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和圣诞夜》尔瓷

7、小酒馆的夜空

　　“随安，悠南，这边！”

　　林随安根据声音的来向看过去，看见方淮拉着行李箱站在校门口，正朝他们招手。

　　林随安和徐悠南对视一眼，一起朝他走过去。

　　校门口聚集着许多辆大巴车，陆续有学生排着队上车。

　　“林唯野还没到？”徐悠南问道。

　　“昂，刚才给他发消息了，他说晚一会到。”

　　徐悠南本来手机都拿出来准备问一下，听到方淮的话后就放了回去。

　　“先上车吧，咱班开始排队了。”方淮下巴抬了一下，指向附近的一辆大巴，车门口已经排起了队伍。

　　等放完行李箱再上车，前面的位置已经满了，只能坐在靠后的位置上，方淮把装零食的袋子单独拿了出来，放到了徐悠南旁边的位置上，给林唯野占位。

　　在车即将发动的十分钟前杨沫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林唯野还没有上车，正准备问一下怎么回事，突然一只手抓住了车门边框。

　　林唯野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四处张望着。

　　杨沫一巴掌拍到他背上，有些生气：“怎么来得这么晚，马上就要发车了。”

　　林唯野“哎呦”一声，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后背，讪讪地笑了笑。

　　杨沫看他还傻笑，本来想再补一巴掌，结果手还没伸出来，林唯野就看见徐悠南招了招手，一溜烟跑了过去。

　　林唯野把零食拿起来，一屁股坐到徐悠南旁边，气还没有喘匀。附近停车的地方都停满了，他只能停到稍微远点的地方，停完车时间就没剩多少了，他是一路加速跑过来的。

　　“哎哟，累死我了，可算是赶上了。”林唯野跑出了一身汗，把零食还给方淮，赶紧脱了外套。

　　徐悠南递给他一瓶矿泉水，问他：“去送尚予归了？”

　　“昂。”林唯野喝着水应了一声，转头去找方淮要吃的，走的急他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这次研学的地点是C市的槐山，目的是让学生更好的贴近大自然，放松身心的同时可以强身健体，从S市到C市大巴要开六个小时，等到槐山边的民宿就要下午将近四点了。

　　车刚发动时，学生都表现的异常热闹，拍照、聊天、打游戏，杨沫体谅他们的激动心情，没有出声阻止，只是让他们声音小点，但没过两个小时，车内就渐渐安静下来，大部分学生都进入了睡眠。

　　林随安一上车就带上耳机闭上眼休息了，睡到一半醒了吃了点零食又继续睡，方淮和林唯野拉着徐悠南打了几把游戏也感觉困了，双双入睡。

　　旁边彻底安静下来，徐悠南拿了一本课外书来看，过了一会抬头看着窗外快速闪过的景象，困意逐渐上涌，他把书合起来放进小包里，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后面传来了些轻微的动静，徐悠南睫毛动了动，醒了过来，迷糊了几秒，他看向后方。

　　林随安醒了，正弓着腰捂着胸口，看起来不太舒服。

　　徐悠南反应了一下，小声问他：“晕车了？”

　　林随安听见声音，抬起头看见前面车座和窗户中间的缝隙中隐隐露出的侧脸，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从那道缝隙中递来一个小瓶子，林随安接过来，是晕车药。

　　“有水吗？”徐悠南又侧过脸来问他。

　　“有。”

　　徐悠南点点头，重新坐正身子。

　　林随安喝了晕车药后就准备继续睡，想把药还回去，但看徐悠南没有动静了，担心他已经睡着了会把他吵醒。

　　正考虑要不要等下车了再还，就看见一只白净修长的手从缝隙中露了出来。

　　“是要还给我吗？”

　　林随安愣了一下，把药递了过去。

　　周围重新变得安静，林随安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耳机里的音乐已经停了，应该是不小心蹭到了，他又重新点了播放。

　　在临近中午时，大巴停在了服务区，留出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去吃饭，学生和老师陆续下车觅食。

　　林随安因为刚晕了车并没有食欲，所以并不打算吃饭了，林唯野和方淮吃了一路的零食，现在也不饿，也不打算下车吃饭，又开了局游戏。

　　徐悠南等了一会，等人差不多都下去了，过道不挤了才准备下车，起身时看见林随安，吃过药后脸色比刚才好一些了，但还是有些无精打采。

　　“你要不要下去走一走？”徐悠南试着提议道。

　　林随安应声抬头，其实刚才他也在考虑下要不要下车缓一缓。

　　“去吧，随安，你刚才不是晕车，在车里待着更难受，下去走走吧。”方淮眼睛还一直盯着屏幕，就准备起身给他让位。

　　“你顺便给我俩带两份鸡排，怕一会饿了。”林唯野头也不抬地跟徐悠南说。

　　“想吃自己买。”

