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画》怀苍

23、忆.画 (23)

　　“把药给我吧。”

　　贺瑭别过头，语气有些出乎他意料的生硬。

　　白梓将药给他，它已经凉了些许。

　　“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白梓起身，准备留给贺瑭一个单独的空间。

　　告别的话在嘴里转了两圈，还是没说出口。

　　医务室又恢复了以往的安静，贺瑭感受到了心脏传来的后知后觉的震感。

　　做了一辆分钟，他将纸杯一扔，抓起架子上的外套就离开了。

　　美术课已经上了有一会儿，贺瑭带着纸笔去的时候，也只有二十几分钟了。

　　同学们绘画的时候安静，就算看见他来了，也没有人破例去问贺瑭的情况。

　　贺瑭也没有去打扰其他人。他看了一下这次要画的内容，选了其中一张开始。

　　有时候，画画真的能平复他的心情。贺瑭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一拿画笔，那些事情都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课上完后，老湠单独把他留了下来，先是问了他的身体情况，又跟他讲了一些今天绘画的内容。贺瑭理解的快，老湠也没有花太多时间，只跟他强调了跟新同学们好好相处。

　　老湠说，班上有两个人性格比较……奇怪？反正是别乱招人，大多数老师肯定站在他们那边。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他们成绩好。

　　“一个是他们体委，那个人在年级是排前八的，但他脾气不太好，对女生也……反正他不怎么跟女生玩。”

　　“还有一个是他们班原来的班长，当然现在也是我们的班长了。他成绩确实是没得挑，但……”

　　老湠说到这里停下了，他发现贺瑭有些出神。

　　等到老湠停下，贺瑭才回过神来。他“啊”了一声，问道：“然后呢？”

　　“……他书里夹着一幅画，没分班前有个人不知道是故意还是不小心的，把那个画弄破了，被他摁在地上打。不过那个男生也是，弄坏了也不道歉，说的话也挺……”

　　“唉，当时我们老师过去都差点没拉住。平时好好的一个学生，特别文静优秀的样子，突然就这样了。不过也不怪他，你们年轻人听到不开心的话自然会生气。多动动挺好的。”

　　贺瑭又走神了。

　　老湠没再多说了。可贺瑭要走的时候突然折返回来：“湠老师，那幅画被夹在哪本书，你知道吗？”

　　老湠停下动作，低头思考了一会儿。

　　“好像是在数学书里。”

　　“谢谢湠老师。”

　　贺瑭走后，湠老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翻到档案处管理员的聊天界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

　　“这群小孩的事情，还是他们自己解决吧。”
　　除了美术，学艺术的同学们跟班上另一半的同学是一起上课的。

　　这场无声的硝烟已经打响。在课上，同学们已经开始比拼起了做题速度速度和正确率。

　　贺瑭也没有放松。这个学校招的人水平都是那么高，这场赛自然是不太好打的。

　　老师们也感觉到了班级里的暗波翻涌。但他们看一天下来同学们也没闹事，反而上课回答的人更多了，便也无暇去管。

　　贺瑭在晚自习，还有10分钟就要结束的时候完成了最后一项速写的作业。他抬头看一眼时间，将其他东西整理好，又翻出了自己的数学书。

　　随着将书放到桌子上的动作，贺瑭抬眼瞥了一眼斜前方的人。

　　白梓数学书里的那幅画他没看过，还不能下定论。想到这，贺瑭有些莫名的期待和紧张。他确实想看一看那幅画，但就怕跟他想的不一样。

　　放学的铃声打响，贺瑭慢慢地收起书包。他余光看见那人一转身，走到了他面前。

　　贺瑭抬头，表情淡淡的，没什么变化：“白同学，怎么了？”

　　白梓将手中的塑料袋放到他桌上：“医务室老是回来的时候你就已经走了，他只好让我给你把药带来。”

　　贺瑭说了句谢谢，又道：“等一下，我还有事找你。”

　　白梓本来也没走。他左手揣在口袋里，往边上的桌子一靠，一副“愿闻君声”的模样。

　　贺瑭拉上书包的拉链，抬眼，表情带着点戏谑：“听说你数学书里夹着幅画？还为了这幅画跟别人打架了？”

