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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自私自利不也挺好的吗 ...


  •   真要说起来,安德在特搜队本舰的日子与在红蛇号上似乎没太大不同。
      不被限制自由的放松心态对小雄子产生了影响,不必为逃脱计划忧虑万千的如释重负也提升了些情绪,但落实到具体的生活上,并无天地鸿沟般的差异。
      她本来就不爱动弹,军舰上也没有太多能供她解闷的玩意,结果最终还是拿起了以前银狐淘来的书籍和小物件打发时间。

      柯诺森到底仍旧是特搜队的两位指挥官之一,不能时时刻刻陪伴在安德身边。
      虽然他想这么做的话全舰无人反对,可柯诺森知晓安德殿下不希望他这么做,依然维持着大部分时间待在指挥室,工作结束后再去与殿下一同进餐交谈的日程表,和当初在丽珠星时异曲同工。
      期间安德通过柯诺森清楚了绿雉的情况,知道对方极有条理地过着自己的生活后,她就放心了。
      如绿雉一般的雄虫,永远能在新环境里找到自己的位置,她的担心大约有些多余。

      偶尔因无聊在舰内随意走动时,安德经常会看见绿雉一个人站在廊道的舷窗前,垂眼凝视着窗外的宇宙,不知在想些什么。
      “绿雉,好巧呀。”
      闲得没事干的小雄子往往会上前打招呼,她也探头看向那个舷窗,入目一片漆黑,点点星光蕴藏其中,一副再普通不过的太空景象。拥有人类记忆的安德虽说对宇宙没太多兴趣,见识到其宏伟、第一次登上星梭在其中航行时难免也要惊叹。
      然而随着乘坐星梭的频率逐渐增高,宇宙舰船很快降格成了类似房车的普通交通工具,宇宙本身的神秘也荡然无存。
      一片黑幕和散落的星光,初见时引起强烈心绪波动的宏伟景象如今在安德心中,大概还不如家门前那口小湖泊在夜晚倒映出的星空景致。
      再者,被关在红蛇号里近一年,安德罗米亚着实厌倦了漂泊在太空里的感觉。
      她强烈地渴望站在结实的土地上,呼吸可能混有砂砾,也可能带有青草芬芳的微风,而不是由星梭的循环系统过滤出来,无滋无味的洁净空气。

      绿雉点点头回应安德的问候,沼泽色的眼睛睨了她一下,就迅速地转了回去,好像和雄虫同僚交谈不及观赏一成不变的宇宙来得有乐趣。
      假如他们不熟,安德大概会尊重绿雉的私人时间,打过招呼后就离开。
      但尽管两人的关系谈不上亲近,总归算得上半个熟人,期间安德又豁出脸面与羞耻心对他死缠烂打过那么多回,早就习惯了在绿雉面前自说自话,表现得活像个自来熟。

      “柯诺森说大概还有两周不到就能抵达联邦的外围边境了,到时候你有什么想法?打算定居在某颗星球上,还是到处走走?”
      安德随即热情推销起自己的故乡,“如果要定居的话,推荐我祖父的丽珠星哦。整体环境恬静闲适,随时能吃上当地种的新鲜瓜果蔬菜,离中央星也非常近。而且中央星系里雄虫比较多,方便串门。”

      小雄子将丽珠星吹得天上有地上无,轻易便可看出她对口中星球的偏爱。绿雉不用猜也知道,这颗行星就是安德的出生长大的地方。
      面对猛烈的推销,他依旧不为所动,波澜不显地说道:“现在想这些有用么,一切事情都要等到了联邦再说。”
      “嗯……也是。”
      安德的热忱一下子冷却下来,她观察着绿雉的侧脸,与还在红蛇号时瞧不出区别。神情中仍旧带着一股对外界毫不关心的冷淡,即使身处返回联邦的舰船之中,也提不起半厘为此高兴喜悦的弧度。

      她觉得在边缘星系成长起来的绿雉,内心也许对联邦还不太信任,无法乐观地看待即将去联邦生活这件事,于是又说:“绿雉有什么想了解的信息都可以来问我,反正无论如何,联邦都会接纳你成为公民。我不能保证今后的生活有多好,但至少不可能比待在边缘星系更糟。”
      “嗯。”
      绿雉没能给予更多的回应,他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生活在哪里,比安德还随波逐流。