　　下了车才发现今天的阳光这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却并不闷热，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那一刻林随安瞬间觉得好多了。服务区里有一个秋千椅，徐悠南陪着他走过去坐下。

　　林随安靠在秋千椅上晒太阳，慢慢悠悠地晃着，晃了一会他睁开眼，问旁边的徐悠南：“你不去吃饭吗？”

　　说完又想起来可能徐悠南是想让人陪着他去吃饭，正准备说一起去吧，就听见徐悠南说：“一会多买一份鸡排就行。”

　　林随安点点头。

　　“现在好点了吗？”徐悠南注意着他的状态，又问道。

　　“好多了。”

　　“要吃点什么吗？”

　　林随安想了想，说道：“那我也吃鸡排吧。”

　　在秋千椅上晃悠了将近半小时，两人才动身去买鸡排，买完就在附近逛来逛去，等吃完出来的时候，大部分学生已经回了车上，变得冷清下来。

　　徐悠南把鸡排扔给林唯野，坐回自己位上，林唯野把其中一袋递给方淮，看了一眼徐悠南，突然觉得有点奇怪，戳了戳他，“你吃饭不挺快的，怎么回来最晚。”

　　徐悠南挑了挑眉：“我本来下去的就晚。”

　　林唯野想了想，应道：“也是，但是我鸡排都凉了！”

　　徐悠南头扭向一边，说道：“明明是温的。”

　　林随安回来后精神好了很多，不适的反胃感已经全部消失了，还和方淮一起打了几把游戏，闲下来看了看窗外的风景，现在已经进入C市了，正在往槐山开，周围高大充满科技感的的高楼逐渐被淳朴自然的建筑取代。

　　大巴车不能直接开到酒店门口，还需要走一段路程，学生们取了各自的行李，按照班级的队伍排列好，由老师带领着走。

　　房间两人一间，自由选择同伴，排队领房卡。徐悠南和林唯野一间，方淮和林随安一间，四个人的房间是挨着的，都是大床房。

　　到酒店时已经四点半了，并没有安排其他活动，林随安和方淮把行李收拾好，开始商量晚上吃什么。

　　正想着要不要去问一下旁边房间的两人，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方淮起身去开门，嘴里还说着：“应该是林唯野和徐悠南。”

　　门一打开，就看见林唯野在门口摆了一个自以为帅气的pose，吹了声口哨：“这附近有一家评价很好的小酒馆，要不要去小酌一杯～”

　　门口就这么大，被林唯野一个人全占完了，徐悠南被他挡在外面进不来，想踹一脚又担心会砸到方淮。

　　方淮一听就来了兴趣，扭头对林随安挑了挑眉。

　　林随安撑着胳膊坐在床上，见状有些无奈地说道：“走吧。”

　　夜晚的风大，林随安担心晚上回来时会冷，穿了一件外套，还提醒道：“晚上会冷，你们要不要带一件外套。”

　　方淮很听劝地拎了件外套套在身上，徐悠南也回房间拿了一件，只有林唯野非说自己火气旺不怕冷，其实就是懒得拿。

　　“酒馆离这多远啊？咱们怎么过去？”都走到楼下了，方淮才想起来问。

　　“哝，”林唯野用下巴指了指，“扫个单车骑过去得了。”

　　徐悠南在一边调出来导航，“你们一会跟着我。”

　　酒馆的装修风格偏美式复古，吧台前坐着零散的几个人，墙壁上挂着几幅油画，在角落里摆放着散尾葵盆栽，靠窗的墙边用永生花装饰点缀，整体光线呈暖色调。

　　馆内的人不算多，有很多空位，林随安觉得西南角的位置很好，既正对着投影幕布，又靠着窗可以直接看到外面的小院子。

　　徐悠南指了指西南角的四人桌，“坐那。”

　　四杯酒很快调好被端上来，林随安看名字哪个顺眼就点了哪个，最后选择了一杯叫晚风的酒，尝了尝感觉还可以，结果就被林唯野吓了一跳：“妈呀，随安你喝酒上脸啊！”

　　“啊？”林随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方淮也看过来，“还好，也不是很红。”

　　徐悠南也看着他，问道：“你喝的什么酒？”

　　林随安之前不怎么喝酒，也不知道自己喝酒上脸，被他们这么一说有些意外，但他确实还不觉得晕，觉得没什么事。

　　他刚说了句“没事”，碰巧烤串被端了过来，打断了这个话题。

　　徐悠南只得到了一个答非所问的答案，但看他的状态还可以，也就没继续问。

　　投影幕布上播放着一部文艺电影，林随安没看过，但觉得视听语言很美，烤串不知不觉下去了一半，连带着那杯晚风也见了底。

　　舒缓的旋律飘进耳中，周围环绕着欢声笑语，慢慢地，他感觉脑袋有些晕，但同时又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嗡嗡”倒扣在桌上的手机震了两下，林随安拿起来，看到备注的那一刻，脑海清醒了一瞬。

