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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木兰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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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曦自从拿到了勾陈卫的兵权后,这些日子天天泡在了校场,勾陈卫虽然人少,但是各个都是沈逸精挑细选出来的,其中重甲骑兵三百人,轻骑一千人。
这里的每个人身手都极好,但是也勾起了沈曦胜负之心,这半个月,日日往校场跑,这些人也成了她的磨刀石,几日未见,倒是长进许多。
“岳渊,认不认输?”沈曦一只脚踩在岳渊背上,一只手持剑已经在他颈侧。
岳渊也有些苦恼,要是真的比试,他必然能胜过沈曦,奈何沈曦出手太出其不意,何况她的长进与日俱增,竟然一时不查被她击中后背,先下众多兄弟看着,实在有些丢人。
“臣……认输。”
沈曦闻言,爽朗一笑,把手递给岳渊,拉他起来,“是开济完了一些小把戏,使将军输了,这怨不得将军。”
听罢,岳渊脸颊一红,战场上,管你什么把戏,赢了救活,输了就死,哪有哪有这些说法,这是她给自己的一个台阶,让一个小姑娘赢了不光彩,那不认这场比试的输赢,更不光彩。
“不。”岳渊躬身行礼道,“是臣输了。”
沈曦眼中带笑,朗声道,“将军武艺过人,可是其胸怀更坦荡,我大晟有将军这样的贤将,实乃我大晟之幸。”
“殿下。”
岳渊闻言更羞愧不已,他曾经确实有点看不上沈曦,觉得她不过仗着自己是皇帝独女且没有其他子嗣,行事猖狂,为众人不齿,现在她如此维护自己颜面,反而叫自己惭愧。
沈曦看着岳渊本就生的严肃的脸,慢慢涨红,不想在逗弄他,说道,“今日就到这吧。”
“是。”岳渊终于送了口气,今日可算过去了。
一旁的士兵调侃道,“没想到大哥也有输的一天。”
这些士兵这几日和沈曦混熟了,说话不再像之前冷傲,大多数也知道沈曦不是好惹的角色,从最初看不上沈曦一介女子敢来这里,到现在服服帖帖的唯沈曦马首是瞻,也不过半月。
话说当日来的第一天,确实难缠,但是沈曦有的一手好骑射,百步穿杨,百发百中,倒也惊的这些人目瞪口呆。
沈曦出了校场,回了皇宫,自从围场回来之后,就没见过沈逸,许些日子不见倒是有点想他。
入了宫,沈逸的殿内静悄悄的,沈逸一人伏案批阅周折,没有听到她进来。
她坐在一旁,随手拿起一本书,装摸做样的看起来,但许久不见沈逸抬头,有些无趣。
“父皇。”
沈逸闻言抬头,却发现沈曦在这里在这里许久了,“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沈曦走过去,拉住他衣角,“很久了,父皇都没时间看儿臣。”
沈逸苦笑一声。
这时候,门口传来太监的声音:“陛下,贵妃来了。”
“进来吧。”
贵妃急匆匆的从门外进来,俯身道,“陛下。”
“贵妃娘娘。”沈曦行礼道,“今日什么事,这么急?”
贵妃不敢回答,只看向沈逸。
沈逸将手中看了许久的折子递给沈曦,沈曦一看,大吃一惊,原来,丹然太后病危了,丹然使团原本是下个月底赶回丹然,可如今来了不过一个月。
“本来丹然此次回去也没什么,只是丹然太后要求朝格特也一同回去。”贵妃略有些为难。
前些日子,塔塔尔将军刚上书,希望给朝格特在大晟成婚,虽然算不得和亲,但是也是两方姻亲之意,如今出尔反尔,大晟的脸面往哪里放。
“开济你怎么看。”沈逸问道。
“儿臣以为,可以回去。”
“这怎么能行,这让大晟颜面往何处放。”贵妃反驳道。
沈逸笑了笑,昨日晚上这份折子递上来,满天骂丹然的折子都快要堆不下了,大多都是不同意的,反而沈曦给了不一样的说辞,叫人眼前一亮。
“继续往下说。”
“其一,这并非和亲之事,不过是塔塔尔夫人作为大晟人,不舍故土,才有的姻亲之意,于理这是私事,不是国事。其二,丹然太后于塔塔尔夫人虽为主仆,实乃可共渡难关的亲人,何况太后没有女儿,孙女,朝格特一直被丹然太后视为孙女,其感情胜过亲子,于情,我们不能夺他人祖孙人伦之情。其三,国家战乱与否,这是国事,岂能托付于一介女子身上。于国,这并不合适。”
沈曦安静的陈述这自己的观点,停顿片刻,又道,“何况这么多年大晟不也欠太后,欠塔塔尔夫人吗?她们为国和亲,远离故土,如今怎么能让她们的孩子,也走上曾经的路。”
沈逸叹了一声,“终归是大晟有负于她,让朝格特回去吧。”
沈逸如此说,贵妃也不好在劝什么,众人告退离去。
沈曦回去路上,想到那日卫曙说的,朝格特未必会留下,没想到今日成真了。
京城,使馆内。
那日松也收到丹然太后给的信件,塔塔尔将军在一旁侯着。
“朝格特呢?”那日松放下手中的信件,问道。
“门外,我现在叫她进来。”塔塔尔将军说道。
朝格特今日也知晓太后病危这件事,更重要的是她也要跟着一起回去,刚知道的时候,兴奋无以言表,可如今,却开始忐忑不安,国家大事,不容儿戏。
进门后,朝格特附身行礼,“小叔。”
那日松颔首,柔和了语气,“是不是不想留着大晟?”