      以前在补给日聚会的时候,绿雉就对有关联邦的话题不感兴趣。
      那时安德觉得是因为他性格务实,不觉得自己有朝一日会去往联邦,也就没动力了解。
      现在看来,绿雉大概更贴近于对联邦本身兴味索然。
      ——为什么对联邦没兴趣?
      安德觉得自己身为联邦出来的雄虫,不应该在当下的场合问这个问题。追寻美好是一种天性,而天性也会在种种因素下丧失……
      总归,这不是多欢乐的话题。

      “为什么一直看外面,绿雉很喜欢星空的景色吗?”还想继续与绿雉交流的小雄虫找了其他话头。
      年纪较大的雄虫淡淡回复:“不喜欢,但无事可做。”

      “也是。特搜队本舰的设计原本就没考虑过给雄虫使用的情况,充满了雌虫特有的一板一眼,也没有专用来休息娱乐的设施。”安德出于无聊,站在这里没话找话,她附和道,“如果在维托瑞的星梭里就好了……啊,就是那位被我借用名字和身份的朋友,他亲自设计的星梭非常有趣,就像把一个普通的出行载具改造成了主题乐园。”
      “是么?我难以想象。”

      绿雉适时的回应开启了安德的话匣,她滔滔不绝地向回程的同伴介绍起在那艘雄鹰般的星梭内做客时的种种见闻。这还没完,安德又讲起收藏星上各种与环境融为一体的艺术品,五分钟能叙述完的内容,硬生生拖延到半个小时也没结束。
      安德罗米亚好久没如此轻松地与别人谈论自身经历了,不需要遮遮掩掩,也不需要提前在脑内想好如何应对,只是单纯地和朋友分享喜欢的东西。

      再对联邦境内的种种事宜不感兴趣,绿雉也不至于在这时候打断对方。
      作为倾听的一方,他确实将安德说的内容都听了进去。然而自始至终,绿雉的视线都落在舷窗外的无尽虚空中,没有关注身边雄虫。
      即便如此,绿雉都能感受到安德罗米亚与过去不同的、发自内心的热情,她真切地想让他领略到曾经感受过的新奇与美好,而不是出于某种利益驱动的目的。
      小雄子心态的转变肉眼可见且不难猜测原因,比她年长数十岁的绿雉从未有过这般感受,他第二次将双眼的焦点定格到对方身上,不禁问她:“你比过去开朗很多,是因为要回到联邦了?那里值得你如此费尽心机地寻找回去的方法,寄托你的希望?”

      “唔……因为我从联邦来,所以希望回到联邦,就这么简单。虽然中途有过放弃的想法,但后来考虑良久,觉得联邦的生活更舒适一些,才决定要为回去而努力。”安德罗米亚对上绿雉的目光,说出了极为实际的言语,“高等级基因也有高等级的麻烦,待在边缘星系,我很难宣泄基因中属于原始虫族的一面。虽然不知道长期压抑虫性会怎么样,但我有预感,下场不会太好。”
      “属于原始虫族的一面?”他皱眉,“这是什么?”
      “S级雄虫特有的烦恼吧,至少我没听A级的朋友们提到过类似的情况。具体表现为,有时候会产生强烈的控制欲、施暴欲,我很确定按照我现在的性格应当不至于做出某些行为,但它就是发生了。”
      安德很难向完全没有相似烦恼的人解释自己感知到的问题,她费功夫用上些比喻,才让倾听的那一方勉强理解。

      绿雉活到现在,第一次听说雄虫存在这种问题。
      然而考虑到黑狼的日常表现,同为S级的雄虫也有点类似的情况需要克服似乎十分说得通,他相信了安德的说辞。
      而最让绿雉稍有惊讶的是,看起来人情味很重的安德罗米亚,居然出于这种原因才下定决心,开始寻找合作伙伴企图逃回联邦。
      “难怪……难怪啊。”他以几不可闻的气声叹道,“难怪你和我活下来了。”

      在边缘星系这种地方,唯有利己者才能活下去。
      绿雉是、银狐是,安德罗米亚也是。
      惦念着他人与情义的,全都被大浪淘尽了,就像小求和黑狼。至于难以界定的红蛇,据说若非他的天赋能力很有用,也会被当场处决。

