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有话说》三流闲人

62、师徒再会

　　大自在天城的城门口茶摊，络绎不绝的人群中，再次迎来了一位老顾客。

　　白衣青年容貌俊美非凡，他身材颀长，一袭青丝如墨，混迹在进城的人群中一眼出彩。

　　“店家，来壶清茶。”

　　闻不归一撩衣袍，最外延的茶摊桌旁坐了下来。

　　茶摊主是一个白胡子老头，他举着上一位置撤下的茶壶，一手拿着脖子上的白巾擦了一把汗，走到闻不归面前笑眯眯介绍道：“客官，本店最有名的是魔界的红菊茶，要不要尝尝？”

　　而闻不归要得清茶是城外产最便宜的叶子茶，还掺了青草，所以才有了清茶这个好听的名字。

　　“就清茶。”

　　闻不归就喜欢这个清淡的味。

　　“好嘞！”

　　茶摊主见多识广也不多劝。

　　闻不归开口又阻止了茶摊主离去的脚步，“在加一斤牛肉，一叠花生米，算了算了，什么好吃都上一点，等下还要会客。”

　　会客？

　　在他这寒酸的小茶摊子会客？

　　茶摊主又再次长见识了。

　　不再多言茶摊主白巾一甩，“得嘞！客官您稍等！”

　　管那么多干什么，照顾好他的大客户才是正事。

　　等茶摊主把店中销量最大的吃食，盘盘摆上桌，一转身就见，不知道他的身后不知道多了一个人。

　　出现的男子,容貌俊美非凡,一袭黑衣，身材高大，威严不怒自发，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穿一切表象，直击人心。

　　与茶摊桌坐着的那人气质截然不同。

　　“来了。”

　　闻不归抬手叫茶摊主离开，为他身后之人让出路来，脚一抬一拉拖出了旁边的竹椅子，曲指在茶桌上敲了一下，“坐！”

　　“真的是你！！！”

　　九阴神情讳莫如深，一步一思落座，他双腿岔开，如端坐皇座。

　　接到闻不归字体密信的时候，九阴怀疑过这是七君中有不服分子的阴谋，目的是引他出魔域地界，好暗下杀手。

　　却从来没想过是真的。

　　他们立场分明，已至生死，九阴想不到就算这样闻不归还愿意见他，还要求单独！

　　“尝尝？”

　　闻不归推出一盘片好的烤鸭放到九阴面前。

　　烤鸭烤鸭的皮烤得微微焦黄，闪烁着诱人的光，九阴垂眉看了一眼没有说话，而是用一种奇怪质疑的视线，侧头紧紧盯着闻不归的脸。

　　对方的视线很强势，闻不归却置若罔闻笑了一声，“不吃就不吃。”

　　他也不是来吃东西的，闻不归来，是给九阴一个定心丸，也是与魔界的一切做一个了断。

　　难得两人有好好谈话的机会，九阴嫌弃打量了一眼周遭的吵闹，“怎么会选这个地方？”

　　说完，他挥手设了一道结界，让周遭的人都不会注意到他们两人。

　　毕竟两人容貌出众，从九阴一开始坐下，周围不断就有打探的视线传来。

　　“不好吗？”不归摊手向对方展示，“这里到处充满烟火气息，融入其中的快乐你感受不到？”

　　九阴摇头，“你不是这样的人。”

　　“我该是那样的人？”

　　九阴心中认识的闻不归。

　　“表面随和，事实没把任何人、事、物放心上。”

　　闻不归没有否认，而是突然说：“我要走了。”

　　九阴下意识问：“去哪？”

　　“魔域又不欢迎我，天下之大我那里去不得。”

　　从始至终没有不欢迎。

　　九阴搭在桌面上的指尖卷缩一瞬，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有些话他没有立场说出来。

　　闻不归接续道：“重逢应该是喜事，没想到你我终究是走上了不同的两条路。”

　　九阴不忿打断，“是你抛弃了我，是你抛弃了魔域。”

　　“是啊！”闻不归淡淡点头，“我终究不是魔族，背弃是迟早的事。”

　　“你约我来就是说这些？”

　　闻不归抬头看向他，极为认真道：“对我穷追不舍有害无利，我是来劝你能放下的。”

　　“放下什么？”

　　九阴明知故问。

　　闻不归说：“放下仇恨，那些事情已经发生、过去，你现在做再多，也只是在自己心里求份安心，可大家都是成年人，你应该更理智，追求利益对等，而不是纠结过去，止步不前。”

　　九阴冷哼，“你果然是世间我见过最冷血无情的人！”

　　谈论利益这一直是对方尽力教于自己，可他却忘了，自己是魔，也是和人一样会生出感情的世间生灵。

　　“谢谢夸奖！”

　　闻不归自嘲地笑了一声。

　　对方的默认并没有让九阴好受，反到让他神情一顿，有些生气的问出口。

　　“你就没有别的想说？”

　　只要他愿意，他还可以是他的师尊，享受在魔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为什么一定要与他背道而驰。

　　“没有缘由，没有解释。”