　　“什么创世佳作值得你这样？”

　　白梓突然笑了，往后一仰时是扑面而来的散懒。

　　“同学，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幅画画的有多好。”白梓走近，十分好心的帮他回忆：“四年前晚忆比赛的第一名获奖者，亲手送我的。”

　　“那时候我们还是七年级上吧？我依旧记得他那时的心情。努力了整个暑假，却将这份纪念留给我了。”

　　“只是可惜……”

　　白梓垂下眼，没有再说。

　　不知道他可惜的是画被毁了，还是最后没和那个获奖者成为一直的朋友。

　　贺瑭也没有接话。他不知道应该说抱歉，亦或是其他。

　　抱歉听到这个故事。

　　“快点走吧，你朋友还在外面等你呢。”白梓推了推贺瑭，转头朝鬼鬼祟祟探头的赵小轩温柔一笑。

　　赵小轩呆住了。

　　走在路上，赵小轩左探头，再右探头，确定周围没有人了才情绪激动地喊：“我的天啊，刚刚跟你在教室的是不是白梓啊！”

　　至于为什么是“我的天啊”，因为他已经被贺瑭训练的不爆粗口了。

　　“是，我当时看到他的时候也很惊讶。”贺瑭也回头看了一眼，没有人。
　　白梓没有跟贺瑭走一个方向。他在学校里漫无目的的转悠了一会儿，才往大门走去。

　　他不住校，单纯的不喜欢。自从初中那个孩子疏远他后，他就没再有一个能走的这么近的朋友了。

　　其实要交朋友，他还是有机会的。

　　可能是他下意识的抵触吧。

　　贺瑭回到寝室，望着窗外发呆。赵小轩串寝，非要拉着贺瑭去走廊拐角聊天。

　　现在男生们都在朋友的寝室闹，走廊的人少。赵小轩还刻意找了人不多的楼梯口，看没人才开口：“贺瑭，我问你个问题。你想回答就回答，不想回答我也不会逼你。”

　　赵小轩神色认真，没有了平时嬉戏打闹时的模样。贺瑭轻轻应了一声，将思绪拉回来，看着他。

　　“初中那时候，你跟白梓疏远的借口也太烂了。你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感觉很影响你的心情。本来以为是你们内部矛盾，没想到你们淡了之后你更不对了？

　　“你跟白梓突然闹脾气，说什么不想学了，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是初二、初三，你还是有在很努力的学。跟着白梓明明可以帮你提升更多的。”

　　赵小轩有些累了，他发现自己第一次有些看不懂自己的朋友。他们这么多年的友谊，直到今天他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之后，他才发现那时候贺瑭的状态是那么不对。

　　“贺瑭，我不是觉得白梓被你突然的冷淡，感觉他可怜才来说的。只是，我希望你可以有倾诉的对象。

　　本来初中之后，我以为你们不会见面了才放了一放。可你们现在是一个班，要是你再回到之前那段时间怎么办？”

　　和白梓决裂后，贺瑭的成绩骤降。他每天晚上都会刷大量的题，甚至熬夜补知识点，但成绩还是那样。

　　贺瑭是故意考差的，他是为了验证那句，他跟白梓，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其他人都不知道贺瑭那两年有多么努力，赵小轩也只能看到贺瑭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画画、刷题、睡觉，如此往复。

　　但贺瑭已经不会不考虑他的感受了。他们还是会经常见面。虽然贺瑭的话少，但还是有很多事情迁就赵小轩。

　　以至于赵小轩被骗了一整年，直到后来才发现贺瑭情绪的不对。

　　贺瑭要真装没事，谁都很难看出来。

　　贺瑭低头，很久都没说话。赵小轩也就静静等着。他希望贺瑭能走出过去，不受情绪的影响。

　　后来，赵小轩听到对方轻轻叹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一些东西。

　　“赵小轩，我没事，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

　　“我们还要好好生活，是不是？

　　“那段时间我之所以如此反常，是因为我意识到了，

　　“我，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