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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误流年(双视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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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视角(第三人称叙事)
守着莲花坞,孑然一身,是他的宿命。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明白,没有人能陪你到最后,也没有人能伴你到永远。
父母之间无休止的争吵,让他既害怕又迷茫。
母亲的骄傲强势,父亲的避让冷漠,让这个家早已失去了温暖的意味。
只有阿姐的莲藕排骨汤,伴他走过无数冬夏与岁月轮回,是他在母亲斥责、父亲无视的灰暗回忆中的一抹暖色。
可是,阿姐终归是会嫁人的,离了莲花坞,离了这故土。
天地之大,情寄何处?
偶尔的,他也想任性一回,像个真正的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撒泼打滚,博得父母的一点点关注,一点点疼爱,求到父母的一点点赞赏,一点点爱护。
可是,不能,不能。
他清楚地知道,“恃宠而骄”是只留给被宠爱的孩子的。
任性的孩子都是有资本的,是仗着“我爱你”,才可以肆无忌惮地矫情。
他没有这个任性的资本,也不敢奢求这份宠爱。
他不知道父亲对母亲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不知道为何一向温和的父亲会在母亲决然离去后,怒气冲冲地摔坏房中的茶盏。
不知道为何一向强势的母亲会在父亲甩袖离去后,悄悄地红了眼眶,对着一支装在木匣中的簪子黯然神伤。
不知道为何两个人明明深爱着对方,却总是言不由衷,互相伤害。
不知道为何明明已经偷偷红了眼眶,却还是硬咬着牙,用“伤人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将言语化作最锐利的刀子,刺伤对方的同时,也让自己痛彻心扉。
大人的世界太过复杂。
他看不懂,更猜不透。
他就这样胡乱的想着。
年复一年,到了八岁。
仙家的孩子多早慧。
他记得那一天,春光明媚,父亲嘴角带着丝笑意,不是那种僵硬的无奈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
他有些欢喜,局促不安地捏了捏自己的衣袖,整理自己的衣着,确认符合父亲平日的要求后,小心地向父亲走了几步,怯怯地笑,道:“父亲”。
父亲冲他笑笑,从身后拉出一个小孩。
那小孩约摸十岁年纪,一身粗布衣衫也遮不住清亮眸子中倒映的漫天星辰,眉眼弯弯,煞是好看。
他愣了愣,疑惑地看向父亲,却听母亲冷哼一声,言语中尽是讽刺。而父亲却一反常态讨好地冲母亲笑笑,招呼他到跟前来。
告诉他,这个小孩是父亲故友之子,现被江家收养,今后便也与他一同生活,以师兄的身份。
他还从未与同龄人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一时间虽有些手足无措,但也有礼有节地向来人道好。
来人一声“师妹”让他有些许恼怒,他猛然抬起头,一眼便撞进来人含笑的眸中。
正待发怒时,却在看见来人听到狗吠声时的面如土色有些茫然。
他试图解释妃妃茉莉的乖巧不会伤人,却在见父亲直接吩咐下人将小狗送走时麻木地安静下来。
他当然无法责怪父亲,只好将愤怒的目光投向被狗吓得魂飞魄散的罪魁祸首。
但父亲居然不顾他的意愿,强行将两人安排在一个房间,他愤然离去,理也不理身后亦步亦趋的尾巴,径直回到房间将门紧紧关上,扑到床上,伤心不能自已,丝毫不管门外立着的人一声又一声慌乱地叫着“师妹”。
云梦的夜,真的是很冷。他当然不会不管门外的人,只是想让他吃点苦头,小小地报复一下这个逼他送走了儿时玩伴小狗的罪魁祸首。
晾了一个时辰,他终于从伤心中走出来,推开门,却发现门外的人早已不见踪迹。
他又惊又怕,跌跌撞撞地拿了灯笼出去寻人,不知道摔了多少跤,喊了多少声,仍没找到那人。
他哭着跑去找阿姐,二人小心翼翼地四处寻找,中途他还掉落深坑,摔伤了腿。
而阿姐与他也终于寻到了藏在树间瑟瑟发抖的那人,阿姐背着他,抱着另一个,向家的方向走去。
而他也终于与那人冰释前嫌,一声“对不起”的道歉,一句“我会帮你赶一辈子狗”的诺言,将他二人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平生一顾,至此终年,
岁月静好,细水长流。
年少初识,风流过往,就此开篇。
魏婴视角(第一人称叙事)
我是个孤儿,很小的时候,父母双亡。
没有父母庇护的孩子,是很难在这混乱的世道中,挣扎着活下去的。
为了活下去,我与野狗争食,与其他乞儿打架,学会偷、抢、骗。
可以这么说,在没有遇到那个人之前,我的生命中就只有泥土与黑暗,所以我很是感激那个将我带离泥潭的叔叔。
他说他与我的父亲母亲是旧相识,家中还有一个比我小两岁的儿子。
他提到那个人时,脸上虽未显露半分,但眼中却满是骄傲与柔情。
我有些好奇他口中的云梦莲花坞的美丽。
好奇他提到他的妻子时的无奈与柔情,更好奇他所提到的那个令他自豪的人。
因此在他询问我要不要和他回家时,我果断地点头,并用我的小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袖。
他果然没有骗我,云梦真的很美,恍若仙境,民生祥和,安居乐业。
但世间青山灼灼,星光杳杳,秋雨沥沥,晚风慢慢,都抵不过那个人眉目间的星辰。
初见时,他睁着一双清润的杏眼冲我浅浅一笑,便是时光静好,惊鸿若舞。
所谓倾心相许,一眼万年。
把晦暗都留给过往,遇见你开始,凛冬散尽,星河长明。
从此,
天涯作路,云梦为家。
一世长久,你我相伴。
不悔此生,心甘情愿。
年少初识,风流过往,就此开篇。