86、落幕

　　武运瓦解，世间再无人能达成四境之身。

　　“成了？”见证这一幕的出现，君玉只觉得虚幻。

　　“为天下苍生一跪，让她得以让自身为介，帝运做引，从根本打破四境维系的平衡，扭转武道运势。”李长生叹气，破而后立，他们这些老人输得彻彻底底。

　　天下大赦，万民敬仰，这是属于萧氏的荣耀。

　　但与他们这些人并没有太大关系，尤其是他，该顺势而为还是逆天改命，他也不清楚。

　　“未来路要怎么走，为师无法替你们决定。”李长生看着几个徒弟，“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走。”

　　“所以，要先确定有没有萧舒安这样一个人吗？”百里东君道。

　　“路是我们每个人自己选的，关舒安何事？”萧瑟掷地有声。

　　“要去问你的皇兄吗？”姬若风看向萧若风。

　　“问了又如何，他会讲吗？”天幕中的萧若瑾尚且如此，叶鼎之看了眼易文君，他目前还做不到将信任全权交付于萧氏。

　　“你不让他问，怎知孤不会说……”

　　萧若风转身，脱口道：“哥哥！”

　　“你愿意以性命成全为兄，孤再不醒悟，难不成真要当昏君？”雾气中一道光亮起，明德帝一身金衣龙袍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对着萧若风露出笑容：“我很想念这一声，若风。”

　　“怨我吗？”

　　萧若风一怔，随即摇头，“不怨。”

　　“孤现在替若风回答你们，北离萧氏从始至终，没有萧舒安。”眸光扫过每一个人，明德帝清晰明确的声音传入所有人耳中，“以后也不会有。”

　　胡错杨已逝，萧舒安也不可能再出生。

　　视线相交，明德帝先一步讲出易文君最想知道却是最不需要的答案：“孤不会允你走。”

　　“为什么！”

　　“孤没有义务放走明媒正娶的妃子。你们二人的要求，也没有资格让孤答应。”明德帝面无表情，平静地接受叶鼎之夹杂怒意的诘问。

　　“我会让你答应的。”易文君听出了那层隐含的深意。

　　“孤拭目以待。”

　　“你们消失的这段时间，东征还没有结束。”明德帝继续答道。

　　众人的目光在他和叶鼎之之间来回摇摆。

　　“既然你们认为责任在孤，孤又身为北离之主，那之后的问题自然由孤来解决。”萧若瑾望向天幕灰暗的角落，“对吗？”

　　稚嫩的女同声在下一刻响起：“这是你该掌控的天下，自然由你说了算。”

　　谁？

　　“舒安？”萧瑟忍不住试着喊道。

　　“照顾好自己，别再让他笨死了，不然某人哭闹起来有你烦的。”

　　尽管没有提及姓名，但直觉就是在形容自己，萧若风和萧瑟的脸上顿时露出如出一辙的尴尬。

　　“孤明白。”在萧若瑾温柔的视线中，还未完全清晰的虚影就这样消散了。

　　“她……”

　　“你长得很像孤，也很像你母妃。”萧若瑾回头望着萧瑟。

　　“我……”对着这张年轻的脸，萧瑟实在叫不出父皇。

　　“做你想做的吧，那两份封龙卷轴已经表明了他的意思。”

　　“三思而行，量力而为，适可而止，方得始终。”萧若瑾的目光略过所有人，最终落在离自己最近的萧若风身上。

　　“皇兄？”萧若风不忘看了眼萧凌尘。

　　“聚散终有时，北离还需要我们。”不再多做停留，两人一前一后穿过白雾，回到原本该属于他们的世界。

　　“诶？不是，就这么走了？”雷梦杀愣住，又看了看其他人，焦急地拉上妻女就追了过去，临走前，他还不忘对另一个世界的儿子嘱咐：“小桀，记得照看好你姐姐！”

