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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1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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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沈却硬气不肯相让,众衙役持刀侍立,刘瑞再蠢也不会真更县令硬拼,最后只能拂袖而去。
任由陈丘夫妇在后面迭声哀求。
他自己都不好跟沈却硬来,哪里还管两个泥腿子。
陈丘夫妇当场被下了大狱。
因为是和诱未遂,所以也没能按照和诱之罪的满格刑法判,只减半。
池星还专门问了问石安,徒一年是干什么。
听闻是强制一年服劳役,或修管道,修堤坝,或是挖矿。
池星觉得还有些轻,毕竟如果他们真的成功了,没有她穿越过来还带系统,他们夫妻俩就真的害了两个才十几岁的少女一辈子。十几岁的姑娘,伺候六十多岁的老头子,池星想想都觉得绝望。
而他们失败了只用做一年苦力,打十五板子就抵了两个少女的一辈子。犯罪成本还是太低了。
石安瞧出池星的意思,其实他们要硬判也能判得更重,但只是揣摩着池星神女弟子的身份,连一只猫都不忍它受惊,这夫妻二人好歹也同凡世托生的身子有些血缘关系,于是便也没轻也没重,照律法一板一眼地判了。
石安和沈却都是人精,于是领悟到池星心中微妙的不满,又给池星解释了一番这个徒刑中间可以操作的地方。
每天高强度体力劳动,睡监狱工棚,全程得戴刑具。
做什么活,服役期间吃什么住什么,戴哪种刑具,管事的平日盯不盯着,脾气好不好,是照顾,还是‘照顾’都是可以度量的,徒刑三月都有“受不了苦”丢了性命的,一年时间大有可为。
就连那杖十五,都有手劲轻重,什么板子,打什么地方其中都大有文章,更别提徒刑。
闻言池月到底觉得有些不忍,毕竟那是舅舅舅母。
池星倒是满意了些。
她继承了原身的记忆,但是却把自己和原身分得开,这个姐姐对她好,她也就当成责任看顾看顾,这舅舅舅母,自然更没有什么感情,只知道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出了气,才不会长乳腺结节。
但也没有想要那夫妻俩的性命,做苦力的时候搓磨搓磨还是非常可以的。
沈却和石安自然是应下,又私下琢磨出些东西来。
神女弟子,好像真的不是他们那些传说话本里面慈悲普渡、容忍一切业障、以德报怨的神仙菩萨,反而像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有这层思量,两人又各自揣度了一番池星的性格,以及今后要如何与神女弟子相处。
但两人心底的心思并未表现出来,处理完陈丘夫妇,两人就一心等着池星说的明日给仙豆育种之事。
第二日,正月十七,雨水节气,却难得丽日晴好。
湖心亭里,四人围着箩筐里土豆。
“种土豆有两种方式,一种是直接切块之后种进土里,一种是催芽之后切块栽种。前者虽然方便,但是出苗慢,腐烂病虫害不可控,产量低。”
沈却铺了纸粘了墨,殷切地看向池星:“那后者呢?”
池星品了口茶,不急不缓:“若是经过催芽,可以淘汰发芽失败或者腐烂的土豆,芽苗强壮,再进行移栽会长得快一点,产量也会高一些。”
沈却眼睛亮晶晶的,石安小心地捧着箩筐迫不及待道:“那我们先催芽再种!”
其实土豆随便乱种,只要埋进去土里基本上都能长,毕竟土豆,可是末世最推荐种的植物。
但是为了让她“司农神女弟子”看起来真实一点,池星还是尽量说得细致,装的很懂的样子。
石安浑身蛮劲没处使,兴奋地抱着箩筐左走走右转转,又原地旋两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
看得沈却心惊肉跳生怕他把土豆扬到湖里,两步跨上去把箩筐抢来,郑重地放在桌子的正中。
池月也一脸肃然,把姐妹俩的茶点往外移了移,可别挡着仙豆了。
池星没看眼他们三人撇开眼,只继续说:“土豆催芽只需要足够温度湿度。现在这个时节,天将将开始回暖,正适合种土豆。”
虽然其实池星也不知道,现在到底适不适合种土豆,反正她觉得土豆怎么种都能活。
看着几人双目放光的急切模样,也不卖关子:“若想快点催芽,拿陶罐,底下铺上一层湿布巾,上面放土豆,再盖一层湿布巾。还可以给陶罐外面再裹上一层布,然后放在床底下。三天就左右就能出芽。”
“沙土更好,但普通的土也可以,你们拿神器旋耕一遍,再撒上草木灰杀虫消毒,待土豆发芽后,根据芽点尽量均匀切块,在切口处裹上草木灰,切面朝下种下即可。”
“还有土豆既喜水又不耐水,所以疏水的沟渠一定要挖好。”
能想得起来的池星都说了,剩下的就看俞朝人自己了,她种地的经验毕竟只有小时候留守儿童那几年积累的常识以及互联网经验冲浪。
最后定论沈却他们最关心的生长周期:“快则两三月,慢则四月,可收获千斤,若是侍弄得好甚至可收获数千斤。”
“这么快!这么多!不愧是神女赐的仙种!”沈却不让石安碰箩筐,石安跟凳子上有针似的左右坐不住,闻言猛地站起来,双手合十,朝着四面八方遥拜:“多谢神女,多谢神女。”
又呲着牙对着池星拜了几拜:“多谢池星姑娘赐粮!”