      绿雉想笑,却发现他笑不出来。
      嘴角勾起的弧度难看到仿佛是被人用线强行提了起来,周身阴郁而森冷的氛围愈发浓烈。

      “嗯。”
      安德坦率地承认自己性格中的劣根性,并且依然微笑着:“我一直觉得我们是一类人。我很喜欢在联邦的生活,所以你也一定会喜欢的,绿雉。”
      她说过那么多的赞美,都没能让绿雉对联邦心生向往,最终却是这句毫无由来的话让雄虫彻底相信——已经没必要再去对那艘星梭消失的宇宙尽头怔怔探寻、耿耿于怀,联邦将会成为他的故乡,带来真正安宁的生活。

      “……好。”他说,“姑且信你一次,安德罗米亚。”

      ***

      绿雉终于有了深入了解联邦的兴头,安德乐见其成。
      然而这阵热潮还没起来多久就被迫中止,原因也并非绿雉他三分钟热度,而是——珀卢在与黑狼决斗中所受的伤,在经过整整七天的静养后终于恢复如初。

      养好伤的第一时间就冲向安德房间的雌虫挑了个不太好的时机,这时他们刚刚用过晚餐,绿雉、柯诺森以及安德本人正聚集在宿舍区不远处的休息区谈话,内容自然是解答绿雉关于联邦的一系列疑惑。
      本来只是雄虫之间的沟通,但有些问题安德也不太了解,就干脆让博识的老师旁听辅助。
      医务室到宿舍区的路程中恰好会经过休息区,珀卢幸运地没有扑个空,他精准地找到目标,在安德发现来人刚想打声招呼的时候,先一步隔着椅背把小雄子紧紧抱住。
      以前总爱边抱边叫她昵称的雌虫这回没说半个字,安德只能听见靠在她耳边的急促呼吸声——令人激动的再会,要是对面和旁边没坐着绿雉和柯诺森,安德罗米亚会更高兴一点,现在她只觉得略微有些尴尬。
      绿雉可不想当电灯泡,他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般立刻站起来,急匆匆地说道:“今天就到此为止,以后有机会再聊。我先走了。”
      柯诺森也点头然后起身离开,将这片空间留给珀卢。
      前一秒还聊得好好的,识趣的两人在顷刻间撤走。

      ……好家伙,成功社死。

      安德无奈地拍拍越收越紧的臂膀,就像以前一直做的那样。
      “差不多松开吧,我被你箍得快窒息了。”
      她试图转一转脖子,没能动弹成功。
      久违的如同被火炉包围的闷热令安德颇感不适的同时,也觉得格外安心。考虑到自己失踪了大半年,安德罗米亚按下想把这家伙强行推开的念头,转而去揉他那依然柔软的金发。
      “好了好了,我不是顺利回来了吗?”她软下语气,像哄小狗似的安抚他,“伤口好全了没?你这样抱,我都看不见你的脸了。”

      非得安德这么劝,珀卢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
      他不爱好好坐下的习惯在这大半年里丝毫未改,明明柯诺森刚刚坐过的位置就在安德旁边半米以内,却仍旧选择卧在安德双膝之上。休息室的椅子不高,使得身形高大的雌虫做起这个动作来显得格外逼仄,厚实的背肌柔顺地弯起,蜷成一个难以忽视的金色大团子。
      “……如果你还不出现,再过不久我就会离开联邦,罗米。”
      珀卢的声音闷在她的下装里,说话时带起的震动与热汽透过单薄的衣物渗透进安德大腿的肌肤,怪痒的。

      安德顺着雌虫的头发,缓缓地沿着他的后颈、脊柱一路安扶下去,无形之中仿佛有刺起的毛发被慢慢抚平,珀卢无端焦躁的情绪与不规律的急喘也随之安宁下来。
      她刻意放柔声音:“这样吗?那我回来的时机真妙。边缘星系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不适合高等级的虫族生存,幸好你没冲动。”
      “我从来不冲动行事,罗米。”他扬起头,径直而大胆地注视渴望许久的脸庞,“你在哪里,我就去哪里。”
      情话好听,可更动人之处在于,它不仅是情话,也是实话。
      “……嗯。”
      安德罗米亚俯身环住珀卢,为自己的失言道歉:“你一直都是认真的,我知道。谢谢你过来救我,珀卢。”

