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4.伤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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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轮回，平静的日子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转眼已是康熙二十四年的盛夏。
时序迈入五月，初七时，皇城又新添了一个小阿哥。
除了太皇太后、皇太后这两位皇室长辈，以及作为父母的康熙和宜妃，对小阿哥的出世最感开心的就是五阿哥胤祺和怡宁了。
五阿哥高兴是很正常的，新出生的小阿哥可是他的同母弟弟，至于怡宁为何跟着凑热闹，道理也很简单，只因为她估量之后，觉得自己的年纪差不多够大了，应该能从大人手中把小娃娃骗来抱一抱，所以对小阿哥的出世分外热心──她目前能抱得动的，大概也只有刚出世的小阿哥了，或许快要满三个月的皇十女也还勉强可以。
这天傍晚，胤祺跟着皇太后到慈宁宫向太皇太后请安，眼看两位老人家聊得高兴，他却无事可做，便溜了出去找怡宁，两个孩子就在花园里捡叶子、玩斗草。
玩了一阵子，刚放了学的胤禛和胤祚也来了，见到他们在银杏树下玩得兴起，也插了一脚。
胤祺拾起一片银杏叶，擦拭着叶子上的尘土，兴致勃勃地提议：“明儿个是胤禌的洗三，我们去瞧瞧热闹好不好？”
“好呀！好呀！”怡宁最是好事，立刻便拍掌赞成，又扯着胤禛的袖子，笑嘻嘻地问：“四哥哥，你一定会陪我去看热闹的，对不对？”
“对。”胤禛毫不犹豫的点头，抬头时正好瞧见她头上沾了根小草，便伸手拿了下来，顺手又把她散在鬓边的几缕发丝塞到耳朵后面，然后转向胤祚，“六弟，你去不去？”
“四哥去，我就去。”自打今年开春和四阿哥一起念书后，胤祚就成了胤禛的小跟班。
“那我们四个明天就一起去瞧瞧小阿哥长什么模样，好期待喔……”怡宁双手合握，双眼闪亮闪亮的，“宜妃娘娘生得好看，小阿哥应该也会长得很可爱。”
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她侧头望向五阿哥，笑得好甜。
“说不定小阿哥会像胤祺一样，长得像宜妃娘娘，这样宫里可就又多了个俊俏儿郎。”
她一边说话，一边伸出食指戳了戳胤祺软软的脸颊。
“怡宁！”被个小女生吃豆腐，他羞得红了脸，奈何天生温柔和顺的性子让他只有口头表示抗议，没有更实际的反击。
怡宁笑嘻嘻地扮了个鬼脸，丝毫不以为意，胤禛和胤祚也跟着笑了起来，好脾气的胤祺拿他们没办法，噘了噘嘴，低头继续捡叶子，不再跟他们计较。
胤祚笑着笑着，突然咳了起来，连着好一阵子都不停。
胤禛轻轻拍着他的背，关心地问：“你最近好像常常在咳嗽，身子不舒服吗？要不要让太医看看？”
怡宁和胤祺也丢下手中的叶子，担心地靠到胤祚身边。
“我也觉得你最近脸色不太好看，怕是病了，还是找太医吧。”
她说完，胤祺也跟着附和，随即就要招手命人去叫太医，却被胤祚给拦住了。
“我没事，只是这两天比较晚睡，所以脸色才不好看。”胤祚止住咳嗽，对其他三人微微一笑。
“真的没事吗？你为什么会晚睡？睡不着吗？”胤禛皱着眉，着急地追问。
“不是睡不着，只是上课的时候觉得跟不上三哥和四哥，所以多花了些时间念书。”
“既然这样，我们今天就别玩了，你看你哪里不懂，四哥教你，你今晚也好早点休息。”
说完这话，又和怡宁、胤祺约了明日见面的时间，便带着胤祚走了，余下的两人又玩了一会儿，也各自散了。
※※※
第二天再见面时，胤禛带来了胤祚生病的消息。
三个孩子以为胤祚只是得了风寒之类的小病，休养几天便可痊愈，因此倒也不以为意，仍是照着原订计划去看小阿哥洗三，凑完了热闹才去探望胤祚。
探病时，怡宁刻意逗弄胤祚，手舞足蹈的比划了一番，把小阿哥可爱的模样说得甚为生动，惹得胤祚直嚷着要看小阿哥，还是胤禛开口要他乖乖养病，又答应等他病好了就陪他去看小阿哥，他才肯躺回床上休息。
几个孩子都没料到，这成了他们与胤祚的最后一个约定──一个永远不可能完成的约定。
当天晚上，胤祚开始发烧，尽管太医们按着不同的方子配了好几帖药，他依旧高烧不退，连着数日都是昏昏沉沉、时睡时醒，病情愈来愈沉重……
※※※
弯弓，放弦。
箭矢疾射而出，射中的却不是原先瞄准的靶心，而是箭靶的边缘；只要再偏上一分，那只箭便要脱靶了。
“给我换另外一把弓来！”
胤禛狠狠地将手中的弓往地上砸，看似发怒，却掩不住眼底的不安与躁急。
他知道自己之所以射不准，并不是因为弓不好，而是因为心不定，可是他只能藉此发泄心头那莫名的烦躁和忧虑。
已经五天了……自从胤祚开始发烧，因为担心他会被传染了病气，所以不管他怎么说，皇阿玛都不允许他去探望弟弟，他只能从伺候胤祚的宫人口中得知他的病情。
偏偏这几天来，他听到的全是坏消息，胤祚的病一点也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沉重。
