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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难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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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钱正坐着写娱乐新闻,手里的钢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墨水在稿纸上晕开一小片黑渍。
他愣了半晌,才喃喃自语:“哎呀,老天爷,这又是唱的哪出戏?”
慌忙抓起手机,拨通阴无相的号码,听筒里却传来“您所拨打的号码已为空号”的机械提示音。
“坏了,肯定出大事了。”钟钱心里一沉,没多想,立刻拨打了肖玲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的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慌乱:“肖玲!你知道吗?阴无相出事了!”
肖玲心里咯噔一下,声音都变调了:“他怎么了?”
“你没看新闻?”钟钱急道,“网上爆他不是阴守常亲生的,今早还辞了旗沿总裁的职!我打他电话,是空号!”
肖玲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中。
肖玲二话不说,挂了钟钱的电话,指尖克制不住地发颤,却死死咬住下唇,不让情绪有丝毫外泄。
点开搜索页,输入“阴无相”三个字,密密麻麻的新闻瞬间刷屏 ——“旗沿假太子阴无相辞职”“阴守常痛斥养子霸占家产”“旗沿未来岌岌可危”…… 每一个标题都像沉甸甸的石头,砸在她心上,压得她胸口发闷。
她攥紧手机,指节泛白到近乎透明,坚硬的手机壳嵌进掌心,留下深深的印子,钝痛顺着指尖蔓延,她却像毫无察觉,只盯着屏幕上的字眼,眼神一点点沉下去。
这么大的事,他却和她只字未提。
指尖哆嗦着,按下那个在心里默念了千遍万遍的号码。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冰冷机械的提示音:“您所拨打的号码已为空号。”
那一刻,肖玲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幸好扶住了身旁的老槐树。她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毫无血色,眼神空洞得厉害,连自己站在村口的路中间都浑然不觉,脑子里只剩一片嗡嗡的轰鸣,所有的声音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玲玲,你怎么站在路中间?”陈婶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焦急。走近一看,肖玲脸色惨白,眼神涣散,吓得她连忙拉住她的手,“孩子,出什么事了?怎么脸色难看成这样?”
肖玲扯出一个极淡的、毫无温度的笑容,声音发颤却依旧克制:“没事…… 陈婶,我就是突然想起厨房忘关火了,得赶紧回去看看。”
不等陈婶再追问,她抽回手,转身往家走。脚步看似平稳,却透着难以掩饰的虚浮,身后的风卷起地上的落叶,追着她的脚步,像在拉扯她慌乱的心神,她却始终挺直脊背,没让自己露出半分脆弱。
推开门,肖玲一头冲进房间,“砰”地一声关上房门,将外界的一切都隔绝在外。她背靠着门板站了许久,胸口剧烈起伏,却始终咬着唇,没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她抬手抹了把脸,指尖干燥,只有鼻尖泛着酸,那份沉甸甸的难过像潮水般裹着她,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她走到桌前坐下,指尖依旧发颤,翻找通讯录时好几次点错名字,却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终于找到“高秘书”三个字时,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通话键,声音尽量平稳,却藏不住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高秘书,是我,肖玲……”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高秘书冷硬的声音:“肖小姐,有什么事吗?”
“阴无相在哪?”肖玲的声音急切又克制,“他的电话打不通,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阴总裁今早已经提交辞呈,已经离开公司了。”高秘书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透着公事公办的疏离。
“那你有他的新号码吗?”
“没有。” 高秘书的回复干脆利落,甚至带着几分不耐。
肖玲一滞,呼吸都停顿了几秒。他语气里的敌意太过明显,她不解地蹙紧眉,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依旧克制:“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如果有,我向你道歉,求你把无相的号码给我行吗?我真的很想找到他。”
“我可不敢记肖小姐的仇。”高秘书的声音里带着不爽,“我都说了没有阴总的电话,你别再纠缠了,我还有工作要忙。”
他越是这样说,肖玲心里越慌,越发觉得是自己无意间得罪了他。她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借着那点钝痛保持清醒,放低姿态,语气里满是哀求,声音微微发紧,却依旧没让情绪失控:“高秘书,要是我哪里做得不对,我现在就向你道歉,求你…… 求你能不能告诉我他的联系方式?我必须找到他。”
她的声音里满是无助,让高秘书终究动了恻隐之心。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才传来他迟疑的声音:“其实你得罪的不是我…… 昨天阴总裁去找你之后,回来整个人都不对劲,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一句话都不说。”他顿了顿,补充道,“我是真的没有他现在的电话号码,没骗你。”
他昨天来找过她?
