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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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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只羊……一百九十九只羊,两百只羊,两百零一只羊,哎呀,还是睡不着!”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这是我失眠的第五个夜晚,自从隔壁来了那个让人讨厌的家伙之后,我的睡眠质量越来越差。
现在已经凌晨三点,隔壁那个男人的呼噜声我在自己房间都能听见。
一个星期前有一个自称来自案件调查局的人敲响了我的房门,“你好,我是案件调查局的李嘉年,这是我的证件。”我被搞得莫名其妙,但基于快要上班迟到了我没理他,只当是不知哪里来的神经病。
“你不用去上班了,因为要对你做过的事情进行调查,局里已经给你请了半个月的假。”李嘉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用看神经病一般的眼神瞥了他一眼之后便匆匆赶去公司。
“在调查局没把你的事情调查清楚之前,你先不要来上班,以免影响不好。”当我赶到公司便收到这样晴天霹雳的消息,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案件调查局,这个世界是疯了吗!
垂头丧气地回到家,见李嘉年还在家门口站着,脸上带着微笑,在我眼里那笑容就像是在嘲讽我一样。
我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前问他:“你到底是谁?”
李嘉年还是那副表情,说:“我是案件调查局的李…….”
“你有病啊!什么破调查局,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挺崩溃的,大清早碰见个神经病。我拿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但电话那头却提示为空号无法拨通。
“这里只有案件调查局,在你的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进了屋,我俩对坐在沙发上相顾无言,看见他那张脸我就一肚子火,“不是说调查吗,你不说话怎么查。”我没好气地说道。
李嘉年闻言抬眼看着我,就那么盯着一句话也不说,在我的耐心即将耗尽时才开口:“自己做了什么不记得了吗?”
我拿水杯的手一顿,李嘉年依然微微笑着,但看着就是很不舒服,总觉得笑容后藏着一把锋利的刀。见我不说话,挑了挑眉,从公文包里拿出两个文件夹递给我,“黄芷云,薛智明你认识吧,他们在两天前被人杀了,现在我们怀疑你有杀人动机。”
我不屑地嗤笑一声,喝了口水身子向后往沙发上一靠双臂环着胸翘着二郎腿,“哎,他俩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们都已经很久没联系了,还有你说我有杀人动机,那证据呢?”
“证据当然有,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自己坦白,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李嘉年自始至终都没变过表情,我快疯了。
还希望我自己坦白,我呸!
“行了行了,我陪你玩了很久了,我不管你到底是谁,还有那个什么调查局,现在,你,出去,别让我再看见你。”
李嘉年撇撇嘴站起身,边往外走边说:“好吧,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就在你隔壁,想通了就来找我。”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气的牙痒,抄起身旁的抱枕就扔了过去,不巧李嘉年已经走了,只砸到了门。
待我冷静下来后将目光移向桌上的文件夹,黄芷云和薛智明的尸体惨不忍睹,一个溺死在了河里,一个心脏被捅出个大窟窿,身体其他地方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往后的几天什么都没发生,除了李嘉年每天晚上都会弄出很大的动静,吵得我根本睡不着觉。原本并不想理会,但有时噪音会响彻整晚。
今天是第五天,我已经失眠五天了,隔壁的噪音一点没有要停的意思,夹杂着李嘉年的呼噜声吵得人头疼。
我起身到厕所洗了把脸,镜中的自己很憔悴,黑眼圈青的发黑,眼里布满了红血丝。我再也忍不住冲到隔壁,李嘉年好似感应到我会去找他一样,在我刚举起手准备敲门时,他便开了门。
见是我又扬起那个让我觉得刺眼的微笑说:“你果然受不了这个声音。”
我死死盯着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聊聊吧。”
进了房间我四处打量起来,安静的可怕。
“你为什么要弄出这些噪音?”
“不这样你会来找我吗?”
“聊聊案件吧。”
李嘉年给我倒了杯水,坐在我对面问:“你应该经常和黄芷云,薛智明联系吧,并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很久没联系了,对吧?”
