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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

  •   伊慕瑾一回到家,就差点被那惊天动地的阵势吓傻。偌大的厅堂挤满了人,父亲家族的人全到了,连母亲那边的亲戚也来了不少,个个一脸焦躁,一见她都是一副原子弹成功爆发的欢跃。
      母亲哭着把她紧紧拥在怀里,全身颤抖的似要崩散了。
      “对不起……”
      伊慕瑾一个迳的说着这三个字,然后接受着长辈们的问慰,一圈下来她已经头昏脑胀的脸色发白了。
      母亲看得更心疼,连忙拥着她往楼上走。
      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热水澡,伊慕瑾乖乖的陷进了那张温暖柔软的大床,而母亲还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满眼泪光浮动。
      “妈妈,对不起,再也不会了。”
      母亲哽咽,柔声:“真的把妈妈吓坏了,你知不知道?怎么可以一个晚上不回家,怎么可以一个人待在外面?你这孩子,吓死妈妈了。”
      伊慕瑾挨过去贴着她胸口,手轻轻的抚着母亲的背,贴心的令她又笑又哭。
      之后母女谈心,伊慕瑾对伊夏漫失约的事绝口不提,只说自己想一个人走走结果迷了路,后来又转回了学校,在一个女同学的宿舍住了一晚。
      母亲没有怀疑,只有满满的心疼。
      俩人紧紧的抱着睡在了一起,亲密的没有比她们更好的母女了。
      “妈妈,你第一次看见爸爸时是什么感觉?觉得爸爸很好看吗?像做梦一样吗?”
      母亲抚着她的脸,笑:“宝贝问这个干什么?”
      伊慕瑾想起那个有着漂亮眼睛,温暖笑容的人,微红了脸,轻轻的咬了咬唇,羞怯的轻声说:“我看到了一个比月亮还要好看,比太阳还要温暖的人……”
      母亲微微一愣,若有所思的问:“男孩?”
      她在怀里静了一会才点了点头。
      “很好看?比你沈哥哥还好看?”
      她想了想说:“不一样,可是……”声音变低却透着笑:“还是他更好看。”
      母亲轻托起她的脸,双眸含笑:“宝贝喜欢人家?”
      伊慕瑾撒娇的又窝进她的怀里,因为那张脸已红透了。“我喜欢他的眼睛……”
      “是吗?”母亲的眼神沉了沉,微微叹息的轻声说:“宝贝可以跟他做朋友,也可以带他来家里玩。”
      “真的?”抬头双瞳晶晶亮的望着母亲。
      “那男孩叫什么名字,也是学校里的吗?”
      伊慕瑾娇俏的抿唇笑,忽然一个转身埋进枕头里,闷声说道:“不告诉你。”
      母亲笑了,抚着她的头发逗她:“小机灵鬼,只要是自己很喜欢的就要藏着,不让别人知道是不是?”
      她踢了踢脚,扭着身子说:“我要睡了,不跟你说了。”是的,这是她心里秘密的宝贝,她要小心的藏着,小心的偷偷看着,小心的喜欢着……
      第二天早上,伊慕瑾在车上看到了伊夏漫,还没露出欣喜之色,就被她红肿的老高的脸吓住了。
      “小漫?”
      伊夏漫面无表情,眼神却似带着毒一样的看着她。“被我爸打的,高兴了吗?”
      “为……为什么?”