      去远征军服役都那么不情不愿的珀卢,能撑到现在极为不易。
      安德对珀卢的感情不足以让她坚定回联邦的决心,而后者对安德的渴求却令他执着搜寻至今。小雄子说不清萦绕于内心的复杂滋味究竟是相形见绌的惭愧,还是纯粹的动容……亦或仅仅感慨于基因的强大,合计起来不过一个月的相处时间,就能让拥有绝对支配力的信息素主体成为他人信奉的所有。
      究竟是哪种呢?
      习惯审视内心的安德没去追究,放任自己难得糊涂一回。

      雌虫的脸颊倚在雄虫颈间,再靠近一点点,双唇就会触碰到锁骨之上的皮肉。
      他眨了眨眼睛,浓密的睫毛刷去点点阴霾。
      “只有口头感谢?”
      安德闻言拍了一下雌虫的脑袋:“你啊你,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才待几分钟就把话题拐到那边去,迟一秒都不肯。”
      “罗米要拒绝?”
      珀卢蹭了蹭安德颈窝,毫不掩饰自己吸取她香味的动作。
      信息素和体香是两样东西,安德这两天又没释放信息素,他能闻到味道就有鬼了。然而珀卢依然乐此不疲地呼吸着安德身边的空气,仿佛也和蒙塔一般真能嗅到点什么似的。
      小雄子没理由拒绝对方的邀约——就算当成在为曾经想放弃联邦的一切留在边缘星系而做补偿,她也打算满足珀卢的小小请求。
      于是安德松开他:“反正也没什么事做……走吧,去我房间。”

      带着兴致高昂的雌虫进入雄虫在这艘星梭的寝室后,安德把正在脱衣服的珀卢招过来,一边上下打量一边问:“之前伤在哪儿了?”
      “后背和小腿,这两个地方基本全是这几天里新长出来的。”
      他背过身,向安德展示其优越的背部肌肉线条。

      后者凑到极近距离观察,光洁平整的肌肤连成整体,愣是没看出新旧的差别。安德不信邪地又蹲下来检查珀卢膝盖以下的位置,无论毫无创伤痕迹的皮肤,还是结实的肌肉都让她难以相信这双腿在几天前还空空荡荡的。
      尽管知道结果,小雄子仍震惊于高等级虫族堪称不死的恢复能力。她站起来,抬头时正好对上珀卢笑眯眯的视线。
      “辛苦了。”

      安德隔着衣物抱住珀卢赤裸的身体,暖到甚至可以称之为滚烫的体温将她包围。左胸口传来的跳动依然强劲有力,令她原本平淡的心境忽地油然而生迟来的庆幸。
      没有亲眼见过两匹巨物交锋,也没有违背珀卢的意愿去了解伤势最重时的他究竟有多凄惨。安德罗米亚对这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认知浅薄,即便有感叹与怜爱,也都像一潭清澈见底的小湖泊般浅显而单纯。
      心脏的鼓动是最能传递生命力的声音,她靠在雌虫胸膛倾听,感受皮肤的微微震颤。
      庆幸之下的悲伤逐渐上浮,思及自己醒来后面对的,其实有可能是熄灭的火焰、是珀卢死去后留下的遗骸,安德又难免觉得——虽然她没想过要黑狼去死,但死的是他可真好。

      “也没多辛苦……不过罗米愿意多补偿一点就更好了。”
      重伤刚愈的雌虫确实没觉得辛苦,要他说,听从安吉尔的指挥和远征军的其他人配合作战更折磨。
      他搂着小雄子腰际的手撩开对方的衣服下摆,低下头去,鼻尖先点到安德颈部,随后而来的是湿润的嘴唇。珀卢如逮住猎物的野兽般,朝雄虫脆弱的脖颈咬下去——以十分轻微的力道,舌尖沿着动脉舔舐,像单纯的亲昵,又像某种无声的威胁。
      在安德罗米亚面前的珀卢往往会被冠以金毛大狗的名号,然而他又偏偏不是忠诚而无害的犬类。这种错觉与雌虫所选择的用以靠近雄虫的策略有关,也与在本次事件之前,并没有多少机会能让珀卢展示自身危险性有关。
      作为远征军东六部的成员离开中央星系前,珀卢对安德说的那句话掀起了雌虫真实面貌的一角。
      他的獠牙可不止是装饰。

