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迹》修珞

1、第一沉默

　　已经是深夜了。
　　殿悠笑笑，把湿漉漉的双手在身上擦干后，看着河水冲刷掉污浊，眼神幽寂。
　　在不久以前，或许她也像现在一样，只看得见一切污浊被洗刷掉后的干净，现在她看见了这污浊，可是什么都做不了了。
　　深呼吸一口气，殿悠在月光的苍白下，沉默地回到了客栈。
　　悄悄地关上门后，殿悠看了看身边的彩阅，径直地躺了下去，双手放在脑后，听着身旁的呼吸声，好像什么都听到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果然，呼吸声还是比利刃刺入身体的声音好听的多。
　　因为掌柜的交代了的缘故，所以厨娘并未太多为难殿悠，只是让殿悠去市集上买点菜——这在他人看来，是最轻松地活儿了。
　　从厨娘的手中拿过放钱的荷包，殿悠带着她从那一日开始就无法褪去的苍白脸色走出了客栈大门。
　　在炙热的日光钟，殿悠抬起右手遮住眼睛，开始向菜市场走去。好像这么一来，已经很久都没有看见过阳光了。
　　殿悠垂下眼，在一堆青菜中找出比较新鲜的放在一边，刚想问老板价钱，一只很美丽白皙的手就将殿悠刚才挑好的青菜拿了起来。
　　微微皱眉后，殿悠还是决定不要惹事。于是，殿悠便对着一脸抱歉的李叔点点头，准备到另一个摊子上去看看。
　　“老板，这些一共多少钱？”
　　殿悠一下子愣在原地，右手微微颤抖，不敢置信的转过头，然后便看见了一个黄衣女子。
　　叶……叶冉？
　　那黄衣女子也偏过头，一看见殿悠，眼中闪现出惊喜，对着身后的男子说了一句什么之后，只见那男子拿起买好的菜便退后了许多。
　　“阿悠，怎么是你？”
　　相对于黄衣女子单纯的惊喜，殿悠的表情就复杂得多。
　　黄衣女子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便关切的问道：
　　“阿悠，你怎么在这儿呢？爹和娘呢？他们也跟你们一起来了么？你们……最近还好吧？我，我在这里，挺想你们的。”
　　殿悠看着黄衣女子泛红的眼眶，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几乎是狼狈的逃走了，只留下黄衣女子在原地看着殿悠远去的身影发愣。
　　绝望地，殿悠靠着墙，身体慢慢地开始向下滑，最后，殿悠完全是坐在了地上。
　　只是，那表情虽然绝望到了极点，眼睛里却是一点泪水都没有了。
　　无法原谅，无法原谅的一切，她——一个弱女子又能做什么？痛苦的闭上眼，然后，殿悠笑了，只是那弧度太过扭曲。
　　待情绪平复以后，殿悠低垂着头走出了小巷，准备到西巷看看有什么菜。
　　将殿悠带回来的菜放在灶上后，厨娘看着明显情绪低落的殿悠，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挥挥手，让殿悠回去。
　　殿悠坐在桌子旁，沉默地盯着油灯，最后，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殿悠闭上了眼，叹了一口气：
　　“缨遏，我答应你的条件，但是你不准向任何人或兵器说我的事。”
　　放在角落的用不起眼的黑布遮住的琴震动了一下，像是在回答殿悠。
　　沉默了一会儿后，殿悠淡淡地笑笑：
　　“没什么，只是我发现，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忍受了，如芒在后的感受。我……真是无法纵容了。”
　　琴又震动了一下，像在说着什么，而殿悠转过头，专注地看着墙上那幅画，眼神中隐隐显现出些微的决绝。
　　不知道，她当初的那句“无法原谅”那个男人还记不记得。
　　不过……殿悠冷哼一声，不记得更好。现在不记得，意味着以后会记得更加清楚。
　　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哀之，叹之，吾于此。
　　就是不知道，还遇不遇得到那个人了。　

作者有话说

　　心情比较郁闷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