      “因为我这条狗没有看好你,让公主你一夜未归,一切过错全是我的,全是我的错,你知道了吧?”伊夏漫吼着,样子颠狂的不仅吓得伊慕瑾瑟缩,连周叔都有些害怕,可小姐们的事他无从插手,只能看着一脸惊惶的公主在心中叹息,千般宠万般爱不如一根小毒刺,稍稍一用力那漂亮的泡泡就破碎了。
      一到学校,伊夏漫就甩开了伊慕瑾,看着从小就形影不离的玩伴越来越厌恶自己,公主的心情抑郁了。
      她知道自己总是得到比小漫多得多的宠爱,小时候不懂这种差别,长大后想试着做些什么可又笨拙的无从下手。她清楚小漫有多讨厌自己,也知道她之所以不开心完全是因为自己,所以她只想陪着她,随便她怎么对自己,可是,好像还是不行,越想亲近她反而越是害她。
      第一次她有了无力感,看着渐渐空旷的校园,伊慕瑾找了一处不易被人看见的小树林,垂头丧气的坐在了长椅上。
      气温很低,没一会她就冷的开始搓手了。没有挨住寒冷,她起身在小树林里乱晃,试图让自己暖和一点。
      小树林的一边挨着篮球场,当她听到人声时,她也看到了那个梦里的人。
      宋宁词一个漂亮的跳投,欣长的身体跃起,四肢笔直修长,整个人充满张力和灵动,而那头柔软乌亮的黑发在那个过程中飞扬起一个很漂亮的扇弧,似乎捕捉到了风的动向和形状。
      伊慕瑾站得远又处在背面,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从他自信得意的肢体动作中,她能想像到他的眼睛定是浮动着那美丽的琉璃光彩,而好看的唇角绽出的更是春日般眩目且温暖的笑。
      不受控制的,伊慕瑾走了过去,但又不敢太靠近的在球场一角坐了下来,噙着笑安静的看着男孩干脆漂亮的球技。
      早上的球场本就没人,就算她再没有动静,宋宁词还是在一个转身时看到了她,而在刹那的呆怔之中,原本似粘在他手上的球被人抢了过去,‘哐’一声进了,但他置若罔闻,反而在看到她紧张的起身时,怕她就此转身离去,而不顾同伴的呼唤,直直的向她跑去,长腿几个跨越就跳上了看台站在了她面前,胸口起伏,眼睛专注且晶亮,而笑容更快的绽放,温和的看着她直笑。
      伊慕瑾收紧环抱着书本的双臂,脸热的不敢直视他,却又舍不得不去看他那张飞扬的脸。
      “你……你好……”她很结巴,眼睛眨个不停。
      宋宁词看进那双透澈的双瞳,笑得极其和善的点了点头:“怎么不上课?没课?”
      她摇头,又下意识的点头,因为她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问题,轻声问:“你呢?”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声音清朗:“第二节才有课,想出点汗。”其实是昨天的折腾让他有些小感冒,想着出身汗会舒服点。
      “昨天,有没有受伤?”她很愧疚的咬了咬唇,眼睛还是看着俊美的脸,就像有魔力一般,她就是无法移开视线。
      宋宁词同样不愿将目光挪开,想起昨天的阵仗,爽朗一笑:“没事,你呢?回家没事吗?”
      她扬起脸笑眯眯的摇摇头,模样娇俏的令人心醉软。
      他看着那笑容,很慢很轻的说:“那就好,那就好……”那弯弯的眉眼犹如新月,微微的泛着柔光。
      身后同伴叫唤了几声,宋宁词无奈道:“要去上课了,你一个人吗?”本来对‘伊慕瑾’只限偶尔听到的一些无聊传闻,但如今总觉得不一样,好像有了某些责任和心思,而基于从室友们口中得知的,那些校园中不断出现或好奇或羡慕或嫉妒的涌动,他怎么也不放心让这样的她一个人在校内乱晃。
      伊慕瑾说:“我也要去教室了。”四周看了看,有些迟疑的露出了茫然之色。虽然进这学校已有近三月的时间,可她还是对整个校园有些陌生,而此时这个角落是她从未来过的。
      宋宁词一直注意她的一丝一毫,本身又是个聪敏的人,一看就猜出些状况,轻笑:“要一起走吗?美院离法学院也不算远。”远不远全由他自己认定。
      她呆了一下,很快就亮了眼眸,笑着点头的同时脸又更热了。
      宋宁词和同伴打了个招呼就快步走到她身边,满身愉悦的偕了她离去。
      俩人都抿着唇笑,一个抬头看校园风景,一个略低着头看自己一步一步往前走,竟有好一会儿没有交谈,但莫名俩人都不觉得尴尬,只是满心欢愉和一种莫名其妙的甜蜜。
