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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绑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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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母亲节,于簪缨从墓地回来时已经到傍晚了。
出租车穿行在马路上,她靠在窗边,无聊地数着道旁的路灯。
肚子有些饿,她在离的电玩城不远的路口处下了车。
那儿的附近有一条小吃街。
现在才晚上七点,正是夜市最热闹的时候。来来住往的人不仅有少男少女,还有像住常一样相伴跳舞的大爷大妈们。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平常。
但就在于簪缨等红绿灯时,变故突起。
“快躲开,他有刀!”
不知是谁喊了声,人群瞬间散开,尖叫声此起彼伏。
“他在那儿!”
“站住!别跑!”
远处追来的两位警察被人群隔在了后面。
于簪缨躲着周围逃窜的人,慌乱中,她一眼就瞧见了那个持刀的中年男子。
他正四处张望着,像是被逼到了绝路,他双眼发红,见人就挥刀。
“求求你了,别杀我……”
他一步步逼近瘫坐在地上的孕妇,眼见利刃就要刺入人身体,马路对面,那两个警察顿时目眦欲裂。
“不要!”
这时,另一头也出现了几个警察,但他们离现场还有些距离,根本就来不及阻止。
“啊——”那孕妇紧闭双眼,手尽可能地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与此同时,一道纤细的身影从侧面冲了出来,中年男子手中的刀被人一脚踢到了路边的花坛里。
他失了手,转而将目标对向来人。
于簪缨躲开对方的脚,直向后退。直到离孕妇有些距离了,她才还手。
侧身,抬臂,她一个后倾闪到了对方身后,然后抬腿把人踹出了些距离。
见前后的警察部追了上来,男人也顾不上于簪缨了,直接朝大马路上跑。
“你们几个疏散群众,其余人从那边包抄!”那两名警察先后从于醫缀身侧跑过。
动了动带着血痕的左手,于簪缨扬声提醒.,“他身上还有刀。”
也是这时,她听到身后传来摩的的机动声,声音越来越大。
侧头,一辆黑色摩托与她擦过。
劲风呼过,扬起她的几缕发丝,脑海里只剩下那条屈着的大白腿。
“喇啦”一声,摩的一个刹车,车身将中年男子别倒在地,身后隔着几步的警察直接将人摁在地上。
猫眼上的细眉微扬,于簪缨在心里”哟”了声,
女骑手啊……
真他妈酷。
只见那女生穿着灰色牛仔短裤,个子很高,一条腿毫不费劲地支在地上。她取下头盔架在身侧,长而直的是头发垂落在胸前,目光直直看了过来.。
于簪缨笑着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随即她就被警察带到了救护车旁,那孕妇正在里面躺着。
“她摔了跤,又受了悻吓,但好在月份小,也知道护着肚子,所以没什么事。”
女警叫来护士给于簪缨包扎,“倒是你……还好伤不深,这么漂亮的手……”
“欸?是你!”
女警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声音打断了。
来人胳膊上缠着绷带,也受了伤。
“你们认识?”女警问他。
“我没调来前在海城给她做过笔录。”男警看了眼于簪缨,小声补充:“也是因为见义勇为。”
“行,那你们聊,我去那边看看。”
这边于簪缨也包扎好了,她问他:“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男警直接否认,“不可能,我记得你,三年前平烟镇……”顿了顿,他问:“我叫范志岩,你不会把我忘了吧?”
“我当时还开警车送你去机场来着。”
于簪缨:“?”
开警车送她去机场?
她脸那么大的吗?
突然想到前些天穆厌时说的抢劫案,她眼神一滞,问:“那场抢劫案?”
“对对,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于簪缨是真的忘了,而且到现在都没想起来。
她想问范志岩一些当年的事,但不巧的是他被其他警察叫走了。
见义勇为是会被授予奖金和锦旗的,但于簪缨谢绝了,并在警察拿拉开警戒条前悄悄离开了现场。
“小稀,看什么呢?”
“没什么,一个很有趣的人罢了。”
她捋了捋发顶的头发,问:“阿厌来了吗?”
男生抿了抿唇,“你知道的,他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
那就是没来了……
“那我……”瞥见男生眼里的失落,她顿了顿,辞别的话开口就成了“那我们先去吧。”
闻言,段卓尔眼睛一亮笑道:“好!”
浅蓝色的夜漫于天际,月亮悄悄升了上来,湖水照见月影,风一吹,像是少女舞动时翩然起舞的玉缎子。
于簪缨已经没什么心情吃饭了,她坐在小湖边的长椅上,盯着手上缠绕的纱布陷入了沉思。
三年前、海城、平烟镇、抢劫案……
于簪缀自四年级被父亲带到韩国后就被限制了回国自由。
而且父亲因为厌恶母亲,就断绝了于簪缨与国内的一切联系。
于父什么都依着她,唯独回国不行。好几次她连机场的门都没进,就被人带了回去。
他派人监视她,直到三年前。
三年前?
