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幽灵猫猫

59、第9章

　　晚餐还是挺丰富的，有些菜刘辉是第一次见到。
　　“来，多吃一点，今天的海鲜多一点，是因为我这俩宝贝嘴刁，什么猪肉牛肉的都不爱吃，净喜欢吃海鲜这样的刁钻东西，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惯。来，尝尝看？”李胜华笑着对刘辉说。
　　刘辉看着眼前的一盘海鲜，略带红色的节肢动物，长长的身体，一节一节的鳞片，看起来像是蜈蚣一般，但是比蜈蚣大了许多、也粗了许多，自己竟没见过，根本不知道怎么吃，一时间只能愣在那里傻笑，迟迟不动筷子。
　　李璇见刘辉这个样子，心里明了大半，于是自己先夹起了一条，放在自己盘子里，一边剥着虾皮，一边说道：“我最爱吃这个皮皮虾了，肉嫩，鲜美。”
　　刘辉心领神会地涩笑了一下，便学着李璇剥虾的动作，也夹起一条琵琶虾放进自己眼前的碟子中，慢慢剥开虾壳，用筷子挑出里面的虾肉，放进嘴里。果然如李璇所说，这虾肉不同于一般的虾肉，是鲜嫩许多，而且这虾是用葱姜爆炒的，既保留了虾的原味，又很好地去了腥味，感觉味道十分鲜美。
　　“这个虾味道做的真好，阿姨手艺真不错！”刘辉小心翼翼地恭维着说。
　　“这个虾不值钱，便宜得很，我也就是随便做做，没啥好的，估计你以前没吃过，所以觉得好吃。璇璇和小波经常吃，所以他们从来不夸我手艺好。”
　　“妈，谁说我没夸您？每次吃您做的饭，我都夸的。”李璇不服气。
　　“我是没怎么夸，反正您做那些好吃的，大多数也都是给我姐做的，没我啥事，我都是跟着蹭饭的。不过，今天这个虾还真是好吃，比您以前做的都好吃。”李波慢条斯理地说着，又夹起了一条虾。
　　刘辉看了看李波，笑了笑，便低头吃饭不再言语。
　　“来，孩子，吃个螃蟹。这螃蟹不错，我今天特意去买的。”李胜华说。
　　“这个螃蟹怎么这么大？两边还是带刺的？”刘辉顺口问了句。
　　“这是海里的梭子蟹，这个季节我们不吃河蟹的。不过有的人不喜欢吃海蟹，认为没有河蟹好吃，海蟹价格也比河蟹便宜点，你尝尝看？”李胜华说着，夹起了一只，送给刘辉，刘辉赶紧站起来，端着盘子接过来，不住地感谢。
　　“哎呀你这个老家伙不懂别瞎讲的，海蟹怎么就比河蟹便宜了？海鲜那是很贵的！再说了，贵贱那也要看个头的，这么大个头的海蟹，那就是比河蟹贵多了嘛！”赵燕翻眼数落了一顿丈夫，又接着说道：“小刘啊，你别听你叔叔瞎讲，喜欢吃啥就自己动筷子，别客气啊！”
　　刘辉看了看赵燕夫妻俩，尴尬地笑了笑，把螃蟹放在自己盘子里并没有吃，而是先夹起了其他的素菜吃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下手抓了啊！”李波说话间就站了起来，伸手就往盘子里抓起一只大个的梭子蟹，先把螃蟹的爪子都弄掉，再掀开螃蟹壳，除去腮泥，从中间掰成两半，蘸着调料吃了起来。
　　刘辉看了看李波，微笑着，依旧吃着自己的素菜。
　　“你怎么不吃啊？”看刘辉的螃蟹纹丝不动，李璇纳闷地问。
　　“我先吃点别的，这个最后再吃吧。”
　　“对了，你们不喝酒，我去给你们盛饭去。”赵燕说着，起身去了厨房。
　　“其实吃海鲜应该喝点白酒，一来可以解解寒气，二来也能杀杀海鲜里的细菌。只是你们都不愿意喝酒，我们今天就都省了。”李胜华笑着说。
　　“刘辉在学校也极少喝酒的。”李璇说着。
　　“对，辉哥很稳重。”李波跟着补了一句。
　　“嗯，年轻人，稳重点好。”李胜华点了点头。
　　“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好，我只是酒量不行。”刘辉腼腆地说着，“阿姨在厨房盛饭，我过去端碗吧。”
　　“不用你来，有我呢！”李璇笑着示意刘辉坐下，自己站起来转身去了厨房。
　　“妈，你怎么盛这么多，我吃不下。”看着赵燕递给自己手里那一碗满满的米饭，李璇不解地问着。