      当伊慕瑾肩上的背包再一次滑下肩时,宋宁词没有一丝唐突的接了过去拎在了手上,然后伊慕瑾无声的送上了自己淡紫色的棉帕,宋宁词同样不惊扰一丝空气的接了过去,却没有去擦自己脸上的汗,只是紧紧又小心的握在了手心。直到将她送到属于美院的一幢红色砖石砌成的三层小楼前,俩人还是无声,但双眼望着对方都是柔软的。
      宋宁词把背包温柔的挂在她肩上,笑道:“进去吧,外面冷。”
      她点头,欲言又止,在他温柔的注视下,声如蚊吟的说:“宋……宁词……宁词,谢谢。”然后转身就往楼里走,结果走得太急,明明宽敞的大门,竟也让她半边身子撞上了门框,用力之大让她连退了好几步。
      宋宁词看得痛缩一下,双脚刚踏上一阶台阶,就见她回头望了自己一眼,羞涩又带点吃痛的一笑,自觉丢脸的低头跑了进去。看得他憋了好大一口气,呆愣的站了一会儿,才缓缓的吐了出来,然后不可自抑的笑了,笑得满是怜惜。
      中午用餐,照例是伊家管家送来的佳肴,一般伊家姐妹都会一起在特地安排的休息室用餐,但这天,伊夏漫没有出现。
      伊慕瑾等了又等,连电话也打了几个,就是不接也不出现。无奈只好吃完自己的,又遣退了管家后,带着伊夏漫的那份去找她。
      伊夏漫读的是经济专业,是立志要进家族企业的,不像伊慕瑾,家人不让她过多涉足商界,她自己也完全无兴趣,所有人都由着她做自己喜欢的事。
      伊慕瑾凭借着自己完全不知道的名气得到了伊夏漫的同学的很多帮助,没费多少时间就在体育馆的一间休息室找到了厌恶自己的伊夏漫。不过,如果她知道会撞上让她震惊,让伊夏漫更讨厌自己的那一幕,她是绝对不会费周折的来送饭的。
      看着衣衫不整的伊夏漫冰冷着脸盯着自己,而之前压在她身上的男生低咒个不停的整理衣服,伊慕瑾极想转身离开,但就是动弹不得。她一直知道伊夏漫是很爱玩爱闹,也有很多朋友的人,但她从未见过也没有真正明白伊夏漫的那些事,以为就是如她自己那般的单纯想法的事。刚才撞见的那种是她无法想像,连她身边的人都从未对她说过的,她不知如何反应,只知道这是不对的,伊夏漫在做的事是不对的。
      好不容易整好衣物的男孩尴尬的冲伊慕瑾笑笑,不知是这公主过于纯洁的气质,还是对于美丽事物的不敢亵渎,对伊夏漫放肆,无所谓的人却对她拘瑾规矩了起来,而这一切落在伊夏漫眼里,又是一脸咬牙切齿的恨意。
      她不顾自己的不雅,起身走到慌乱的伊慕瑾面前,面容阴狠的盯着她,冷冷笑道:“怎么,吓着了?冰清玉洁的公主没见过人□□吗?你他妈还不是你爹你妈乱搞生下来的,装什么纯啊?”说着狠推了她一把,一下让战兢的人跌在了地上,手上的饭食也摔在了地上。
      伊夏漫不理,反而是一旁的男生怜香惜玉的去扶她,可还没扶起,气极的伊夏漫已一巴掌甩在了他脸上,骂道:“你他妈装什么好人,看到我就像禽兽一样的随时随地扑倒,见了她双腿发软了?你情圣啊,你以为她真是天上仙子啊,扒了衣服,大腿一张还不就是个□□。”
      男生恼羞成怒的吼道:“你发什么疯?胡说八道什么?”吃人的眼睛瞪着她,双手却没有放开伊慕瑾,而她处于惊恐当中,也忘了挣开。
      伊夏漫大怒,歇斯底里的叫道:“装什么纯情小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男人的想法,昨天还在一起意淫她呢,现在倒真像个护花使者了。呸,你看看自己的德行,玩得起人家吗?”恶毒的一笑,又说:“要不我帮你,今天就圆了你的梦,让你尝尝仙子的滋味。”说着猛得上前,一把推开男生,更以极快的速度和凶狠的力道,一把撕开了伊慕瑾的衬衫、细羊绒开衫,连着短款外套一起扒了下来,露出大半如白玉凝脂的肩背,又在她惊惧的叫声中,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恶狠的把几乎衣不遮体的公主推向了男生。
      “是男人就上了她。”
      男生看着那白晰肌肤乱了呼吸,还混乱时,惊骇的伊慕瑾全身剧颤,哭着不顾一切的挣扎起来,伊夏漫按不住,索性狠狠的将她推倒在地,看着她狼狈又惊惧的紧扯着撕破的衣服,却无力的撑不起身子逃走,恶意的笑浮在了嘴角。
      伊夏漫丧失理智的还要上前,男生却快一步的抓住了她,狠狠一推将她甩在了地上,好一会都起不了身,而转身走向伊慕瑾的同时,脱下了衣服将她裹了起来,安抚着扶起了发抖的根本站不起身的伊慕瑾,不再看伊夏漫一眼的离开了,徒留满室嫉恨。
