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转青山》原初拾

6、第 6 章

　　流言蜚语，裴菁一向只是听个有趣。

　　但说信，那关于周长筠不算友好的男女故事会让他尴尬，可要是说不信，那又显得裴菁有意说好话让她尴尬。于是，她反问：“你觉得该不该信？”

　　周长筠没想到她是这个回答，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裴菁神情自若，好像真的对此十分困惑。

　　周长筠没有回话，沉默着往前走了。

　　安静的楼梯间只有他们两人的脚步声，直到走了出去，周长筠停下了脚步，指着左边：“我往这边走。”

　　很不巧，裴菁跟他一个方向，但她想着从另一边绕点路也没关系，便说：“那我走那边，再见。”

　　天空湛蓝，万里无云。
　　是个阳光灿烂的好天气。

　　裴菁在路边买了一份小吃，一边吃一边等车。

　　手机震动起来，裴菁看了看屏幕，是她妈，王绮英女士。
　　裴菁没有搭理，继续吃着东西。

　　震动停止了两秒，很快，又开始震动起来。

　　裴菁还是没有接听，慢悠悠吃完小吃，然后看到等的车快到了后，才接通电话。
　　要是不接听的话，王绮英会打到手机没电关机。

　　王绮英语气不好，嗓音低沉：“你回来了？”
　　裴菁：“嗯，刚回。”
　　“赶紧回家，有话问你。”
　　“好。”

　　赶在上车之前，裴菁挂了电话。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想，她辞职的事情只跟章朵说起过，章朵知道她妈的脾气，应该不会跟她妈说，那她又是因为什么事不高兴了？

　　不对，有可能王绮英已经知道她辞职了。

　　裴菁的妈妈，王绮英是个外表挺和善的中年妇女，把自己捯饬得干净整洁，笑容可掬，完全看不出她有着可怕的控制欲——
　　裴菁从小到大，几乎都是被她妈妈安排着上哪所学校，每天打电话问学习，如果不接，电话就直接打到老师那儿。章朵手机里也有裴菁妈妈的号码，以前上学的时候，偶尔会接到她的电话，问裴菁的成绩，还有接触过哪些人，有没有异常的举动。

　　直到现在，王绮英这种习惯还是没有改。
　　刚到现在这个公司上班时，她就翻过裴菁的手机，把她同事的电话和社交账号记了下来，会联系那些同事，打听裴菁的工作情况。

　　裴菁不胜其烦，却也无可奈何。
　　最后只会在王绮英打扰同事后，给人赔礼道歉。

　　到了家门口，裴菁习惯性地站在门边，靠着角落的墙壁，愣了一会儿神。

　　她记得有一次过年，她加班到大年初一凌晨才到家，王绮英还没睡，坐在沙发上等她。
　　裴菁鼻子发酸，脱口而出说了一句：“工作好累，我不想干了。”

　　王绮英一下就来气了，骂她：“你那公司多少人挤破脑袋也进不去，你还不知好歹。这年头工作谁不是累死累活的，你天天坐在办公室，有外面顶着大太阳干体力活的累？有工作就知足吧。”

　　那天裴菁加班加点完成手里的工作，才赶上最后一班回家的车，累得只想倒头就睡，可那天晚上，她睁着眼睛，天亮了才睡着。

　　啪嗒……

　　门突然从里面打开，裴菁吓得一个激灵，扭头就看到了王绮英。她眉头紧皱，不耐烦地看着裴菁，语气一贯地没好气：“听见你的脚步声了，一直站在外面干什么，不知道进屋？”

　　裴菁没吭声，跟着进屋换好鞋后，王绮英不知哪儿的气，伸手拍了她一下：“跟你说话呢，哑巴了？”

　　她手劲不小，裴菁吃痛倒退一步，隐忍着回了一声：“知道了。”

　　王绮英这才满意了，指了指沙发：“坐过去，我有话问你。”

　　裴菁照做，刚挪到沙发边上坐下，就听王绮英开门见山问：“章朵带你去见那个男的了？”

　　裴菁：“你怎么知道？”

　　王绮英：“上周在街上碰到她了，听她说的，你嘴巴倒是严，一个字都不愿意跟我说。”

　　裴菁：“我不说，你不也知道了么，还知道我今天回来。”

　　王绮英白了她一眼：“人见到了，怎么样？”

　　裴菁兴致缺缺：“不怎么样。”

　　王绮英哼了声，打开了手机，翻找着聊天记录：“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已经帮你加上微信，给你聊了。”

　　裴菁瞄了一眼，他们聊了挺久，占了满满一屏幕，最后那句是冯家俊发过来的：
　　期待见面。

　　有什么好期待的，没有结果。

　　裴菁伸手去拿王绮英的手机，被她一把收了回去。
　　王绮英说：“不管你愿不愿意，这个人我跟你聊好了，改天把人叫到家里，你重新跟人家好好聊聊。”

　　裴菁压抑着埋怨道：“这是我的事，你能不能不要自作主张。”

　　“自作主张，你辞了工作不是自作主张？”王绮英把手机放在了一边，摆起了质问的架势，“我还没找你算账，为什么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