　　“这碗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同学的，大小伙子食量大，别让人吃不饱，显得咱们不热情。”
　　“还是妈想的周到！”李璇甜甜地笑着，给了赵燕一个结实的拥抱。
　　“妈都是过来人，吃的盐比你走得路都多。去吧，端给你同学吃吧。”说话间赵燕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赶紧问道：“等会，妈还有个事问你。”
　　“什么事？”
　　“他今晚住哪儿？”
　　“住咱家啊！不然还能住哪儿？让他跟小波睡一起不就行了？”
　　“那……好吧。回头，你让他洗个热水澡再睡觉啊，解乏。”
　　“知道了，我亲爱的妈妈！”李璇真没想到妈妈会对刘辉这般热情，不由得心里暗喜：这样看来，刘辉应该给父母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如果这样，瞅准了机会，再告诉爸妈自己和刘辉的关系，应该不会遭到反对。想到这里，李璇不由得暗自笑了笑。
　　“刘辉，这碗饭给你。”李璇把碗递给刘辉，满眼爱意。
　　“我……吃不了这么多啊！”刘辉看着被压得结结实实的一大碗米饭，犯愁地说。
　　“没事，你们农村来的孩子，饭量大，多吃一点，免得夜里饿。”赵燕从厨房走出来，手里还端着两碗米饭，都只盛了半碗，一边递给李胜华和李波，一边笑着说着。
　　刘辉的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李璇听妈妈这样讲，也是一愣，本来伸出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
　　“妈……”李璇开口了，刚想说着什么，李波见状，没等李璇把话说下去就赶紧接话道：“我可是饿死了，辉哥你吃不了的，拨给我好了！”说完，就把自己的饭碗凑到了刘辉面前。
　　刘辉感激地看了看李波，把自己碗里的饭拨给了李波一些，然后闷头吃饭。
　　李胜华见了，觉得气氛有些尴尬，连忙打圆场：“刘辉，你阿姨想让你多吃一些，她呢是按照我当年的饭量来衡量你的。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啊，一顿能吃两碗饭，还不带吃菜的。你阿姨总说这个家都被我吃穷喽！”
　　“呵呵，是么？”刘辉笑了笑。
　　“你是不知道，你叔年轻的时候，那饭量可大得惊人！”赵燕似乎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跟着说着：“小伙子，哪有饭量不大的？”
　　刘辉看了看赵燕，礼貌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晚饭结束后，刘辉按照李璇的安排，冲了个热水澡，便进了李波的房间。一个房间里差不多全是美术书和素描画，桌子上铺的是乱七八糟。赵燕给刘辉送来了一床半旧的被子，和李波铺在了一张床上。
　　刘辉表示谢意后，便乖乖地坐在了书桌前，有心无心地翻看李波的一些美术图册。突然，他翻到一副画，便停住了手，出神地看了半天。
　　“辉哥，你看什么呢？”李波见他半天没动，不觉得有些好奇，凑过来一看，原来是柯罗的《戴珍珠的少女》。
　　“你喜欢这幅画？”
　　“我对画没有研究，就是觉得这幅画上的人，和你姐挺像。”
　　“这是法国十九世纪绘画大师柯罗的作品，他擅长于在风景画中捕捉田园之美、自然之美，画面清新优雅，朦胧恬静，被称为礼赞自然的田园诗人。其实，柯罗的人物肖像画与他的风景画一样优秀，朴素自然，淡雅清新，《戴珍珠的少女》是其中最为著名的作品，我个人认为可与达·芬奇的《蒙娜丽莎》相媲美。”
　　“原来这幅画这么有名啊，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唉，我们农村出来的孩子，这方面的知识就是学得少。”