我点点头。
“那你最开始为什么撒谎?”
我不自觉的握紧了杯子,缓缓开口道:“因为害怕啊,他们俩都死了,他们死之前最后联系的人是我,我肯定会被怀疑调查的。”
“你怎么知道你是他们死前最后联系的人?说谎只能证明你的嫌疑更大。”
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紧紧抿住嘴。
“不说实话吗?”
感受到面前炽热的目光,身体不自觉有些颤抖,半晌我深吸一口气将事情都说了出来。
“黄芷云是我闺蜜,薛智明是她男朋友,我们是大学时认识的,毕业之后我们就各自找了工作,但平时也会经常联系。
印象里薛智明挺好的,别人都说芷云找了个很好的男朋友,很有福气,但最近他俩经常吵架,后来我才知道是薛智明出轨了。那一段时间芷云天天以泪洗面,哭到呼吸碱中毒住了院。
我劝她跟那个渣男分手,但芷云太恋爱脑了非但不听劝还和我大吵一架,我也气上头了,就没再管她。
没过几天芷云给我打电话要我去她家吃饭,听她那开心的语气肯定是又和那渣男复合了,眼不见心不烦我就没去,谁知道晚上就出事了。
晚上我刚洗漱好准备睡觉芷云给我打了电话说出事了,她杀了人,哭得根本说不清楚话,我让她先别急先打120再说。当我赶过去的时候薛智明的血都快流干了。
芷云根本没打120,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一点一点死去。
她缩在一旁不住地发抖,求着我帮她一起处理掉尸体,我觉得她肯定是疯了,但当时我就像是魔怔了一样居然答应了她。
我们开车来到郊外的河边准备将尸体抛进河里,那里人烟稀少不会有人发现的,可我太害怕了,我怕事情被发现后会坐牢,于是我就求她去自首,她不愿意,我们就吵了起来,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脚下一滑掉进河里,我不会游泳再加上太害怕了,就慌忙逃走了。
事情就是这样。”
李嘉年微微蹙着眉头,将手里的烟递进嘴里贪婪地吸了一口,又像是如释重负一般吐出一层层烟圈。
“你没说实话,你把自己撇的太干净了。”
我透过烟雾看着李嘉年的眼睛,像一潭死水,危险深不见底。
“我们当时调了监控,发现你那天其实是去了黄芷云家里。”
轰隆隆——
外面下起了大雨,李嘉年起身走到窗户前背对着我,“薛智明原本是你男朋友对吧?”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的确,薛智明原本是我男朋友。大学时他追的我,但在快毕业的时候他劈腿了我的闺蜜就分手了。
“噗!”李嘉年忍不住笑出来,“你还真是把自己包装的跟只小白兔一样啊!”
说完把窗户关上转过身吸了口烟,说:“我这呢有个不太一样的故事,你要听听吗?”
不等我做出任何反应他便自顾自的讲起来,“有一个女孩大学时交了个男朋友,但临近毕业的时候却发现男朋友劈腿了自己的闺蜜,一气之下便和男朋友分手了,没想到却促成了另外两个人,他们成了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毕业后不久女孩查出患有心理疾病便一直吃药治疗,好不容易病症减轻了一点,那两个人又出现在了她的生活里,这让她快要抓狂了。
女孩的闺蜜有一天找到她给了她一张请帖,那是张结婚请帖,看着那鲜艳的封面女孩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至少看起来不那么失态。
但男生是个渣男,一直以来都在外面沾花惹草,这件事情让闺蜜知道了,整天找女孩哭诉,女孩很开心以为两人会彻底分开,没想到她还是低估了闺蜜对男生的依赖。
在婚礼前三天闺蜜邀请女孩到家里吃饭,但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刺激到了女孩,女孩拿起刀刺向了男生,男生倒地血流不止吓坏了闺蜜,女孩又把尖刀指向准备打急救电话的闺蜜,威胁她帮自己处理尸体。
两人开车带着尸体来到郊外河边,闺蜜见机想要逃跑但被女孩抓了回来,两人争执不下间女孩一把将闺蜜推进河里,看着不会游泳的闺蜜在河里一点一点失去挣扎后才肯离去。”
故事讲完李嘉年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坐在沙发上向我挑了下眉。
我低下头两侧的头发遮住了我的脸,突然间觉得很好笑,抬起头对上李嘉年那张疑惑的脸,“在你的故事里我好像一个见不得别人好的神经病。”
李嘉年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难道不是吗?”