      经过与黑狼的亲密行为之后,小雄虫对危险与杀意的感知被迫上了好几层台阶。
      察觉到雌虫带有某种意味的动作时,她睁开半阖的眼睛,紫色眼珠转向灿金卷发的方向,丰富的小说阅读经历让安德将珀卢此刻的想法摸出大半。
      面对情感问题时的小雄虫总不喜欢逃避,她按着雌虫宽厚的后肩,非常直接地问:“想杀了我吗?”
      而珀卢也没说任何废话,只回答了一个字——“想。”

      活着的猎物难以控制,死去的就不会了。
      身为捕猎者的本能令珀卢湿润的碧色眼眸锐利且凌厉,如果见到他此时此刻的眼睛,无人会将其比喻为幼犬。

      受到明晃晃的‘死亡威胁’,安德不觉得畏惧。
      她言语中甚至还带着笑意:“死人可没法释放信息素……不过联邦的存货应该足够你用了,倒也没关系。”
      “那些次品和罗米不同,我不喜欢它们。”
      说起这东西珀卢就忍不住皱眉,他将小雄子带至柔软的床铺里,粘腻地抱怨,“工业产品的味道太重了。注射安慰剂的时候就像在和硅胶制品进行亲密行为一样,猛地感觉非常相似,但越深入体验越会发现和真货的差距。最后只会更想念罗米,紧接着又恼怒起联邦那些废物的无能。”

      十分有珀卢风格的比喻。
      安德理智地没问他既然这么打比方,那私下里是不是真用过硅胶制品。狼多肉少的结果就这样,没办法。
      “正常来说,东六部还要再过好多年才能回中央星,你们任期刚开始没多久吧。”她一边享受雌虫服务一边说,“虽然过程有些煎熬,但就结果而言,你赚大了。”
      “嗯……确实。”
      抬起头来的珀卢想了想,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
      他随意且自信地说:“不过就算罗米没失踪,我在边境待到不想待的时候也能找办法回来。S级有一定程度的特权,就算安吉尔那家伙不愿意,我一样能顺利脱身。”

      对于这番话,安德罗米亚百分百相信。
      珀卢从外貌上着实瞧不出是精于算计的性格,可这不代表他不会、不能筹谋算计。习惯用武力解决问题的人往往不擅长动脑子,经常有刚认识珀卢不久的人以为他也如此。
      然而实际的情况为,在珀卢迄今为止的三十来年人生中,能用武力解决的问题屈指可数。他不能把烦人的安吉尔和拖后腿的废物全宰了,也不能通过捏碎自己脑袋的方式减缓躁动期的痛苦——某种程度上,武力在珀卢遇到的种种困境里反而派不上多少用处。
      就像……假如珀卢不在安吉尔面前表露出过激的举动,那个想将他按死在远征军里的总指挥官阁下真的会把他安排进特搜队吗?
      难说。

      “你也挺厉害的。”安德如实评价。

      两人在各自笑声里转向正题,毕竟他们滚到床铺上可不是为了单纯聊天的。
      珀卢要到躁动期了没?她算不出来。
      但这不妨碍她选择让浓郁的花香铺满房间,既然他孜孜追寻,慷慨一些又如何呢。许久没闻到、没亲身感受到的强烈信息素终于如暴雨般倾泻而下,渴水已久的雌虫不禁露出陶醉的神情沉溺其中。

      这一次两人倒没玩那些花哨的玩意,单纯地让身体相连唇齿相依,舔去身上薄汗,再在内外都留下印记,然后重复这些千篇一律却怎么也不腻烦的过程,填满各自缺失的部分。
      无论本就在追逐快乐的珀卢,亦或许久没经历过能肆意妄为的亲密关系的安德罗米亚,都在这一晚上的交融里心满意足。