　　“术业有专攻嘛，一般人不学习美术，也不会关注这么多的。”
　　“城里孩子的眼界与农村孩子之间，还是有差距的。”刘辉说着，眼神开始暗淡下去。
　　“辉哥，你……别怪我妈，她没有恶意，说话一向直来直去。”
　　“没有，我怎么可能怪阿姨呢。”
　　“其实，你的不开心，我看出来了。”
　　看着刘辉低头沉默不语，李波想了想，接着说道：“辉哥，有时候，追求一段梦想的爱情，是需要克服很多阻难的。所谓有舍有得，就是这个道理。”李波说着，递给刘辉一罐健力宝饮料，自己也拉开一罐，喝了一口，又长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你至少还有我姐认可你，付出也是值得的，比起一些单相思的人来说，你还是幸福很多。”

　　看着孩子们都进了卧室，李胜华把赵燕拉过一边，小声说着：“他们都安顿好了？”
　　“都安顿好了，我特意让他洗过澡再睡的。不然，他盖过一次的被子，我是洗还是不洗？你说璇璇这孩子，能有多少行李拿不动啊？还非得跟着一个同学来家里！真是的，净干些让家长操心的事！”
　　“你今天讲话有点过了啊，什么农村孩子饭量大，对人家是个刺激。你不知道，家境贫寒的孩子都早熟，对这些特别敏感，别伤了人家孩子的自尊心。”
　　“我也没说什么呀，我好心给他多盛点饭，怕他饿着，反落了不是了？本来就是农村出来的孩子，有什么不能说的！”赵燕不服气地翻了个白眼。
　　“你呀，就是脾气太直、太爆，你这说话的方式不改改，今后我看你怎么和你儿媳妇相处！”李胜华似笑非笑地说着。
　　“能在一起住就在一起住，不能在一起住，就让李波和他媳妇滚蛋，反正我是不能迁就儿媳妇的。这儿媳妇现在都是反了天么，恨不得天天骑婆婆头上才舒服，我就看不惯那样的！这话我得给李波说前头，要是找到那样的女人，我是坚决不同意的。”
　　“那如果孩子非得愿意呢？”
　　“那就给我滚蛋！有多远滚多远！”
　　“我看，就是不找那样的，找一个贤惠的，也不能住一块，还是保持‘一碗汤’的距离吧！”
　　“一碗汤的距离？”
　　“你没听人家说嘛，结婚后父母和子女相住的距离，要保持一碗汤端过来还不冷的路程才好，这样既方便照顾老人，也不至于住在一起闹别扭。毕竟，年轻人和我们的生活习惯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史称：代沟。”李胜华打趣着说。
　　“什么狗屁逻辑！”赵燕嗤之以鼻，转身回自己的房间了。

　　“还没睡吧？”躺在床上，李波突然问道。
　　“还没呢，估计换了个地方一下子不适应。你们这里冬天都是有暖气的吧，屋里真暖和。”刘辉轻轻回答道。
　　“差不多都有暖气。辉哥，你到底喜欢我姐什么呀？我都挺纳闷的，在我眼里，她就是一个疯丫头，好胜要强，一点也没有女人的温柔，哎我说，你是不是喜欢受虐啊？”
　　“你不了解你姐，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比谁都硬，心里却十分善良。还有，她没有城里女孩子的娇气和高傲，大方、活泼、坚强……我就喜欢看她笑的样子，她一笑起来，我就觉得整个世界都灿烂了。”
　　“啧啧啧，还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没想到她在你眼里竟是这样一个宝贝！”李波一边啧着嘴一边摇着脑袋。
　　刘辉不再言语。是的，在他眼里李璇就是这样一个宝贝。从他第一眼看见李璇开始，他就觉得自己心要被她的笑容融化了。这个作为从农村土地上走出来的孩子，第一次来到城市里光怪陆离的花花世界，在敏感自尊的心灵背后，同样也跃动着对美好爱情的憧憬。或许，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自己爱人的理想模式，而李璇正好与刘辉心中的模式不谋而合。李璇的平易近人、坚强开朗，超出他对城里孩子的印象，这也正是他心里对李璇充满爱意的原因。可是今天与她家人的会面，让这个敏感的男孩子或多或少感觉到了一丝不安和难堪，他已经能够意识到，横亘在他与李璇之间的，似乎有着那么一堵墙，而且坚不可摧。