肖玲如遭雷击,愣在原地,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昨天直播时,弹幕里确实有人说门口站着个黑衣人,原来真的是他!他一定是看到自己和高铁一起直播,误会了,生气了…… 所以他才换了号码,彻底断了和她的联系。
手机从掌心滑落,“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屏幕亮起又暗下,像她此刻忽明忽暗的希望。
他生气了,他不想见她了。
自责、难过、惊慌、恐惧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牢牢裹住。她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桌沿,脊背挺得笔直,却难掩肩膀的微微发颤。
望着窗外,眼神空洞,心里反复盘旋着同一个问题:他会躲到哪里?她该到哪才能找到他,和他说清楚那句藏在心底、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我想你”?
网上的消息传得飞快,不过大半天,上溪村的人就都知道了。陈婶拍着大腿叹气:“难怪我上午见玲玲时,她脸色那么难看,想来是早就知道了,心里正难受着呢。”
村长陈国瑞和妻子李秀萍一听,顿时急了,连忙往肖玲家赶。
推开院门,就看见肖玲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院外的老槐树。
树的枝桠上,两只麻雀挤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叫着,透着寻常的热闹,可这份热闹却与她格格不入,她周身像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哀伤。
“玲玲,晚饭吃了吗?”李秀萍收回目光,轻轻走到她身边,语气温柔地询问。
肖玲反应慢了半拍,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转过头,眼神依旧有些涣散,声音平淡无波:“大妈妈你们来了…… 有事吗?”
“没事没事,就是来看看你。” 陈国瑞摆了摆手,解释道,“最近我和你大妈妈忙着村里修路、建厂的事,都没怎么过来看看你。”
“我没事,你们忙你们的就好。”肖玲的声音低低的,透着挥之不去的萎靡,“我都这么大了,不用你们操心。”
陈国瑞悄悄打量着她,见她眼神黯淡,神情憔悴,连说话都没了往日的轻快,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 —— 这孩子,是在担心阴无相呢。他与李秀萍对视一眼,斟酌着开口:“玲玲,阴无相那孩子那么能耐,有勇有谋的,肯定能处理好自己的事,你不用太过担心。”
“嗯,我知道。”肖玲轻轻点头,嘴角扯了扯,却没牵起半点笑意,语气里的愁绪丝毫未减。
“可你现在这个样子,哪像想得开的?”李秀萍急了,拉着她的手说,“孩子,不管出了什么事,身体都是你自己的。饭得吃,觉得睡,可不能饿坏了、熬坏了。”
“好,我待会儿就去煮碗面条。”肖玲顺从地点头,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丝毫情绪。
她这般克制隐忍,反倒让陈国瑞夫妇没了主意。这反应,还不如让她痛痛快快发泄一场来得好。陈国瑞悄悄扯了扯妻子的衣袖,示意她再劝劝,可看着肖玲眼底深不见底的愁绪,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可怎么办才好?”村长陈国瑞搓着双手,在院子里大步来回踱步,脚下的石板被踩得咚咚作响。
他眉头拧成疙瘩,忽然猛地停下脚步,一拍大腿:“我在这瞎转悠啥!直接给阴总打个电话,不就啥都清楚了?”
说着,他掏出手机,指尖麻利地调出号码拨了出去。可听筒里只传来冰冷的机械提示音:“您所拨打的号码已为空号。”
陈国瑞举着手机,愣在原地,脸上的急切瞬间凝固,整个人都傻了眼。
“别打了,是空号。”肖玲坐在竹椅上,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透着一股钻心的难过,“他生气了,故意躲着我呢。”
阴总那么宝贝玲玲,怎么会躲着她?
陈国瑞满脸不解,追问道:“他为啥躲你啊?”
难道是辞职后觉得没脸见人?刚冒出这个念头,他又立马摇头否认 —— 阴无相不是那种没担当的人。
肖玲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椅子上的纹路,始终一言不发。
任凭村长怎么追问,她都像个闷葫芦似的,不肯吐露半个字。
陈国瑞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把自己的胡子都拔光,却半点办法都没有。
这时,李秀萍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青菜肉丝面从厨房出来,面条上还卧着一个金黄的荷包蛋,氤氲的热气模糊了碗沿,香气在院子里弥漫开来。
“玲玲,先别想那么多,”她把碗递到肖玲面前,语气温柔,“先把这碗面吃了,吃饱了才有劲儿找无相啊。”
找他?
肖玲抬眼,眼底闪过一丝光亮。
是啊,他故意躲着,她就主动去找,总能把他带回来。
李秀萍的话像一束光,刺破了她心头的阴霾。
她接过碗,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面条的热气烫得她嘴角发麻,却浑然不觉,只想着快点吃完,收拾好行李,明天早点出发。
放下空碗,她抬眼看向村长,语气坚定:“大爸爸,我明天去一趟B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