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0、回忆篇（28） ...
-
夏树挣扎着从包围圈里逃出来，她踉踉跄跄跑向花子，她抱住花子，伸手将她的脸抬起来，将眼泪抹去。随即，她看向夏油杰；而花子也睁着无神的眼睛望向发声的地方。
夏油杰的目光与她们对上。他看到夏树对着他轻轻摇头，花子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上了。
这让他的怒火更加旺盛。
咒力蠢蠢欲动，叫嚣着想要撕碎眼前的村民。可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呢？
巫女在旁边冷眼旁观，她的头颅又突兀的往后掰折。如果夏油杰现在把心思都放在眼前的事情上，他能立马反应过来远离巫女，顺手来个连招。
巫女伸手把自己的脑袋掰回来，咔嚓一声，非常清脆。她脸上没了笑容，变成了一种嫉恨且无能为力的扭曲表情。她慢慢退后，站在阴影里，轻声说了些什么。那群被夏油杰震住的村民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巫女闭上眼，再次睁开时，双眼瞳孔从普通的黑色变成暗金色——就是原本璀璨的金色变暗了。她周围无风吹起她的裙摆，红色的丝线从她的身上慢慢伸展出来，在阳光的照耀下又显得透明。
那些丝线桥无声音，慢慢悠悠，晃晃荡荡飘向村民和夏油杰。最后融进他们的皮肤。不过，在靠近夏油杰的时候，他下意识躲开了。丝线无奈只能缠绕在他的衣服上。
“你知道你在维护是什么东西吗？！”为首的村长大声说，他指着夏油杰背后的两个遍体鳞伤的女孩，气愤地说：“她们背弃了神灵，与妖魔鬼混，甚至用她们的邪恶力量来加害我们！”
“你这是在庇护妖怪！你是在可怜怪物！”
“她们不是怪物！”夏油杰反驳，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他说：“她们只是有着你们不同的力量。你们说她们在伤害你们....不是的！那是在保护你们！”
“你们看不见的诅咒在伤害你们，但是她们却拿着自己的不熟悉的力量在保护你们！”
村长没有在说话，而是退下去，换另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出场。他的一只眼被白布缠绕，憎恶地看着夏油杰身后的两个女孩。“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子吗？”他捂着自己受伤的眼睛，“如果不是她们两个引过来的妖怪，我的眼睛也不会被弄瞎一只。”
夏油杰不知道花子和夏树与那个男人之间有什么纠葛。但他明白要是他后退一步，背后的花子和夏树绝对要步入生命的终结。
“...是你贪婪，你想要拿走镇压的宝物...”在夏油杰和男人的对峙中，花子突然说话。她的声音很虚弱，很颤抖，“明明说过的里面的东西不能被触碰，但是你因为想要那一笔钱就去打破禁忌。如果不是夏树正好在那里给我摘果子，你早就死在那里，而不是瞎了一只眼。”
“你胡说！是你！是你挖掉了我的眼睛，用铲土的铲刀，在我脸上！”男人越发激动，忍不住上前，但被夏油杰盯住。
“因为你带走了镇物，里面压制的诅咒也到你的身体里。”花子开始咳嗽，一声一声，透露出她的气息逐渐消失，她笑了。“你知道吗？夏树当时不想救你的，是我恳求她救救你。因为你当时给我们两颗金平糖。”
男人沉默了，他扭曲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显得怪异可笑。
花子继续说：“虽然我当时才四岁，但是我的记性还不错。”她从夏树的怀抱里慢慢坐起来，循着呼吸声看向男人，“是你哭着求夏树说救你哪怕是拿身体的一部分换。”
场面安静下来。花子说完后又慢慢靠回夏树，她摸索夏树的手，低声安慰。而夏树则是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巫女的手轻轻一抖，红线也随之颤抖。然后，男人突然面色痛苦倒地，他痛苦地伸出手抓挠自己的身体，最后在众人的目光中，“砰”一下炸成肉泥。
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夏油杰在男人爆炸的那一刻唤出诅咒替他们挡了一下。而周围的村民却没那么好运，被血水和皮肉炸了一身。尤其是在男人附近的村长。他的整张脸被血肉涂抹，肉块顺着脸落下，最后掉在泥土地。
“吧唧。”
村长看着挡在夏油杰身前的诅咒，血色模糊他的表情，他伸出手，说：
