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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让辞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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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过完,相当于整个下半年都没有了假期。孟垚在此期间矜矜业业地上班,裴书聿在工作室之外又重新收购了一家小型娱乐公司进行组装,有段时间经常早出晚归,跟孟垚一样成了上班族,但老板和打工人终归是不一样。裴书聿上班是坐办公室发号施令,孟垚是看数据敲键盘。前者轻松自在,后者忙得不可开支。
两家公司不近不远,正常开车要十分钟,堵车就要半小时,裴书聿经常在得空时带着张伯送来的午餐去找孟垚,亲自监督他吃完饭。
这是因为有次他突击孟垚公司,发现他们公司竟然没有午休文化。他们不像平常公司,不是说到点了就吃饭休息,忙起来的时候他们根本没有时间观念。不仅如此,为了保证下午工作效率,就算进食,他们也尽量避开五谷杂粮,吃的那叫一个素,堪比减肥人士的蔬菜沙拉套餐,否则“晕碳”起来,下午的工作就要拖到晚上了。
难怪孟垚晚上吃那么多还总是养不胖,原来是中午饿急了晚上报复性进食。照这样下去,别说增点肉,恐怕肠胃都要出问题。裴书聿知道后当然是很生气,他第一次跟孟垚提出让他辞职,孟垚以为裴书聿在开什么玩笑,结果转头就发现对方的神情非常严肃,甚至是到了有点恐怖的地步。
“我没见过像你这么喜欢工作的,非得把身体搞垮?做点什么不好,你不是很喜欢研究饭菜吗,给你开一家餐馆经营不好?”
“我只是喜欢做给你吃,”孟垚和他沟通:“我不喜欢当老板,也当不好的,现在这个工作我做得很有成就感,不想换。而且中午我有吃东西的,小组每天都有人轮流买餐,就是没那么准时而已……”
孟垚在心底懊恼,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有裴书聿说得那么夸张。一周五天,虽然是有两三天不能按时吃饭,但到了一两点还是会暂停下来补充能量的。再者,孟垚觉得午餐的确不是很重要,早上吃了就好了,中午随便嚼点面包应付应付,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事。可裴书聿完全听不进去,“你看你,瘦成什么样了,上学时就拼命工作,脸青得都能直接入职鬼屋npc了,现在有选择了,就非得还是干那个破活?什么钱不是钱,花我的花你的不一样吗?还是说你会担心有一天我们还是会分开?”
“你又乱说什么呢,我没想过会分开,但是我也要有自己的工作啊,你给我的和我自己争取到的不一样,我真的没有不顾身体。”
裴书聿只总结出一点,“那你就是不同意辞职”
安静了几秒,孟垚坚决地说:“不同意。”
“行,你真是好样的。”裴书聿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
两人当时是在公司楼下谈话的,孟垚没办法撇下下午的工作而赶去追他,在手机上发了消息让他冷静,但裴书聿一句话都没回。
下班孟垚就赶着回家,连詹家飞喊他他都没听见。可是都没进家门,小区门口的安保就主动和他打了招呼。
安保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哥,孟垚和他聊过几回,人还不错,就问他裴书聿的车有没有进来过,安保不知道两人真正的关系,只知道他们住在一起。孟垚问完,安保没回答,而是先八卦两人是不是闹矛盾了,不然这点事还要找他才知道,手机上问问不就得了?孟垚没什么心情和他多说,幸亏大哥不是个没眼力见的,看孟垚脸色没唠两句就跟他说裴书聿就早上出去,还没见回来呢。
孟垚道完谢就又出去了,只不过裴书聿没有回他的消息,电话打过去也没接,孟垚摸不清他会是在哪里。
如果是和自己吵架的话,孟垚觉得裴书聿八成不会想让家里人知道。那么,剩下为数不多他会去的地方,也就是Cage可能性比较大了。想到这,孟垚直接就叫了辆车赶去石景山。
下班高峰期间,车子直接堵死在二环,比原定时间要迟了近一个钟孟垚才到地点。不知道是不是被裴书聿说中了,孟垚今天没怎么吃东西,坐车时晕晕乎乎的,总有点想吐。强忍着不适,孟垚拐进酒吧胡同入口,还没到里面,在门口就和熟人撞上了。
竟然是小半年没见的班团吴仲康。
吴仲康显然也很意外,“孟垚?”