我收起笑容,手指在杯口边缘来回摩挲,怎么想都觉得不对,“你不认为这个杀人动机太牵强了吗?”
李嘉年又点燃一根烟,说:“像你这种人杀人需要明显的动机吗?”
我没有回答他,不知不觉间我的眼神逐渐变得狠厉起来。
半晌我又笑了,深深叹了口气,我还真以为他能说对呢,有点失望。
“你的故事很精彩,不过只对了一部分,想听听原版故事吗?”
李嘉年有些惊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反应了一会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我开始。
大三时候谈了个男朋友叫薛智明,所有人都劝我不要和他交往因为他是个渣男,换女朋友就跟换衣服一样,不过我根本就不在意,因为我也不是打算认真跟他谈。
而我的好闺蜜黄芷云,她就是个势利长舌妇,我知道她背地里没少嚼我的舌根,不过没关系,我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自从黄芷云知道我谈了个长得帅又有点小钱的男朋友之后,就经常有事没事插在我俩中间,不出我所料薛智明管不住自己的眼和心,就这么被黄芷云钓走了,既然他俩那么相互喜欢,我当然是要默默退出成全他们了。
薛智明擅长画饼,PUA,没多久黄芷云就被他完全掌控。
一个擅长PUA的渣男,一个恋爱脑长舌妇,太般配了。
好不容易熬到毕业不用再见到他们了,谁知道他们居然和我在一个城市工作,黄芷云有时会拉上我一起去吃饭,她会拉着我的手有意无意地拉起袖子炫耀她的钻戒和手表,我想掐死她,但我记着心理医生的话,努力控制着。
而另一位当事人薛智明则是低着头玩手机,嘴角扬起微笑,我知道他是在跟别的女人聊天,这些黄芷云仿佛不在意一样。
不久后的一天黄芷云找到,一见面就哭诉,脸上有个明显的巴掌印,原来是她实在受不了自己男朋友一直跟别的女人聊骚,两人吵了一架,最后薛智明打了她。
本来我想做个好人劝她趁还没结婚之前赶紧分手,结果是我低估了她对薛智明的依恋,依然愿意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在一再二不能再三了,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后来她再找我哭诉的时候,我就看似漫不经心地告诉她:“他只要活着就不可能老实,他要是死了心就不会再飘了,就永远不会离开你了。”
每次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我知道她听进去了。
没过几天黄芷云请我去她家里吃饭,吃到一半薛智明到旁边接了一个电话,回来便说要回公司办点事,就当他走到门口时我轻飘飘说了句:“真的是去公司吗,还是去什么奇怪的地方?”
这话只有黄芷云听见了,她怒气冲冲站起来质问道:“你真的不是去跟哪个女人见面吗?手机给我看看。”
两人争执起来,薛智明给了她一耳光,而我则在一旁看热闹,我很好奇黄芷云会怎么做。
她愣在那,披头散发像个疯子,或许她已经疯了。
薛智明执意要出门,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黄芷云着了魔一般冲到餐桌旁抄起一把刀向薛智明刺去,一下,一下,又一下,嘴里不停喊着“不许去,不许去”。
我很震惊,没想到她真把薛智明杀了。
她看着自己满手鲜血,突然身体猛地一抽将刀扔在一边,当她反应过来时哆哆嗦嗦拿起手机想打急救电话,被我拦下来了。
我蹲下身温柔地安抚她:“没事的,你想啊,这样不是正好吗,你看他就躺在那不会再离开你了。”
黄芷云浑身颤抖,话都说不清了,“我们,我们打急救电话吧,他……他……”
看她那口齿不清的样子顿时心生烦躁,便给了她一耳光,又一耳光,直到她略微清醒一点,我掰过她的头强迫她看着我的眼睛,“他已经死了,这么重的伤送到医院肯定会有人怀疑的,你想坐牢吗?再说了,他这样不正是你想要的吗,他会永远陪着你的。”
黄芷云妆都哭花了,红色白色黑色糊一脸,她拼命摇着头,手死死抓着我的衣服,“又不想他陪着你了?”
