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台班子，但统治星际》从笋长到竹子

46、报道

　　得知一切的路问夏，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她来到这个新世界后经历的一切，都是默默将资本营造的平静幻境撕开的过程。
　　撕开表象后的真实，是那么残酷无情的。人的性命不过是空气中的一粒尘埃，微不足道。

　　路问夏没有立刻把报告提交给委托人，而是悄悄进行了资料备份。
　　这次委托的风格，让路问夏想到了一个人——W99网站的永冬。
　　但在不知道委托人具体是谁，真正意图是什么以前，路问夏希望将这些文件自行保存。
　　如果对方什么都没做，那么她会找合适的时机，将这些秘密公之于众。

　　终于，路问夏提交了一切资料，回到了虫巢的大厅。
　　委托人很快确认完成，并给予了五星好评。
　　叮咚！
　　移动终端提示后，4万星币瞬间划到了路问夏的芯片中。

　　“大神你真的完成了这个委托？”「画饼不能充饥」兴奋地晃着脑袋。
　　“嗯。”「007」维持着在虫巢的高冷人设。
　　「画饼不能充饥」：“我就知道你可以！”

　　之前散开的人群，此刻又悄然聚集了回来。
　　一开始只是好奇的目光和窸窸窣窣的窃窃私语。
　　但很快，就有些牛鬼蛇神丝滑地现场变脸，完成从嘲讽到恭维的大转变。
　　“不愧是最强新人啊！这么难的委托，直接两个小时拿下了。”
　　“就是！太厉害了！”
　　“方便加个好友吗？”

　　「画饼不能充饥」嘴角抽搐地看着这些人。
　　而远处，一道锐利冰冷的目光正默默投射在「007」的后背上。
　　那是来自「巨鲸」的注视。
　　被团团围住的「007」和无人问津的「巨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意味着，最佳新人的头衔易主了。

　　路问夏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牛鬼蛇神，以及系统里不断弹出来的好友申请，有些心累。
　　她给忠实小粉丝「画饼不能充饥」发了条私信。
　　「我先下线了，谢谢你对我的支持。」

　　下一秒，「007」瞬间从虫巢里消失。
　　“诶......怎么走了？！”
　　“我还没加上好友呢！”
　　“我也是，这新人也太腼腆了吧？”
　　其他人纷纷抱怨的时候，「画饼不能充饥」正对着他对话框里的那条信息，痴痴地傻笑。

　　-

　　路问夏从虫巢回到杂物间，心情还是乱糟糟的。
　　一向睡眠质量很好的路问夏，在收拾好的床铺上翻来覆去了快半小时，却愣是没睡着。
　　时间已悄然来到五点半。

　　长呼一口气后，路问夏干脆站起身，走到走廊的尽头。
　　那里有一扇窗户，打开着一条缝，面对着黑市清冷的大街。
　　从缝隙涌进的带着凉意的空气打在脸上，与此同时，带着酸臭的垃圾味冲进鼻腔。

　　路问夏愣了一下，还是远离了窗户。
　　身后传来希尔的声音：“一宿没睡？”
　　路问夏转过身，眼底挂着的黑眼圈已经代替了回答。

　　“怎么了？”
　　路问夏刚以为希尔是在关心她，希尔就又开口了。
　　“为钱发愁？”
　　“我现在有钱。”
　　希尔半信半疑地扫了路问夏一眼。
　　路问夏：“......”

　　正巧希尔来了，路问夏打算和她对一对戴泽星上的事情。
　　“对了，关于M-洛克病毒，或者说M-洛克菌，你知道多少？”
　　“你查到了？”希尔在听到M-洛克菌的时候，心中就了然。
　　“嗯，样品被盗，维拉被推出来当替罪羊，以及，唯二的幸存者。”路问夏提了几个关键词，希尔就全明白了。

　　“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能逃过一劫吗？”希尔问道。
　　路问夏的心里其实有一个答案。
　　她猜测道：“M-洛克病毒会造成神经系统麻痹和义体瘫痪，但你没有装任何义体。”
　　希尔看路问夏的眼神终于带着正面的意思。
　　“嗯哼，看来你还算聪明。”

　　“那你知道当年的失窃样品为什么会突然变异，席卷戴泽星吗？”
　　路问夏迫不及待想将更多的碎片拼凑起来。

　　“我只是一个初级研究员，知道的并不多。”
　　希尔陷入回忆，眼神飘向窗外。
　　“但我接触过M-洛克菌，其实当时在实验阶段，它就非常不稳定了。”
　　“所谓的不稳定，指的是它需要非常严格的温度和湿度的控制才能达到目标需要的效果。而如若保存不当，M-洛克菌就会变成真正的致命病毒。”

　　路问夏听完，了然点头。
　　“原来如此......”
　　那么，一切都通了。
　　样品泄漏造成病毒的疯狂变异，造成了这场难以挽回的灾祸。

　　“我会努力让他们付出代价的。”路问夏看着希尔，说得郑重。
　　“是吗？”
　　希尔这些年的正义侠气，基本都被生活抹平了。但面对路问夏的豪言壮语，希尔最终还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总之，故事讲完了，你要不去睡一会儿？”