　　“爹，娘，姐姐，保重！”雷无桀朝三人的背影大力挥了挥手。

　　“战事还未结束，师父，各位师弟，有缘再会。”君玉抱拳。

　　“天下未定，为师也该回北境了。”李长生长袖一挥，飞身隐入白光中。

　　“我们也走吧。”苏昌河语罢，苏暮雨点点头，带着白鹤淮和慕雨墨一道离开。

　　“这就都走了？”唐莲看了看左右，叶若依和姬雪静立着。

　　北离八公子尽数离去。

　　来得突然，走得匆匆。

　　“我们是北离的子民，自然该回到我们的土地上。”百里洛陈拍着孙子的肩膀，“东君，你是能闯出一番天地的人，该懂的爷爷相信你现在已经很清楚了，别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但不管何时何地，百里家都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孙儿懂得！”百里东君眼含热泪。

　　“走吧，我们一起回去结束这场战乱。”玥瑶要完成自己北阙帝女的使命。

　　随着百里洛陈的离开，百里东君二人也消失在视线的尽头，叶鼎之贪恋地看着还站在原地的无心，“安世，阿爹……”

　　“阿弥陀佛，莫要被仇恨蒙蔽自己的双眼。”无心双手合十，淡然道。

　　“世儿……”易文君愈发止不住眼泪。

　　“父亲，母亲，照顾好彼此。”

　　“阿爹，记得替我向另一个世界的阿娘问好。”司空千落依依不舍道。

　　回应一声重重的好，司空长风和唐怜月也陆续告别。

　　“还要再留一会儿？”凝视着姬雪，姬若风柔声道。

　　“这位不走，我们哪儿能离开啊。”萧凌尘用下巴指了指萧瑟。

　　送走殿后的师父，空间内骤然安静了下来，萧瑟默默地望着一片空白的天幕，思绪开始飘远。

　　“走吧。”他迈开步子。

　　踏出空间的那一刻，白雾忽然有所变动，将他与其他人隔绝开。

　　“在这个时候苛责自己，是不是太晚了。”淡淡的光，慢慢凝出虚影，最后化为实体。

　　萧瑟终于面对面见到了天幕中的妹妹，只是年纪太小，他不得不低头看着这个还不到腰身高的小女孩，但很可爱就是了。

　　“你，专门在这里等我？”心中的疑惑像是在见面的那一刻豁然消散。

　　“你想见我，所以我留下。”稳操胜算的姿态也如他在天幕中见到的那样，“你的内心已有答案，不该再纠结于我的回答。”

　　“你身在江湖，心顾天下，而我的身心，从头到尾都只属于萧氏大业。”

　　“北离一日不得安宁，萧氏的职责就一日不会结束。南诀有变，一统天下的时机已经到了。”

　　天下一日四分五裂，北离就一日不会得安宁。

　　“你知道？”

　　对方扬起眉眼，“我什么都知道。”

　　“不做皇帝也没关系，那就让高座上的人忙起来吧，忙到想不起你为止。比起忌惮一个闲散王爷，二哥好面子，一定会选择成为流芳百世的千古一帝。”

　　萧瑟忍不住笑了，让萧崇日理万机、废寝忘食，这确实是一个好主意。

　　“你不是王叔，二哥也不是父皇，这种兄弟俩一起共赴黄泉的丢脸事迹出现在萧家一次就够了，实在不行，你打他一顿好了。”

　　“你不是很讨厌百里东君打父皇吗？”

　　“他打皇帝叫目无法纪，无理取闹，你关上门教训萧崇那是清理门户。”

　　被妹妹偏心的说法再次逗笑，萧瑟的心境越发轻快起来。

　　“每一条路都有无数的可能，这是母后为北离选的路，你我选不了，她拼着孱弱的病体也要生下你，就是希望你能过得好。”

　　“答应我，你也要过得很好。”萧瑟抬手，在女童默许的目光中，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天下第一楼。

　　楼内白光骤绽，又瞬间熄灭。

　　“回来了。”

　　从楼中跳步走出，萧舒安看到了正站在楼前等她的明德帝，她快步奔过去。

　　“你好像很高兴？”

　　“嗯，在楼里经历了一些有趣的事。”

　　“哦？讲与父皇听听……”

　　父女俩一问一答，交谈中偶尔还会传出几阵笑声，原本阴霾的天空也渐渐放晴，天启城内繁花似锦，一派欣欣向荣。

　　北离，正值风光无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