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寻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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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素梅接到费知电话时，窗外闪过一道雷，伴随着一阵风拍在了窗户上，紧接着是淅淅沥沥的雨声。
她几乎是瞬间拿起放在了沙发上的外套冲出房门。
走进贺沉欲家门时，屋内是一阵诡异的死寂。
阳台处站着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女人，她将阳台窗尽数敞开，冷风灌入，吹起她耳边的碎发不断飘荡。
费知站在一间卧室前，低着头在眼帘间出现周素梅的身影时，他才缓慢抬起，泛着红的眼眶噙着泪水，嗓子间低声喊出一句，“妈...”
看见他身上单薄的校服，周素梅抿唇皱了下眉，眼中的心疼流露。她快步走上前，将手中拎着的外套披在了费知的身上，“我在。”
她用力地捏了下费知的肩膀，将他虚虚抱在怀中。
费知低着头，像一个做错了的孩子，只在看到周素梅的那一刻流出了一滴热泪。
在她来之前，李溪同他说了许多。
言语间尽是对于贺沉欲的失望又含着对贺沉欲未来的展望。
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没有任何的感情波澜。只从肢体中，费知感受到了强烈的厌恶。
“贺沉欲他会和我会出国。”
“你不想毁了他的前程吧？”
费知本想辩解什么，但李溪面上的表情却是逐渐变得不耐烦，只是维持着最为基本的礼仪回应。
“两个小孩子，你们从哪懂感情，希望你也明白，这段感情只会伤害了你们。”
“费知，我听说过你，你不思进取也希望你不要耽误贺沉欲。”
她嘴中一句句为了贺沉欲，也让费知的表情逐渐变得茫然。
好像...是耽误了贺沉欲。
他低下头，却见自己的手逐渐变得透明再透明。
费知将手虚握成拳，放到了自己的身后。
窗外雨越来越大，拍在玻璃窗上，留下一条条蜿蜒的水痕。空气中飘起一层薄雾盖在黑夜里，模糊了屋外的灯光。
费知看着窗上自己的身影，突然想——
贺沉欲带伞了吗。
“叫你妈妈来吧。”
她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命令式的口吻。
费知抬头望她。
“你们是瞒着家长的吧？既然谈了一段感情那便体面结束吧，至少让双方家长了解一下情况。”
“也算是你们对这段感情的尊重。”
“阿姨，我知道贺沉欲会有光明的未来，但我现在也在努力变得......”
“停。”
费知话没说完，便被打断。
“我不想听你所谓的努力宣言。”李溪皱着眉，抱着手，抬眸扫在费知脸上，“费知，你不能太自私，你们现在还是太幼稚了。”
“你所谓的爱对于贺沉欲而言什么都不算。”
“又或者说，以你现在的样子，你觉得你们两个人能走多久？五年？十年？”
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在我看来，你们一年都走不到。”
“感情这种事可不是靠着嘴上说说就能走远的。”她眼底嘲弄之意越发浓郁。
一句话堵死了费知喉咙间的所有话。
对方是贺沉欲的母亲，他无法说出一些话。
张了下嘴，只剩下无声的辩驳。
片刻，他拨通了周素梅的电话号码。
原来，小说中的狗血剧情是真的会发生在现实。
只不过......
他将手落在胸口处。
好疼。
身子又变得透明了一些。
直到周素梅将外套披在了他伸手之后，他才在这虚无缥缈的房间中找到了一点落脚处，外套上还残留着对方身上的体温，一直忍在眼眶中的泪水在此时不受控制地落下。
外套对于费知来说有些小，但他却是不自觉地将外套裹得更紧了一些。
周素梅将费知往自己身后推了下，瘦小的身子替他当下了吹过的冷风。
“李女士。”
听见声响，李溪才缓缓转过身子，礼貌笑了下，“周女士，幸会。”
她伸出手指了下一旁的沙发，“请坐。”
周素梅拍了下费知的肩，带着他坐在了一侧。她的目光中不亢不卑，坦荡地回望着李溪，客套道：“听说您在国外事业很成功，祝贺。”
“周女士，客套话就不用多说了吧。”李溪笑笑，“您知道我找您是因为什么事吧？”
“抱歉。”她身子向后靠了下，“回来得太仓促，没有准备热水。”
周素梅见她这副模样，也不再虚与委蛇，笑了一声，没好气道：“李女士，我呢是来给我儿子撑腰的。”
“费知从小就是被我宠着长大的，没吃过什么委屈，如果今天冒犯了你，我替他道歉。”周素梅微笑。
李溪皱着眉倒是没想到对方一下子变得不客气，问：“周女士，你知道他跟贺沉欲早恋了吗？”
费知看着周素梅挺直的脊背，却莫名有些安心。
“他没给我们说过。”周素梅道，“孩子们的事情我一直不会过多过问。”
李溪身子又往后靠了些，双手抱在胸前，“哪怕孩子是同性恋？”
“还是你的孩子本就是同性恋，带坏了贺沉欲是吗？”
“李女士，请注意你的言辞。”周素梅冷声，“如果你今天找我来是为了说这些，我想我们没有继续交流下去的必要。”
说完，她反手拉住了费知，正欲起身往门边走去时，扭过头说了一句，“且不说其他，我了解费知，以他的性格，谁和他在一起都会幸福。”
李溪皱着眉，看着周素梅的背影却有些不解，她快步起身追到了门边，一把拉住了费知的手，问：“费知，你跟贺沉欲是什么在一起的？”
“暑假前。”费知依旧是低着头。
李溪却是突然笑了两声，费知没抬头有些不确定她脸上的表情是生气还是什么其他的情感。
她冷眼看在周素梅身上，但依旧维持着面上的体面，“你说你了解费知，我也了解贺沉欲，他从小就乖巧懂事，从不会做出让我们担忧的事。”
“我想，费知总要......”