“不,不想了,呜呜呜……”
“那就把他扔掉好了,我会帮你的。”
我们把薛智明装进行李箱,等到十一半点才出门,到了郊外已经十二点了,黄芷云还在哆嗦,不过最终还是顺利将行李箱扔进了河里。
“我们,我们还是去自首吧。”
我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不是,人都扔了,你现在说要自首,你有病啊!”
她抓着我的衣服,像只受惊的鹌鹑一样拼命往我身边凑,被我嫌弃地一把推开。
“可是,尸体总有一天会被发现,到时候我们肯定会被抓的!”
“我们?人是你杀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一脸震惊地看着我,“是你一直暗示我杀人的,而且你也参与了抛尸,那上面一定有你的指纹,你跑不掉的!”
我不以为然,转身就要走,刚走几步就听见身后的人像是自言自语说:“我这就报警,我要报警,你跑不掉的,我不会让你跑掉的。”
我的心情烦躁到了顶点,一把将她推进了河里,我抓着头发在岸边来回踱步,“你说你,你回去之后自己偷摸报警能怎么着啊,非要当着我面,那我肯定得杀你啊,啊——烦死了!”
黄芷云不会游泳,看着她一点一点失去挣扎,我的心也渐渐放松下来。
“一路走好。”
李嘉年紧皱着眉说不出话,外面的雨似乎更大了。
“你……为什么突然愿意和我说这些,真相似乎让我得到的太顺利了。”
我抿了口水,缓解因讲了太久的话而干燥的口舌。
“你不是要调查事情的真相的,在你生命的最后时刻,把真相告诉你也没什么。”
李嘉年的眉头拧的更重了,刚想开口却喷出一口黑血,随后倒在地上猛烈咳嗽起来,我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一小瓶毒药放在桌子上,李嘉年立刻明白了,眼睛盯着那已经空了的水杯,“你……”
我没管他,拍了拍手上无形的灰尘自顾自地说:“其实我不想这样的,你找我好好说我会把事情都告诉你的,可你非得大半夜弄那些噪音折磨我,你知道我心理有问题的,你还这样。”
李嘉年已经听不见我讲话了,“好啦,你放心,我会好好处理你的。”
杯子里的水喝完了,就在我接完水回来的时候我发现李嘉年不见了,连他吐出的那滩血也不见了。
“找我吗?”
我猛地回头,李嘉年竟完好无损地站在门口,手上的杯子不知不觉间掉在地上,玻璃碎渣扎到腿上都没察觉到。
周围的事物都在慢慢破碎,但很神奇我并没有像想象中掉入深渊,我和李嘉年浮在空中对视着,忽然间一道刺眼的白光照进来,亮的我睁不开眼。
再次睁开眼,我躺在一张床上,手脚都被束缚着,头上戴着一个奇怪的仪器。
“咔嚓”门把手被按下,有人推门进来,是李嘉年,他伸手将我头上的仪器摘下,说:“这是我们新研发的技术,通过意识传送,在被实验者大脑里以任意身份出现,诱导被实验者说出或重复曾经发生过的事,没想到你把我杀了,不过没关系,我们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我想起来了,在杀完人第三天我就被警察抓到了,经过几天的审问他们一无所获,最后决定试用这项新技术。
“记录到的东西我会交到上面去,你就等着你的审判结果吧。”说完他转身离开。
我浑身泄了劲一般瘫在床上,任由警察将我拉起戴上手铐脚镣,扣着我上警车。
我想我应该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