　　熬到天亮，路问夏的身体终于顶不住发出了警告。
　　她打了个哈欠，点点头，躺回了杂物间的小床，以防再吵醒需要静养的维拉。

　　-

　　好几天没睡好觉的路问夏，直接睡了个昏天黑地。
　　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晚上六点。

　　路问夏是被肚子的抗议叫醒的。
　　一醒来，她就隐隐闻到了空气中的食物香气。
　　好香！
　　似乎是肉类炙烤的气味！

　　路问夏循着香气，一路走到了幸福诊所另一头角落里的小型厨房。
　　原来是维拉正在煎烤牛排！
　　“好香啊！”路问夏被肉香吸引着靠近，不禁再次感叹。
　　维拉一转身，差点和路问夏撞个满怀。
　　“你醒了？”维拉问道，“你几点睡的？”
　　“早上七八点吧。”说着，路问夏又打了个哈欠，“好消息是，我昨晚找到了一些巨石集团的线索。”

　　拿着夹子给牛排翻身的维拉，在听到这句话后，动作一滞。
　　“箱子有机会能打开？”维拉其实心里对此是很期待的。
　　可此刻路问夏的魂全被这烤牛排勾走了，回答得心不在焉，且立刻将话题引到了吃上。
　　“对啊，找到了一点眉目。这算烤好了吗？”
　　维拉笑着摇摇头，阻拦住甚至想直接徒手取肉的路问夏。
　　“再30秒就好。”

　　这30秒对路问夏来说真是度秒如年。
　　毕竟之前在戴泽星的那几天，除了营养液，就是压缩饼干，那根本就不叫吃的！
　　更何况，她已经超过16个小时没有进食了。加上昨晚的高强度工作，路问夏早就饥肠辘辘了。

　　在路问夏的炙热目光中，维拉终于将火关掉。
　　烤肉躺在平底锅里，发出迷人的滋滋响声。
　　只见维拉将一整块牛排一切为二，放到了两个盘子里，端上了餐桌。

　　路问夏一阵狼吞虎咽，快速消灭了盘中的牛排。
　　吃饱喝足，路问夏才慢半拍地问道：“对了，希尔能同意你吃这个？”
　　“她今晚有事出去了。”维拉朝路问夏眨眨眼睛，“而且，我已经少油少盐了。”
　　路问夏默契地勾起嘴角，快速承包了清洗厨具和餐具的工作，认真清理了现场痕迹。

　　突然，维拉看着移动终端，说道：“W99网站又更新了，永冬的稿子。”
　　路问夏直起身子，好奇地问道：“写了什么？”

　　晚上七点，一篇全新的报道出现在了W99的首页，一如既往地引发了舆论海啸。
　　稿子写道——
　　「戴泽星毁灭的背后：巨石安保出纰漏，实验室M-洛克病毒遭泄漏。」

　　维拉给路问夏念了标题，路问夏立刻挑起眉毛。
　　“很大胆的标题。”
　　“是啊。”

　　此刻，路问夏已经可以完全确定，连续两次要找文件资料的委托人，就是永冬了。
　　这位调查记者，还挺财大气粗的嘛。不太符合她心中的刻板印象。

　　“这个永冬应该不会和巨石一样没水平，把锅甩到你的头上吧？”路问夏问道。
　　维拉继续往下看具体的内容，摇摇头。
　　“没有，他甚至找到了阿贝-瓦伦倒卖安保信息的证据，把他和朗曼狼狈为奸的事情都捅出去了。”

　　路问夏也低头查看起了文章。
　　文章不长，但文笔老练，清楚又犀利地揭露了巨石集团在戴泽星造成的遭难。
　　要知道，原本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场天灾意外。
　　但现在，真正的真相被揭露。这么一场死了数万人的遭难，竟然是因为高层敛财产生的纰漏而导致的。

　　当人们看到这篇报道的时候，舆论完全沸腾了。
　　针对巨石集团内部出现毒瘤，大家骂声一片。

　　毕竟，如果说其他人可能有编故事的嫌疑，但这可是永冬的报道。
　　他习惯在报道的最后附上了令巨石百口莫辩的铁证。

　　「我靠！这么多条活生生的人命啊！他们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诶，只在乎钱？」
　　「贩卖安保信息换取钱财？这还是人话吗？？这可是关乎到实验室安全的大事诶！」
　　「我之前竟然天真地认为M-洛克病毒席卷戴泽星是一场意外！没想到，这背后的故事真让人恶心！」
　　「最恶心的还是这两个人现在还在巨石好好地工作！」
　　「以为是天灾，结果是人祸啊！戴泽星变成这样，他们俩真的不需要出来负责吗？！」

　　路问夏看完，撇撇嘴。
　　报道所需的素材可远远不止自己一趟巨石委托拿到的资料这么简单。
　　这个永冬，有点儿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