　　这一夜，李璇也是辗转反侧。她看不透自己的父母，到底对刘辉是一个怎样的印象。但有一点她并不糊涂，就是自己母亲对刘辉的身份，多多少少有些轻视。说实话，她不是没有考虑过自己与刘辉的将来，喜欢刘辉也绝非一时冲动。刘辉能够带给她和张宇不一样的感觉，如果说张宇是一颗灿烂的星辰，那么刘辉就是一棵质朴的大树。星辰虽耀眼，却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大树虽然普通，却能遮风挡雨，放心依靠。对一个人的好感，往往就在一刹那间。自从那一次在玄武湖公园里，刘辉善解人意地为她挡去屁股上的污渍，她就从心里莫名地对这个男生产生了特殊的好感。两年来的相处，也证实了她的眼光，刘辉总是能够在无声中给人帮助，甘愿在人群中做绿叶、当陪衬。
　　对于刘辉的身世，李璇考虑的并不是很多。和大多数年轻人一样，热恋的魔力往往大于对现实的判断。李璇认为，反正现在高校已经改革，大学毕业生都不再实行国家分配，那么自己和刘辉毕业后完全可以靠自己的实力去找一份工作，打拼出一个美好的未来。刘辉虽然出生农村，但是通过大学这个门槛，最终可以摆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她李璇爱的是刘辉这个人，他的家庭不重要。
　　第二天一早，刘辉早早地就起来，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生怕吵醒了李波。他几乎一夜没睡，现在起来，头疼得厉害。
　　“辉哥？这么早？”李波从被窝里探出头，睡眼惺忪地问。
　　“把你吵醒了吧？真对不住啦，我要赶火车，所以得起早一点。”
　　“嗯，我也起床，去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个车走就行了。”
　　“没事，我反正醒来也就睡不着啦，咱俩一起去外面吃点早餐。”李波估摸着这个点，他妈不会起来做早饭。
　　“没事，昨晚吃得多，到现在还没消化呢，不饿。”刘辉憨笑着。
　　李波钻出被窝才发现，刘辉已经把他自己睡过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堆放在床头。两人走出卧室，发现李璇早就在厨房忙开了。餐厅的桌子上，已经放好了三碗热气腾腾的白粥，还有蒸好的包子、炸的春卷、煮的鸡蛋。
　　“哎呦我的妈呀！”李波站在李璇背后瞪着眼叫道。
　　“叫姐就行了哈，差辈了！”李璇调侃道。
　　“姐，这都是你做的？”李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废话，我不做，这饭菜能从天上飞下来？”
　　“姐，行啊你，挺贤惠啊！辉哥，这下你有福了！原来爱情的魔力真能让人改头换面的。”李波冲刘辉挤了挤眼睛，回头再仔细看看，又叫嚷道：“呵，刚才我眼还真是瞎了，这才看清楚，都是冰箱里的冷冻食品。我说呢，你哪有这么好厨艺。”
　　“你个死小子，冷冻食品也得加热吧？我这一大早不就起来了吗？你真是只喂不熟的狗。”
　　“你起这么早肯定没睡好。”刘辉怜惜地看着李璇。
　　“没事，我每天起的都挺早。”
　　“就睁着眼说瞎话吧你！”李波撇了撇嘴，小声咕哝了一句，“行了，你俩人慢慢秀恩爱吧，我去洗脸刷牙了！哎呦喂，太甜了，牙疼。”
　　“滚！”李璇冲李波骂道。
　　“还有什么没弄好的，我帮你。”刘辉轻轻说着。
　　“蒸饺这就好了，你先去洗洗吃吧，我马上就好。”李璇推了推刘辉，示意他快去吃早饭。
　　“不用弄那么多的，浪费。”
　　“没多少，待会我爸妈起来也能吃。”
　　刘辉听李璇这样说，便回到了洗漱间，用了李波早给他准备好的一套新的牙具洗漱起来。洗漱完毕，刚回到餐桌边，就看到李胜华从卧室出来。