“班团?”孟垚来这里这么多回,还是第一次碰见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吴仲康过来搭他的肩,孟垚闻到一丝淡淡的酒味,“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你这种三好学生怎么会来这里?而且,关键是你怎么找到这家酒吧的?”
“……,”孟垚很想说他其实是这里的常客了,“我找人。你呢,自己在这吗?”
“没有,我出来接个人。”被孟垚一提醒,吴仲康也没空和他在门口唠了,拍了拍孟垚的肩膀,有点着急地说:“那你先进去,她可能到了,我接到她再找你。”
“好,快去吧。”
踏进酒吧,孟垚就发现这里似乎和平常不太一样,具体地他也说不上来,但就是感觉灯光还有布置什么的有了变化。他先往台上看了一圈,没找到裴书聿,又在消费区绕了绕,同样没有。孟垚瞬间低落,以为找错了地方,想离开,但又怕吴仲康会回来找他,就随便挑了个人少的角落坐着。
一坐下就在发呆,满脑子都在思考裴书聿会去哪。虽然裴书聿一开始不管不顾就让他辞职这件事孟垚是有些生气,但后面很快他就换了个角度去想,如果裴书聿不是关心自己,那他也没必要在吃饭这种小事上和自己较真。没有人会比他更这么在乎他的身体了,尽管孟垚觉得裴书聿的担心有些多余。
思考得太投入,因此孟垚也就没第一时间发现台上已悄然更换了主角。原先那只乐队撤下,主唱变成了于洋,戴着面具的Y站到了吉他手的位置。吴仲康在这时候一屁股坐到他身旁,孟垚瞧了瞧,没找到他身后的人。
吴仲康看穿他的心思,“别看了,就我一个,我接的是我表姐,今天她对象要和她求婚。”
孟垚惊讶一番,“在这里?”
“是啊,你不知道吗?”吴仲康突然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孟垚,“你是第一次来这里?”
“不是……”
“那你不知道这里是求婚胜地啊?”吴仲康指了指酒吧,“这里的布局和氛围很适合啊。”
“喏,”吴仲康又引着他往台上看,“唱歌那个就是我表姐对象,这首歌是俩人的定情歌。”
“……额,”如果吴仲康说的男人是指于洋的话,那孟垚觉得北京实在是太小了,六人定律在这里基本可以缩小为三人定律。打死他也想不到吴仲康会跟于洋有交集啊,而且还是表姐夫这样的关系,“你是说,于洋?”
“?”这次轮到吴仲康震惊了,“你认识他?”
“……认识。”不仅认识,还蛮熟的,哈哈。
“也对,他是乐队成员,你既然不是第一次来这,应该也是看过他表演的。”吴仲康兀自说着,“诶,你不是来找人吗?找到没有?”
“找到了。”
在看到于洋的时候孟垚就找到了,那个戴着面具的吉他手。那个身高,除了裴书聿,不会有别人。
吴仲康扫了扫周围,非常不见外地说:“哪儿呢,叫过来一起喝杯呗。”
不清楚裴书聿会不会介意被别人知道他是乐队成员的事,孟垚自然不会多话,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晚点吧,他现在还没有空。”
“还没到?好吧。”
于是两人就在下边要了些果酒,边喝边聊起了近况,大部分都是工作上的事情。吴仲康入职了一家外企,整体打着跨洋电话和洋人谈价,嘴皮子都要说破,口袋里常备一颗金嗓子,最近有想跑路的打算。
“其实我想当旅游博主,最近互联网新起,我看这个行业有前途,趁现在还是风口,赶紧抓住机会飞一波,说不定哪天我也红了。总比每天朝九晚五好多了,待在公司我感觉整个人都是臭的。”
吴仲康家经济条件不错,他有这个资本去试错,而且他确实也是闲不下来的性格,孟垚觉得他这个想法挺不错的,对此表示支持。
“净说我了,你呢,之前不是说和裴书聿合租?现在呢?他不会还跟你住一块吧?”