对,就是三年前!
那年,她的主治医生换成了陆屿。
是陆屿帮着她瞒着于父回了次国。
她回了原本的家,但那里早已人去楼空。她又去了母亲的墓地,就在平烟镇。
然后呢?
然后发生了什么?
脑子里闪出几个零碎的画面,于簪缨努力地把它们拼凑在一起。良久,她起身离开了。
景泰蓝的天空中布满繁星,恍若一幅油漆未干的画,映在涟漪阵阵的潭面,波光粼粼。
她想起来了。
三年前,平烟镇,那个仲夏的黄昏。
,
事情发生在镇上的旅庄里。
”把两人分开,待会儿警察来了也好有个保障!”
“这小子恐怕会坏事,你把他带到后面看好。要是敢闹,就TM一枪崩了!”说话的男人身材魁梧,一脸横肉。
“放心吧大哥!”瘦个子接过男人递来的枪,笨拙地插在腰间,拽起地上的人往里走。
亚麻色的绳子下,白皙的手腕上显出青紫色的勒痕。少年的五官虽然还没完全长开,但依旧帅气地不像话。
他眼神平静,似乎并不担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到了地方,瘦个子用力推了他一把,“瞪个毛啊瞪!要不是你,我们现在肯定有一屋子的人质!”
穆厌时一时不慎撞在了红木桌上,玻璃杯也应声而落。
与它同时落地的还有瘦个子腰间的东西,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被清脆的碎裂声盖住。
当事人丝毫不觉。
穆厌时身子一歪,也摔了。是膝盖着的地,不偏不倚地跪在碎了一地的玻璃片上。
浅灰色的运动裤瞬间红了一片,但他却跟没事人一样。眼神滑过某处,他眸去微闪,然后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
长腿踢开划伤自己的碎片,得厌时嘴角微扯,”哥,干咱们这行赚的多吗?”
他在拖延时间。
尽管处境不好,但他这笑,却是发自内心的。
他是真没见过智商这么低的绑匪。
瘦个子睨了眼他,“怎么,你小子想入行啊?”
“是啊,学习不好,又吃不了苦,家里也没几个钱。”穆厌时歪着头,眼底的笑意浓了几分,他说:
“总得为自己谋个出路不是?”
瘦个子虽然半信半疑,但却对穆厌时的话深有感触。
想当年,他既没学历也没背景,被村里人看不起就算了,就进家里人也成天叨叨着让出去打工。
可外面的社会哪儿那么好混?
他也是逼不得己,才选择了最极端的方法。
瘦个子正回忆到自己过得最凄惨的那段日子,并没有注意到眼神变了一瞬的穆厌时。
这间旅舍是三室一厅,客厅的阳台旁边特地留了一片空地设茶案,不大,墙边露出了小半张躺椅。
只见那躺椅惬意地摇着,椅上的人也跟着晃了起来。
忽然,椅子停止了晃动,那人转过了头。
女生长得很漂亮,皮肤白得亮眼,好看的眼里布满了狡黯。
她含着笑的猫眼微弯,纤白的食指抵在唇边,给穆厌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那一刹那,穆厌时觉得空气都凝国了,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看着她不紧不慢地走到瘦个子身后,先是弯腰捡起地上的枪,然后拿在手里慢慢打量。
一举一动,悄无声急。
瘦个子此时也回了神,却并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被动。
像是在教训自己的小辈,他用过来人的语气道:“小子,你还小,也还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学习。要真不是学习那块料……再走这条路也不迟。”
“不过于这一行的风险大,整天还东躲西藏的,日子也不好过。”
身后的女生听言笑了,“这年头谁的日子好过啊?我也不好过,睡个觉都不安稳。”
这屋子里还在第三个人!!!
其实于簪缨一直都在,只是两人刚进来的时候没注意到罢了。
瘦个子反应过来后忙摸向自己的腰间,不料却摸了个空。
下一秒,冰冷的枪口抵上了他的后颈。
“还有……”于簪缨向前迈了一步,调笑道:“大叔,你这鸡汤有毒啊。”
瘦个子慢慢举起了双手,咽了口唾沫,道:“小姑娘,这枪可不轻,你拿得稳吗?当心走了火。”
于簪缨挑眉,他这是在拐着弯问自己会不会用?
