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识你》双雨水

8、第 8 章

　　“伤口不深，让你女朋友每天换药包扎一下，注意这两天先别沾水。”

　　“好，谢谢医生。”

　　“没事，年轻人恢复快，这点伤没几天就好了。”

　　走到门口的杭璇恰好听见诊室内的一番对话，心里暗自庆幸的同时又开始纠结，目光落在搭在小臂上的新外套，两秒后将其折好塞入包中，还好今天带的包够大。

　　杭璇抬手理了理额前的碎发，随后步入诊室，医生刚好将绷带剪断。

　　见杭璇回来，林煦放下捋起的T恤袖子，起身向医生告别：“谢谢医生，我们先走了。”

　　“你还好吗？”林煦看向杭璇，她的脸色虽然已不像刚开始时那么惨白，但仍能看出疲态，“明天再去做笔录也可以。”

　　“我还好，”杭璇扯了扯嘴角，向林煦一笑，让他放心，“没事的，还是早点做完笔录吧。”

　　“抱歉，因为我，又让你遇见了危险。”

　　“别这么说，”杭璇摇头，神色凝重，“我没事，是你比较危险才是，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律师的工作居然这么危险。”

　　“其实没有，刚好这两次都被你遇见了而已。”林煦解释道。

　　“这么说有点像是我给你带来了危险。”杭璇嘟囔。

　　闻言，林煦不禁轻笑，惹得杭璇抬头看来。

　　“应该说是你给我带来了好运，”林煦眼神示意右臂的伤口，朝女孩一笑，“不然可能就不是这么浅浅一刀了。”

　　杭璇心跳漏了一拍。

　　“哪有这么说的……”

　　“怎么样？心情有没有好点？”

　　“嗯。”

　　明明受伤的是他，怎么反而要让他来安慰自己了。

　　走出医院，天边的晚霞已显黯淡，林煦抖了抖衬衫外套，右边袖子上明显有一道大裂口，半截袖子在空中晃晃悠悠，上面沾染的血液早已变暗红。

　　“那个……”

　　纠结许久，杭璇还是从肩上拨下挎包的一条带子，从包里取出外套递给林煦。

　　“我刚刚在旁边给你买了件新的，你穿这个吧。”

　　“你刚刚买的？”林煦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你那件破了，而且沾了那么多血……”

　　见林煦迟迟未接，杭璇想起刚刚在门口听见的话，以为他在介意，又说道：“你要是怕你女朋友误会，可以到家就扔掉，反正我也是随便买的。”

　　“女朋友？”

　　“是啊，我知道给你买衣服越界了，你担心她误会很正常。”

　　“谁说我有女朋友的？”林煦不解，她这是从哪听来的？

　　“刚刚我在门口听见了，医生让你女朋友每天帮忙换药。”杭璇心虚地别开眼，将听到的内容坦诚相告。

　　“我、我那是随口应的……”林煦懊恼，刚刚医生说的是杭璇，杭璇不在，他自然没有解释，不曾想居然被她听见了，还让她误会了。

　　“啊？”

　　“我没有女朋友，”林煦将抖开的外套收起，望向杭璇，“我是单身。”

　　昏暗的暮色下，林煦的目光认真而幽深。

　　“这、这样啊……”杭璇心怦怦跳个不停。

　　“所以，谢谢你的外套。”林煦接过外套，利落穿上，“多少钱啊？我待会转你。”

　　“不用不用，你之前不是请了我一顿饭吗？我们扯平了。”

　　扯平？

　　林煦打理衣领的手一顿，半开玩笑道：“吃饭是扯平了，那教你满文怎么算？”

　　“欸？”杭璇一愣，转而说道，“你都受伤了，就先好好休息吧，我们以后再开始吧。”

　　“没事，医生也说了是小伤，在手臂上，不碍事。”林煦动了动右手臂，看向杭璇，“而且我需要有人帮我换药换绷带。”

　　“我？”

　　“可以吗？”林煦嘴角依旧是淡淡的笑意，“我一个人住，也不想让我家里人担心。”

　　“当然可以。” 杭璇点头，顿了顿说道，“不过还是和家里人说一下吧，今天的事太严重了，不和杭爷爷黄奶奶说也得和你爸妈说一声。”

　　“好，我会和我爸妈说的。”

　　两人安静在路边走着。

　　走了一段路，杭璇将心底的疑问宣之于口：“这次也是因为上次的案子吗？感觉你好像卷入了一场不得了的事。”

　　“算是吧，”林煦点到即止，不打算多说，“你放心，我能解决，这件事快过去了。”

　　等到一切结束，城市早已被华灯淹没，林煦将杭璇送到楼下，目送她进楼，而后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对面先开口了。