虽然两人毕业后就没见过面,但最初还是经常在线上聊天的。吴仲康热心的性格使然,他老担心孟垚在北京混得不好,问他租房啊吃住那些,还开导他一定要舍得花钱,对自己好一点,钱是赚不完的,可不要为了省那点钱遭大罪。
“还住一起呢。”孟垚实话和他说,认为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他一个大少爷放着豪宅不住,跟你合租干嘛?”吴仲康摸着下颌,似乎越想越不对劲,“你不觉得你俩关系有点……奇怪吗?”
“啊……,有吗?”孟垚眼皮一跳,低头用勺子搅着杯里的酒,脑袋飞速运转着,假如吴仲康识破他和裴书聿的关系,他应该怎么做会比较好。
“其实——,”
吴仲康停了下来,孟垚心跟着一跳,然后就听见他说:“裴书聿不会是想把你培养成下一任管家吧?”
“……啊?”孟垚为自己刚才那一点担忧感到多余,他发觉,班团大学四年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或许是有原因的。
“不然我实在想不通,”吴仲康拧着眉,“那就是他舍不得你?你俩感情这么好,也说不准,上学时就天天黏在一块,人家都说——,”
孟垚正听着,吴仲康突然止住了声,孟垚嗯了声,问:“说什么?”
吴仲康脸色微微一变,在心底骂自己怎么又说话不过脑,幸亏孟垚是个没心眼的,吴仲康不想让孟垚听到那些破事,就灵巧地转了个话题:“没什么,说到裴书聿,他现在做什么呢?是不是继承家产去了。”
孟垚果然没有追问:“不算吧,主要还是在经营他的音乐事业。”
聊着聊着,耳畔里突然响起什么“你愿意嫁给我吗”,孟垚没听清人名,酒吧里的顾客配合着躁动起来,灯光全部熄灭,只余两束射灯打在“男女主”身上,孟垚没什么心思去看,但架不住吴仲康非要拉着他挤到人群里,“我看看表姐什么表情,我估计她八成也是猜到了。”
孟垚本身就有些难受,加上又空腹饮了酒,这一下被带着往前跑,整个人更是眼冒金星,底下的路在他眼里歪曲起来。吴仲康一个劲地拉着他,孟垚刹不住脚,差点就要摔倒之际,一只大手横在腰前把他抱住。
原本吴仲康抓得就不是特别紧,突如其来的惯力使得孟垚被迫后退,一下就脱了手,跌在一个硬邦邦的胸膛上。
上一秒还是在台前冷面表演的吉他手,下一秒裴书聿就脱了面具戴上口罩,精准在人群里定位到不停移动的孟垚。
孟垚只挣扎了半秒不到就停止了,他闻到熟悉的,令他无比安心的味道,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裴书聿的口罩擦过他的耳廓,孟垚听见他说:“跟别的男人牵手,嗯?”
酒吧里的人都在围观于洋求婚,孟垚和裴书聿这么亲密的举动没引起旁人的注意。孟垚松了口气,裴书聿既然主动找他,说明中午那件事还可以商量。他抓着腰上的手回身,什么也没说就抱住了裴书聿,方才他真的是要晕了,幸好裴书聿出现,他身上的味道似乎能缓解一二,裴书聿正准备兴师问罪,孟垚就闷在他肩窝里说:“我们回家吧裴书聿,我有点难受。”
想说的话瞬间卡在喉咙,裴书聿冷着脸把人抱走了。
而发现孟垚不见遂返程去找他的吴仲康恰好目睹了这个过程,整个人僵化在原地。
他想,“难道兄弟之间还可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