　　“呦，你们这些孩子都起这么早啊！”李胜华心里惦记着给孩子们弄早点，却没料到走进客厅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连早饭都弄好了？”李胜华也很意外。
　　“都是我姐的手艺，爸，您尝尝吧！”
　　“呵呵，不错，上大学了，就是成人了，懂事多了！”李胜华笑着说。
　　李璇却心想：你们少臭美了，要不是刘辉赶火车，我才不会起那么早给你们做早饭呢！嘴巴上却是甜蜜蜜地说着：“爸，快来吃饭啊！”
　　“刘辉啊，你几点的车？”李胜华问道。
　　“叔叔，我是7:45的火车。”
　　“火车？哎呦，那是挺早的，赶紧吃，别耽误了行程。怎么不坐汽车呢，坐汽车也挺快，而且长途汽车的车次也多。”
　　“车票是在学校买的联票，买的时候没考虑这么多。叔叔，我先吃了。”刘辉忍住没说出火车票可以用学生证买半价的真实原因，只是简单应付地回答了下便低头吃饭。李波不住地给他拿包子、蒸饺，李璇也在一旁忙着给刘辉夹菜，李胜华看在眼里，眼神开始复杂起来。
　　吃完饭，刘辉正准备告辞，却被李胜华叫住了：“刘辉，你等一下！”
　　“叔，您还有事？”
　　李胜华点了点头，转身去了阳台，拎出一个大袋子交给刘辉，微笑着说道：“这是我和你阿姨给你爸妈准备的一点小礼物，都是一些过年吃的东西，别嫌弃，带回家，给家人尝尝。”
　　刘辉接过来打开一看，都是一些干货之类的食品。虽说不多，但估量着也不便宜，于是迟疑道：“叔，您太客气了！”
　　“这是我爸妈的心意，你就带回家给叔叔阿姨尝尝吧。”李璇在一旁小声说着。
　　刘辉感觉既然李璇都开口了，再推辞下去反而不好，于是接过了袋子，说道：“那就谢谢叔和姨了！我走了，阿姨还没起床，我就不跟她告辞了，谢谢您们盛情款待。”
　　刘辉说完，在李波和李璇的陪同下，一起走出了这个家门。
　　冬季的天空，即使是六点多钟，依然还是十分阴沉的，黑蒙蒙的。北风呼啸着，已经开始飘起了小小的雪花。刘辉一路上始终没有说话，而李璇也是默默无语。
　　“辉哥，有机会的话，我想去你家玩。”李波忍不住发话了。
　　对于李波的这句话，刘辉先是一愣，继而笑道：“行啊，随时欢迎。”说完，又用眼瞟瞟李璇，李璇依旧是低着头，看不出她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终于到了站台。已经临近春节，又是早晨，车站里的人没有从南京站那般多。刘辉心里感觉到了一阵心酸，回头看了看李璇，轻轻说道：“行了，别送了！”
　　李璇听到这话，抬起头，一双眼睛不住地在刘辉脸上看着。
　　“你的意思是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对吧？辉哥？”李波总是不失时机地插话。
　　“嗯，我走了，寒假多保重。”
　　“你们聊几句，我去那边等你们哈！”李波冲这俩人做了个鬼脸，“可不许哭啊！”
　　“你……别忘了给我打电话。”李璇深情地望着刘辉。
　　“嗯，我会的。你……没事就出去玩玩，开心点，寒假会很快结束的。”
　　“记住，我会每天都等着你电话的。”
　　“嗯。”
　　站台上一阵寒风袭来，刘辉下意识地竖起了衣领，裹紧了身上的棉衣。不远处一辆停靠在站台上的火车头，喷出一股股白色水蒸气，一点点消散在空中。刘辉深深地看了一眼李璇，犹豫了一下，便转身上了火车。火车终于发车了，刘辉隔着玻璃冲李璇使劲招手，李璇跟着缓缓驶出的车子，也不住地摆手，脸上始终挂着灿烂的微笑。这个微笑，让刘辉心碎。望着渐渐远去的火车，李璇终于停下脚步，脸上的笑容慢慢消逝，怔怔地看着模糊不清的远方。
　　“姐，该回去了。”李波提醒着李璇。
　　“嗯，知道。”
　　李波笑道：“不就是一个寒假嘛，有那么生离死别的吗？我的老姐，你不是挺坚强的吗？”
　　“滚！”李璇骂道。此刻，她心里感觉很是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