　　龙四离开之后，闻不归对魔域从来没有归属感。

　　无话可说，两人都安静的喝着茶。

　　九阴阴沉着脸一口一口喝着茶，直到他的茶盏见底，九阴只能把空茶盏重重放回桌上。

　　此时，闻不归的茶水也见了底。

　　谁都没有拿起茶壶与谁添茶，就好像是一种无声的对峙，明明谁也没有说话动作，两人之间的气氛却越来越加浓稠，紧张地让人喘不过气来，觉得尤为窒息。

　　最终，闻不归舒出一口气，他拿起茶壶替对方满上，然后开口道：“你的挑战我收到了，可我不想应战。”

　　九阴去拿茶的手一顿，“你在看不起我？”

　　“不是，”闻不归说：“是没有必要，你和我没有你死我活的必要！”

　　九阴嗤笑，“说得轻巧。”

　　“你若要放下，也很轻巧。”闻不归说：“既然你拼尽一切爬上来，就不要走回头路，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了。”

　　“你没有资格叫我放下？”九阴不依不饶。

　　他早已不是跟在其身后的孩童，他现在已经有了向他人索要的权利与能力。

　　“不是我叫你放下！”

　　闻不归见对面不开窍，慢慢开始强势起来。

　　“是你不得不放下。”

　　他们都心知肚明，杀闻不归九阴要付出怎么样的代价，闻不归在提醒他。

　　想到什么，闻不归继续说：“我还是想跟你说，你这样做没有意义，作为你的……”

　　他总觉得作为师尊同养父，还算尽职尽责，虽然大部分时候严厉可，也是为了教他本事，可到头来，连他是他的师尊这两个字都不敢受了。

　　“算了，就当我最后再教你一次，遇到最强大的人，你都先该是你自己，不要贸然改变你想要走的路，你现在的，就是最适合你的。”

　　闻不归早就不欠他的了。

　　“你在……”教育我？

　　凭什么？

　　“放肆！你敢威胁尊主？！”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话音未落，只见城门口寂无带着大批魔兵气势汹汹赶来，片刻之间魔兵快速封锁了城门口。

　　“不好了，魔兵打过来了！！！”

　　突然出现的魔兵让人群中瞬间乱了分寸，不知道是谁高声喊了一句，大街上乱做一团，人流交叉如无头苍蝇似的到处逃窜。

　　谈话被莫名其妙打断，看着片刻空无一人的大街，闻不归站起身来，一言难尽转头欲言又止看向九阴。

　　“你……？”

　　九阴表情阴沉比闻不归的脸色还要难看，他转过身去面对寂灭，冷声问：“谁叫你出来的？”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尊主，他……”寂无魔君一拍大腿，愤恨道：“哎呀，尊主你和他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既然我们已经把整个大自在天城团团围住，直接把他杀了就是。”

　　闻不归嗤笑一声，发出质疑的声音。

　　“这么蠢的魔是怎么在你坐下当上魔君的？”

　　九阴阴阳怪气笑答：“我看重的就是他的实诚，和某人不同，满嘴谎言！！！”

　　“这样的人死得快！”闻不归提醒。

　　九阴说：“不尽然，他活了九百多岁。”

　　闻不归笑笑，一语双关摇头说：“还是太年轻了。”

　　指九阴、也是寂灭。

　　寂灭再次打断，“尊主你和他说怎么多莫名其妙的干什么，您下令，我现在就把城外几万兵带进来，杀他个片甲不留。”

　　两人都没有理会寂灭，九阴沉静坐回椅子敲桌，对闻不归示意道：“坐！”

　　过于勉强的笑容在闻不归的脸上缓缓展开，他认命般坐了下来。

　　“我知道以你的谨慎会带人来，却没想到会这么多人。”

　　“怕了？”

　　九阴端起茶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不知为何浅淡的口味在九阴口中居然尝出了一抹清甜。

　　“倒也没有。”

　　闻不归实话实说。

　　既然早就撕破脸，这微薄的表面功夫九阴也就懒得在撑持下去。

　　他骤然猛地放下茶盏，在桌面上发出咚的一声，茶水顺着他的手指缓缓溢流在泛黑的桌面上。

　　凌厉挑衅神色看向对方，眼底藏着带有麻木的杀意，九阴深深问：“如果今日要杀你，我有几成把握？”

　　听到这番话，闻不归笑容多了几分开怀。

　　“不好说，不过你可以试试？”

　　九阴脸上闪过片刻迟疑，“试试吗……？”

　　他已经试过一次了，并没有成功，反而失去了他的魔妃与唯一的后代。

　　对雾十郎九阴不是一点感情也无，只是与大局相比，他的牺牲是可以咬牙接受的。可心中的忌惮与后怕却是确确实实的沉在心底的，不时提醒他，不是必胜之局，不可轻举妄动。

　　“怎么？怕了？”

　　闻不归记仇把之前两字还了回去。

　　九阴同对方一样的回答，“倒也没有！”

　　“看起来不像啊？”

　　“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你看错了。”九阴说。

　　“看来今天是谈不拢了。”

　　闻不归对九阴有些失望。

　　“你说呢？”

　　九阴话里话外都拒绝和谈。

　　“那就再会吧！”

　　闻不归说着站起身来。

　　不等九阴说话，见闻不归动作，寂灭瞬间反应带着众魔兵把整个茶摊子团团围住。

　　闻不归斜眼觎向九阴，问：“鱼死网破？”

　　九阴答：“鱼死不一定网破，这是师尊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