　　他拿着手机对另外三人晃了晃，走到门外的小院子里才按下了接通。

　　“哥哥。”

　　“小随？”程昱临听着他的声音，感觉语气和平时不太一样。

　　“你在哪里？”

　　“和朋友在酒馆。”林随安并没有隐瞒。

　　程昱临一脸了然，小朋友们好不容易逃离了掌控，肯定要放纵一下。

　　“好，你注意安全，回酒店了记得给我发个定位。”

　　徐悠南看着外面那个走来走去的身影挂断了电话，感觉他步伐不太稳。

　　林随安走到他们那个位置的玻璃旁，指了指一边的椅子，示意自己在外面坐一会。

　　晚上果然有些凉，林随安裹紧了自己身上的外套，经过风这么一吹，眩晕感被吹散了大半，他闭上眼睛靠着椅背，思维渐渐放空。

　　感受到旁边传来衣服的摩擦声，有人坐到了他旁边的位置上，他睁眼看了一眼，是徐悠南啊。

　　他又重新闭上眼睛。

　　“喝醉了吗？”他听见徐悠南问。

　　他摇了摇头。

　　“今晚的天空很美。”

　　林随安睁开眼，向上看，被光辉环绕的明月挂在黑曜石般光滑的天际，身边点缀着零星的几点，隐在若隐若现的云雾中，随着风的吹拂，熠熠生辉，光芒并没有被遮掩住，无论是月亮，还是云雾。

　　林随安笑了笑，赞同道：“确实，好美啊。”

　　徐悠南侧脸去看旁边的人，因为喝了酒，脸颊上泛着淡淡的红晕，嘴角挂着笑意，月光照在他身上，显得眼里闪着晶莹的光芒。

　　看了良久，他也笑了一下，陪他一起看夜空。

　　但这样美好的时刻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林唯野郃方淮带着查寝的消息来打破了。

　　“快走快走，现在已经九点了，九点半老师要查寝。”林唯野拎着一袋酒过来拽徐悠南，嘴里还叨叨着：“靠，就喝了一杯，我又买了几瓶酒，咱回去继续！”

　　徐悠南顺手拉了林随安一把，顺便问他：

　　“你能骑车吗？”

　　林随安脑袋晕乎乎的，没太听清他说什么。

　　徐悠南看他这样，一边带着他往外走，一边根林唯野和方淮说：“他骑不了车，旁边有个租电动车的店，我去租一辆。”

　　徐悠南进去店里扫车，林唯野和方淮骑在单车在外面等，一人把着林随安的一条胳膊。

　　虽然林随安并不明白为什么要扶着他，虽然地面有点晃，但他觉得自己站得很稳。

　　徐悠南骑车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有些发愣，直直地盯着他。

　　“？”徐悠南不明所以，拍拍车后座让他坐上去。

　　林随安刚才看见徐悠南的眼睛变得特别大，但眨了眨眼在看，又变成了正常大小。

　　骑车回去的路上，道路两旁种着一排树，骑行而过的时候，林唯野感觉有什么东西滴到了脸上，他摸了一把，在手指上搓搓，“这什么啊？树胶？”

　　“啊？什么树胶？”方淮有些奇怪，突然脑袋上也挨了一滴，他缩了缩脖子，看见地面上多了一些深色的圆点。

　　“什么树胶啊！这是下雨了！”

　　话音刚落，像是为了印证方淮的话，巨大的雨滴密密麻麻地落了下来。

　　林随安把自己的外套的帽子戴上，说道：“下雨了。”

　　抬头一看，发现徐悠南也有帽子但没有戴，于是微微起身，帮他也戴上了帽子。

　　徐悠南没有扭头看他，但林随安听到了他说“谢谢。”

　　方淮也紧急戴上了帽子，林唯野扭头一看，发现除了他以外另外三人全戴上了帽子，震惊道：“靠！你们怎么都有帽子！”

　　方淮一边猛蹬自行车一边说：“谁让你不穿外套！”

　　林唯野有些恼火，向天吼道：“老天爷，你不准再下了，不然你等着，等我上了天堂揪你胡子！”

　　方淮不可思议道：“你怎么知道你会上天堂而不是下地狱？”

　　林唯野正想反驳，雨势骤然变大，夹杂着猛烈的风，打在地上发出“啪啪”的响声。

　　“啊啊啊啊啊啊——”方淮眼前全湿了，吵吵着：“快道歉！林唯野道歉！”

　　徐悠南也没好哪去，雨珠打湿了他的眼睫毛，连成一片，顺着脸颊滑落。

　　林随安拉了拉帽子的抽绳，然后一整个埋在了徐悠南的后背上。

　　林唯野被打的眼睛都睁不开，终于妥协道：“我操了，不揪了不揪了！！！对不起——！”

　　没过多久，雨势真的渐渐小了下来。

　　徐悠南抬头看了看天空，“雨好像停了。”

　　林唯野：“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