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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第 1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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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老师看着他吞吞吐吐的模样,不知是心疼多些还是气恼多些。这次期考改卷,叶老师负责改最后一题,尽管看不到试卷上的姓名,但是看那字迹和格式,一眼就能认出来一小部分熟悉的学生。程松直的答卷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差点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气死。
期考的难度很低,一班作为全年级数学最好的班级,有超过三分之一的同学完成了整张试卷,一百四以上的一抓一把,满分也有好几个,可是程松直的第三问居然是空的。
居然是写了一行以后擦掉的。
居然是提前交卷的。
叶老师越想越气,冷哼一声,反问道:“你期考为什么没有满分?”
程松直的心一下就被一根看不见的细线提了起来,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抠着裤子中缝,小声道:“我、我没写完。”
“为什么没写完?”
“我、我时间不够了,来不及。”
“可是我听说你提前了半个小时交卷。”
程松直猛然一震,原本老师一句接一句跟连珠炮似的就让他有些招架不住,乍一听了这个,又惧又奇:老师怎么会知道我提前交卷?化学老师跟他说的?可是老师们应该忙着监考改卷才对啊,怎么谁提前交卷了这种事也报备啊?那、不对,那这样刚刚说时间不够不就是撒谎?
程松直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还没想好要如何应对,便听叶老师道:“程松直,你是故意的。”
“我……”是故意的,可是该怎么说呢?程松直手指用力,几乎抠到了中缝的线,“老师,对不起,我只是,只是……”
只是想找点由头来确认我们的关系。
程松直十六岁了,有了这个年纪的男生该有的强烈自尊心和心理防御,那些孩子气的话和暴露出安全感缺失的想法,都令他难以启齿。
可是叶老师是看着他长大的,如何能不知道这孩子的心思?他无奈于孩子过于艰难的成长历程,又愤怒于孩子宁可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也不愿意坦诚相告,更愧悔于对于孩子过分的严厉和责备。
叶老师轻笑,道:“你只是想知道我还会不会打你,想知道你还能不能当我的学生,所以你拿自己的成绩来开玩笑,放着满分不拿,故意留着第三问不写来气我,还要骗我说你是时间不够,好来试探我!你这样对得起自己吗?对得起老师吗?对得起你爸爸吗?就算我还认你当学生又如何?你觉得自己这样真的配当我的学生吗?”叶老师斜睨一眼书桌旁的花瓶,一把抓起里头的藤条,起身就要往外走,“我看你也不必再来试探,我今天就把这些藤条都丢了,你以后别来讨打了!”
“不行!”程松直想也不想,一个箭步上前就势跪下,紧紧抱着老师的腿不让他走,“不要丢,老师,我知道错了,我会改,我以后一定不敢了,以后不管什么考试,我都认真考,不会再试探您,不会再拿成绩开玩笑,您别生气,别丢,您还要打我,要教我,要做我的老师。”这几句话如同巨浪冲破堤坝,程松直所有的话都憋不住了,“我只是太害怕了,老师,我怕被您拒绝,怕让您失望,怕您还在生气,所以我才会想出这种蠢办法,求您了,原谅我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老师。”
孩子小心翼翼地抬头望上来,让叶老师心头一颤。叶老师与他对视片刻,猛地把手里的东西往旁边一砸,藤条立刻乱七八糟散落一地。叶老师看了一眼,转身回桌前坐着了。
程松直摸不准老师的心,虽然把那些话说出口确实让他轻松不少,可心里的大石头却没完全放下。他看着老师的背影,随后耷拉下脑袋,挪动膝盖,慢慢把地上的藤条一根一根捡起来了,抱在怀里,结结实实的一捆。
离花瓶也就两步远的距离,程松直干脆挪了过去,把藤条都放进花瓶里了,随后抽出那扎成一束的三根藤条,像个小孩似的塞到老师手里。
叶老师甩甩手,丢掉了。
程松直坚持不懈,又塞了一次:“老师,您以前说要把藤条都打断的,还没断几根呢,求您了。”
叶老师又气又好笑,心想你这么会,怎么就想出不写试卷这种狗屁法子?只是面上不显,仍然铁青着一张脸,不言不语。
程松直看老师好歹没再丢藤条,简直喜出望外,忙忙起身绕到另一侧,二话不说褪了裤子伏在桌上,露着个屁股,急切道:“老师打我吧。”
怎么说呢?他一辈子也没这么想挨打过。
叶老师被他猴急的模样逗得差点笑出来,还头一回看见有人这么积极地挨打,可又觉得这小孩实在欠揍,一天不盯着他就能给你搞好几十出好戏来。
“程松直,既然你是诚心认错,我就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长大了以后怎么样我不管,但是高中,不准谈恋爱,不准拿自己的成绩开玩笑,再有下次,我绝不会再原谅你。”
这话落在程松直耳朵里,一点也听不出苛刻,反而全是宽容。他连连点头,欣喜异常:“是,老师,我知道了,我不会再犯了。”
“好,今天就给你算算总账,正好我看你皮也得好好紧紧。”
程松直身后两团肉猛然一缩,恐惧瞬间漫上心头,盖过了其他情绪。老师说这话,基本相当于接下来一周不用下床了。
“你自己说,从哪里开始算起?”
程松直心里一“咯噔”,开始回想老师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打自己的,一直一直往前追溯,应该是他瞒着老师和陆佳地下恋那会。他握紧双拳,做好了忍耐疼痛的准备,道:“从我和陆佳第一次分手之后开始,我不该阳奉阴违,明明答应老师不再谈恋爱,却还偷偷继续。”
三根藤条搭在后臀上,让他觉出一点宽度来,不是细细的一根,是一片,程松直那些恐惧渐渐落到了实处——今天如果全是用这三根藤条打,他的屁股可能不保。
叶老师不给他分析对错,直接下了判决:“六十。”说着,不等孩子应答,扬起藤条“啪”一声抽了下去!
“呃……”程松直双腿一屈,立刻坏了姿势,太久没挨打,让他的耐受力降到了最低,那三根藤条一甩上来,把他的皮肉血液都掀了起来。
可是他又不敢太放肆,稍微停了一两秒,便立刻强撑着摆好了姿势。
叶老师没有心疼,看着孩子臀尖上的三道红痕,继续挥起藤条,兜风落下。
“唔……”程松直死死撑着没有坏了姿势,但是嘴里的闷哼却明明白白地让人知道他的疼痛。
“啪!”
“啪!”
“啪!”
……
十几二十几下藤条已十分难熬,又怎么挨得完六十呢?更何况,这只是一个开始。程松直咬着后槽牙,感受着全身血液涌动,从头到脚都热乎了起来,屁股更是辣辣的,像放在火上烤一样。
藤条着肉声不断,一下下刺激着程松直的神经和灵魂,一遍遍提醒着他青春时期的伤痛,是如此鲜明不可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