他早该注意到的……胤祚总是跟在他身边，他明明察觉到他的身体似乎不太对劲，却没能及时叫太医为他诊治！
接过新送上来的弓，他下意识地拉开了弓弦，眼睛虽然看着箭靶，心神却越飘越远。
如果他早点劝胤祚让太医诊治，或许今天胤祚会活蹦乱跳地跟在他身边，和他还有三哥一起练射箭……
不知不觉间，弓弦已经拉满，胤禛却恍然不觉地继续用力，弓弦越绷越紧──
“四弟！”
就在胤祉发出惊呼的同时，绷到极点的弓弦嗤的一声，猛然断裂，细韧的断弦顺着施力方向弹起，划过胤禛的脸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一种莫名的不祥预感重重击上他的心头。
丢下断了弦的弓，他用力推开察看他伤势的宫人，转身飞奔，全然不理会身后的慌乱呼喊。
※※※
“好痛……”
“祚儿！额娘在这儿，你睁开眼看看额娘啊！我的祚儿……”
德妃红着眼，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胤祚泛红的小脸上，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仿佛藉由双手的交握，她的生命便可以传给爱儿。
她一声又一声地唤着，即使嗓子已经沙哑，仍然不愿停下。
不知唤了多久，他终于有了反应。
“额娘……不要哭……”
胤祚艰难地睁开眼，想要安慰母亲却只能说出断续的语句，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像要用尽全身的气力，而每吐出一个字，他的呼吸便沉重一分。
“祚儿！”
好不容易盼到爱儿张开眼，她的心里却只有惊慌，没有喜悦。
他醒着，他在呼吸，可他的表情却令她心酸；他忍着，他不喊痛，不像昏迷时那样说出他的难受，可是他紧咬着的牙关却咬碎了她的心……
“孩儿……会好的……额娘不哭……不哭……”
他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要微笑，可他太累、太难受了，笑容缓缓地凝结在脸上，声音渐渐变得微弱。
阖眼前，他轻轻唤出最后一声额娘。
从此，再也听不见母亲悲痛欲绝的呼喊，再也看不见那断肠心碎的眼泪。
※※※
胤禛狂乱的脚步止住时，凄厉的哀哭划破了满院的沉寂。
他怔怔地靠在门边，脑袋一片空白。
明明该气喘吁吁，可他却觉得有一股气闷在胸口，让他无法呼吸。
不能动，不能说，他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宫女太监进进出出，就这样愣愣的听着院子里那一声声哀凄的痛哭，有人向他请安，有人碰触他，他全都不予理会，只是沉默的看着听着站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看见他的额娘在宫女的搀扶下慢慢地走出来。
散乱的发髻，红肿的眼，苍白的脸上尽是泪痕……一向娴雅端庄的德妃在这一刻只不过是一个伤心的母亲。
“额娘……”他想说些什么，但话却哽在喉头。
德妃的眼光扫过他的脸，但眼里却没有他的存在，她失神地将目光调向不知名的远方，静静的、慢慢的离开了院子，留下他僵立的身影。
于是，他继续不言不语的站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感觉有东西在扯着他的裤子，然后是一阵汪汪叫。
低下头，毛茸茸的雪白小狗正吐着舌头对他猛摇尾巴，摇一下，叫一声，小小的身体在他脚边不停的磨蹭。
他蹲下身子，抱起了小狗，紧紧的、用力的搂着，把头埋进小狗柔软的长毛里，肩膀微微地颤抖着。
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地擦去了他眼角的泪。
他抬起头，透过模糊的泪眼看见了一张熟悉的小脸──悲伤，但温柔。
“痛吗？”白色的手绢抚过他脸上的血痕，沾染了混着血的泪水，晕成一滩淡红。
“很痛……”他闭上眼，用力地眨掉泪水，重新睁开眼时，他看清了她眼中的怜惜，于是他放纵心底的伤痛，哽咽着重复：“很痛很痛……”
“我也很痛……”怡宁伸手环住他的脖子，被泪水沾湿的脸紧紧地贴住了他的脸。
他松开小狗，抱住她娇小柔软的身子，抱住那暖暖的、令人心安的温度。
两个孩子紧紧地拥抱着彼此，任眼泪奔流，尽情地宣泄心中的伤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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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心疼六阿哥，可是却还是不得不让他病死，
写完之后，自己的心头也是沉沉的……唉……
要打开更新的页面还真难呀~~~
接下来几章算是转折，我一直在修修改改，所以会更得比较慢，请大家见谅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14.伤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