“你看她们动用了自己的能力杀死了清水！你也使用了！”
“他刚才使用的……就是邪祟的力量！和她们一样！”
“神灵大人会生气的！他是灾星！她们是背叛者！”
霎时间，天空从明亮变为昏暗，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巫女突然出声：“神灵在震怒！他们亵渎了神灵！”
那一刻，什么害怕、恐惧都被丢在脑后，村民们一拥而上，扑向夏油杰他们。他们嘶吼着，发泄着。哪怕是被咒灵一把扔向远处，也不顾及身上的痛苦再次扑向。
“快走吧。”花子躺在夏树的怀里，她的气息已经快消失了。“杀了我们，再过不久，这里又会轮回。”夏树低下头，额头贴着额头，她说。
“前面六回也是这样吗？”夏油杰问，咒灵为他们造筑一个安全圈，足够他们能不受干扰的说话。夏树替花子闭上眼睛，她的伤口也不再流血。她的面色苍白，一看就是失血过多。
“一样又不一样。”夏树轻笑，“之前都没你这样的人出来维护我们。”
“......抱歉。”
巫女振臂一挥，大声呼喊。村民像疯了一样涌上前。诅咒被撕碎，被践踏在地上。夏油杰再次召唤诅咒，但被突袭的红线捆住手脚，被扔至半空。巫女待在人群背后，红线自她的背后蔓延。“你这是妨碍他们。”巫女说。
“这是杀人！”夏油杰挣扎着，他想要从红线手中逃出来。甚至动用咒力也只能让一部分的红线脱离他的身体，“她们从来没有害过他们！”
“哪又怎么样？”巫女说。
“异类不该被清除吗？”
一瞬间，空间突然寂静。夏油杰吊垂在半空，他看着巫女指挥村民把两个女孩的尸体破坏的四分五裂。他们在欢呼，在庆祝；他们脸上沾满鲜血，但举着自己抢夺下来的肢体朝天空朝拜。巫女神情悲悯，她说：“神原谅你们。”
.......
.......
”异类就该被清除。”
巫女那平直、冰冷的声音，清晰地穿透了村民的狂热，精准地刺入了夏油杰的耳膜。
这句话，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夏油杰体内早已翻腾到临界点的、名为“愤怒”的炸药桶！
轰——！
夏油杰感觉自己的大脑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不是物理层面的，而是精神层面！他岌岌可危的理智荡然无存！一股冲天的愤怒瞬间冲上头顶，视野的边缘刹那间染上了一层刺目的猩红！
“你在说什么鬼话啊？你这个混蛋！”红线一下子爆炸开，巫女神色不变，只是一个瞬间移动，移动到村民中去。她的裙摆被染成红色，她的鞋子沾上属于花子和夏树的细胞组织。她嫌恶地抬起脚，身边忠诚的村民立马上前用手清理。
“你也是异类。不属于这里。”
下一刻，蛮横的力量冲向巫女，而巫女也不躲，这么叹息着，拉还在跪着清理的村民挡在她的面前。
灰尘落下，露出村民的尸体——胸前一个大洞，在稀稀拉拉流着液体。巫女随手一扔，又有一个村民跪上来清理。
“你看你动手伤了一个普通人。”巫女叹息。
而失去理智的夏油杰不管那么多，他不断地掏出诅咒不断地试图往前靠近巫女，想要杀死她。但他与她的距离仿佛永远只有一步之遥。他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也不知道该怎么节省体力。
课上教授的那些教诲全部被他丢在脑后。他只知道一个信息：
那就是杀死眼前这个巫女！
“噗嗤。”手臂被温热的血肉包裹，指尖触碰到巫女冰凉的鼻头。夏油杰的身影被高大的人体遮盖。
“巫...巫女...大人....”他听到上方被液体呛住的声音，感受到旁边心脏的跳动。“咚”“咚”“咚”。
夏油杰停下了，他猩红的眼睛里出现了村长的身体。“我...保护了...您...请您...您庇佑我的孩子们......”
村长不再说话，而是就这么垂下了头。
我......干了什么？
“你干了什么？”
将手臂抽离的一瞬间，是血液的涌出和轰然倒地的人体。尸体横在他和她之间。夏油杰膝盖一软，单膝跪地。右手被风一吹，格外的感觉寒冷。他急促呼吸，看着村长的背影，垂着头，浑身颤抖。
“你杀死了他们。”
空间格外寂静，没有生气。双目剧烈疼痛，但还是机械般抬起头看向巫女，而巫女则是掐住他的下巴，往旁边掰。
巫女的力气很大，足以掰动夏油杰的头，让他看清周围诅咒们的狂欢。被他绂除的诅咒们失去了控制，在场只存在他和巫女两个人。
我干了什么？夏油杰茫然地想，一股直冲天灵感的寒意让他的头也疼起来。诅咒们的低语不断，空气里的血腥味消散不掉。他只能浑身颤抖，一股压迫感冲击他的胃部。
“你杀了他们。”巫女这么说。
下一刻，天旋地转。
夏油杰倒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