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幼驯染攻略手册》Flos的饭

129、第 129 章

　　来人是一对夫妻。

　　上午两人陪你在树下短暂坐了一会儿，用完午餐后男方接了个电话便离开了，于是下午陪在你身边的只剩下了一人。

　　岩泉真央，她是一个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大和抚子类传统女性气质的人。

　　乌黑的头发挽在脑后，米色毛衣、浅蓝牛仔裤搭配着驼色的大衣，说话不疾不徐，耐心又温柔，哪怕得到的只是你甚少的回应。但当你看见她轻松地帮护工抬起两桶水的时候，你就知道她并非如表面一般柔弱。

　　“冬天的太阳晒着果然很舒服，你选的这个位置很好，后背有遮挡，阳光不至于太刺眼。”岩泉真央真诚地夸赞道。

　　她从午饭后已经又陪你在这坐了一个小时，今天的太阳格外好，晒了这一会而足以驱散冬天的寒冷。小孩的身体就是容易困顿，此时暖烘烘的阳光让你时不时就思绪涣散，中间清醒过来时竟不知道是过去了几秒还是几分钟。

　　“困了吗？”岩泉真央见状更加放缓了语气，“要不要我带你去睡会儿？”

　　你抬起迷迷瞪瞪的眼睛，既没点头也没摇头。

　　这具身体潜意识排斥寒冷的室内。

　　“那靠在我身上睡会儿？”她挪了挪底下和你同款的小凳子，身上柔软的羊驼大衣看上去有种让人想要靠上去的吸引力。

　　你克制着自己的冲动，抠了抠手心低下了头。

　　她不见失望，托着脸颊看向远处偷偷摸摸打量这边的孩子们，随即眨眨眼笑道。

　　“那我就自大地认为你是想要和我多呆一会儿，这样...可以吗？”她略显紧张地观察你的神色，见你没露出反感，她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

　　“那我给你讲讲我、还有宏也就是上午你见过那个叔叔相关的事情好吗？”

　　午餐前的短暂相处两人为了介绍自己，短暂地提及和你父母的相识之事。但避免刺激到你想起当时他们死亡的场景，没有深聊。

　　那时你只是默默倾听，既不见排斥逃避也不见好奇。

　　虽然你没有剧烈的反应，且警方的提供的心理检测报告上也未见明显创伤应激症状，但岩泉真央此时也不愿以此来作为拉近距离的话题。

　　见你没有反对，只是继续捏着自己的手指不愿意看她，岩泉真央点了点自己的下巴，没过两秒，一团软绵绵毛茸茸的东西便被塞到你手里。

　　“这是我在之前偶然间买回去的，家里面除了我之外的两个人一点都不懂得欣赏，我想女孩子大概会有和我一样的心情，特意带过来让他们知道是他们没有眼光。”

　　眼看着你因为突然塞进手里的玩偶而僵住，她轻声引导道，“手感很好吧？不如捏着它？我也有事没事喜欢捏两下，很解压哦。”

　　你和手里这只毛茸茸的兔子玩偶大眼瞪小眼了一阵，微微动了动手指。

　　好软，像是陷在了云里。

　　明显是骗人的吧，什么以前买的时不时捏它，以这个崭新程度来看绝对是新买的。不过肯定是洗过并好好打理，有很轻微的洗涤剂的清香。

　　你揪着兔子耳朵：看似抱怨家里人的不懂情趣，实则借此给敏感的孩子送礼物，让她没有太重的负担吗。

　　更何况对于一部分小孩子来说，和陌生的大人单独相处的确容易紧张焦躁，有东西拿在手里会大大缓和情绪。

　　看成功将你的注意力转到玩偶身上，不再抠捏自己的手，岩泉真央悄悄松了口气。

　　“上午我给你说过我的名字了，你可以叫我真央阿姨。”她像是自我介绍一样说道，“我曾经是一个导游，你知道导游是什么吗？就是带人去别的地方玩耍。”

　　“我以前去过很多地方，最开始就是规划国内的旅游，从北海道到鹿儿岛，游客有境内的也有外国的游客。”

　　她眯着眼睛看了眼天空，话锋一转：“不过这么多地方，要说冬天最适合晒太阳的，你知道是哪里吗？”

　　你捏着兔子耳朵的手停顿了下。

　　“据我所知那就是温暖的冲绳了。”
　　“因为位置很靠南的缘故，那里的冬天不像宫城县一样寒冷，阳光均匀慷慨地洒向人们，不远的大海蓝得和天空接在了一起。”

　　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你的表情，“那要比今天的天空还要蓝很多，因为温暖大家穿得也没有这么厚实，行走起来很轻便。”

　　“这样的天气很不错吧？人喜欢动物也喜欢，所以每年冬天的时候正是鲸鱼南下的时候，在冲绳游客们最大的一项活动就是观鲸，你想看看鲸鱼是什么样子吗？”

　　她知道你一直在听，所以期待又耐心地等待着你的回应。

　　你抬眼，不远处窃窃私语的孩子们映入眼中，你看见其中有着昨天和你搭话的女孩和那个拉走她的男孩，他们的样子算不上多么友好。

　　他们窥视这边的模样也被岩泉真央察觉，她悄无声息地将自己阻隔在你和另一边射过来的视线中央。

　　你怔愣地和忽然间面对面坐在你眼前的女人接上了一瞬的视线，像烫到般侧过身体。

　　“抱歉，我想着这样坐近一点的话方便我给你看我之前拍过的照片。”岩泉真央歉意一笑，扯着凳子后退一步，“还想再看看吗？鲸鱼、海洋，还有均匀的日光？”