“妈——”
一道声响自费知身后响起。
贺沉欲快步走上前，拉下李溪拽着费知的手。
他抿直了唇，“是我追的费知。”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楼道中回荡。
贺沉欲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费知，瞪大双眼。
他连忙凑上前正想看费知脸上的伤时，周素梅却将他扯开。
“贺同学，你还是先处理你的家事吧。”
周素梅紧锁着眉，看着费知不断肿起的半边脸。
一个巴掌印清晰可见。
贺沉欲眼中带着几分怒意，却是冷声，“妈。”
李溪似是也没想到这一巴掌最后落在了费知的脸上，脸上表情晦明变化，不断崩碎成几片再重新拼成。
她道：“是我情绪失控了，抱歉。”
周素梅冷眼在两个人身上看了一圈，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沉默着拉着费知离开。
在转身之际，贺沉欲感受到费知撞了他一下。
他轻轻勾了一下自己的指尖。
随后，往自己的手中塞了一个东西。
是自己的手机。
他直直看着面前的李溪。
开屏是一条未读的消息。
贺沉欲突然有些后悔。
如果是自己拿到手机看到这条消息，而不是让费知独自一个人面对这些会不会就会不一样。
他好像从来都是一只鸵鸟，在遇到事时，头总在沙土之中。
为什么。
费知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他扭过头看着面前的李溪。
从阳台处灌入的风用力地拍打着半开的门，用力砸在了墙上后又弹起，循环往复。
两人静静望着对方，片刻，贺沉欲拉开了门，走进了屋内。
“贺沉欲。”李溪这时才皱眉连忙叫住他。
他脚步一顿，微微侧头看她，“嗯。”
李溪正色，“我这次是来跟你说出国的事情。”
“妈妈。”贺沉欲将身子彻底转过来，正面看着她，“你太自私了。”
见她开口，贺沉欲冷声道：“不用说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你想让我和你一起出国，不过是因为你事业出现问题，又跟我爸离婚迫切想要掌控什么时才想了到我。”
“我幼儿园没毕业时，你跟爸爸吵架把我带出国，之后又嫌我麻烦把我送到外婆家。”贺沉欲语气平淡，不带一丝感情，“这次呢？”
“你想什么时候把我丢掉？”
“贺沉欲。”李溪皱着眉，“在国内待得这几年你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了吗？这是你跟妈妈说话的语气吗?”
贺沉欲垂眸，没说话。
过了两分钟后，他淡淡“嗯”了一声。
随后拉开了卧室的门的那刻，贺沉欲轻声道：“对不起。”
没等李奚反应，便抬脚走进房间。
看着落在地上的合照，他蹲下身子。
随后他伸出手，一点点将地上的玻璃碎片捡起。
碎片划破了贺沉欲纤长的手指，在指腹处留下一道伤痕。
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麻木地反复。
鲜红的血顺着伤口流出，凝成几滴，落在了地板上。
与之的是滚烫的泪水。
无声地滑过面颊，落在手背上，混着血液。
泪与血的交握，融化了一万寸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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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知跟在周素梅的身边，看着她费力地举起伞时，费知才一瞬间回过神。
他连忙走上前，接过周素梅手中的伞，“我来吧。”
周素梅看着他的侧脸，笑着拍了下他的手臂，“果然还是长大啦，都长这么高了。”
“妈。”费知淡淡看了她一眼，将伞往她身边倾，“我都怕你接下来蹦出一句‘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咧。’”
一句话逗得周素梅哈哈笑了好几声，一瞬间将方才的气氛尽数扫清。
周素梅伸出手将伞扶正。
费知看着她，轻声道：“妈，谢谢你。”
“哎呦喂。”周素梅听到这句话又笑了两声，“这么稀奇，我们费小只现在都搞这种煽情啦？再说两句给妈妈听听啊。”
听到这句话，费知却与往常不同，周素梅也慢慢收起了脸上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的目光看着费知。
“妈，谢谢你。”费知认真道：“我爱你。”
周素梅踮起脚尖，她弹了下费知的脑门。
“是我谢谢你。”她弯眼笑，“谢谢你让我知道我养出了这么勇敢的儿子。”
“爱一个人是勇敢的，承认爱也是。”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寻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