      伊慕瑾什么也看不到,只有快窒息的恐惧,她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到哪去,也听不清身边那人在说些什么,她只觉自己深陷在黑暗和冰冷的气息中。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了一道很熟悉的声音,明明是清冷的语气,但她听着却是不得了的安心和激动。还在恍惚中,又听到有人在喊:“宁词,过来,打球……”
      宁词?宋宁词。一直被紧拥着的人身子猛得一震,双耳听不到旁边之人更多的安抚,她哆嗦着双手拉开了罩在头上的外套,双眼中满是恐慌的寻找着那已深烙在脑海的身影。
      终于,她看到了那个人正从自己身后的那片低矮的红枫林穿过去,边和身边的同伴说话,边扬手对球场上的朋友挥了挥。伊慕瑾忽然之间像是疯了一样挣脱扶着自己的双手,紧扯着裹住自己一身狼狈的长外套奔了过去。
      宋宁词刚走出红枫林,就猛得被身后一股力冲撞的差点摔在地上,惊险的扶着一棵大杉树站稳,就听见身后传来低泣声,低头一看紧抱在腰上的一双小手,莫名其妙又觉得恼怒,实在是他外形过于俊俏,从上学开始就有小女孩或大胆或害羞的对他表白,热情的也不少,因为常年一张冰脸,过分热情的女生再有勇气也会在他冷冷的一个眼神后落荒而逃,像此刻这样背后偷袭的还真没有。
      但他还没来得及呵斥,一旁惊呆的同伴却在看清那张半埋在背上的小脸后,难以置信的惊叫了一声:“伊……伊慕瑾?”
      这三个字就像炸弹一样,‘轰’一声在宋宁词耳边炸了,然后整个脑袋都烫了起来,心脏也跳得狂乱了。
      “慕瑾?”宋宁词冰冷的脸立刻浮现一丝温柔,但更快的被慌乱代替。他感觉到身后人的颤抖和哭泣,连忙轻扯开她的双手,转身抱住了比他还急切贴来的人,双臂收紧的拥着她,任由她埋在自己怀里。
      他无法去思考自己此时的心情,也无法猜想她怎么会这样不管不顾的扑到自己怀里,他只知道她在哭,而且全身颤得他心痛。
      越来越多的人看过来,甚至有不少人围了上来。宋宁词皱紧了眉头,抬头对同伴低声说:“什么也别说。”然后拉高她身上的外套将她头脸盖住,拥着她快步的朝自己的宿舍走去。
      宿舍里空无一人,宋宁词将门反锁后才把怀里的人轻轻的剖了出来,但还是圈在自己怀里。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的声音微颤,极尽小心翼翼。
      伊慕瑾说不出话来,只是不断的无声的掉着眼泪,那晶莹的泪珠不停的滑落,多得令人心痛。
      宋宁词看着她身上披的男式外套,脸色沉了沉,极轻极缓的往下扯了扯衣服,然后便看到了她扯破的领子,刹那乌黑的瞳仁紧缩,暗沉中浮现了暴怒。双拳握紧,身体却不敢紧绷,生怕更吓着怀里的人。
      好半晌,他沙哑的声音才再度响起:“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摇了摇头说:“我……怕……”
      宋宁词一把将她拥进怀里,紧得他觉得全身都痛。“不怕,我在这里。”
      她点点头,然后把脸埋得更深,完全放松的哭出了声。这大概是公主出生以来第一次伤心的哭,也是第一次对着一个几乎还是陌生人的男孩哭,但莫名的她就是安心了。
      一直到她累了,平静了俩人才分开,当她换上宋宁词的旧T恤,又睡进他的棉被中时,两人都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反而都觉得对方就该那样依赖和呵护自己。
      宋宁词坐在床边,他的左手一直被她握着放在她的胸前,仿佛那是唯一的温度,又仿如是护身符,总之他给得安然,而她要得更坦然。
      看着,一直看着,怎么也舍不得不看的看着,宋宁词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缩得只剩这一张窄窄的床铺了,只有她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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