池星矜持颔首,算是应下。
育仙种这样的大事,每一步沈却和石安都不想假手于人。
于是池星目送二人满面春风远去。
池星也没有召侍女上前,难得只剩姐妹二人。
池月看似有话要说,而她有些事情也要跟这个姐姐说开。
“姐姐,刘员外一事已暂时无碍,如今我们也不用饿肚子了,有衣有食,姐姐这两天为何还是愁眉不展呢?”
池月双手攥着衣裙,低着头。
池星叹了口气:“姐姐,有什么话想问就问吧,这几天有人在旁也没有时间我们姐妹俩好好聊聊,我总觉得姐姐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对面的人终于抬起头,纠结之色显而易见:“小、小星,你真是神女弟子转世吗?”
“自然。”池星颔首。
见池月欲言又止满脸为难,两弯细眉簇得紧。
池星十分善解人意道:“姐姐可是想问有此神通却没有早些拿出来救娘亲?”
“怎会!?”池月愕然,连忙拼命摇头,又苦着脸道,“神女弟子下凡你必肩负使命,娘亲命数已尽,自然不是你的错。我只是……”
“都是我不好,都怪我我轻信了舅舅舅母,害的你提前现世,神女可会责罚你?于你性命可有妨碍?”
越说越急,眼睛通红,泪已经蓄在眼眶,将落未落。
听到池星说迫不得已提前现世那时,她就已经悔恨不已,她小时候听爹爹讲过很多神仙志怪的故事,神通是会反噬的,提前现世,那妹妹会不会被反噬呢?
只是妹妹说了,入了县衙之后有什么事,都不可在他人在旁之时询问,她和妹妹身边一直跟着人,她没寻到机会问,心里早就急得不行。
“拿出这些神器良种,一定很不容易吧,都是姐姐没用,若有神罚,我,我可能代你受过?”
“啊?”
池星的脑袋有很多问号,是她把人想得太恶了吗?
在她的预设中,娘亲死了才现神通,带着姐姐过上好日子。
却硬生生地看着娘亲死去,不应该多少有些埋怨吗?
人性向来如此,不论父母还是姐妹。
池星自觉看得十分开。
她连借口都想好了,什么生死之际,才突破封印。
结果?
嗯,好的,没事。
全然是她恶意揣测别人了。
心中觉得好笑,果然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或许不该那么先入为主。
甚至比她还急,这小姑娘真是傻的有些好笑。
池星拿出手绢替池月沾了沾眼角的泪,柔声道:“没事的姐姐,你不怪我没救娘亲就好。我虽有些神通也是凡人之躯,拿出这些神物也并非全然没有代价,凡躯承神通自然也不是什么易事。但也没有什么性命大碍,只是凡人贪婪,自然得说得严重些,他们才会珍惜。”
“这些事只能姐姐知晓,前路还不知如何,这世间众生,我能全身信任的只有姐姐,姐姐会一直信我护我对吗?”
别怪她这些话中有些引导利用之意,穿越异世,孤身一人,所有人于她来说都是陌生人,她谁都不能全然相信。
她也担心过万一有人拿神异当妖物,若真有什么道士猜出来什么妖异外魂上身,只要这个姐姐一口咬定,她从来都是这样就行。
神女弟子下凡,又遇事觉醒,性格有些变化也是正常,以池月简单的脑子和对妹妹的爱护,怎么都会自己替她圆过去。
她这人爱摆烂,走一步看一步。但是涉及自身的大事却不含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得多算计两步。
池月果然没有多想,重重点头,紧紧攥着她的手:“我会保护好小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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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沈却几人忙着土豆育种,上京灵光殿却是一片静默。
隔了整整一天,沈却的密折终于送到了御案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