　　“你伤怎么样？”

　　“小伤，永新药业那边你还要多久？”

　　听出林煦的言下之意，傅景深问道：“你想给多久？”

　　“我打算待会就把手上有关假药的证据提交检方。”

　　“这么急？”

　　林煦抬头看向一扇亮着灯的窗户，确认杭璇安全到家后转动方向盘驶离。

　　“再不急，我怕出事的就不是我了。”

　　*

　　杭璇按下灯光开关，漆黑的室内倏忽变亮。

　　如释重负般，杭璇将包往沙发上一抛，走到吧台旁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了大半杯凉白开，一饮而尽，空空的玻璃杯放回台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杭璇再次拿起水壶，看着水流缓缓流入。

　　杭璇端着水杯走到沙发上坐下，轻轻抿了一口，而后将水杯放上茶几，拿过靠枕在沙发上躺下。

　　今天下午真的好险。

　　晚上来来回回跑了许多地方，当时不觉得什么，现在歇下来了，累的实感如洪水般奔腾而来。

　　杭璇蹭了蹭软绵的靠枕，找了个舒服的躺姿。

　　好想找人说说今天的事，杭璇起身拿过手机，随后重新躺下，翻看微信里的通讯录。

　　她平日里对待同学和同门都客客气气的，礼貌又随和，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但无形之中也拒人于千里之外。

　　进入研究生阶段，或者说在本科的最后一年，她开始学会隐藏自己，保护自己。

　　和她关系好的朋友是几位高中同学，但是由于不在一个大学，毕业后有人出国，有人工作，如今也很少联系了。

　　现在和她关系最好的反而是认识不过一年的秦初。

　　两人的对话框停在今天中午，秦初向她抱怨昨天晚上没睡好，下午还有半天会。

　　想了想，杭璇退出微信。

　　学姐今天开了一天会，还是别打扰她了，先洗澡吧。

　　洗完澡，杭璇擦着头发走向床头，正在充电的手机屏幕亮着，显示有多条消息。杭璇点开，林煦和秦初都给自己发来了消息。

　　她先回了林煦平安到家的报信，随后点开秦初的消息她问自己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她可以帮忙带。

　　【不用啦，好像没什么想要的】

　　几乎是下一秒，秦初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真的吗？你不说我就随便买啦】

　　【嗯嗯】

　　【学姐你今天还出去逛街？开了一天会不累吗？】

　　【不是今天，提前问问你们有什么想要的，你今天怎么样？查档顺利吗】

　　【挺顺利的，就是查档后出了点事……】

　　【什么？】

　　【出了点意外，有人拿刀刺林律师……】

　　【什么？你没事吧？】

　　杭璇正打着字，界面一变，对面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杭璇按下接听，把手机搭在床头的书上。

　　“你没事吧？”

　　“我没事，”杭璇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头，“林律师手臂被划伤了，还好医生说不严重。”

　　“你没事就好。”秦初长舒了口气。

　　“今天真的吓死我了，林律师流了好多血，袖子上全是血。”想起那件染血的外套，杭璇心有余悸。

　　“他到底是在负责什么案子……”秦初抬手抚上下巴，她知道林煦在和永新药业打官司，也知道对方是个难啃的骨头，但是如果只是因为那件案子，对方不至于这么冒险，毕竟二审已经过了，怎么宣判是法官的事了，今天的事颇有些鱼死网破的味道。

　　“我问他是不是因为上次的案子，他没否认，但也没细说。”

　　瞧着一脸懵懂的杭璇，秦初嘱咐：“你最近尽量少和他出去，避一避吧，注意安全。”

　　“可是我们约好了接下来几天在学校里见面，他教我满文。”

　　“啊？他不用上班吗？这么空？”

　　“他说之前的案子忙完了，最近在休假。”

　　“好吧，你也真是，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胆子这么大，和他才见几面就发生了这么危险的事，你还敢和他出门。”

　　杭璇脑中闪回晚上林煦的话，如果自己在真的能给他带来一些好运呢？

　　“没事啦，学校里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学姐你就别担心了。”

　　“行行行，”秦初无奈一笑，“我在香港呢，这两天也管不到你，自己注意一点。”

　　“我会的。”

　　“你快去吹头发吧，小心着凉，我挂啦！”

　　挂了电话，秦初从通讯录里调出一个号码去了电话。

　　“赵叔，这两天你派人多注意一下我对门学妹吧，我怕她出门有危险。还有，你能不能再去查一查永新药业，除了上次的事，林煦到底还和对方有什么关系，我记得爸好多年前投资过他们，但是很快就脱身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