“苏联托卡列夫手枪,全长196毫米,空枪重0.85千克,初速420米每秒,7.62毫米的子弹,八发弹厘供弹。”
她每说一句,瘦个子的眼就睁大一分。
他不懂枪,也统共没摸过几次,刚那把是他大哥的宝贝蛋,也就今儿舍得给他壮壮胆。
而让他震惊的是,身侧人说的跟他大哥平日里显摆的话大差不差!
想到对方可能真的会玩枪,他整个身子都绷紧了些。
这小姑娘声音听着也不大啊!怎么还会玩这种东西呢?
瘦个子大气不敢喘一口。后院与前院离的不近,就算自己喊上一嗓子,他大哥二哥也不一定能听到。
况且枪在对方手里,自己没胜算不说,算算时间,前头警察也进来了。
“小姑娘,你是警察?”
没人搭理他,他又接着道:“我们兄弟只想谋财,没想过害命,但有人报了警,我们……”
他活音末落,房门就被人一脚踢开了,
“警察,别动!”
看到来人,于簪缨立马举起双手,笑的含蓄。
右手上的枪顺着拇指转了一圈后枪口朝下,她说:
“警察叔叔,您听我解释。”
把枪抛了出去,于簪缨快速转身,一脚将瘦个子踹到了警察那边,警察也很来事,直接将人控制住了。
她蹲下来给地上的人松绑。
女生离得很近,穆厌时只微微侧头就能闻到她身上的幽香。说不上是什么味道,很淡,很好闻。
“耳垂这么圆润,打耳洞一定很好看。”
突如其来的适令穆厌时微征,鬼使差地,他开口问了句:“你喜欢打耳洞的?”
“我开玩笑的。”于簪缨把他扶了起来。
“谢谢。”
“不用客气。”
这时,几名警察走了过来,于簪缨和穆厌时分别被带到警局做了笔录。
除了案子的经过,他们还被问了姓名、年龄、哪里人、家庭住址等。两人一一回复,很是配合。
确认笔录无误后于簪缨签上自己的名字,她刚开门出来,就看到走了走廊里等着的穆厌时,他手里拿着两面锦旗。
“这是你的,旅庄老板送的。”看到她,穆厌时把东西递了过去,并道:“他们现在在大厅等着我们拍照。”
“啊……拍照就算了吧。"于簪缨把手里的“见义勇为小英雄”举起来朝穆厌时晃了晃,
“还有这个,你能先帮我收着吗?我在韩国读书,这次是偷跑回来给母亲扫墓的,拿回去不好交代。”
穆厌时比于簪缨高了一头,两人离得不远,他低眸,目光落在女生卷而翘的睫毛上。
先帮忙收着?那以后是不是……
“好。”他点头,然后接过。
话音刚落,身后的门突然开了,是刚才给于簪缨做笔录的两名警察。
上了年纪的那个笑眯眯的,“两位同志,今天的事多亏你们了。”
“你们一个提前疏散群众,一个沉着冷静,机智对敌。这的确值得人赞扬,但同时也很危险,好在你们都没什么事,以后切记不可贸然行事了。”
他忽地“咦”了一声,问于簪缨,“我记得你刚才说自己是八点半的飞机吧?现在都快八点了,让这位范志岩同志送你过去吧。他开警车,会准时把你送到的。”
他又看向穆厌时,“你父母正从湘城住这儿赶,你再多等会儿吧。”
正要走的于簪缨闻言停了下来,她问男生:“你是湘城人?”
穆厌时点头,“怎么了吗?”
她声音很轻很好听,带着丝丝韵味,绵远又悠长,
“听说那里的樱花如云似霞,盛开季节,烂漫且深情。”
“是真的吗?”她盯着他问。
“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被于簪缨这么看着,他眼神下意识地闪躲,两边的耳垂也泛起红晕。
视线在对方粉润的耳垂上停留了一瞬,于簪缨轻笑道:“会去的。”
跟两人道了别后,她又去见了见旅庄的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妻,两边寒暄了几句后,她才跟着范志岩去停车场。
“听那个犯人说你懂枪?”
“嗯,我爷爷有本簿册,上面记录着各式各样的枪。”
“那你爷爷是干什么工作的?”
“一个对机械制造感兴趣的商人。”
……
月光如银,静静地洒在地面上。
他们还没走到停车场,身后的穆厌时就追了出来。
“喂!于簪缨,这个什么时候还你?”他问的是属于于簪缨的那面锦旗。
“随缘吧。”"没回头,她随意摆摆手,然后上了警车。
白云丝丝漂移,薄雾轻挽着新月。月光与灯光的交织下,穆厌时静静地看着车子驶出警局。
那一刻,仿佛有什么情绪在悄悄晕染。
于簪缨……
他心里默念着女生的名字。
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