朝格特如实回答,“我是丹然的族人,自然更喜欢丹然,但是为了丹然,臣女可以留在大晟,永不回丹然。”
那日松和朝格特差了十岁,也算是看着她长大,自然也不舍她留在大晟。
“母亲来信了,朝格特,你可以回丹然了。”那日松看着朝格特的神色,却见眼前人目光澄澈。
“多谢太后恩赐,但朝格特愿为丹然和亲。”朝格特坚定的说着。
那日松笑了笑,说道,“母亲不愿意放你,许是把草原夹子说动了,你不该负了她的好意,回去吧。”
那日带着朝格特来京城,太后百般不乐意,如今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淡然朝内同意了不和亲的路子。
丹然朝内,各部族之间派系林立,在先王在位时,一度要覆灭丹然的地步,但是自先王死后,太后执掌大权,逐步收回各部族权利,休养生息。
“退下吧。”那日松说道。
待塔塔尔将军和朝格特退出去后,那日松坐在桌案前,打开手边密报。
里面写着,大晟虽然内忧不断,但南方灾情已然平定,新任首辅江阔和沈逸君臣一心,似有改革之意,虽然军备贪污废弛,但是仍不可小觑。可是,如今驻守霞关的洛王,虽骁勇善战,但为人残暴,未必会立为太子,极大可能,会另立太子。
那日松揉了揉额头,他偏头痛的老毛病又犯了。
他原本就是丹然太后的小儿子,如今丹然的大王阿木尔。今日假名为那日松到了大晟,也是为了看看对手是什么样子的,如今见,却发现并非和以前自己想的那样,想要在这里得利,并非易事。
任谁也没有想到,丹然轰轰烈烈的来了,又匆匆忙忙的走了。
清晨,京城郊外,柳亭,一行人已在那边等候多时。
使团的车队行过,浩浩汤汤,阿木尔很远便看到了,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停下。
沈曦今日得知朝格特她们要走,便带着陆怀信一起过来。
看的他们停下来,策马走过去。
“殿下。”塔塔尔将军问答,“殿下这是来送臣等吗?”
沈曦看着阿木尔,眼神平静道,“我是该叫你那日松,还是丹然大王阿木尔?”
阿木尔诧异之色一闪而过,“殿下好眼力。”
“只能说大王装的太差了些。”这人胆子太大了,一国之君,换个名字,说来便来,他也不怕死在外边。
阿木尔不以为意,被发现了身份,也并不恼怒,只是不伪装那份温和,就越发锋利,一把已经出鞘的刀,寒光阵阵。
“有些事,只有亲自来看过才知道如何,殿下,鹿是谁手,尚未可知。”
沈曦闻言轻笑一声,“那我们拭目以待。”
说罢,沈曦不在理会他,策马往车队中走去,行到一架马车旁,敲了敲窗棂。
马车中人掀起帷幔,“殿下。”
塔塔尔夫人有些诧异,沈曦接过小厮递过来的酒,说道,“这是您故乡的黄酒,今日走的急,没有好礼相送,我叫人备了一车,以聊慰思乡之情。”
“多谢殿下,殿下有心了。”
沈曦看向一旁的朝格特,似有无奈,道“朝格特有人今日来送你了。”
陆怀信从一旁走来,向塔塔尔夫人躬身一礼,他看着朝格特,恭恭敬敬,道,“前些日子在围场无意冒犯,一直没有机会还好赔罪,如今走的这么急,没有可以相送的,这是一枚玉佩,还望莫要嫌弃。”
塔塔尔夫人蹙了蹙眉,刚想要拒绝,朝格特已经伸手接过,道,“那日之事已然过去,我不会在计较那些。”
她又摘下腰侧的匕首,递给他,“也多谢你近日陪我在京城玩了这么多日,这个也送你。”
“保重。”陆怀信道。
“保重。”
马车缓缓离开,卷起一阵阵烟尘。
“陆兄,今日之事你得多谢我啊。”沈曦一旁悠悠道。
她刚刚看着俩人,陆怀信第一次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正人君子似的,说不定有多不舍。
“那便多谢殿下了。”陆怀信似乎又换回那副浪荡的模样。
“你很不舍?”
他笑了一下,笑意没到眼底,只是皮肉扯了一下,摆出那副样子,“有什么不舍的。她能回去,简直求而不得。”
对啊,能回去,能回故乡,总比待在这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