      末尾,安德还兴致勃勃地提出:“来,我帮你。”
      她都好久没帮别人清理了。
      红蛇号的那俩家伙显然倾向于自己善后,轮不到她出力。而亚伯性格腼腆,也不愿意让安德帮忙清洗身体,即使手脚酸软都坚持着独自洗漱,使得小雄子在失落的这段时间内完全没享受到帮亲密关系对象洗澡的乐趣。
      “好啊,那就交给罗米咯。”
      生龙活虎了大半夜的雌虫终于耗尽精力,说话时尾音都懒惰到要拖个半拍,黏糊得不行。好看的眼睛更是直接闭合得只剩下一条缝,勉强证明他还醒着——不过也醒不了多久。
      如果安德不帮忙,他肯定直接陷入婴儿般的睡眠,一切等起床之后再说。

      这间寝室配备了独立卫浴,但空间不大,浴缸也十分普通,只能容纳单人泡澡。在将手指都懒得抬起来的珀卢转移到浴室前,安德先用回收机把他体内积攒的基因取出来。
      是的,这艘星梭里配备了回收机。
      边缘星系没这玩意,将近一年没用过如此便利的机器,安德险些忘记该如何操作了。内在腔体的基因无需安德亲手探入,她只需要负责将入口打开,基因就会自然而然地滑落下来。
      小雄虫脑子里不禁冒出一个有点难评的想法……她真像一个挤奶工。
      不得不说,卵生的现代虫族没有母乳喂养这种东西存在,导致不能进行情趣性质的挤奶吸奶一直是安德罗米亚心中的遗憾。

      初步清理完,安德略有些艰难地扛起比自己更高更壮实的珀卢,将他小心地放到开启恒温模式的浴缸内。拿起一旁的花洒调整到柔和一些的水流,先整体地将雌虫身体打湿。
      珀卢虽然两眼已经完全闭上了,意识倒没彻底远去,他还懂得配合安德的动作自行换姿势。
      到了用沐浴露起泡沫的阶段,雌虫直接扒在浴缸边沿,脑袋枕在手臂上舒服地开始打盹。安德给他涂沐浴露时使了点力气按压,起到一个类似按摩的效果,让后者时不时会浅哼几声,就好像她真的在给小狗洗澡似的。
      帮雌虫深度清理时,不可避免地稍微唤醒了他脑中一些本以蛰伏下去的念头。趴着小憩的珀卢半睁开眼睛,睡眼朦胧地邀吻。有求必应的小雄子低头亲上去,慢悠悠地厮磨,同时不忘洗澡工本职。

      “……唔……”
      由缝隙间漏出的一声轻喘。
      安德松开迷迷蒙蒙的雌虫,最后用温水再冲洗了一遍全身,清理宣告结束。她自己的清洗工作就简单多了,在给珀卢洗的时候就能顺便弄完。
      小雄子想了想,问他:“你要泡澡吗?”
      “我一个人?”
      不知何时又闭上眼的雌虫懒懒地张开单眼,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然而这间卫浴的场地实在不支持两人共浴,勉强挤进去的结果大概率为大家都不舒坦,安德无情拒绝他:“对,你一个人。要的话我给你放热水,不然就擦身了哦。”
      抬起的眼皮又耷拉回去。
      “……那不要,不喜欢。”

      十分合理,安德也猜到珀卢不想泡澡了。
      他本来体温就高,再泡热水澡岂不是热上加热。好不好受她不清楚,反正肯定不像其他人一般能充分享受其中乐趣。
      给珀卢擦身非常之简单,披上大尺寸浴巾,然后就不用再管了,剩余的水汽估计靠他异常的体温就能自己蒸发。与此同时,他也是三位伴侣里唯一的短发,虽说打理长发自有一番乐趣,但论起省心程度那珀卢赢了不止一星半点。
      把打理完毕的雌虫转移回被能干的回收机整理过的床铺,沐浴后的清爽与淡淡的清香让小雄子感到十分舒适。
      而被摆弄的雌虫早在擦头发的时候就沉沉睡去,呼吸平缓而轻微。

      睡眠中的珀卢依然称职地当着天然取暖器,尤其刚刚从浴室出来,残留的些微水汽配合着干燥的床铺,别有一番风味。
      安德一头扎进温暖软和的怀抱,心满意足地一起进入遥远的梦乡。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自私自利不也挺好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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