　　你又垂着头扯了会儿兔子玩偶的脚，才极轻微地点头。

　　“那太好了！”岩泉真央笑了起来，竟然从包里拿出了一本书本大小的相册。

　　你有些好奇她的包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以及是怎么想到来领养孩子的时候带来家中相册的。

　　“那从那里看起呢？我找找...以前每去一个地方都有拍照的习惯，自己拍的还有帮旅游团里面的人拍的，后面精心挑选了不少洗出来。海洋海洋...啊，在这！”

　　“要不要看看这个。”她摊开相册，轻轻地放在你的双膝上。

　　湛蓝的水面上泛着鱼鳞般的金光，在孩童碎片化的记忆里，那是比母亲极少数时候带她出门在公园里看见的湖面还要耀眼的颜色。

　　是阳光、海洋和风共同织造的风景。

　　没有十几二十年后那样的清晰，却多了一层模糊又温柔的滤镜。

　　你小心翼翼地捧着对孩童的手来说格外大的相册，在岩泉真央眼里你就是和怀里的兔子玩偶一样，一副眼也不眨的样子。

　　“喜欢吗？”岩泉真央悄声道，“往后翻翻，还有别的。”

　　于是你往后翻了一页，眼睛明显地瞪大了。

　　终于从你脸上看到明显的表情变化后，岩泉真央托着脸，心下又是觉得安慰又是一阵钝钝的难过。

　　手指隔着相册的一层塑膜轻轻触碰着，那在海面上翻起巨尾的生物显得如此壮观伟大，船头上的人和它相比显得如此渺小，就像山岳和底下的行人，只要见过，心中很难不生出澎拜之情。

　　在阳光下简直就像海神一样耀眼，你感叹。

　　“你想听听当时乘船出海的故事吗？”岩泉真央问道，“虽然照片上看上去很美好，但实际上当时出了不少小问题，我在带队的时候除了见过各种美景，也遇见过各式各样的麻烦。”

　　大概是被照片里的风景所震撼吸引，你终于给了她一点主动的回应。

　　你点点头，眼神从她脸上飘过，双手捧着相册，明显是一个仔细倾听的姿势。

　　岩泉真央扶着凳子往前挪了挪：“那，每张照片我都边和你一起看，然后我一边说说当时的故事吧。”

　　就这样，她从乘船出海的准备开始，说到有人上船前掉了随身的小包整个队伍好一顿翻找，结果是对方并没有带出酒店；有人晕船严重吐个不停还要强撑，她途中只好一直关注；还说到有人情绪太过激动频频半身探出甲板，被她严厉喝止。

　　所有的麻烦事在她嘴里都有趣生动，而她看上去当年也应付得得心应手一般从容。

　　你出神地沉浸在她的故事里，而岩泉真央也坐得离你越来越近，直到两人膝盖相抵，近到你能闻到她身上好闻的香气。

　　岩泉真央口干舌燥地停下来，看着近在咫尺的孩子，眼底颇有些心满意足的味道。

　　“一不小心就说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上去了。”她开玩笑道，“大概人老了就会这样吧，特别怀念以前的时光，有人能认真听我讲话真是太好了。”

　　“真是好久没有回忆当年的这些琐碎东西了。”她感叹道。

　　明明才二十多岁的年纪，哪里算老呢。

　　不过，从她的话中来看，她应当是很热爱当年的工作的，那为什么是“曾经”是一个导游？

　　脑海中忽然浮现起她帮护工抬水时候的一点异样，你心中有了点明悟：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吗？

　　你抬了抬眼，又挪开视线。

　　大概是因为前一世你也是从腿伤中逐渐恢复的，所以对相同的情况敏锐许多。如果没记错的，当时你似乎瞥见她提水之后脚步的瞬间停顿，很快因为她丈夫接过去后再无异样。

　　因为一直在关注你，所以那点视线的游移很快就被岩泉真央捕捉到。

　　察觉到你刚刚的目光落点是她的腿的时候，她心里骤然生出了一些感慨：好敏锐又聪慧的孩子。

　　仅凭三言两语和几个小时的相处便能找到故事背后的隐情，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还有一颗温柔体贴的心。

　　岩泉真央含笑凝视着似乎因为发现别人的秘密而不知所措的孩子，整个人都蜷在一起，压得怀里的玩偶毛发凌乱。

　　像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小可怜。

　　她动了动手臂又缓缓收起。

　　会被讨厌的吧，她想道，如果现在去拥抱这孩子的话。

　　“我明天还能来吗？”她合握双手忍住自己忽然的冲动，“除了出海看鲸鱼，我还有很多故事可以讲。你看，这相册这么厚呢。”

　　你紧紧捏着相册的硬质外壳，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就在岩泉真央犹豫着是不是要换个说法不让你做决定的时候，你倏地合上相册，塞进了她的怀里。

　　岩泉真央愕然接住相册，只见你猛地站起来，犹犹豫豫地拿着那只兔子玩偶。

　　“是给你的，我带回去的话也没人欣赏，它很可怜的。”尽管脑袋还发懵，她却下意识地说道。

　　你站着挣扎了半晌，终究是将玩偶抱在怀里，一手抄起小凳子，闷头往房子里走去。

　　这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被甩在原地的岩泉真央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闷头离开的女孩抱紧手里的东西，堵在门口大大小小的孩子们如摩西分海般分开，让她进了屋。

　　岩泉真央皱了皱眉：好像没有一个人找那孩子搭话？

　　她再次打量了一番福利院的环境，有些忧心。

　　...既然没有拒绝，那就是同意了。

　　她轻轻敲敲相册，仔细地放回包里。

　　这可是拉近关系的利器，要好好保管。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又往院长的办公室走去，打算继续预约明天的到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